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在幹什麽呢？”宋齊打通媽媽的電話，但又不好意思直問。

“剛遛狗回來，現在準備做晚飯。”媽媽已經恢覆得很好了，看起來比手術前還要精神，“閨女什麽事？”

“就……閑的，和你說說話。”

“不是吧，”媽媽表示懷疑，“你這個樣子肯定是有事。是不是和你那個博士學長，出問題了？”

宋齊覺得媽媽簡直就是神仙中的戰鬥機。

“別誇你媽。你媽都養了你二十多年了，隨便擡個手就知道你想說什麽話做什麽事。”媽媽笑道，“快說吧，你們吵架還是冷戰？”

“問題就在這兒！”宋齊也不藏著掖著了，“我們沒吵架也沒冷戰，但是就是怪怪的。他一直對我特別好，但是到現在都沒有說過表白的話，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喜歡我。”

“你還見過他對其他女生好嗎？”

“這哪是我想見就能見到的？就算人家有其他替補隊員，也肯定不會讓我看見的。”宋齊趴在桌子上，撅個嘴，看起來就很委屈的樣子。

“那你跟他直說過，或者暗示過嗎？”媽媽又問了。

“直說肯定是沒有，我……當然是不好意思先表白了。但是暗示，我覺得我都暗示得很明顯了，可他就是不接話。”

“每次都不接？”

“也不是。”說起上次Business trip結束的那一天，宋齊還是有點心虛的，“之前有一次，他說有重要的話對我說，讓我等他一會兒。”

“結果他說了什麽？”

“結果我跑了。”宋齊摸摸鼻子，“當時他同事給我說了點其他的事情，我心情一亂，就跑了。之後我再提起那天的事情，他就避而不談，看樣子是不準備說了。”

“你這個博士學長叫……顏什麽……顏謹對吧！”媽媽認真地幫宋齊分析，“現在有幾種可能性，第一，就是這個顏謹同時吊了好幾個女孩子，就看哪個上鉤。”

宋齊把腦袋放在胳膊肘上：“我覺得他應該不是那樣的人。他的生活總是三點一線的，這個不止我知道，他的同事還有認識他的學姐都知道。偶爾去參加一些公司活動，也都是為了工作應付社交。”

“那咱就說第二種可能。聽你這麽說，那個顏謹很有可能內在也不是個外向的人。所以那天他或許就是攢足了勇氣，才跟你說讓你等他半小時。結果你跑了，他也怕你是在躲他，所以越發地不敢同你講。”

“可是我覺得他挺優秀的，不至於這麽小心翼翼吧？”宋齊不太相信，“我們學姐提起他都總用‘完美’這個詞形容。這樣的人一般不都挺自信嗎？”

“這可不一定，尤其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不過我覺得，這個男孩也許有什麽事情在瞞著你，害怕你知道。”

宋齊想不明白：“除了腳踩兩條船，他能有什麽事怕我知道？”

媽媽考慮了一下：“你給我說說，他同事那天都跟你說什麽了？”

“這就說來話長了……”宋齊把南洲的事情，還有顏謹幫助其他抑郁癥青年的事情都同媽媽講了。

“這麽善良一孩子。”媽媽感慨道。

“是啊，所以我也怕他只把我當做幫扶對象。”宋齊捂著臉悶聲道。

“那、那你覺得有沒有可能，他想隱瞞的事情與這個疾病有關？”

宋齊露出眼睛：“什麽意思？”

“這只是我的猜測啊。顏謹這孩子看起來像有抑郁癥嗎？”

宋齊白了媽媽一眼：“這是人家隱私。如果不是病入膏肓了，這怎麽能看出來。”

“所以也許就是因為他不想讓你知道他曾經或者現在，正在經歷這個抑郁癥的煩擾，才一直不敢對你講真話，害怕你拒絕他。”

宋齊不說話了。她在考慮媽媽這話的命中率。

“閨女，我問你。”媽媽很正經地問她，“假設，假設這個孩子真的有抑郁癥，並且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你還會這麽喜歡他嗎？或者我換個問法，如果現在他跟你坦白，他有這個抑郁的癥狀，但是他很愛你，你會答應他嗎？”

宋齊舌頭打了結，不知道該怎麽回覆媽媽。

“你看，現在只是我在問你，你就遲疑了。如果他真的當面同你講了，你知道你這個表現會讓他多傷心嗎？”媽媽說道，“如果是因為這個理由他才遲遲不敢說喜歡你，那麽我覺得我可以理解他的表現。”

“那媽媽……”宋齊腦子忽然有點亂，“如果他真的……你會介意我和他在一起嗎？”

“我只在意他會不會對你好，當然也會考慮他的原生家庭。現在抑郁癥已經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病了，也是可治愈的，對這個疾病本身，我沒有任何歧視的態度。但是我需要知道他的致病原因。如果是家庭長久以來不美滿，家庭氛圍壓抑造成的，那我一定不會同意你們兩個在一起，我不能看我女兒的人生中從此要與另一個不健康的家庭打交道。”

“假如不是家庭因素呢？”宋齊覺得她好像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麽。

“那就讓他親自給我一個說法，我不歧視並不代表我不在意。我得知道他到底病到了什麽程度，需要多久才可治愈。”媽媽說道，“不是媽媽自私，這是我女兒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會很大程度上影響你以後的生活軌跡。媽媽尊重你的所有選擇，但也要慎重。”

“我……我明白。”宋齊看著視頻那邊的媽媽，努力笑了一下，“咱們現在都還只是猜測嘛，人家還不一定是這個情況呢。我慢慢了解，到時候給你們打電話。”

“好，有什麽事都可以給媽媽說。”媽媽笑著把在地上來回跑的狗子抱起來，“看看你狗弟弟，這麽長時間沒見我們，反而更乖了。等你下次回來就知道了。”

宋齊笑了笑，又與媽媽聊了些家長裏短便掛了電話。

她看著手機的黑屏，一時間竟有些悵然若失。

現在顏謹已經走了好幾天，距離他回來還要好幾天。

宋齊明白她得利用這段時間整理自己的情緒，也了解一些關於顏謹的真相。她覺得那天他給自己講的南洲的故事，並不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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