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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8.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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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明月當空,月光慷慨地透過窗子灑進屋裏,灑在相依相偎的蕭天澈和阮晴柔身上。雲音聽到阮晴柔淡淡地“嗯”了一聲,二人就再也沒有說話。

秋天的夜裏,若是晴朗無風,當真是寂靜得有些可怕。

雲音看他們彼此你儂我儂,卻沒什麽進一步的交流,一時也覺得挺害臊的,索性張開翅膀便飛了回去。

白墨正站在雲音的屋前,長身玉立,奏著一首不知名的曲子。紫玉笛音色清脆,曲調也算悠揚,只是在這樣的秋葉裏,總還是帶著一些蕭索與孤寂。雲音飛到他身邊,施施然變回了人身,含笑打破了這帶著些淒涼的笛音,“怎麽還沒睡啊?”

白墨停止了吹奏,將紫玉笛從自己唇邊拿開,垂眸噙笑道:“想來看看,你有沒有打探到什麽新消息。”

“你怎知我去了成王府?”雲音驚詫道。

白墨卻是信步往屋裏走去,笑道:“出去站了一晚,你難道不累?快回屋歇歇吧!下午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琢磨了一下午,傍晚吃完飯便出了文王府,你難道不是去了成王府?”

雲音聽了,愈發覺得白墨這個人聰明通透,智慧無雙,當即擡步跟上去,問道:“白墨,你可知道羊脂玉?”

“羊脂玉?那便是白璧無瑕的白玉了,溫潤華美,細膩通透,在軟玉中可謂上品,在人間,向來只有帝王將相才佩戴得起。這種玉在潁都這樣的地方並不多見,指節大小的一塊便是價值連城了。”白墨解釋罷了,轉頭看到雲音一臉沈思的樣子,溫聲問道,“怎麽?你今晚的發現,與這羊脂玉有關?”

雲音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其實也算不上什麽線索,今晚蕭天澈很晚才回去,我在枝頭站了一晚,就聽到了這麽點消息。聽他們的意思,阮晴柔似乎一直戴著一塊羊脂玉墜。只是不知道這羊脂玉墜有什麽特殊意義沒有……”

次日天一亮,雲音用過早膳,依然像往常一樣去給淩汐落施法。其實她總覺得,照著白墨那五千年的道行和出神入化的法術,若是讓白墨來幫淩汐落療傷護心脈的話,總比她做的效果好得多。只是她這番早已誇下海口,要自己獨立完成這件事。有人依賴的感覺是好,但她畢竟是個堂堂正正的鵲仙,總要學著以自己的力量完成自己的事業。

萬一有一天,白墨離她而去了,她又該靠著誰呢?

雲音這樣想著,便每日裏盡心盡力地去給淩汐落施法,明察暗訪地尋找那些她不知道的有關淩汐落的秘密。白墨倒也配合得很,雲音不讓他插手,他便真的自己一個人在文王府呆著,只是晚上雲音晚歸的話,他總會在檐下吹著笛子等她,雲音有什麽困惑的時候,他也會仔細地聽著,適時地給出一些見解與意見。

在成王府待了兩天,又在文王府待了兩天,算起來,淩汐落已經中毒七日了,只還餘六日,若是六日之後他們還是沒有把無憂花帶回來,那麽,一切,就都結束了。

在文王府的第三天,雲音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蕭天淇正坐在淩汐落的床前,目光沈痛,口裏不知在說些什麽。

見她進來,蕭天淇倒也沒有驚訝,從容地從床邊起來,恭恭敬敬地朝著雲音施了個禮。倒是雲音沒有料到他會在這裏,一時吃了一驚,擺手讓他起身之後又不好意思地臊紅了臉,“對不起啊,我沒想到你會在這兒……下次,我敲門!”

蕭天淇微微搖了搖頭,似乎並沒有介懷,依舊恭敬謙卑地把雲音讓進去,誠懇道:“多謝鵲仙大人仗義相幫。聽四哥說,便是您為她施法護住了心脈,若是沒有采得無憂花開,中毒十三日後,也將藥石無效了嗎?”

雲音點了點頭,嘆道:“過了今日,便只剩下五天了。”

蕭天淇目光悲戚地往床榻的方向看了一眼,回過頭來時卻絲毫不見其悲傷的模樣。在潁都呆了這麽多天,雲音早已看得明白,他們這些帝王將相,總不喜歡將自己的弱點展現給別人看。無論心裏多悲傷,總還要裝作是固若金湯的樣子。其實何必呢?每個人都有弱點,每個人都應該有權利悲傷。雲音看著,也不多問,只是禮貌地微笑道:“我要為汐落姑娘施法了,不知文王……”

話還沒有說完,蕭天淇便朝雲音拱了拱手道:“有勞鵲仙大人了。”

說罷,徑直便出了屋子,還不忘幫雲音把門帶上。

雲音施完法走出房門,不期然看到蕭天淇正在門外待著,見她出來,蕭天淇立即便做出了一個恭恭敬敬的樣子,垂眸問她:“鵲仙大人,若是您有時間,可否聽在下給您講個故事?”

雲音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聽人給她講故事,這是消磨漫長光陰的最好方式。此刻聽文王說要給自己講故事,她頓時便覺得神清氣爽。直覺告訴她,這個故事即便與淩汐落無關,也該與蕭天澈有關,總之肯定與此次的這樁差事密不可分,眼看自己心心念念的謎底就要付出水面了,她心裏簡直有無數朵花蕾在迫不及待地綻放。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她點了點頭,當即便應了下來。

蕭天淇帶她漫步在文王府的後花園裏,亭臺樓閣、奇石假山,秋水浮汀,落英繽紛,十分蕭條。

他似是在斟酌自己的說辭,在後花園裏靜靜地走了大半個園子都沒有開口,雲音實在是耐不住性子了,不由得出聲提醒:“文王不是說要講故事嗎?若是不想講,本鵲仙便回去了。”

蕭天淇歉意一笑,溫潤如玉地朝她賠了個禮,這才開口道:“天淇聽四哥說,若要想請鵲仙大人幫我們采下無憂花,只有一個辦法——打動您。”

雲音泠然一笑,沒有做聲。蕭天淇的話只說對了一半,她雖是鵲仙,道行卻並不夠深,若是換做是鵲皇,甚至是青衣,也許都能輕易幫他們采了無憂花來。可她是雲音,不光仙齡小,道行淺,而且先天便有痼疾。那沁南山極高極險,無憂花的根系又極為堅韌,便是她當真化作真身飛上去了,單憑她那小小的噱,根本無法將無憂花啄下。而且,就算是她僥幸拼力將那無憂花啄下了,無憂花墜落谷底,又要到哪裏再找出一株來。

她所謂的心甘情願地幫他們,指的是用她的暗羽。可是,得是多麽動人的故事,才能將她打動得寧願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挽救一個不相幹的人?

蕭天淇見雲音不動聲色,只當雲音不相信自己,只好坦誠道:“實不相瞞,我四哥派去采花的人至今都還沒回來,眼見這日子越來越近了,我們拖得起,汐落卻是拖不起了。天淇知道,鵲仙大人見多識廣,見慣了人間的各種離合悲歡,對於我們這樣的人,對於我們以為的天大的事,早已見怪不怪了。可是,請鵲仙大人恕罪,天淇還是不死心地想要試上一試。”

雲音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天淇沒有自信能打動鵲仙,但是,汐落是個好姑娘,她不該落了個這樣的下場。”蕭天淇嘆了口氣,眉頭籠著極為濃厚的陰雲,眸光氤氳帶著霧氣,整張臉在陽光下明媚非常,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雲音被勾起了興致,再也容不得他這樣磨蹭下去,當即急道:“我聽成王妃說,淩汐落是一個廚子,區區一個廚娘竟然引得這麽多人為她牽腸掛肚,我也是好奇得緊,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難道,她的廚藝真的特別好,天下一絕,你們都舍不得讓這樣的廚藝就這樣消失,所以才非得將她救活不可?”

此話一出口,雲音就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咬斷吃了。她當然知道不是這個原因,只是看著這文王磨磨唧唧、廢話連篇,就是遲遲不切入到正題上,她心裏就像有無數只小貓在撓來撓去,自從在蕭天澈的書房聽到了蕭天澈與蕭天淇的談話,她便對這個沈睡不醒的淩汐落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這樣一個謎一般的人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認識、去了解。也因此,她才故意隨便說了幾句,引蕭天淇繼續往下說下去。

只是沒想到,自己心裏一急,說話完全沒經過大腦思考,就成了這個樣子,天下之人,又不是都是飯桶,更何況這兩個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又坐擁潁都大好江山的兩個王爺。

蕭天淇卻不知道雲音心裏的這一番計較,只以為她是在出言諷刺,一時也顧不得什麽客套禮貌,直接便奔向了主題,“自然不是。汐落她……她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廚子。鵲仙大人,不如我們坐到亭子裏喝杯茶,我再慢慢講給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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