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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第三場。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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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平主謀,宋偉從犯,涉嫌多起迷、奸女演員的案件。”邵警官擡眼看丁萱,“大概,你剛好逃過一劫。”

丁萱臉色白了又青,她怎麽也沒料到還會有這種事情。

了解完情況後,邵警官和同事離開。

丁萱坐在床邊,有點失魂落魄,她盡力在腦海中搜尋,卻找不到任何消息。目光上移,看著近在咫尺的段律銘,嗓音幹澀。“是你?”邱平的事……是你做的?

“你不該謝謝我麽?”段律銘平靜地說。

這話一出,丁萱大概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給你二十分鐘辦手續,”段律銘盯著她,“然後,我送你回家。”語氣不容置疑。

丁萱依舊坐在床邊,像是沒聽到一般,久久無法回神。

……

二十分鐘後。

已經換好休閑外套的段律銘帶頭走進電梯。丁萱沈默地跟在他身後。

“等等!”這層樓的護士長帶著護士小齊匆匆過來。

“謝謝段醫生。”小齊年輕也活潑,謝謝段律銘幫他們摁開門鍵。

“嗯。”段律銘點點頭,又恢覆那個風度翩翩彬彬有禮的醫生模樣。

“段醫生什麽時候有女朋友的?也不透露一下。”三十多歲的護士長在旁邊笑,醫院裏不知多少小護士實習女醫生盯著段律銘,現在人家有主了。也就她這個年紀的敢跟段律銘開開小玩笑。

“上周才認識。”段律銘簡單回答,微微一笑。

小齊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一邊咳嗽一邊偷眼打量也被震到的丁萱。她知道丁萱還在上學,還是華大的,所以這不僅僅是師生戀愛,還是閃電戀愛麽?

丁萱能理解段律銘的思維,他根本不在乎不介意別人的眼光。但是能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忍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電梯一到一樓,段律銘就踏出去了。

丁萱立即回頭看著小齊,強調:“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我知道,嘿嘿嘿。”

“……”丁萱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轉頭離開。

就像一拳打到棉花上一樣,她心裏開始越來越毛躁。於是乎幾步趕上前面根本沒有回頭的段律銘。“你不用送我,段醫生。”

不待段律銘說什麽,她便掏出地鐵卡,“地鐵站就在前頭,我走過去就行。不勞煩你了。”說完,還算是禮貌地欠身,轉身就朝路上走,深呼吸幾下,吐出心中郁積。

而走過十字路口,她才恍覺自己好像……一時頭腦發熱,忘了段律銘文質彬彬的外表下有多……扭曲。沒錯,此刻她覺得只有扭曲這個詞才能完美形容段律銘的性格。但出於僥幸心理,她沒有回頭。可一想起他的強勢武斷,頓時又有點七上八下。算了,已經到了地鐵站,不管了。

走進站裏,她排隊給公交卡充值,隨後匆匆刷卡進站,聽到有地鐵已經到了。

兩點多,地鐵站裏不是很擠,丁萱上車之後就靠著邊上的透明擋板坐下來,將背包放到膝蓋上。

地鐵門幾聲響之後哐當一聲關閉。列車慢慢啟動,沒幾秒鐘就突然哐當一聲突然停住,車頂的燈陡然一閃。

丁萱口袋裏的地鐵卡順著抖動掉到地上。她正好擡頭看窗外,列車竟然還沒出站。

對面兩個一起上車的人在東張西望地說著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尊敬的各位乘客,”地鐵廣播突然響起,標準的女聲,“由於本趟列車出現臨時故障,無法繼續發車,請下車換乘。工作人員正在加緊搶修處理中。給您造成的不便敬請諒解。”

不帶任何腔調的廣播聲中,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響起。

丁萱一動不動坐在座位上,慢慢僵住的視野裏是段律銘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彎腰撿起地上的公交卡,坐下來。兩指夾著卡遞到她面前。

“懂了?”他平和地問。

丁萱像是機器人一般點點頭。

“下車,我送你。”他微笑。

丁萱剛想說地鐵門還沒開,就看到對面的門刷一下打開了。

幾個乘客抱怨著站起來下車。

丁萱沒再說話,她只是抓起包,走出車廂。

一路無話。

段律銘根本沒有問丁萱住在哪裏,他知道。

到了地方,丁萱自己直接打開車門下車——段律銘依舊把車停到她家樓道口。

拿起包一轉身,段律銘近在咫尺。

丁萱下意識往旁邊退,腳下一不註意,朝旁邊歪去。段律銘立即單手拉住她的胳膊,穩穩把她拉回來。丁萱靠著墻,站穩了腳。

段律銘就站在她呼吸都能碰到的地方。

過度逼近的距離,產生了無法述說的壓迫感,她強迫自己將頭也靠著墻,爭取一點空間。她一時心血來潮的忤逆終於帶來了他都不想掩飾禮貌的後果。

“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段律銘聲音很低,表情也柔和,甚至微微低頭頷首在她耳邊,看著果真像是親密關系一樣,“你應該知道要解釋什麽。”從頭到尾,從她為什麽會出現在東清海灘,到她竟然了解療傷的辦法。又或者……還有那那什麽寫妖怪的劇本?

丁萱捏緊了手下的背包帶子。她低垂著頭,露出修長的後頸,漂亮像天鵝一樣。

段律銘從來看人的第一眼都是看脖頸,正如食物鏈中的高等猛獸捕獵時都會盯著脖子下口。

“我可以救你,也可以……”他沒說完。

聽得車門嘭一聲響,她擡頭,看著已經離去的車。

這就是……她的男主角。

她創造出來的……男主角。

丁萱卻是直到這時候才慢慢意識到,曾經她寫劇本時只是摘取劇情需要的信息,而現實生活卻是面面俱到事無巨細地塑造了段律銘這樣一個人,將她忽略的邊邊角角全部填滿。

她不應該大意。她不應該自負地覺得她已經了解他的一切。

一直站到背後漸漸生涼意,丁萱才轉身進單元樓,走到家門口,擡頭便看到自家門邊站著一個人,拖著行李箱。

“哈羅,美女!”門口打扮新潮的漂亮姑娘摘下墨鏡,彎起嘴角一笑。作為演員的職業素養讓她從來不可能卸妝出門。此刻臉上也是精致的妝面,粉面桃花,在棕色日系梨花短發的襯托下臉蛋白皙漂亮。她穿著寬松的白色雪紡上衣,一條牛仔鉛筆褲,配七厘米的裸色高跟鞋,青春靚麗,養眼又動人。

一年不見的丁若棋——

出現了。

☆、夜話

丁若棋很熱情,在門口就給了丁萱一個大大的擁抱。她的出現,讓丁萱很是驚喜,瞬間忘了剛剛在外頭的事情,連連問丁若棋什麽時候到的,都不打聲招呼就過來了。姐妹倆站在門口笑,丁萱掏個鑰匙就找了半天。

進屋丁萱還來不及把丁若棋的箱子放好,若棋就連忙拉她站直。“快點快點,看看我的下巴。”

她掰著丁萱的肩膀,認真地擺表情,像是照身份證一樣,“好看吧?我特意讓醫生給我在下巴上弄了個美人溝,不太明顯。要是太明顯就假。”

“哦,”丁萱打量半天,了然地點頭,“屁股下巴。”

“什麽?”若棋楞了楞。

“這個叫屁股下巴啊,W形的。”丁萱也摸摸自己的下巴,“有後遺癥麽?”

“怎麽可能沒有後遺癥?”若棋聳肩,無所謂,“哎呀,我就是膚淺圖漂亮,愛咋咋地。沒辦法,現實就是這樣。”她不想再聊這個,越聊越深會讓她不想面對,於是站在客廳裏。“晚上吃什麽啊?肚子餓了。我就昨天吃了一個牛角面包,今天什麽也沒吃。”

丁萱連忙進廚房,打開冰箱,裏頭只有雞蛋和酸奶,她嘆了口氣,“我出去買菜,你在家休息。”

“我跟你一起。”丁若棋說,“還忘了問呢,你今天跑哪裏去了?現在才回來。”

“我……學校有點事。”丁萱笑,沒說她是從醫院回來的。

最終,丁萱還是勸下丁若棋在家休息,她跑出門火速在小區對面的超市裏買了菜,路上遇見樓上的大媽,還請教了一下。回到家雖然才四點,但她已經進了廚房叮叮當當。

縱然一直都是一個人住,但丁萱做菜的手藝不咋樣,平時她是能在學校吃就在學校吃,反正學校寒暑假都開著食堂窗口。

“手殘黨你都做了什麽菜?”丁若棋給經紀人打完電話,跑進廚房。她這次過來寧南,是來為一個現代戲試鏡的,順便正好見見妹妹。

“照著菜譜來的。”丁萱數了數食材,“有魚香肉絲,肉沫豆腐,蠔油生菜,滑蛋蝦仁。”都是她記憶中丁若棋喜歡吃的。

“唉,其實按照計劃,我這幾天每天都只能吃一根小黃瓜。”丁若棋嘆氣,“不過既然你親自下廚,我就犧牲今天的體重吧,反正經紀人也不在。等再拍完一部戲,我就找個助理。”丁若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蝦仁,皺皺眉,“有點鹹,你放了多少鹽?”

“就一勺啊。”丁萱連忙接過筷子嘗了一下,也皺眉,“要不然我兌點水,改成滑蛋蝦仁湯吧。”

“哈哈,隨你。我怎麽著都能吃。”丁若棋挽袖子,打算幫忙。

“你這次是什麽戲的試鏡?”丁萱切著冬筍。

“《柳葉仁心》,聽說過沒有?”

丁萱切菜的手頓了一下,她有點不可思議。“是一個醫療劇嗎?我導師上一個劇本就叫《柳葉仁心》。”

“我天,這麽巧?”丁若棋驚呼,直接嘣起來,“快點快點,你問問導師。如果是的話,我豈不是可以走後門,哈哈!”

“我導師最近不在國內,我給她發消息可能不會及時有回覆。”丁萱擦幹凈手,拿起手機打算給老師發消息。

“算了算了,先別問。”丁若棋這才覺得不妥,萬一讓導師對丁萱印象變差,可就不好了。她拿過丁萱的手機放旁邊,“你別問。等我試鏡結果出來,你再跟她說你姐姐我上她的戲了吧!”丁若棋信心滿滿,“我試鏡的是女二,一個護士。女一已經內定了——你猜是誰?”

“猜不出來。”丁萱想了想。

“笨蛋,”丁若棋掐掐她的臉頰,“是誰要在你的劇本裏加塞成女主角的?”

“顏妍?!”丁萱有點慪,“怎麽又是她?”

“怎麽不可能是她?人家現在火著呢。”丁若棋笑,用胳膊拐拐妹妹,“等吃完飯,我看看你劇本。”

“我……刪掉了。”丁萱沒有看她,低頭切菜。

“怎麽刪掉了?半年的心血啊。”丁若棋驚訝,“傻了吧你。能找回麽?”

“沒想找回。”丁萱擡頭狀似很隨意,“修來改去都不滿意,所以就刪掉了。哎,肉沫解凍了麽?”她不經意地岔開話題。

晚上洗好澡,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睡覺。

窗外月光靜悄悄地撒進來。丁萱家在二樓,半掩的窗簾也不遮光,能看到外面的迎春花藤蔓和昏黃的路燈。還有匆匆路過的野貓。

丁萱側躺著看窗外,背後丁若棋翻身,手搭到她腰上。

“上次回家……我爸已經認不出我了。”丁若棋低聲說。她口中的爸是繼父。丁母早年車禍去世,丁若棋是做廢品收購的繼父帶大的,而現在繼父年事已高,患上老年癡呆後便辨不出她。她有一個異父異母的兄弟,那人比她大十多歲,只是不成器,小偷小摸成習慣,早年參與黑社會鬥毆被通緝後便畏罪潛逃再無消息。

“等再掙錢了,就給他換一家更好的療養院。”丁若棋說,“他窮了一輩子,該享受了。”繼父待丁若棋很好,拿出畢生的積蓄,一角一分到銀行換成整錢,供她念書成人。

“我還有點錢——”

“哎,你一個學生,我起碼還在工作呢,再不至於也掙得比你多啊。”丁若棋躺平,看著天花板。

丁萱沒有說話。

“丁萱啊。”丁若棋突然開口叫她的名字,全名。

“嗯?”丁萱把被子拉得高,帶著淺淡的鼻音。

“我……談戀愛了。”丁若棋猶豫了一下。

“對方是誰?也是演員嗎?”丁萱立即翻身問她。

“不是。”若棋不知道該怎麽說,索性直接講出對方的名字,“方淮遠。”

“方淮遠?”丁萱側起頭,盯著若棋的臉,“前段時間炒得火熱的那個投資公司的老總?新聞上不是說他剛剛跟青梅竹馬的女友訂婚麽?”

“這有什麽?他玩他的,他女朋友也玩自己的。有錢人家聯姻都這樣。”丁若棋語氣毫無波動。

“你喜歡他?”丁萱腦海裏浮現那個商業精英的模樣。

“我一直這麽覺得,可是他一訂婚……現在我也不知道。”丁若棋翻身,看著白色的衣櫃,突然笑道,“我還不至於拿感情拿身體出賣。但是似乎他就是這麽想。呵呵,我愛的人……是這麽看我呢。”最後一句話,消失在空氣裏。

“若棋,咱們不這麽過,好嗎?”丁萱轉身,看著她披散在枕頭上的頭發,聲音有點哽咽,“我難受。”

“難受還不是得繼續活著?我還有事業呢。”丁若棋低聲說,“從畢業到現在,我真是看透了。一線就那麽些人,有些人上去了,有些人就下來了,看似要上去但又沒上去,或者上去了又悄無聲息似乎要被擠下來了,都是尷尬的。有尷尬,說明曾經紅過或者正在岌岌可危地紅著,這已經都算幸運的,娛樂圈大部分人,是連紅都沒紅過的,半紅不黑地混著,臉熟,或者,像現在運用網絡時代,在網絡上博點知名度而己,畢竟最不缺的就是人,想上位,哪有這麽容易。可是窮怕了。我真的是……窮怕了。”

丁若棋頓了頓,“所以,我得更拼命才行。我知道我走的都是險路,可現實和道理是兩回事,不因為說明白了就產生實際變化。就像有人說講衛生,預防疾病,大家欣然接受。具體到不許隨地吐痰,誰接受?不吐咽回去?”越說越沈重,她轉而換了個話題,突然間聲音又高起來。“哎,你劇本什麽時候寫好啊?我可眼巴巴等著呢。哈哈,演植物人是不是?”

夜色裏,丁若棋看不到妹妹愈加沈重的臉色。

她沈默著。

有種力量卻慢慢從這沈默裏生根發芽,成長壯大。

責任使人強大,這一刻丁萱意識到,她不能只是消極地讓段律銘推著她走一步看一步。她必須轉被動為主動。

當初真不該在劇本裏為丁若棋寫下角色,而現在不管如何,她一定要保護丁若棋,保護還在為自己的事業摸爬滾打的丁若棋,保護她不被這宿命一般的劇本亦或現實所影響——丁萱絕對不能允許丁若棋最後落得……植物人的下場。

從出來的前五集劇本看,只有大致四集與現實對的上。也就是說,也可以人為地改變現實,不讓它繼續按照劇本走?

她不能是被壓迫者,她必須努力到能與目前還在繼續黑化的段律銘抗衡。

拼身體力行,她遠遠比不上他,但是她與他不同的是,她是劇本的書寫者,她掌握了所有的起承轉合,她洞悉了他的未來與波折。她知道他在一步一步走向灰飛煙滅。

或許,她能從頭腦上從謀略上,扳回一局。

因為追根溯源,是她創造了他。

……

夜色茫茫。

午夜一點,外面的路燈啪一聲熄滅了。

等丁若棋熟睡,丁萱無聲從床上爬了起來,獨自走到客廳,摁開壁燈,打開電腦。

第一步,她必須化解段律銘的威脅。她要活下去。那麽……如果她是段律銘,下一步該怎麽做?今天離開前,他讓她解釋清楚一切,那麽包不包括她曾經在他面前旁敲側擊提到的劇本?如果包括,那麽自己的電腦便是重中之重。段律銘不會選擇當面朝她要劇本,只會背地裏來。

絕對不能讓他看到劇本或者大綱。

丁萱毫不猶豫,直接將劇本文件夾用軟件徹底粉碎刪除,然後盯著桌面半晌,將必需資料上傳雲端後,點開磁盤,全部格式化。

一個小時後,她再三檢查確認,隨後關掉電腦,返回臥室。

不一會兒,客廳的落地窗鎖頭啪嗒一聲輕響,被拉開一條縫隙。

白狐無聲地跳進來,眨眼間化成一個男人坐在了桌前,打開電腦,對著卡通桌面撇了撇嘴,靈活的指尖夾著一個黑色U盤,插入電腦接口。

噫,什麽也沒有。

他嗅了嗅鼻子,看向丁萱的背包。隨即走過來悄聲翻找,很快翻出了一個U盤。是上次丁萱去見張監制時帶的U盤。

年輕的丁萱,還是大意了。

把U盤插上電腦,等文件下載有點無聊。

舉目一掃,桌上擺著一個花瓶,花瓶裏是一束橙色漸變白的香檳玫瑰假花,配著鮮綠的黃鶯。花瓶邊擺著一盒費列羅巧克力。

十幾條街區之外的公寓樓。

段律銘並沒休息,屋子裏依舊燈光大亮,光線甚至強烈得有點刺眼。

“我回來了。”九尾開門,疾步如風,順手把U盤滑桌上,就跟沒骨頭一樣仰身躺到沙發靠背上。

段律銘放下手裏一杯加冰的黑方,坐到桌邊把U盤插上電腦。擡眼一看,某只狐貍正拿著一顆巧克力翻來覆去地看,也不吃。

註意到段律銘打量的目光,九尾有點無辜。“忍不住。”

忍不住,忍不住偷了一塊巧克力回來。

段律銘沒說什麽,繼續查看U盤裏的文件。

“你嚇到她了,嚇得厲害。”九尾又說,眼睛很亮,“她半夜不睡覺,把電腦上的資料都清空了。”

段律銘放在鍵盤上的手停頓了一下,他沒有說話。

九尾習慣地往廚房去。

出於本能,九尾會下意識地藏東西。釋放天性讓他覺得暢快。於是乎拿著巧克力放進了廚房的電冰箱——裏頭已經有各種吃食,德國黑啤,丹麥曲奇等等,甚至還有一罐沒有開封的世界最臭食物鯡魚罐頭,種類繁多,稀奇古怪。段律銘從來不吃,但是也不拒絕九尾三天兩頭往他的冰箱裏塞東西。

九尾關上冰箱門,回頭就看到電腦屏幕藍光襯托下,段律銘蹙眉,稍顯嚴厲的神色。

九尾走到了段律銘身後,看了一會兒後,挑眉叫出聲。“為什麽有我的名字?”

段律銘則緊繃了下巴。

文檔裏,題頭宋體加黑二號字體,完完整整地寫著:

《夜色似你》第四集,第三場

……

作者有話要說: 嗯,也說說九尾吧。九尾,我是完全按照狐貍的習性來。狐貍的一大愛好是藏食物,吃飽喝足沒事兒就刨個坑藏東西,給冬天存點餘糧之類的。狐貍笑起來很媚,但這個物種的習性絕對不是故事書上說的那種狐貍精模式。人家還是很正經的。

☆、逼問

“真的不要我陪你去麽?”

“不要,你在場的話,我會笑場的——出門啦!”丁若棋換好鞋,揮揮手,嘭一聲關上門。

丁萱擡頭看看時間,才上午九點。丁若棋今天出門試鏡,估計得下午才回來。丁萱琢磨著先去趟學校拿東西,再去買菜。今天是國慶節最後一天,不過明天沒課。

敲門聲突然響起。

“落東西了嗎?”丁萱想也不想地打開門,以為是姐姐。

段律銘高大的身影遮擋住了走廊上燦爛的陽光。

丁萱慢慢後退,一步,兩步。“你怎麽來了?”

“你應該慶幸,我是從門進來的。”段律銘自然地擡腳進門。

丁萱將門關上,心裏卻還算冷靜——沒關系,沒關系,這個男人是她創造出來的,她清楚他的性格,清楚他所有的行為準則——不,他沒有行為準則,他從來不相信什麽規則。

“丁若棋去試鏡了?”段律銘站在客廳中央,環視整個房間。

“嗯。”丁萱腳下一頓,他都知道?她將餐桌上的碗筷端進廚房門口的流理臺,不至於跟他在客廳對質。

一轉身,她就差點撞上了站在她背後,擋住廚房門口的段律銘。咫尺的距離讓丁萱擡眼就看到了他墨色眸子裏自己清澈的影像。

他意味深長地打量著她。目光像是會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冰涼的冷血動物,從她的額頭,眉眼,緩緩蜿蜒而下。

“還記得我見你的第一眼嗎?”他緩緩地問,延長並享受這種全面壓制的控制感。

丁萱盯著他,而他的沈穩模樣似乎如果她不開口說話的話,會一直按捺下去,於是張了張嘴,“講座?”

“不,九月十八日中午兩點零三分。”段律銘微笑,“醫學院樓下,你和孫雯一起——知道你和她們有什麽不同嗎?”

丁萱下意識搖搖頭,往後退了一步。

“其實你可以猜得到,對不對?”段律銘朝前邁步,壓低聲音,像是在講述一個秘密,“我看不到你的命數。”

丁萱猛然睜大了眼睛。她沒有料到,劇本裏男主能看到命數的設定竟然也成了真。不過,他竟然看不到她的未來?這是怎麽回事?

“很驚訝?你不是都寫出了麽?”段律銘繼續往前邁步,逼得丁萱只能步步後退,“五集劇本,可都寫著。”

丁萱看不見的背後,狐貍輕巧地跳上了流理臺上方的櫃子,回繞兩圈,腳步毫無聲息。有趣,真有趣。

“你看了我的劇本?”丁萱臉色發白,這劇情走向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我的事——你從哪裏知道的?”段律銘陡然收了微笑,就像那天在機場一樣,他是潛伏著,隨時有可能發動攻擊的捕獵者。

丁萱的胸脯開始加速起伏,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她揣測過多種可能發生的情景,卻唯獨沒有料到段律銘還是提前料知了他的命運——她熬夜刪完電腦裏所有的東西,現在看來白費了。

狐貍一向看熱鬧不嫌事多,更別提這件事涉及到它的生存。它臉上露出了標準的笑容,像人一樣彎著眼睛,咧開嘴,比狗舌頭窄的長舌垂出來,笑得無聲卻是比薩摩耶更勾人。他輕輕跳下,在墻上刀夾架上扒拉出一只尖頭的西瓜刀,又輕輕地原地起跳,回到櫃上,銜著刀柄,讓刀刃垂直朝下,對準丁萱的頭頂。

段律銘擡眼看到狐貍的動作,沒有阻止。他只是依舊仔細盯著丁萱,態度甚至算得上溫和有禮。“你瞧,你只要回答這一個問題。”

所以,主動權還是在她?丁萱並不知頭頂的狀態,她又退了一步,停住了。狐貍也跟著她走。

“你也知道那是劇本……我半年前就開始寫了,但是這個學期開學才知道你的存在。我以為只是同名同姓,卻沒想到……”

“所以你會預言?”段律銘微微思忖。狐貍歪歪頭,繼續叼著刀在丁萱頭頂晃。

“預言?”

也就是說,段律銘不認為他是被丁萱創造出來的,而是認為丁萱只是預言了他的生活而已。

“大綱呢?”他又問。

“大綱沒有了。你既然能拿到我的劇本,肯定也知道我把大綱刪掉了。”想來想去,丁萱決定如實說明,“因為合作方不太滿意,所以修改了很多次。最後我全部刪掉了。對方那邊也沒有存稿。”她知道張監制也就粗略看過兩三次大綱而已,而且沒有保存過她的底稿。

“把你記得的寫下來交給我。”段律銘立馬說。

丁萱擡頭看他。“可以,不過我需要時間。半年來大綱刪刪改改起碼五十次。有些細節我都記不住。就算寫出來我都不能保證現實到底會不會不會按照我現在寫的版本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就從劇本看你都應該知道,五集劇本只能對上四集,就是說現實有改變。更別說大綱。”雖說是答應,但明裏暗裏都是拒絕。她不能寫,絕對不能寫出來。萬一她寫出來之後,段律銘又起了殺心該怎麽辦?

而且這也是實話。她不能確定現實到底會怎麽來。丁萱發現,自己後來還是根據張監制的要求,刪改費用較高的場景,比如機場擺渡車戲份改成出租車戲份,刪掉游艇出海戲份——這場戲是為了拍汪小茵出事時男主角段律銘海裏的戲份——還加入女主角顏妍,但目前看來該發生的沒發生,不該發生的倒真的發生了。倒好像……好幾個月前定下的劇情在發生,而最近修改的卻沒有。

段律銘仔細盯著丁萱。

丁萱直接迎上他的目光,沒有回避。

“好。”他說。

狐貍瞬間收回了刀。

“我們的戀愛關系,繼續保持。”段律銘非常坦然,那雙眼睛一如夜空般深邃。

“什麽意思?”丁萱愕然。

“既然你需要走一步看一步,那麽除了上課的時間,就待在我身邊。談戀愛不就是這樣。”段律銘平靜無波地說,“我需要你提前預告所有的危險。”

丁萱楞住,發覺她把自己拉進了一個更大的坑裏。

他又問,“你寫的結局是什麽?”

丁萱立馬搖頭。“我還沒寫到那裏……結局不是我能自己決定的,要看觀眾要求,監制要求。”

雖然她知道他最後肯定會灰飛煙滅。修改那麽多次……唯獨沒有改過結局。

段律銘看著她明顯沒剛剛凝重的表情,突然伸手摸上她的脖頸,似乎是感受脈搏。

丁萱剎時僵住了,卻一動不動沒有掙紮。段律銘的手很涼。

“你不怕我?”他瞇起眼睛問。

“我知道你不會殺我。”丁萱慢慢說。她凝視段律銘的眼睛很濕潤。在面對強者時,她需要適度地示弱。這句話隱含的信任是對段律銘的示好。

他松手的那一刻,丁萱心裏如釋重負。

狐貍舔了舔身上的毛,一個躍起從廚房開著的窗戶跳了出去。帶起一陣風,插銷哢噠一聲響。

“既然我們的關系要保持下去,那麽我不會再傷害你。但是你需要記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段律銘轉身朝門口走。如果丁萱證明不了她的價值,那麽他避不開危險,也就並不需要信守什麽承諾了。

“明天你下午兩點去醫學院二樓報告廳。”他說。

“為什麽?”丁萱咬著唇。

“新生白大衣授予儀式。”段律銘簡單地說,拉開門。

門外正準備敲門的丁若棋楞住了,詫異地看著這個在家的男人。

“你怎麽這麽快回來了?”丁萱心裏一緊,她根本沒想會讓段律銘和丁若棋碰上,連忙走過來。

“忘了帶手機。”丁若棋驚訝地打量眼前身高腿長,英俊耀眼的男人。

“你好。”段律銘微微一笑,十分有禮貌。

“你是誰?”丁若棋被丁萱拉著進門。

段律銘沒有回答,而是低目盯著丁萱,看她怎麽回答。

“他……”丁萱僵了僵,剛到嘴邊的“他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在壓力下變成了——“他是我男友。”

“我的天,”這還真是一個驚天消息,丁若棋之前從沒聽說過學霸丁萱有談戀愛的消息,她眼裏都閃著光,笑著敲打丁萱的肩膀,“竟然都不告訴我!”她又回頭看段律銘。“要走嗎這是?留下來吃飯吧。”

“他有事!”丁萱立馬說,說完又遲疑擔心地看段律銘。

“我還有工作要忙,不留了。再見。”段律銘依舊是微笑,打個招呼後出門離開。

“哎哎哎,你這男朋友從哪裏冒出來的?看著很精英啊。講講唄。”若棋跟在丁萱後頭打轉,“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丁萱從沙發上找到手機塞給她。“先去試鏡吧,別遲到了。等回來再說。”

丁若棋覺得有點奇怪,丁萱似乎根本不想聊她的男朋友。

“對了,我導師今天回國。”丁萱轉開話題,“明天我們要聚餐。我可以問問她劇本的事兒。”

“經紀人幫我打探了點消息。”丁若棋看著手機上經紀人的短信,很是興奮,清清嗓子,“這部戲就是在寧南拍。如果這個角色我拿下了,咱們接下來起碼三個月都可以在一起!”

“太棒了!”丁萱也驚喜得笑出來,上前給姐姐一個鼓勵的擁抱,“一定要加油啊!”

“肯定的啦,我還沒演過護士呢!”丁若棋志在必得。雖然要跟最近很火脾氣也大的顏妍搭戲。

腦海裏什麽不對勁的思緒飛快地閃過,丁萱沒細想,她很快就被高興淹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咱們回第二章溜溜:

“……”丁萱垂下眼眸,平覆自己的心情,然後深呼吸一下,重新擡起頭,“您剛剛說要加一個女演員的角色,那我能把上次刪掉的劇組到醫院拍戲的劇情粘貼回來嗎?畢竟男主是醫生,他們可以在醫院相遇。”

☆、聚餐

試鏡結束,第二天丁若棋就離開了,如果能順林拿到角色,她便會再次返回。丁萱匆匆忙忙去機場送她,隨後直接趕往學校。

丁萱正好一點半到了醫學院,走過一間實驗室時匆匆一瞥,見到正在解開白大褂的段律銘。此時實驗室裏只剩下他一個人。

段律銘將衣服掛到門口的長排衣架上。“不回辦公室,直接去報告廳。”他這態度仿佛兩人已經熟識多年一般,自然簡潔。

“哦。”丁萱應了一聲。

“是。”段律銘關上門,轉頭朝電梯走。

“……什麽?”

“作為一個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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