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聽說有鬼要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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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希希幫年樹挑了幾件衣服, 下單結賬。
年樹握緊稻草人，感動的眼眶發紅，嗚咽道：“謝謝希希老師。”
希希老師來不及說不用謝, 年樹已經被允水冬一屁股頂開了。
允水冬頭頂的盆子拿下來，抱在懷裏，嘿嘿道：“方老師我要買盆子。”
方希希瞅了眼他手裏的盆：“你不會打算在郁老太的畢業典禮上也頂著這個盆吧？”
允水冬嗤笑一聲：“誰會頂著它？”
方希希籲了口氣：“那就好。”
允水冬得意道：“我都要買新盆了, 畢業典禮上當然要頂新盆。”
方希希：“…………”
方希希不是很想幫他買。
允水冬：“快點快點！方老師你快點幫我搜一下，我想買個不銹鋼的，就那種很亮的, 亮的能把人臉照出來那種。”
方希希認命的在搜索框裏搜索不銹鋼盆幾個字。
圖片加載出來後，她滑動鼠標給允水冬看。
就在這時，購物APP界面意外出現一個金色的洗手盆, 允水冬眼睛都直了，大喊一聲：“停下！我要看那個金色的！”
方希希聞言向上滑動鼠標，點開金色洗手盆鏈接。
允水冬趴在電腦前，雙手托住下巴，用震驚的語氣說：“金盆！居然有金盆！”他看向方希希, 眼睛裏充滿渴望：“方老師, 我可以選這個金盆嗎？”
在允水冬的記憶裏, 跟金子有關的東西都非常貴, 他怕盆子太貴自己買不起，急得錘桌子：“我的錢可能不夠, 方老師能幫我先墊上嗎？你放心, 我肯定會還你的！”
方希希看了眼標價。
那只看起來非常金貴的盆子售價383元。
她沖允水冬報價, 允水冬不可置信道：“這麽便宜？！怎金盆麽會這麽便宜？！”
方希希指著上面的字說：“銅的, 銅盆, 不是金的。”
允水冬瞬間失落下來：“哦, 我還以為是金的呢。”
他眼巴巴看向方希希：“方老師，金盆的話大概多少錢？”
方希希搖頭，嘆氣道：“方老師這輩子也沒見過金盆，怎麽知道金盆多少錢。”
允水冬失望地收回視線：“那我還是買個銅盆吧，方老師幫我買一個，要又大又重的。”
方希希：“多大？25厘米的可以嗎？”
允水冬：“太小了，最好能把人裝進去那麽大，重量的話越重越好。”
方希希瞪他一眼：“你也不怕腦袋疼。”
允水冬嘻嘻笑道：“我怎麽會怕？”
方希希幫允水冬買完銅盆，又幫金皇後買了指甲貼和假發片，下課鈴打響了。
她沖後面的學生招招手：“下課不買了，下節課再買。”
學生們一哄而散。
接下來幾天，方希希幫師生們要買的東西全都買完，靜等快遞到來。
她泡了杯枸杞，一邊抱著杯子喝枸杞，一邊喟嘆道：“終於可以歇一歇了。”
話音剛落，雪偉才從房頂飄下來，腦袋朝下出現在她面前，問道：“方老師，我的衣服到了嗎？”
方希希嚇一跳，手裏的杯子差點扔出去，驚悚道：“雪老師，人嚇人真的會嚇死人的！”
雪偉才深思幾秒，開口：“人嚇人嚇死人？鬼嚇人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方希希：“鬼嚇人更恐怖啊啊啊！”
雪偉才：“快幫我看看，到哪裏了。”
方希希打開手機查詢快遞信息，看著上面的快遞路線，告訴他快遞明天就到。
雪偉才聞言露出滿意的神色，從她頭頂飄走。
之前學校禁了一段時間鬼，校長貼的那張白天學校不準出現鬼的紙張前幾天被風刮跑了。
那張紙被刮跑後，學生們歡呼雀躍，仿佛一直纏繞在身上的枷鎖終於解開了，從此大白天也敢到處飄蕩游動。
方希希現在已經麻木了，隔三差五能看到學生們奇奇怪怪的舉動。
雪偉才走後，就在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閑下來了時候，現實給了她沈重一擊。
接下來的時間，那群師生們就像幽靈一樣，在各種地方和她相遇。
她去下樓梯的時候，有學生腦袋從臺階上冒出來，問她快遞到沒到。
她回宿舍，學生憑空出現在房間裏，笑瞇瞇看過來。
這也就罷了，最可氣的是，連上廁所都有人跟著。
那天方希希去辦公樓廁所，剛打開隔間門，紅色的血手印莫名出現在隔間內，接著，一雙血呼啦的手突然冒出來，殷紅的血跡順著墻壁緩緩淌下。
方希希心臟跳到嗓子眼。
那雙手扒開墻壁，冒出個熟悉的腦袋。
乖乖從墻壁裏探出頭：“希希老師，我的紅帽子到了嗎？”
方希希面容扭曲，痛苦道：“乖乖，可不可以給老師一點私人空間。”
……就不能讓她安靜的上個廁所麽。
這種折磨人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快遞到站。
繼方希希後，陳叔成了西嶺山學校最受歡迎的鬼。
學校裏每天都有鬼找他，讓他幫忙去鎮上拿快遞。
方希希找了張A4紙，把每天到站的貨品名稱和取件碼寫在紙上，貼在黑板旁的公告欄上，學生們只要看公告欄，就知道自己的快遞有沒有到。
這個辦法省了很多麻煩，從她貼公告那天起，終於沒有學生莫名其妙和她偶遇了。
陳叔最近過得很開心，往常他一直待在保安室裏，只有學生逃課或者跑出學校他才會出來。
其它時間大多待著不動。
這段時間不一樣，方老師幫師生們買了很多東西，快遞送不到學校，只能開車去拿。
陳叔每天跑出去好多趟。
方老師跟他說過不用去那麽多次，每天傍晚去快遞點一次就可以。
但陳叔不同意，他覺得多去跑幾趟沒什麽，表現得還挺開心的。
不僅陳叔不同意，那些學生們也不同意，恨不能第一時間拿到手。
要不是方希希攔著，他們都要自己飄去快遞點了。
方希希好說歹說才把他們勸下來。
今天又到了批快遞，陳叔拿回快遞後，幾個學生鬼抱著自己的快遞，坐在教學樓臺階上拆包裝袋。
他們一邊拆一邊嘀嘀咕咕詢問對方的快遞，有時候還會飄起來搶別人的。
有名學生鬼玩的太嗨，搶了同伴的快遞就往臺階下飄，沒註意樓道，直接和拐角冒出來的人撞上。
學生鬼大怒：“沒看到我——”
他突然噤聲，臉色發青，渾身顫抖，嚇得魂魄差點散開，用最快速度飄到角落位置，閃開過道。
其他學生鬼還在大叫起哄。
等他們看到那道身影後，也閉上嘴巴，飄到靠墻的位置站好。
有學生鬼顫抖開口：“厭，厭老師好。”
厭修慢吞吞往上走，走到最上面的臺階，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他掃視一圈，目光停在學生鬼手上。
厭修沒有說話，但有學生鬼察覺到了，狗腿的解釋道：“方老師幫我們買的快遞，用來參加畢業典禮的。”
厭修挑眉：“畢業典禮？”
學生鬼：“學校新招的學生，那個老太太，郁秀冰，聽說快要完成執念了。”
另一名學生鬼繼續說：“為了慶祝她畢業，校長打算搞一個畢業典禮，”他擡起手上的快遞：“這都是為參加畢業典禮準備的。”
他說完，其他學生鬼見厭修感興趣，也跟著七嘴八舌說起來。
厭修聽了半天，終於聽明白了。
他盯著地面，用冷硬的聲音說：“每一個人都有？”
學生鬼點頭：“每一個人都有。”
厭修臉色突然變青，緊抿下唇，銳利的目光刺向學生鬼們。
學生鬼們縮成一團。
厭修沈默良久，接著大怒：“豈有此理！”
說完轉身離開。
學生鬼們瑟瑟發抖，茫然對視一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厭修離開教學樓，火速往校長辦公室走。
自從招到胖鬼後，樵建木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以往從不參加的聚會也偶爾會去，很多不聯系的同行也加了微信，整個人仿佛年輕了十歲一樣。
樵建木最近心情好，特別是招到郁秀冰後，他激動地出去嘚瑟一圈，基本跟認識的人炫耀遍了，炫耀到那群人聽見他的名字就煩。
學校領導人們組織個聚會，喝喝茶聊聊天，一聽到樵建木要來，立刻轉移地點，要麽取消聚會，要麽在群裏破口大罵，表示不歡迎愛炫鬼。
樵建木參加幾次，幾次都被攆了出來，只好老老實實待在學校裏。
厭修找他的時候他正抱著手機看恐怖片，一邊刷恐怖片一邊把截圖發群裏，並配上自制的表情包，什麽“盯住”、“請開門”、“你完了”之類的。
擾的群友幾次把他踢出群。
但樵建木臉皮厚啊，管理把他踢出去兩次，他找朋友重新加回來，加回來後還找了群主，軟磨硬泡要了個管理員。
這下沒人能踢他了。
樵建木發了個大笑的表情包，繼續看恐怖片。
正看著，校長辦公室大門“砰“一聲打開，他嚇了一跳，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看到來人是厭修後，樵建木嘆口氣，無奈道：“你能不能不要那麽粗魯？再踹幾次，我的門要碎了。”
厭修擰眉，整張臉寫滿不悅，聞言沒回答，只哼了一聲。
樵建木戀戀不舍地按下恐怖片暫停鍵，開口道：“說吧，找我什麽事？”
厭修很少進他辦公室，找他的次數還沒他找厭修的次數多。
現在板著張死人臉，跟要吃人一樣，指定是對學校哪兒不滿了。
樵建木暗自嘆氣，因為刷群懟人帶來的好心情消失大半，摸摸眼鏡，眼神飄忽的盯著辦公桌，不肯看厭修。
他不看厭修，不代表厭修不來找他。
厭修走到辦公桌前，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
那張黑色的、比金屬還要堅硬的桌子上再次出現一個手掌印。
隨著印記出現，校長的心臟也跟著“噗通”猛跳一下。
他顫抖地伸出手，扒拉掉厭修的手，心疼道：“有事說事，別動手！”
厭修哂笑：“我就喜歡動手。”
樵建木無語：“誰又惹你了？”
他倒沒覺得事情多嚴重，畢竟這個學校裏能惹厭修的人基本上不存在，一貫只有他惹別人的份兒，哪有別人惹他的。
至於校外？
校外惹他的人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存活。
厭修語氣很重的哼了聲，“啪”一下手掌又拍在桌子上。
他兩次拍的位置相同，桌面原本凹陷下去的手掌印再次陷落。
樵建木大驚失色，肉疼道：“別拍了別拍了！再拍真的該換了！”
厭修手掌再次擡起，一副誓要把這張桌子拍壞的架勢。
樵建木急忙拉住他手。
樵建木：“祖宗！您有什麽不滿，您直說！桌子是無辜的啊！”
厭修這才冷著臉收回手，哂笑道：“它無辜？按我看來，我才是這個學校最無辜的。”
樵建木：“？？？”
樵建木不是很懂他什麽意思，但是為了桌子的安全著想，他牢牢閉著嘴，不打算多問。
以他對厭修的了解，這人是不會吃虧的，就算有零點零零一的幾率吃虧，也會憋不住嚷嚷的滿學校都知道。
起碼會嚷嚷的他知道。
樵建木擦擦額頭的汗，覺得自己為學校付出良多。
果然，他不問，沒過兩分鐘，厭修忍不住開口了。
厭修：“聽說，學校有個老太太要畢業？”
郁秀冰要畢業的事全校都知道了，師生們這幾天因為畢業典禮的事忙得不可開交，厭修知道這件事不算稀奇。
稀奇的是他居然關心起學生畢業。
樵建木斟酌用詞：“是。”他猜測道：“你是想主持她的畢業典禮嗎？”
厭修手突然擡起來。
樵建木連忙拉住：“別別別，再打真要壞了！”
厭修冷笑一聲：“我為什麽要主持她的畢業典禮？憑她也配？”
他說完又不吭聲了。
辦公室的空氣就這麽安靜下來，樵建木坐立難安，就在他煎熬想逃開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再次打開。
方希希那張笑臉出現在樵建木眼睛裏。
樵建木大喜：“方老師有事嗎？來來來方老師過來坐。”
他立刻起身，把座位讓出來，拉著方希希坐下去。
方希希一頭霧水：“校長？”
校長打哈哈笑道：“方老師這幾天辛苦了，你坐，你坐。”
方老師這幾天確實很辛苦，不僅辛苦，還受到了非人的驚嚇，於是她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上，從包裏掏出張請柬，遞給樵建木。
方希希：“校長，這是郁老太女兒的結婚請柬，你看有時間的話要不要去一趟。”
樵建木沒來得及開口，站在一旁的厭修卻大聲哼了起來。
方希希早看到厭修了。
厭修今天穿了紅藍配，站在破敗的辦公室裏看起來特別醒目。
她進來的時候朝厭修微笑點頭，厭修昂著下巴，眼睛瞅天，根本不理人。
他不理人，方希希也就沒有繼續打招呼。
現在這人不知道犯什麽病，又開始找存在感了。
方希希從包裏又掏出一張請柬，笑瞇瞇遞給厭修：“厭老師要去嗎？”
厭修梗著脖子，鼻腔裏發出更大的哼聲。
樵建木捂住臉，似是不想看他那副幼稚的樣子。
方希希放下請柬，起身道：“請柬送到了，我還有別的事，就不打擾二位了。“
樵建木一個箭步沖到門口，跳到門外大聲說：“方老師先坐會，幫我照顧下厭老師，我去趟廁所，馬上回來！”
他用最快的速度關上門，門外傳來他的喊聲：“哎呦真的是憋不住了，我馬上回來啊，你倆先等一會！”
辦公室內只剩下厭修和方希希兩個人。
厭修不可置信地看著關閉的辦公室門，罵了句真不要臉。
方希希也想罵，不過有人幫她罵了，她就不打算罵了。
厭修罵完人，繼續瞪天，只是現在樵建木出去了，他生氣也沒用，樵建木也看不到。
於是，他瞪一會兒天，看一會兒方希希，瞪一會兒天，看一會兒方希希。
看的方希希渾身發毛。
方希希多少猜到他的想法，問道：“厭老師看起來心情很不好，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厭修眼神挪過去，滿意地看了眼方希希，接著用最大的聲音哼起來，冷冰冰道：“聽說，學校裏有個鬼要畢業了？”
方希希不知道他什麽意思，但這位已經開始入戲了，樵校長出去了，她得陪著演戲，於是點頭道：“是啊，你見過的，郁老太太。”
厭修陰惻惻繼續說：“最近學校裏很熱鬧啊，陳叔今天又去取快遞了？”
方希希楞了下，接著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她終於知道這位為什麽氣成這樣了，感情是全校都在收快遞，唯獨沒有他的啊。
這好辦。
方希希掏出手機，從座位上站起來，笑道：“學校已經很久沒有重大活動了，郁老太畢業算是幾十年裏頭一次，學生和老師們很重視，生怕畢業典禮當天形象不好。為了組織一場完美的畢業典禮，老師和學生們買了很多東西。”
她看向厭修，見厭修的臉色變得更冷了，話風一轉：“當然，厭老師就不用買了。”
厭修刀子眼射過來：“我為什麽不用買。”
方希希拍馬屁道：“厭老師很完美了，買不買東西無所謂。”
厭修的臉僵住，抿的冷硬的唇角微微上揚：“嗯！”
方希希狗腿的遞上手機：“畢業典禮還沒開始，厭老師這麽富有的人想必是不缺東西吧。”
當然，你要想買東西的話，我也不攔你，畢竟錢從你口袋裏出，又不用我花錢。
厭修垂下眸子，看了眼手機，一把抓過來，坐到辦公室唯一一把椅子上，用得意的口氣說：“雖然我不缺東西，但是花錢的快樂我還是要體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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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樹握緊稻草人，感動的眼眶發紅，嗚咽道：“謝謝希希老師。”
希希老師來不及說不用謝, 年樹已經被允水冬一屁股頂開了。
允水冬頭頂的盆子拿下來，抱在懷裏，嘿嘿道：“方老師我要買盆子。”
方希希瞅了眼他手裏的盆：“你不會打算在郁老太的畢業典禮上也頂著這個盆吧？”
允水冬嗤笑一聲：“誰會頂著它？”
方希希籲了口氣：“那就好。”
允水冬得意道：“我都要買新盆了, 畢業典禮上當然要頂新盆。”
方希希：“…………”
方希希不是很想幫他買。
允水冬：“快點快點！方老師你快點幫我搜一下，我想買個不銹鋼的，就那種很亮的, 亮的能把人臉照出來那種。”
方希希認命的在搜索框裏搜索不銹鋼盆幾個字。
圖片加載出來後，她滑動鼠標給允水冬看。
就在這時，購物APP界面意外出現一個金色的洗手盆, 允水冬眼睛都直了，大喊一聲：“停下！我要看那個金色的！”
方希希聞言向上滑動鼠標，點開金色洗手盆鏈接。
允水冬趴在電腦前，雙手托住下巴，用震驚的語氣說：“金盆！居然有金盆！”他看向方希希, 眼睛裏充滿渴望：“方老師, 我可以選這個金盆嗎？”
在允水冬的記憶裏, 跟金子有關的東西都非常貴, 他怕盆子太貴自己買不起，急得錘桌子：“我的錢可能不夠, 方老師能幫我先墊上嗎？你放心, 我肯定會還你的！”
方希希看了眼標價。
那只看起來非常金貴的盆子售價383元。
她沖允水冬報價, 允水冬不可置信道：“這麽便宜？！怎金盆麽會這麽便宜？！”
方希希指著上面的字說：“銅的, 銅盆, 不是金的。”
允水冬瞬間失落下來：“哦, 我還以為是金的呢。”
他眼巴巴看向方希希：“方老師，金盆的話大概多少錢？”
方希希搖頭，嘆氣道：“方老師這輩子也沒見過金盆，怎麽知道金盆多少錢。”
允水冬失望地收回視線：“那我還是買個銅盆吧，方老師幫我買一個，要又大又重的。”
方希希：“多大？25厘米的可以嗎？”
允水冬：“太小了，最好能把人裝進去那麽大，重量的話越重越好。”
方希希瞪他一眼：“你也不怕腦袋疼。”
允水冬嘻嘻笑道：“我怎麽會怕？”
方希希幫允水冬買完銅盆，又幫金皇後買了指甲貼和假發片，下課鈴打響了。
她沖後面的學生招招手：“下課不買了，下節課再買。”
學生們一哄而散。
接下來幾天，方希希幫師生們要買的東西全都買完，靜等快遞到來。
她泡了杯枸杞，一邊抱著杯子喝枸杞，一邊喟嘆道：“終於可以歇一歇了。”
話音剛落，雪偉才從房頂飄下來，腦袋朝下出現在她面前，問道：“方老師，我的衣服到了嗎？”
方希希嚇一跳，手裏的杯子差點扔出去，驚悚道：“雪老師，人嚇人真的會嚇死人的！”
雪偉才深思幾秒，開口：“人嚇人嚇死人？鬼嚇人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方希希：“鬼嚇人更恐怖啊啊啊！”
雪偉才：“快幫我看看，到哪裏了。”
方希希打開手機查詢快遞信息，看著上面的快遞路線，告訴他快遞明天就到。
雪偉才聞言露出滿意的神色，從她頭頂飄走。
之前學校禁了一段時間鬼，校長貼的那張白天學校不準出現鬼的紙張前幾天被風刮跑了。
那張紙被刮跑後，學生們歡呼雀躍，仿佛一直纏繞在身上的枷鎖終於解開了，從此大白天也敢到處飄蕩游動。
方希希現在已經麻木了，隔三差五能看到學生們奇奇怪怪的舉動。
雪偉才走後，就在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閑下來了時候，現實給了她沈重一擊。
接下來的時間，那群師生們就像幽靈一樣，在各種地方和她相遇。
她去下樓梯的時候，有學生腦袋從臺階上冒出來，問她快遞到沒到。
她回宿舍，學生憑空出現在房間裏，笑瞇瞇看過來。
這也就罷了，最可氣的是，連上廁所都有人跟著。
那天方希希去辦公樓廁所，剛打開隔間門，紅色的血手印莫名出現在隔間內，接著，一雙血呼啦的手突然冒出來，殷紅的血跡順著墻壁緩緩淌下。
方希希心臟跳到嗓子眼。
那雙手扒開墻壁，冒出個熟悉的腦袋。
乖乖從墻壁裏探出頭：“希希老師，我的紅帽子到了嗎？”
方希希面容扭曲，痛苦道：“乖乖，可不可以給老師一點私人空間。”
……就不能讓她安靜的上個廁所麽。
這種折磨人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快遞到站。
繼方希希後，陳叔成了西嶺山學校最受歡迎的鬼。
學校裏每天都有鬼找他，讓他幫忙去鎮上拿快遞。
方希希找了張A4紙，把每天到站的貨品名稱和取件碼寫在紙上，貼在黑板旁的公告欄上，學生們只要看公告欄，就知道自己的快遞有沒有到。
這個辦法省了很多麻煩，從她貼公告那天起，終於沒有學生莫名其妙和她偶遇了。
陳叔最近過得很開心，往常他一直待在保安室裏，只有學生逃課或者跑出學校他才會出來。
其它時間大多待著不動。
這段時間不一樣，方老師幫師生們買了很多東西，快遞送不到學校，只能開車去拿。
陳叔每天跑出去好多趟。
方老師跟他說過不用去那麽多次，每天傍晚去快遞點一次就可以。
但陳叔不同意，他覺得多去跑幾趟沒什麽，表現得還挺開心的。
不僅陳叔不同意，那些學生們也不同意，恨不能第一時間拿到手。
要不是方希希攔著，他們都要自己飄去快遞點了。
方希希好說歹說才把他們勸下來。
今天又到了批快遞，陳叔拿回快遞後，幾個學生鬼抱著自己的快遞，坐在教學樓臺階上拆包裝袋。
他們一邊拆一邊嘀嘀咕咕詢問對方的快遞，有時候還會飄起來搶別人的。
有名學生鬼玩的太嗨，搶了同伴的快遞就往臺階下飄，沒註意樓道，直接和拐角冒出來的人撞上。
學生鬼大怒：“沒看到我——”
他突然噤聲，臉色發青，渾身顫抖，嚇得魂魄差點散開，用最快速度飄到角落位置，閃開過道。
其他學生鬼還在大叫起哄。
等他們看到那道身影後，也閉上嘴巴，飄到靠墻的位置站好。
有學生鬼顫抖開口：“厭，厭老師好。”
厭修慢吞吞往上走，走到最上面的臺階，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他掃視一圈，目光停在學生鬼手上。
厭修沒有說話，但有學生鬼察覺到了，狗腿的解釋道：“方老師幫我們買的快遞，用來參加畢業典禮的。”
厭修挑眉：“畢業典禮？”
學生鬼：“學校新招的學生，那個老太太，郁秀冰，聽說快要完成執念了。”
另一名學生鬼繼續說：“為了慶祝她畢業，校長打算搞一個畢業典禮，”他擡起手上的快遞：“這都是為參加畢業典禮準備的。”
他說完，其他學生鬼見厭修感興趣，也跟著七嘴八舌說起來。
厭修聽了半天，終於聽明白了。
他盯著地面，用冷硬的聲音說：“每一個人都有？”
學生鬼點頭：“每一個人都有。”
厭修臉色突然變青，緊抿下唇，銳利的目光刺向學生鬼們。
學生鬼們縮成一團。
厭修沈默良久，接著大怒：“豈有此理！”
說完轉身離開。
學生鬼們瑟瑟發抖，茫然對視一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厭修離開教學樓，火速往校長辦公室走。
自從招到胖鬼後，樵建木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以往從不參加的聚會也偶爾會去，很多不聯系的同行也加了微信，整個人仿佛年輕了十歲一樣。
樵建木最近心情好，特別是招到郁秀冰後，他激動地出去嘚瑟一圈，基本跟認識的人炫耀遍了，炫耀到那群人聽見他的名字就煩。
學校領導人們組織個聚會，喝喝茶聊聊天，一聽到樵建木要來，立刻轉移地點，要麽取消聚會，要麽在群裏破口大罵，表示不歡迎愛炫鬼。
樵建木參加幾次，幾次都被攆了出來，只好老老實實待在學校裏。
厭修找他的時候他正抱著手機看恐怖片，一邊刷恐怖片一邊把截圖發群裏，並配上自制的表情包，什麽“盯住”、“請開門”、“你完了”之類的。
擾的群友幾次把他踢出群。
但樵建木臉皮厚啊，管理把他踢出去兩次，他找朋友重新加回來，加回來後還找了群主，軟磨硬泡要了個管理員。
這下沒人能踢他了。
樵建木發了個大笑的表情包，繼續看恐怖片。
正看著，校長辦公室大門“砰“一聲打開，他嚇了一跳，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看到來人是厭修後，樵建木嘆口氣，無奈道：“你能不能不要那麽粗魯？再踹幾次，我的門要碎了。”
厭修擰眉，整張臉寫滿不悅，聞言沒回答，只哼了一聲。
樵建木戀戀不舍地按下恐怖片暫停鍵，開口道：“說吧，找我什麽事？”
厭修很少進他辦公室，找他的次數還沒他找厭修的次數多。
現在板著張死人臉，跟要吃人一樣，指定是對學校哪兒不滿了。
樵建木暗自嘆氣，因為刷群懟人帶來的好心情消失大半，摸摸眼鏡，眼神飄忽的盯著辦公桌，不肯看厭修。
他不看厭修，不代表厭修不來找他。
厭修走到辦公桌前，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
那張黑色的、比金屬還要堅硬的桌子上再次出現一個手掌印。
隨著印記出現，校長的心臟也跟著“噗通”猛跳一下。
他顫抖地伸出手，扒拉掉厭修的手，心疼道：“有事說事，別動手！”
厭修哂笑：“我就喜歡動手。”
樵建木無語：“誰又惹你了？”
他倒沒覺得事情多嚴重，畢竟這個學校裏能惹厭修的人基本上不存在，一貫只有他惹別人的份兒，哪有別人惹他的。
至於校外？
校外惹他的人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存活。
厭修語氣很重的哼了聲，“啪”一下手掌又拍在桌子上。
他兩次拍的位置相同，桌面原本凹陷下去的手掌印再次陷落。
樵建木大驚失色，肉疼道：“別拍了別拍了！再拍真的該換了！”
厭修手掌再次擡起，一副誓要把這張桌子拍壞的架勢。
樵建木急忙拉住他手。
樵建木：“祖宗！您有什麽不滿，您直說！桌子是無辜的啊！”
厭修這才冷著臉收回手，哂笑道：“它無辜？按我看來，我才是這個學校最無辜的。”
樵建木：“？？？”
樵建木不是很懂他什麽意思，但是為了桌子的安全著想，他牢牢閉著嘴，不打算多問。
以他對厭修的了解，這人是不會吃虧的，就算有零點零零一的幾率吃虧，也會憋不住嚷嚷的滿學校都知道。
起碼會嚷嚷的他知道。
樵建木擦擦額頭的汗，覺得自己為學校付出良多。
果然，他不問，沒過兩分鐘，厭修忍不住開口了。
厭修：“聽說，學校有個老太太要畢業？”
郁秀冰要畢業的事全校都知道了，師生們這幾天因為畢業典禮的事忙得不可開交，厭修知道這件事不算稀奇。
稀奇的是他居然關心起學生畢業。
樵建木斟酌用詞：“是。”他猜測道：“你是想主持她的畢業典禮嗎？”
厭修手突然擡起來。
樵建木連忙拉住：“別別別，再打真要壞了！”
厭修冷笑一聲：“我為什麽要主持她的畢業典禮？憑她也配？”
他說完又不吭聲了。
辦公室的空氣就這麽安靜下來，樵建木坐立難安，就在他煎熬想逃開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再次打開。
方希希那張笑臉出現在樵建木眼睛裏。
樵建木大喜：“方老師有事嗎？來來來方老師過來坐。”
他立刻起身，把座位讓出來，拉著方希希坐下去。
方希希一頭霧水：“校長？”
校長打哈哈笑道：“方老師這幾天辛苦了，你坐，你坐。”
方老師這幾天確實很辛苦，不僅辛苦，還受到了非人的驚嚇，於是她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上，從包裏掏出張請柬，遞給樵建木。
方希希：“校長，這是郁老太女兒的結婚請柬，你看有時間的話要不要去一趟。”
樵建木沒來得及開口，站在一旁的厭修卻大聲哼了起來。
方希希早看到厭修了。
厭修今天穿了紅藍配，站在破敗的辦公室裏看起來特別醒目。
她進來的時候朝厭修微笑點頭，厭修昂著下巴，眼睛瞅天，根本不理人。
他不理人，方希希也就沒有繼續打招呼。
現在這人不知道犯什麽病，又開始找存在感了。
方希希從包裏又掏出一張請柬，笑瞇瞇遞給厭修：“厭老師要去嗎？”
厭修梗著脖子，鼻腔裏發出更大的哼聲。
樵建木捂住臉，似是不想看他那副幼稚的樣子。
方希希放下請柬，起身道：“請柬送到了，我還有別的事，就不打擾二位了。“
樵建木一個箭步沖到門口，跳到門外大聲說：“方老師先坐會，幫我照顧下厭老師，我去趟廁所，馬上回來！”
他用最快的速度關上門，門外傳來他的喊聲：“哎呦真的是憋不住了，我馬上回來啊，你倆先等一會！”
辦公室內只剩下厭修和方希希兩個人。
厭修不可置信地看著關閉的辦公室門，罵了句真不要臉。
方希希也想罵，不過有人幫她罵了，她就不打算罵了。
厭修罵完人，繼續瞪天，只是現在樵建木出去了，他生氣也沒用，樵建木也看不到。
於是，他瞪一會兒天，看一會兒方希希，瞪一會兒天，看一會兒方希希。
看的方希希渾身發毛。
方希希多少猜到他的想法，問道：“厭老師看起來心情很不好，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厭修眼神挪過去，滿意地看了眼方希希，接著用最大的聲音哼起來，冷冰冰道：“聽說，學校裏有個鬼要畢業了？”
方希希不知道他什麽意思，但這位已經開始入戲了，樵校長出去了，她得陪著演戲，於是點頭道：“是啊，你見過的，郁老太太。”
厭修陰惻惻繼續說：“最近學校裏很熱鬧啊，陳叔今天又去取快遞了？”
方希希楞了下，接著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她終於知道這位為什麽氣成這樣了，感情是全校都在收快遞，唯獨沒有他的啊。
這好辦。
方希希掏出手機，從座位上站起來，笑道：“學校已經很久沒有重大活動了，郁老太畢業算是幾十年裏頭一次，學生和老師們很重視，生怕畢業典禮當天形象不好。為了組織一場完美的畢業典禮，老師和學生們買了很多東西。”
她看向厭修，見厭修的臉色變得更冷了，話風一轉：“當然，厭老師就不用買了。”
厭修刀子眼射過來：“我為什麽不用買。”
方希希拍馬屁道：“厭老師很完美了，買不買東西無所謂。”
厭修的臉僵住，抿的冷硬的唇角微微上揚：“嗯！”
方希希狗腿的遞上手機：“畢業典禮還沒開始，厭老師這麽富有的人想必是不缺東西吧。”
當然，你要想買東西的話，我也不攔你，畢竟錢從你口袋裏出，又不用我花錢。
厭修垂下眸子，看了眼手機，一把抓過來，坐到辦公室唯一一把椅子上，用得意的口氣說：“雖然我不缺東西，但是花錢的快樂我還是要體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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