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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生活(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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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侍郎府裏,步風鶯就把這次說親的事情都跟步心環分享了,步心環聽說柳小公子始終不肯露面,笑了笑,“他怎麽比女子還拘泥。”

“恐怕是對我不屑,懶得來看。”步風鶯無所謂地說道,眉眼間都是笑意,只是覺得好玩,“他母親說他成天跟木頭打交道,弄什麽木頭機關的,等我見到他,我問問他做這些幹什麽。”

步心環聞言,擱下手裏的書冊,先說道:“他不見姐姐,是他天大的損失。至於木頭機關,姐姐,那叫偃甲術,早在先秦時期便有公輸班的木鳥,傳說他能削竹木為鵲,在天上飛三天才落地,還有個鼎鼎有名的墨家流派,他們中也有不少的能工巧匠,再到三國時期,諸葛先生的木牛流馬也是其中一種……”

步風鶯聽得微微發楞,末了才在她低低的咳嗽聲中回過神來,“心環,你懂得好多啊!什麽摸金校尉、偃甲術……”

“因為我成天沒有事做,只有看書了,這些都是書上看到的。偃甲術並沒有失傳,後來甚至被用到了盜墓上……”

步心環忽然一頓,然後小心翼翼地說道:“柳小公子不會是要去盜墓吧……”

“好端端的世家公子,去盜什麽墓……”步風鶯覺得她的腦洞實在太大了。

步心環就沒有說些什麽了,只是說若是可以,向柳宴討個小物件來瞧瞧。步風鶯就默默記在了心裏。

晚間的時候傳來了消息,步瑾傾參加完科考,已經回到府中。聽說他一回來,匆匆吃了幾口飯,就疲倦不堪地倒在床上補眠了。

也是,三天三夜都呆在考場裏,出來的考生都是心身俱疲。步瑾傾又是個文弱書生,這次科考也是夠嗆的。

自從那次山廟談話之後,步風鶯就沒有再跟他說上一句話過,他實在太忙了,或者是故意讓自己這麽忙,全身心投入科考之中,不再想這些事情。

現在該忙的已經結束,步風鶯心裏突突的開始跳,生怕哪天他又來找自己談話。

第二天黃昏的時候,步瑾傾抱著一摞書冊過來,他將剛從市井書坊裏淘來的話本擱在桌案上,步心環就坐在窗邊的小榻上,看著他,“哥哥,你覺得自己考得怎麽樣?”

步瑾傾坐下來,拿起筆硯,看了看,這才說道:“還好,算是正常發揮。妹妹,你這筆硯用完要及時清洗幹凈,你看,這底下都積垢了。”

步風鶯剛好端著碾碎的草藥進來,看到他手裏拿著自己平常作畫用的筆硯,立在原地,然後聽到步心環說道:“這是姐姐用的,那你幫她洗幹凈不就好了。”

步風鶯連忙放下藥壺,走過去試圖拿過自己的筆硯,“還是我自己洗吧……”

但步瑾傾緊緊握著筆硯,不肯還給她,人已經站起來了,順勢說道:“那我去院子裏舀點水,風鶯,你過來幫忙拿東西。”

步心環沒有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暗潮湧動,自己拿起藥壺和石杵,坐在窗下搗起了藥草。

步風鶯只好慢吞吞地來到了院子裏,剛好侍女們都不在,步瑾傾立在水缸旁邊,看著裏面的睡蓮和小金魚,將筆硯伸入清水裏,骨節分明的手指小心謹慎地握著那墨黑色石硯。

步風鶯走到他身旁,清風中傳來他身上淡淡的熏衣香氣。

“那個選擇,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少年清淡儒雅的聲音忽然傳來,步風鶯的心又劇烈地跳起來。

原來這些天,是他給自己考慮的時間嗎……

步風鶯低下頭,將手裏的小筆刷遞給他,他伸手,卻碰到了她冰冷的指尖,步風鶯就像被紮到手般迅速地縮回手,筆刷直直地墜落,落在了水缸底下。

“哎……”步瑾傾快速地撈了一下,沒有成功。

步風鶯也大窘,看著缸底下的筆刷,“怎麽辦……”

步瑾傾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這麽怕我?”

說完他就撩起了衣袖,趴在水缸邊上,將整條手臂探入水缸裏,墨發傾瀉肩頭,發梢也滑入了水裏。

步風鶯想叫他不要撈了,可是步瑾傾已經從缸底把筆刷夠到了。整條手臂出來的時候,水嘩啦四濺,他的衣袖自然也濕淋淋地不斷滴水。

“哥哥,你還是快點回去換一身衣裳吧。”步風鶯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心中莫名地感覺愧疚。

步瑾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垂下頭,繼續幫她清洗筆硯。

兩個人沈默地立在院子裏,誰也不說話,空氣裏彌漫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氣,步風鶯感覺自己被熏得有些飄飄然,心動神搖中,白皙如玉的手指已經伸到自己眼底下,步瑾傾說道:“你拿回屋子裏,我換了衣裳,就在涼亭裏等你來。”

見步風鶯要拒絕的樣子,他又說道:“很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來。”

步風鶯回到屋子裏,把洗幹凈的筆硯放好,又走到窗戶前,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手指糾結地交纏在一起。

步心環好奇地看著她,感受到了她不安的情緒。她終於察覺到了一點什麽,遲疑地問道:“你和哥哥之間怎麽了?”

她們彼此之間幾乎沒有什麽隱瞞的事情。步風鶯回過神來,坐在她身邊,然後問道:“心環你覺得我跟你像嗎?”她頓了一下,“不是指容貌。”

步心環搖搖頭,“那一點都不像。姐姐,我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除了容貌。”

“你也這樣認為?”步風鶯若有所思地低下頭,“我也這樣覺得。”

“當然。”步心環漫不經心地說道,似乎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無需置疑。

清風徐徐,涼亭裏已經立著少年修長的身影,正遠眺天際晚霞流雲。

步風鶯走過去,立在了他身邊,問道:“很重要的事情,是什麽?”

一支柳條從八角亭飛檐垂下,步瑾傾側過頭,看著她,“就是,娶你的事情。”

又是加速的心跳,步風鶯走到涼亭欄桿邊上,手握在上面,極力保持鎮定,“會不會弄錯了?你把兄妹之間的友愛誤認為是戀人的喜歡了,等哥哥遇到真正心愛的女孩子,就又變了。”

“不會的。雖然你長得跟環妹一模一樣,但你不是她,你們之間除了臉長得像,其餘完全不同。我從來不覺得你是我的妹妹……”步瑾傾說著說著,垂下眉眼,淡淡的憂傷湧上來。

步風鶯壓抑下急劇跳動的心,這是前所未有的感覺,她不想他這麽憂傷,於是說道:“我什麽都不懂,你說喜歡我,我覺得有些瘋狂,可又不想看到你這麽難過,但是我對哥哥,大概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愛。”

雖然有些殘忍,但還是要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他,至少給他權衡的餘地。

步瑾傾俊秀的面容微微白了幾分,但他應該是預料到過這種情況的,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依舊溫潤如玉的安靜,緩緩地說道:“我明白。但這是給你的一個選擇,繼續留在侍郎府裏的理由。若是你嫁給了我,雖然不能被世人所見,但我會護你周全一世。當然,”他好像深呼了一口氣,“你若是有了更好的選擇,我也不會強求你。但現在,等環妹的親事說成功,我真的怕母親對你不利,所以這個選擇,對於你來說並沒有壞處。”

步風鶯心底深受感動,“但是這樣,對你太不公平了。你將會有一個不能露面的妻子,一旦被人發現,你還會被世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這需要很大的勇氣才可以。”

“我想,這個世上再沒有比我喜歡上你更需要勇氣的事情了。”

清風吹起了他束發青巾,長長的墨發隨風飄揚,發梢落在了她的肩頭上,步風鶯像被這句話給擊到了心底最柔軟最深處的地方,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步瑾傾的眉眼柔和下來,緩聲說道:“你心裏不必有太大的壓力,以後若是遇到難事,也盡管來找我,我依然會盡我所能護你周全,只是不要讓我等太久,等我支撐不下去,娶了其她女子,那時候我就不能盡我所能護你了。”

他這般半含柔情半帶“威脅”,步風鶯眼圈紅了紅,“嗯,我明白的。”

“哎,希望你是真的明白。”步瑾傾擡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就像兄長一樣,無關其他。

步風鶯當然明白的,她坐在涼亭上,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想他到底看上了自己哪一點?自己實在是個乏善可陳的普通女子。

幾天後。

滿院子落著雨,步風鶯正坐在門邊過廊上做繡活,侍郎夫人過來看女兒,手裏拿著一張帖子。

燙金的“柳”字顯而可見,步風鶯忍不住起身,侍郎夫人遞給她,“這是柳公夫人下的帖子,約在城東蓮湖,讓你與柳小公子見見面,之後若無異議,這門親事便算成了八分。”

看來已經算過八字,本朝的習俗就是在訂親前讓雙方見一面,來聯絡感情或者及時止損,以免將來出現一對怨偶。等雙方無異議後,便是納采訂親了,直到成婚之前,雙方都不可以再見面,防止發生逾禮之事。

步風鶯握著帖子,悄聲問道:“夫人給環妹看過對方的畫像了嗎?”

侍郎夫人說道:“已經給她看過了,心環沒有說什麽,只問你如何看待,那日你讚小公子眉目清秀,我便這般跟她說了。”她又看著步風鶯,目光變得幽深,“你若將心環重病之事提前告訴柳公子,這門親事毀了,你難逃其責。”

步風鶯低下頭,趁著四周無人,才說道:“那夫人想過心環嫁過去之後,被他們發現她依舊重病纏身,該如何?”

侍郎夫人冷淡地說道:“那就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了。”

步風鶯立在門口,橫下一條心,堅決地說道:“之前夫人讓我幫妹妹去世景候府應對那些人,我答應了,因為這對雙方無害,我心中也堅信心環會慢慢好起來。但婚娶之事,關系重大,還請夫人這次讓心環自己去蓮湖會一會柳小公子。”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啊,你壓力應該很大了,你要做得比哥哥還要好一倍,才能打動女主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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