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個月以前，他們在下山以後一定會一起吃個飯。就算吃飯時間不夠，至少也要喝杯茶。

可是今天他們哪裏都沒去，甚至都沒有一起去超市屯糧。

“學長這周一定會特別忙吧？”宋齊這麽問著。

“嗯，是的。需要準備的文件材料有點多。”

“我也得全身心投入到論文裏面去了，時間剩的不多。所以……大概就不去公共自習室了。”

宋齊這話是故意說給顏謹聽的，她希望顏謹會在意一點。

沒想到顏謹並沒有做出她想象中的反應，只用他萬年不變的波瀾不驚的平和語氣，讓她不要太緊張，要多註意休息。

宋齊點了點頭。

她覺得他們倆之間的關系變得很奇怪。說親近吧，可就連打招呼都變得很官方，互相之間說話也不敢直來直去；若說遠吧，顏謹又會專門跑來問她想吃什麽，想帶什麽，她自己也對顏謹很是在意。

“今天學長不用送我回公寓啦，我約了Daniel下午四點學校見。他想模擬一下答辯情景。”才剛剛下山，宋齊就對顏謹這樣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

“學長要回公司還是回家？”

“回公司。”顏謹嘴張了張，許久才發出聲音，“那個……要不我還是送你去學校吧，順路。這裏等公交不太方便，尤其是周末，得半個小時一班了。”

宋齊低頭道：“那，也好。謝謝學長。”

“不謝。”

一路無話。

等他們到學校附近的時候，宋齊已經看到了正站在校門口背著大背包的Daniel。

“他已經到了。”宋齊說道，“學長，那我就下車了。”

“路上慢點，演講別緊張。”顏謹對她笑了笑。

宋齊心思很亂，只扯出一個應付的笑容便從顏謹的車上逃下來，連一句道別的話也沒有說。

她已經忘記這也許是顏謹出差之前，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

顏謹不想透過車窗看到宋齊奔向另一個男生的場景，於是就立刻掉了頭，往公司的方向行駛。

“你這是去爬山了嗎？”Daniel笑著問宋齊道，“累不累？”

“如果是幾個月前，我可能還會覺得累，現在都習慣了。”宋齊笑著答道。她忽然發現，現在她面對Daniel都仿佛要比面對顏謹要更加輕松。

Daniel“哈哈”笑了兩聲：“宋要變成sports girl了！”

“我懷疑你在諷刺我，”宋齊說道，“信不信我明天就開始天天穿沖鋒衣，答辯那天也穿？”

“那可別了。”Daniel連連擺手，“這位女士，請您正常著裝好嗎？”

兩個人就這麽開著玩笑往小組討論室走去。

不和顏謹聯系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周五。

雖然覺得不是很必要，也不是很恰當，但她依舊給顏謹發了消息。消息內容是幫顏謹核對一下出門必備的物品清單。

往常都會秒回的顏謹這次過了好幾個小時才給宋齊做了回覆。

“謝謝。”只有簡單的兩個字。

宋齊自己坐在公寓的床上，腦子裏腦補出了一大段的閱讀理解，最後得出了“他不喜歡我，開始敷衍我了”這個結論。

這個想法讓她難受得不知道該怎麽躺。

她其實還想仔細問一下顏謹，他到底幾點的飛機，去哪裏中轉，回來的時候是白天還是晚上。

但是她的自尊心硬生生把她從“不理智”的局面拉回來。

“絕對不要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宋齊在床上捶著被子。

只是話是這麽說了，但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每隔五分鐘就要看一眼手機。看看顏謹這個大豬蹄子會不會真的只給自己發兩個字就結束。

就這麽煎熬著過了兩個小時。

宋齊已經把手機放在了距離自己幾米外的電腦桌上，差一點就要決定關手機了。

忽然，手機震動了兩聲。

她一個骨碌就從床上翻起來，鞋都沒穿地跑到電腦桌那裏看自己的手機。

這次一定是顏謹了！她在心裏這麽默念著。

結果不是。

只是一條賣手機的垃圾短信。

哼！這次真的不會再看了！就是顏謹真的發消息過來，我也不會給他回的！宋齊關了手機鎖屏，眼睛一邊瞟著手機上來短信的指示燈，一邊在心裏這樣告誡自己。

為了堅定自己不受手機影響的信念，她準備直接跑去浴室洗澡。

還沒來得及脫衣服，手機就又震動了兩聲。

按理說震動的聲音應該並不大，可宋齊硬是在浴室嘩嘩流水的情況下聽到了。

她還是沒能熬過自己的內心，把浴巾搭在身上跑了出去。

“宋宋，我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剛剛老板突然有事，所以打了電話過來。你發來的清單我已經一一對照確定沒有落下的東西。飛機正點起飛的時間是下午一點，要先去阿布紮比轉機，然後再到吉隆坡。”

這一段結束後底下還緊接著跟了一句：“對了，我這次還是提前買了機上wifi，全程都有。有事給我發微信就行。”

出於一種奇異的滿足感，宋齊捧著手機，看著屏幕傻笑。

“嘁，”她抿著嘴，“還不知道是不是口嫌體直呢。”

接著，她在屏幕上敲下一行：“知道啦，學長一路順風，註意安全。”

然後才徹底安安心心地放下手機，做她自己該做的事情去了。

顏謹坐在機場大巴上，內心也是相當的不安。剛剛他也害怕自己回覆太慢會讓宋宋著急生氣。

不過看宋宋這個回覆速度。嗯，心情應該是還好。

從卑爾根到吉隆坡可是一段極其耗時且耗精力的旅程，就算是顏謹也會覺得疲乏。到達當天還有短會要開，一向機上睡眠不佳的顏謹只得全程硬撐。

即便如此，顏謹還總是有剩餘能量給宋齊問候早安晚安，再等對方的回覆。

接到消息的宋齊是高興的，卻也處於爆發的邊緣。

她覺得自己真的無法判斷顏謹到底是什麽態度，他這種行為更像是PUA中吊女孩子胃口的渣男。

她需要再找人幫幫忙。想來想去，電話最終撥給了媽媽。

媽媽已經出院一個多月了，再休息一個月左右便能回到工作崗位。現下精神頭越來越好，每天還能遛著狗在公園裏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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