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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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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時都各有所思,卻沒想到這梅花庵竟有著如此傳奇的前塵往事。

陳大德繼續道:“我們職方部卻是朝廷的職能部門,在大唐,身份多是公開的,只有極少數執行特殊任務的人才隱藏身份”。

寒江雪便笑道:“照陳大人這麽說,原來這梅花密探是皇家私人的秘密組織,而陳大人的職方部卻是公家的”。

陳大德便只是笑笑,並不作答。

俏梅道:“如此說來,這梅尼可不是一般人物”。

陳大德道:“若我沒猜錯,這裏的梅花都是後來人為種植的,起碼也有二十多年三十年的樣子,這梅花才會長的如此高大。若這些梅花都是這梅花庵的主人梅尼所植,那此人必定是當年梅花密探初建時的八大高手之一,也是這‘梅妃’的貼身侍衛”。

寒江雪和蕊兒聽得一陣心驚。蕊兒便道:“如此說來,她竟是我們的前輩,卻不知道為何會身在此處”。

俏梅道:“如果我沒猜錯,那九層塔的老僧卻是你職方部的人”。

陳大德便也只是笑笑,並不敢作答。

俏梅接著道:“我早年間聽師傅講過,這最初的梅花密探和職方部的人面和心不和,雙方各有恩怨,兩方的人中卻產生了一對情侶,後來便被雙方的人追捕,聽說兩人逃到了一座無人知道的島上,卻不想流落到了這裏”。

陳大德便道:“少俠可知道這兩人真實的姓名?”。

寒江雪聽這陳大德和俏梅的一番話,沒想到這其中竟有著這麽多恩恩怨怨,陳年舊賬,而此刻,蕊兒和俏梅都是梅花密探的身份,這陳大德卻是職方部的人,如果因自己的實話,舊怨引出新仇,卻不好,況且這陳大德是官場老手,老謀深算,誰知道他心裏打的什麽鬼主意。這官場上的權力爭鬥派系林立,都是些齷齪骯臟的勾當,自己實在不願卷進去。

寒江雪便笑道:“我剛來到此處,卻也只見了那梅尼、老僧一面,他兩便雙雙辭世了,後來桃花也因我而亡,恐怕沒人知道他們兩真實的姓名了。既然人都死了,咱們追究這些又有何用”。

陳大德笑道:“不然,其實說起當年最早的梅花密探和職方部的秘密情侶中,還有一對。那便是後來在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長安大俠石萬劍和紫玉冷劍公孫如意”。

寒江雪和俏梅聽陳大德此言一出,便都心裏一驚。

寒江雪便道:“陳大人如何得知這些?”。

陳大德笑道:“少俠別忘了,我是職方部的郎中呢。早年間,在來這新羅金城收集軍情諜報之前,我曾在職方部總部任職,看過一些檔案,那長安大俠卻是我職方部最早的秘密成員之一,至於公孫如意,表面上是江湖上公孫世家的武林人士,其實,我猜得沒錯的話,她暗地裏卻也是最早的梅花密探之一”。

俏梅卻道:“陳大人真是不簡單,手眼通天,這麽機密的事情你都知道”。

寒江雪便道:“那長安大俠後來卻如何會被朝廷追殺,隱身江湖?”。

陳大德道:“當年職方部和梅花密探之間發生了些摩擦,出了一樁奇案,具體的原因和經過卻不大清楚。我陳某人也明人不說暗話,據我所知,那長安大俠和寒江雪少俠以及秦蕊大人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當日在那武林地界斷橋一案,早已經鬧得紛紛揚揚,我人雖在新羅,但我們往返那邊的人早將此事告訴了我,二位也受此案的牽連,才有了今日的結果,兩位若想查出當年的真相,便只有到長安去”。

俏梅卻道:“不知陳大人說這些是何用意?”。

陳大德見俏梅面有怒色,便忙拱手道:“在下只是一時興起,想起些舊事,況且這些事又和江雪老弟有關,便隨口說說罷了”

俏梅便道:“如果因為你的話,勾起陳年舊恨,到時候恐怕不會如陳大人的願,只怕是吃不了兜著走呢”。

陳大德便拱手躬身退在一邊不敢說話。

寒江雪突然覺得俏梅不簡單,竟看不透她,似乎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溫柔體貼的俏梅了。

蕊兒心裏卻在盤算著這陳大德告訴兩人這些秘密的真正意圖,見俏梅竟也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那陳大德按理說職位比眾人高出許多,卻對眾人甚是懼怕,尤其是對俏梅,難道他是怕俏梅身後的貞玉公主。他是職方部的人,手底下卻又有梅花密探聽他調度,而且這些日子,貞玉公主來到新羅,找的人卻是他,卻把鴻臚寺的張有亮撂在一邊。這一切跡象表明,這陳大德很可能是位雙重間諜,他把這些陳年舊事告訴寒江雪和我,是想引我們到長安,把水攪渾,他卻趁機實現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蕊兒想著這些,便對陳大德警覺起來。對那俏梅也便多了幾分戒心。

俏梅便道:“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卻別在這裏講故事,還是趕快走吧”。

陳大德便對寒江雪拱拱手,率先朝前走去。

寒江雪拉著蕊兒的手,卻跟在後面。俏梅卻轉身將大殿裏的蠟燭都吹滅了,提著那盞燈籠出來,跟在眾人後面。

一行人便朝著那來時的小溪邊走來。到得小溪邊,那梅花樹上拴著兩只小船,早有兩人在岸邊等候,卻都是陳大德的人,見陳大德等人來到,便朝著眾人拱拱手。

陳大德道:“快走”。

那兩人便急忙解開小船的繩攬。眾人上得小船,蕊兒和寒江雪一艘,俏梅卻和陳大德一艘,那兩人各自上船操起撐桿,一點岸邊,小船便逆流而上,朝著金城裏的那座小橋而來。

醜時將過,眾人便上得岸來,卻見那錢穆在橋頭候著,正向眾人拱手致意。他身後準備了數匹馬,那俏梅藏在橋頭下的三匹快馬也在其中。

眾人便各自上馬。那錢穆朝陳大德拱手道:“屬下已經一切安排妥當,只是咱們這許多人一起出去,恐怕目標太大,容易引起別人註意”。

俏梅便道:“此時深更半夜,只要不撞著那巡邏的軍士,卻也無妨”。

陳大德忙對俏梅道:“咱們還是不可大意,若出了意外卻難收拾,況且你我都是不便露面的人”。

寒江雪想說什麽,卻又不好開口,便看著蕊兒使眼色。蕊兒會意,便對眾人道:“只錢穆帶著我二人前往西城門口便罷,其他人卻不需要跟著去,以免目標太大,引起別人註意”。

俏梅卻也向那陳大德使眼色,那陳大德便道:“不看著兩位出得城去,我們也不好回去交差,心裏也不踏實”。

寒江雪知道俏梅的心意,便只得道:“咱們便分成兩隊,我和蕊兒在前,錢穆兄領路,方便和那守城門的校尉聯絡;陳大人和俏梅姐姐卻在後面遠遠暗地裏掩護,若有情況,卻好急時救援”。

俏梅聽寒江雪此言,心裏雖不情願,卻也只得點點頭。其實她心裏知道,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見到寒江雪。

俏梅便有點心酸起來,那眼裏便閃著些許淚光,只含淚看著寒江雪。寒江雪看著俏梅,知道她的情誼,卻礙著眾人和蕊兒的面,只看了俏梅兩眼,便調轉馬頭朝小巷裏走去。

俏梅怕自己忍不住流下淚來,便索性拿出一塊手絹把臉蒙住,又把貂裘大氅披風的領立了起來。

那陳大德便也把臉蒙住。眾人便向那小巷子的盡頭而去。

一路上大街小巷悄無聲息,不見半點人影,只有眾人的馬蹄聲。眾人的心裏便更加忐忑起來。

寒江雪和蕊兒走在一起,那錢穆輕車熟路,領著兩人便朝西門而來。此時曉風殘月,星光闌珊,眼看天色將曉,寒風嗖嗖。蕊兒見寒江雪沒了貂裘大氅,又但心他有傷在身,便把自己的大氅披風解下,遞給寒江雪。

寒江雪道:“我不怕冷,小時候風餐露宿慣了的,倒是你,可別著涼,快自己披上吧”。

蕊兒見寒江雪執意不肯,便只得把貂裘大氅披風披上。

寒江雪道:“我看今晚這狀況實在反常,按理說他們應該翻天覆地的搜捕咱們才對”。

蕊兒道:“如我猜得沒錯,那城門附近必有伏兵”。

寒江雪道:“事已經至此,咱們只得隨機應變了”。

蕊兒道:“哪怕就算是刀山火海,咱們兩也要闖一闖”。

寒江雪道:“卻只怕帶累了其他兄弟”。

前面那錢穆便笑道:“生何歡,死何惜。我等早將生死置之度外”。

寒江雪便拱手道:“謝錢兄一直以來對在下的關照,寒江雪感激不盡,銘記在心”。

錢穆道:“江雪少俠不必掛懷,這都是我們梅花密探分內之事。就算有埋伏,咱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錢穆就算拼死,也會護得少俠離開。只是我離家多年,幽州衡山縣杏花村老家中尚有一妹妹,她孤苦一人,也不知現在怎樣了。若少俠回到大唐,還望少俠不辭勞苦,到那幽州杏花村一趟,把這兩樣東西交給她”。

錢穆便從內衣裏拿出一小袋子和一塊翡翠玉墜來遞給寒江雪。

寒江雪接著,小心的收進衣袋裏放好,拱手道:“在下一定不負錢兄所托”。

錢穆道:“那小袋子裏是我這些年來的積蓄,那塊翡翠玉墜,是我給她將來的嫁妝。少俠一定要親手交給她,順便告訴她,我在新羅很好,讓她再不必記掛,遇著有緣人,便嫁了吧”。

寒江雪道:“在下一定把話帶到”。

錢穆在馬上拱拱手笑道:“錢穆在此謝過少俠,一切拜托,切記切記”。

寒江雪便也忙拱拱手。兩人說著,便來到那西城門前。此時東方發白,天色微明,只見那城門大開,卻無一人把守。

錢穆在前面見此情景,又尋不著那潛伏的校尉,便知道情況不妙,遂大笑道:“果真有座刀山在前面”。

寒江雪和蕊兒便也長劍出鞘。

寒江雪道:“蕊兒,小心些”。

蕊兒點點頭,冷笑道:“咱們今日就同赴這刀山”。

那錢穆從腰間拔出一把樸刀,一抖韁繩便沖出了城門去。

寒江雪和蕊兒急忙策馬跟了上去。

三人出得城來,卻不見一個人影,正自驚疑。

突然,四周火把通明,湧出許多軍士來,須叟便把三人圍得如鐵桶般。

只見一隊人馬中打馬出來七位緊身束發,身材高挑,眉目俊俏的女子,卻都披掛著銀色盔甲,如同七位剛從雪海裏蹦出來的玉面羅剎一般。其中一人卻斷了一只手臂,正是那鐵蘭花。

鐵蘭花看見寒江雪,仇人相見,分外紅眼,一擡手,便只見她後面幾名軍士押解著一個人出來,卻正是那潛伏在西門的校尉。

鐵蘭花一言不發,一只手拔劍便把那校尉的腦袋砍了下來。

錢穆叫了聲“劉兄”,頓時大怒,策馬揮刀便奔那鐵蘭花而來。

那領隊的女子長劍出鞘,一舉劍,眾軍士便蜂擁而上。

寒江雪和蕊兒也飛馬來戰,三人便如蒼龍入海,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那錢穆的撲刀剛烈無比,所到之處便人仰馬翻,慘叫連天。

寒江雪和蕊兒左沖右突,一陣沖殺,無奈眾軍士如螞蟻般湧來,把兩人分割包圍開來。

寒江雪的艷骨劍所向披靡,蕊兒的羞光劍招招斃命,兩人的馬下都躺下了很多新羅軍士的屍體。

寒江雪的傷口流了很多血,頭上汗珠子如斷線的珍珠般滾落下來。

此時寒江雪和蕊兒的馬匹都已經被軍士的長槍刺中,倒了下去。兩人便都下馬持劍步戰,卻被潮水般的眾軍士分割包圍著。

寒江雪擔心著蕊兒,蕊兒也擔心著寒江雪,兩人便一陣沖殺,終於合在了一起,便持劍背對著眾軍士。

那些軍士見兩人手中長劍威力無比,所向披靡,便都挺著長槍膽怯起來。

此時那錢穆一把樸刀左劈右砍,殺出一條血路,便要沖到那鐵蘭花前。只見那領頭的女子不緊不慢,拿起一張霸王弓,搭箭瞄準錢穆,嗖的一箭便射了出去。錢穆急忙揮刀來擋,一刀把射來的箭削落,那鐵蘭花卻趁機早已飛馬上來,一劍正中錢穆胸口。錢穆大吼一聲,一把抓住插在胸口的劍,揮刀便把鐵蘭花的另一只手臂砍了下來。

那鐵蘭花慘叫一聲,望馬下便倒,恰撲在錢穆懷裏。錢穆竟一笑,兩人便相擁著倒地氣絕。

那領頭的女子見狀,便大喝一聲,領著五位女子和眾軍士潮水般向寒江雪和蕊兒湧來。

寒江雪渾身濺滿了血水,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敵人的,傷口卻早已經破裂,只苦苦支撐著。

蕊兒的花容月貌也已經失色,臉上和身上也濺滿了血。

兩人都苦苦支撐著,寒江雪便笑道:“蕊兒,到了地府,咱們不喝那孟婆湯,還在下面做夫妻,我天天摟著你,只可惜今生我還沒給你蓋上大紅蓋頭呢”。

蕊兒道:“到了下面,你再給我蓋上也一樣,從此你那人世間的花花腸子便都擱下了吧,只是回不了咱們的梨香書院和那條長滿垂柳的小溪了,我還等著你給我捉泥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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