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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31.暗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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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竹生喜歡雲音,雲音是知道的。

白竹生便是白墨,雲音也是知道的。

雲音只是不知道白墨此番要渡的是什麽劫。她只知道,不管是什麽劫,她都要好好護著他。

雲音在白竹生家裏住下。白竹生對雲音的心意日益昭顯,雲音心裏琢磨了許久,決定磨他一磨。

所謂歷劫,必不會簡單。便是知道白墨此番所歷為情劫,必定也得有些坎坷方能成功。

白墨以前歷劫時總是極為兇險,她不知這段感情要多坎坷方能讓白墨成功歷劫,便發了狠地往壞處發展。一次次地誤會白墨,說狠話來傷他的心,在他幾乎心灰意冷之時再好言待他,表現得十分愛他。這一段並不難演,雲音只消想一想在雲庭時鵲皇是怎麽待自己的,便能照葫蘆畫瓢。

但白竹生似乎實在是太過癡情,便是雲音再怎麽傷他,他竟從來沒有放棄過。雲音無奈,只好拿自己開刀——她將自己好生折磨了一番,恨不得為白竹生上刀山下火海,直到自己奄奄一息,白竹生悲痛欲絕,這才覺得差不多了,乖乖地不折騰了。

至於是如何奄奄一息的,雲音其實也很無奈。彼時她正和白竹生在山上打獵,白竹生打獵,她采果子挖野菜,真是再尋常不過的。不尋常的是,那日白竹生面對的那只白虎實在是太兇猛,身上受了兩三箭了,卻依舊咆哮著往白竹生身上撲。

白竹生剛抽出劍來與之搏擊,雲音便撲了上來。

後背被虎抓,前胸被劍刺,登時便是驚天慘叫,鮮血淋漓。

雲音正在呲牙咧嘴地後悔沒有用仙力護體,這廂白竹生便已經一劍刺穿了白虎的咽喉,抱著雲音痛哭了起來。

白竹生的目光太過悲痛絕望,雲音吃力地摸了摸他的臉,對他笑了笑,“我……我其實是故意的……故……故意讓你心疼。”

白竹生之後的反應她一概不知,只在迷迷糊糊之中時不時地聽到白竹生痛徹心扉的呼喊,呼喊她的名字。

雲音又開始躺在床上靜心休養,白竹生依舊衣不解帶地照顧她,便如白竹生初次救她時一樣。

她的床前每天都會有新采的野花,待她身體好得差不多了,她便常常坐在窗前鉆習兵法,白竹生時不時地瞧她一眼,她只裝作沒有看到。

白竹生又會撫琴又會作畫,那裏像尋常的山村野夫,雲音先前便已經打聽清楚了,這白竹生原是將門之後,只因父親遭人陷害,這才改名換姓,屈居於這窮鄉僻壤。雲音早前問他可有心願時,他沒有直說,可是朝夕相處著,雲音若是還看不出來便是傻子了。

白竹生並不是一個偏安一隅的人,他日日練功打獵,研習兵書,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重振家風,保家衛國。若不是因為白母體弱多病,他怕是早已不遠千裏去投軍了。

雲音知他心中所想,故而常常與他一起研習兵法。這日正在床旁看著書,白墨款款而來,溫聲道:“看了這許久,仔細傷了神,出去走走吧!”

雲音笑著起身,“待我把書放回去。”走至書桌旁,恰看到桌子上未幹的墨痕,不由失笑,“竹生,你怎麽又畫我?”

白竹生只靜靜地望著她,問她:“雲音,你什麽時候嫁我?”

雲音楞了一下,忽而笑道:“擇日不如撞日,不若便今天吧!”

白竹生怔住了……

雲音以為,歷經這許多坎坷磨煉,待二人終於修成了正果,白墨的情劫便會即刻得解。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白竹生與雲音成親之後,除了二人從分房而睡變成了同塌而眠,並無其他別的變化。白竹生依舊是白竹生,不知道自己是白墨,也不知道雲音便是那個陪伴他日日夜夜的小喜鵲。

雲音有些苦惱,看來白墨此番所歷並非情劫。只是若不是情劫,又會是什麽呢?

在白竹生娶雲音之前,白母原是盤算著待雲音嫁過來了,便由雲音侍奉她,白竹生便可放心地去投軍,好好地幹一番事業去。不料二人成了親,白竹生便日日沈迷於溫柔鄉內,日出而獵,日落而息,整日裏與雲音形影不離,再也不曾提過從軍之事。

白母急了,冷著臉將白竹生好生訓導了一番。白竹生在門外跪了一夜,第二天便去向雲音辭行。

雲音早已為他備好了行裝,白竹生將將沈著嗓音將辭別的話說出口,雲音便把行囊遞給了他,“去吧,保家衛國本就是你的夢想,家裏自有我照看,你勿要掛念。”

白竹生接過行囊,低頭在雲音額上落下一吻,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你等我,我一定活著回來,給你更好的生活。”

雲音點了點頭,“好,我等你。”

白竹生出門之後,走了幾步便回了一次頭,雲音笑著朝他揮了揮手,“我等你回來——”

可是白竹生將將轉過身去,她的笑意便盡數消失。活著回來,白竹生倒是提醒了她,難不成這一次是個生死劫?

雲音恨不得跟著白竹生一起去,只是白母體弱多病,近來常常臥床養病,根本經不起舟車勞頓,而她,也是分身乏術。

一晃,便是三年。

白竹生也曾修書回來,卻不過是前兩年的時候,第三年,白母和雲音再沒收到他的任何消息。她們知道白竹生兩年裏屢立戰功,層層晉升,兩年便成了副將,白母還沈浸在自豪與喜悅中沒有緩過神來,白竹生便再沒了音訊。

戰場上刀劍無眼,她們給白竹生修的書遲遲沒有回音,她們便免不得胡思亂想。這一胡思亂想不要緊,白母病了,不久便離世了,雲音將她好生葬了,只身去尋白竹生。

雲音尋了大半年,待尋到白竹生時,他已經官拜大將軍。只是雲音沒有想到的是,彼時白竹生已經另置了家室,娶的夫人還很尊貴,是當朝國君最寵愛的女兒。

雲音有些懵。

她攔著白竹生的馬,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見白竹生客氣的聲音,“敢問姑娘有何貴幹?”

“姑……姑娘?”雲音咋舌。

白竹生忘了她,不光忘了她,連白母都不記得了。

不是飛黃騰達之時故意翻臉不認人,而是真的不記得了。雲音使了仙法查過的,白竹生的記憶裏面分毫沒有自己的影子。

這個認知讓雲音頗是難過。她依舊搞不明白白墨要歷的是什麽劫,但是看著昔日濃情蜜意的戀人就這樣與自己形同陌路,她心裏酸脹得要命。

國君的小公主是個刁蠻任性的主,打不得罵不得委屈不得,雲音還沒來得及對白竹生死纏爛打,便差點讓她給關進牢裏去。幸而有白竹生為自己說情開脫才逃過一劫。

雲音本還想著,若是誰給白竹生下了藥,她便去為他尋得解藥,立即便能使他想起以往的一切。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白竹生這記憶之所以丟失,是因為在沙場上受了重傷,傷到了腦袋,不知怎的就把前塵往事忘得一幹二凈。

小公主本就心悅於他,奈何他說家中有妻,誓死不娶,後來他征戰受傷,失了記憶,小公主便趁機請了一道聖旨,名正言順地嫁給了他。

雲音有些頭疼。

若是白竹生的情劫在這小公主身上,自己是不是應該瀟灑地離開了?若不是,自己是不是還要不離不棄地護他周全?

雲音仔細打聽了打聽又觀察了觀察那個小公主,不禁在心裏嘆氣,若這小公主才是白墨的情劫,那白墨,也著實是忒慘了些。

雲音還沒決定好是走還是留,哪知白竹生的記憶卻不知為何又回來了,他執意去尋雲音,小公主不允,他不管不顧,將將擡起步子,小公主便將劍刺進了他的胸膛。

那一劍本也沒什麽,但白竹生在戰場上受過重傷,心肺本就傷過一次,再經不起任何攻擊,小公主這一劍,竟然生生要了他的命。

雲音傻眼了。簫離曾跟她說過,白墨這一世的壽命有九十載,若非壽終正寢,便是沒有成功歷劫,便要受天道輪回八千年,方才能再次位列仙班。

八千年……雲音活了這麽久,也不到八千年,若要輪回個八千年……

那麽漫長的日子,雲音想都不敢想。

她只是瞬時想到了白墨和自己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想起了白竹生是如何在自己重傷之時無微不至地照顧,又如何在自己“將死”之時悲痛欲絕、痛不欲生。

白墨歷劫時她大都不在,不知道那些劫難究竟有多痛苦,但是她時常到幽篁宮串門,聽仙娥仙使們說得多了,便也知其中的厲害了。

白墨受了那麽多苦才走到了這個位置,她說什麽也不能讓他功虧一簣。

更何況,若不是自己來尋白竹生,也許他便會和這個小公主安安穩穩地在一起活到九十歲,順順利利地度過劫難,回去繼續做自己的宮主。

雲音使勁搖了搖頭,反正自己正嫌這一世過得太糊塗,不如早點死了,再輪回一遭,說不定能過得明白些。她潛伏在駙馬府,偷偷劫了白竹生的屍體,親手拔了自己腋下的暗羽,拼著最後一口氣用仙術將它植進了白竹生的心口。

世界頓時清靜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剛開了個存稿坑《“吃”心不改》,下得去口的小仙女們不妨先收了?

文案:

“我”是白術仙君座下的一名小弟子,因偷吃了萬果仙君幾顆果子被他記恨在心,竟在我醉酒之後剝離了我的智識,將我投進了凡間的食物裏,說是要被吃掉整整十次,才讓我回到仙身,繼續做我的自在小仙。

於是我便在那一個個吃食中看了一個又一個的故事,啼笑皆非的有,蕩氣回腸的有,歡天喜地的有,毀天滅地的也有。然而,就在我樂不思蜀的時候,萬果仙君卻說懲罰夠了,將我拎了回去。

待我回去之後,依舊去萬果仙君那兒偷果子吃,等著他再次把我丟到凡間去,沒曾想,他竟然二話沒說,把我娶了回去。

萬果仙君說,如果懲罰不讓人覺得痛苦,便算不得懲罰。不如換個法子。

我在天雷滾滾中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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