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瑞斯坦看著吉尼亞，一時說不出話。最後，他說：“你應該接受她的建議，你知道的。”

“也許是吧。”吉尼亞聳了聳肩，“但你知道，我認為沒有我的幫助你就生存不下去。盡管你很聰明，但你太幼稚了。”

特瑞斯坦很清楚她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謝謝你。”他說。

吉尼亞做了個鬼臉。“要是你開始變得這麽黏黏糊糊的話，我可能會重新考慮一下這個建議。不管怎樣，我們現在幹什麽？”說這話的時候，她瞪著她的父親，“你覺得我們應該把他交給警察嗎？”

“他們會連我們一起逮捕的。”特瑞斯坦說，“而且我們不知道警察是否會逮捕他。他們中間到處是奎特斯的人。”

“嗯，我想我們可以把他幹掉。”吉尼亞又提出了一個建議。馬頓那副得意揚揚的表情第一次消失了。

“你這個小野人。”莫拉吼道，“你居然能說把你的父親幹掉？”

“我能說的事情多啦。”吉尼亞興致勃勃地說。“但就他而言，要不是你一直留著的話，我想我會真的按我說的去做。傻瓜，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就拋棄了我，過去的幾周裏還三番五次地要殺死我。我真的認為我不欠這個混蛋任何東西，你說呢？”

“他還是你的父親呀。”莫拉堅持說。

“她是對的。”馬頓說道，“我還是你的父親。”

“再讓我想起這件事，我就殺了你。我發誓。我已經感到夠丟人的了。”

特瑞斯坦插話了。“我想莫拉是對的，我們不能殺他。那不是我們做事的方法。”

“又在為你自己辯護了。”吉尼亞答道。

“難道大家好好相處不好嗎？”馬頓插了話。

“而且，”特瑞斯坦沒理馬頓，接著說道，“現在他不是我們的主要問題。德文才是。我希望警方可以對付奎特斯，因為我肯定我們辦不到。但是警察永遠對付不了德文。只有我能對付他，因為我跟他一樣聰明，而且我已經有了幾件秘密武器。”

吉尼亞揚起了眉毛。“噢。我們突然有了個超級間諜嗎？是什麽秘密武器把你變成了救世主？”

“首先，德文不知道我們在哪兒，但我很清楚他在哪裏。這使我們有了發動奇襲的優勢。另一件是我有你們在我的身邊，而他沒有。”

“噢噢噢……”吉尼亞做出一副害羞的樣子，“你說出了世界上最動聽的話。”

“我想我要吐了。”莫拉嘟囔道。

巴克一直蜷在椅子上聽他們談話，這時他挺直了身體問道：“那麽，那個毛小子殺手在哪裏？”

“我也很有興趣知道，”馬頓說，“我失去了他的蹤跡。”

“他在月球上，”特瑞斯坦很肯定地說，“從邏輯上說，他應該在那裏。”

“邏輯上？”莉麗搖了搖頭，“換句話說，你是在猜測。”

“不是。”特瑞斯坦固執地堅持道，“看，他在‘俯瞰’號上待過。在那兒他把他——”他對著馬頓做了個手勢，“甩掉了。我在那裏開始追蹤他，想把他抓住，但他還是跑掉了。那裏沒有飛向地球的太空航班，所以他不可能來這裏。那麽他就只剩下火星和月球可去了。他知道奎特斯打算接管火星，所以他不可能去那裏。那樣他就只能去月球了。”

“這有點兒站不住腳。”莫拉表示反對，“他可能希望奎特斯重新吸收他，這樣，他可能飛往火星了。”

“那不是德文做事的方式。”特瑞斯坦堅持道，“但我們可以查查這件事。德文不管在哪裏，都會闖入別人的系統。由於我們有相同的DNA，我能夠追蹤他，並得知他的計劃。”

“這話聽起來有道理。”巴克表示同意，“但是恐怕這件事我們幫不上忙。我想現在我已經做了我能做到的一切。病毒被消滅了，對我們生計的主要威脅不存在了。我祝你們這些孩子好運，現在我要回家了。”

“還有，”莉麗說，一絲微笑浮上了她的嘴角，“他對太空旅行怕得要死。你們絕沒辦法讓他上太空飛船的。”

“噢。”特瑞斯坦從沒想到有人會害怕太空，但他看得出莉麗講的是實情。“好吧，巴克先生，謝謝你做的一切。沒有你我們是做不到這些的。”

“不要太傷感，孩子。”巴克吼道，“我幫忙拯救世界只是為了我可以繼續從這個世界上掠奪。只是為了我自己的利益，僅此而已。”接著他又咧嘴一笑，“如果你們有誰再去‘下界’的話，記得看看我們。你們知道我們在哪兒。”他瞟了馬頓一眼，“如果你們要去太空，而又不想帶著那個混蛋的話，我可以把他帶走，不讓他再幹壞事。如果他不老實的話，我就把他永遠解決掉。”

“這可幫了大忙了。”特瑞斯坦感激地說。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麽對付這個人。毫無疑問他應該受到懲罰，但他不同意吉尼亞殺死她的父親。他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要那麽做。她一直在跟自己頂嘴。

巴克看了看莫拉。“你呢，孩子？按道理講，你應該為我工作，但是如果你願意去拯救世界的話，我可以把這段時間當做你的假期。”

莫拉看起來很吃驚。“你不介意我跟他們待在一起嗎？我的父母怎麽辦呢？”

“我會讓人照顧他們的，”巴克許諾道。“去創造英雄業績吧。也許會為你自己贏得赦免，那就可以回到你居住過的住宅裏過你熟悉的生活了。”

“我不記得有誰說過我們要她一起去。”吉尼亞不高興地說，“除了出賣她的男朋友，她還有什麽我們用得上的本事嗎？”

“我們應該利用我們所能得到的一切幫助。”特瑞斯坦溫和地說。他不希望這兩個女孩子打起來，但看來事情正在向那個方向發展。“但是如果她真的來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

“你以為這是什麽，一次野餐嗎？”吉尼亞咆哮道。“我一定跟那個叛徒處不好關系。我保證不殺她怎麽樣？”

“這是個開始，”特瑞斯坦表示同意，“莫拉呢？”

“我想跟著幫幫忙。”莫拉說。她垂下了眼睛。“我……把事情弄得一團糟。我想為你做點兒事，特瑞斯坦。我希望這次能做點兒正確的事情。”

“這對我來說足夠了。”特瑞斯坦堅定地說。他看著吉尼亞，“你怎麽樣？”

吉尼亞嘆了口氣，轉了轉眼珠。“我想就這樣吧，”她不情願地說，“既然你想讓她跟著，我只希望你別想跟她親吻、和好。我會嘔吐的。”

特瑞斯坦臉紅了。他一直在猜測這是不是莫拉心裏的想法。如果她真的想與他言歸於好的話，他想像不出自己將會是什麽心情。她曾經出賣過他，但是當時她以為自己所做的事是正確的。而且，他們曾經一起度過了兩年的快樂時光——非常快樂的兩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麽樣。而且，還有個吉尼亞得考慮。當然，她比特瑞斯坦大兩歲，而且反覆說過她對特瑞斯坦沒有任何浪漫的想法。但是看起來她對莫拉非常嫉妒，所以吉尼亞說的也許不全是真話，他不知道。而且，就算現在用不著做這種浪漫的決定，他的生活也已經夠覆雜的了。

“好吧，如果現在一切都敲定了的話，”巴克精神抖擻地搓了搓手，說道，“我們要走了。祝你們好運，保重！你，”他對著馬頓做了個手勢，“站起來，老實點兒！你第一次做錯什麽事的話，我的人會打斷你的一根骨頭。我會讓他們自己選一根下手的。第二次煩我的話，他們會從你身上剁點兒什麽東西下來。一只耳朵，一根手指，或者是什麽別的東西。第三次的話，他們就會宰了你。很快你就會寧可呆在極地監獄裏了。那裏的生活很舒服。”他開玩笑似的給特瑞斯坦敬了個禮，帶著他的一小隊人馬走出了氣墊船，消失在“下界”的街道中。

莉麗最後一個離開，她在門口停了一下，說：“祝你們好運。相信你們會成功的。地球會由善良的人們掌管的。”然後她也走了。

“那樣的話就麻煩了。”吉尼亞嘟囔了一句，轉身對特瑞斯坦說：“餵，只剩下我們兩個和她之後，這個地方看起來大多了。”

“好了，”特瑞斯坦抱怨道，“我們得開始找德文在哪兒了。”

“你不是說他在月球上嗎？”很顯然，莫拉被弄糊塗了。

“月球比你想像的要大，”吉尼亞評論道，“要找一個男孩兒的話，我們必須縮小範圍。對嗎，特瑞斯坦？”

噢！特瑞斯坦希望自己的神經能夠承受這一切，“大概是這樣吧。”他開啟了氣墊船內的計算機追蹤系統。

“我知道又有人要認為我無知了，”莫拉說，“但是你怎麽在月球上找到他呢？我想你是無法從地球上進入月球網絡的。”

“從技術上說，是不行的。”特瑞斯坦表示同意。“但是我從不會為這些小事煩惱。這是一部警用終端，而我現在正在通過他們的內部保密線路進行操作。”他已經從希默達那裏偷到了進入密碼。“現在我正在進入‘俯瞰’號上的安全系統。從那裏我向運行在月球軌道上的一顆通信衛星發送一條信息。隨後我就可以通過衛星聯入月球網絡了。這使通信線路變得有一點兒長，但它應該是相當穩定的。”

吉尼亞打開了她自己的計算機。“與此同時，我會對火星網絡進行同樣的操作。德文也許不在那裏，但是誰知道我們會發現些什麽呢？”兩人的手指開始同時在鍵盤上飛速移動。

“我覺得自己真沒用。”莫拉嘆息道。

“哈，這可不平常。”吉尼亞評論道。特瑞斯坦瞪了她一眼。很顯然，這會是一個非常不友好的三人組合。

特瑞斯坦集中精力，闖入了警方的安全系統，隨後登錄到了一顆通信衛星上。這花了他一點兒工夫，但它基本上還是簡單的加密解密。然後他連接上了最後一段線路，進入了月球網絡。

接下來的工作就困難了。德文的意圖就是銷聲匿跡，而他又是個天才。但是他和特瑞斯坦有相同的，這意味著只要特瑞斯坦大致知道德文躲藏的地點，他就可以發現一些別人發現不了的秘密。辦法就是搜尋德文可能躲藏的地點。

特瑞斯坦瀏覽了一下最近的新聞，他確信他的兄弟不會藏匿很久的。德文喜歡搗亂，而那一定會留下些蛛絲馬跡的。

特瑞斯坦花的時間比自己預料的還要短。在阿姆斯特朗城正醞釀著一場騷亂。看來總督好像下令在私人住宅中安裝了監視攝像機，月球居民的獨立意識很強，這引起了他們的強烈不滿。隨後總督命令對反對者進行了攻擊以迫使他們讓步。彈劾聽證會正在進行。

這一切都有德文的味道。

“我想我已經找到他了。”他宣布，然後他把那條新聞調到了主屏幕上。

“為什麽你認為那就是他呢？”莫拉問道。

“因為當我在他‘俯瞰’號空間站上的房間裏的時候，他把整面墻上都裝上了監視屏，”特瑞斯坦說，“他喜歡用監視攝像機觀察人們，從中得到一種優越感。在月球上裝監視器這件事聽起來正像是他幹的。”

“我們怎麽通過這件事找到他呢？”莫拉問道。

“我可以接入傳送監視圖像的線路，通過這些線路進入主計算機系統。”他邊說邊做。

主計算機系統要求輸入接入密碼和口令。沒問題，他的電子蟲最擅長幹這種事。主要問題是時間的延遲。無線電波從地球到月球需要兩秒，傳送回來又需要兩秒，因此每次他發送命令都會有個延遲。不過他可以對付，他的探測器工作一切正常。

“找到他了。”特瑞斯坦低聲說道，臉上慢慢浮現出了一絲微笑。“就是他。他占據了原來的網絡新聞中心，還在上面安裝了他的防衛程序。不過我了解這些程序。現在知道他在哪兒了，我們可以去抓他了。”

“我們不能通知警方讓他們去抓他嗎？”莫拉問道。

“讓警方去對付他太危險了。”特瑞斯坦說道，“如果他懷疑到他們在抓他，他就會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壞。現在他控制著月球上的電力、供暖、還有空氣供應。如果他把這些關掉，月球上的人會死光的。而且如果他覺得受到威脅的話，他是幹得出來的。如果我在那裏的話，我可以把這些設施重新開啟，但是除了我就沒人辦得到了。他造成的一切破壞我都可以修覆。”

“我猜接下來我們要到月球上去了。我一直希望能在那裏度個假。”

“是的。我正要給我們搞幾張下一班飛船的船票。”特瑞斯坦開始工作。這易如反掌。

“唔，各位……”吉尼亞擡起頭。“我想我剛剛碰到了所謂的棘手問題。”

“嗯？”特瑞斯坦被弄糊塗了。“在火星上嗎？是奎特斯？”

“我不知道。但我剛剛又發現了你的DNA的痕跡。除非德文同時在月球和火星上出現，不然我認為你們不是雙胞胎，而是三胞胎。”

“什麽？”特瑞斯坦走過去盯著她的屏幕。

屏幕上是詹姆·威爾遜的臉孔。跟他在每一面鏡子裏看到的臉孔一模一樣……看來他自出生以來就呆在火星上。

“你是對的，還有一個我……”他感到渾身麻木。“他在哪裏？”

“這就是問題所在。”吉尼亞吞吞吐吐地說。“這是他的判決書。他在監獄裏。看來他好像是個叛敵分子。”

特瑞斯坦震驚地盯著圖像。又一個克隆人！而且，看來與德文一樣邪惡……

這一仗他已經輸掉了嗎？如果他的兩個克隆兄弟都是惡棍的話，那麽他是好人的幾率還有多少？也許他只是在欺騙自己，他的本性的顯露只是個時間問題。

也許他被追捕並不僅僅是個錯誤。

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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