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死了！”

學著甄老板把話說完，朱曉曼又立即反駁。

“我當時心裏就在腹誹啊，我好好地站在你面前，怎麽可能是死了！要是我沒記得點事情也就被他糊弄過去了，但我記得了我已經很清楚我就是朱曉曼！警方那邊肯定估算錯了，那些流血量肯定不足以死人……”

可朱曉曼越說，越覺得自己沒底氣，然後她指著自己問其他人：“我不會是鬼吧？”

陳雷好笑地撫額：“你自己是不是鬼你自己沒點數嗎？”

鬼。

這個字，從來到這裏就沒斷過。

但在這裏，真的存在鬼嗎？

“你可以試試念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看看能不能把自己和諧掉。”唐米提議道。

朱曉曼癟嘴：“……我還不想被和諧。”

“應該不會的吧。”秦嘉和托著腮說，“鬼不是都晚上出沒的嗎？而且你也沒有怕陽光，想出去浪就出去浪的那種，和‘鬼’要符合的條件都不符啊！”

“誒，是這樣的嗎？”朱曉曼一下提起了精神，說道，“我就說嘛，肯定是警察搞錯了。”

“但也存在一種可能。”

唐米看了一圈所有人，緩緩開口。

“我們所處的空間就是假的。”

眾人：……

“不管我們到底是人是鬼，我們這一案只要關註一件事。”徐亦越睨了眼唐米，說，“就是，誰殺死了甄老板。”

他環視一周，從嫌疑人看到場外，視線又轉回來，繼續。

“鬼神論也好，空間論也罷，都不會影響我們查案。”

討論室裏，稍稍沈默，秦嘉和才又開始分享自己的證據照片。

他貼上在朱客服房間找到的一堆運動用品照片和腕帶照片，開口：“朱客服房間很多運動用品，可以看出她是一個愛運動的人。”

“愛什麽運動？”陳雷突地來了一句，“室內雙人的那種嗎？”

嗚嗚嗚……陳雷又開車了……

秦嘉和撫額說：“陳老板，我還是個孩子。”

陳雷說：“是孩子，就會聽不懂。”

秦嘉和：……

朱曉曼說了句：“我可是個正經的長跑運動員。”

陳雷點頭：“我知道你比較持久。”

朱曉曼：……

秦嘉和清咳兩聲，然後看向周颯說：“颯哥你跟人陳哥學學，上次你人設老司機都是什麽鬼，這才是真正不用掛名都能開車的老司機！”

周颯笑說：“我服！”

唐米在旁邊笑著，沒插話。

徐亦越看著黑板上秦嘉和貼著的腕帶照片，將話題扯回正軌：“那條腕帶就是朱客服在甄老板那拿的吧？”

朱曉曼點頭：“是的，是我之前說的那個。”

秦嘉和說：“然後吧，朱客服這裏我就沒啥證據要說的了。不過我想要提出幾點疑問：第一，甄老板為什麽要把朱客服留在旅店裏？”

“免費勞動力。”陳雷回道。

“第二，既然當初是甄老板動手傷害了朱客服，那麽現在把她放在身邊，就不怕她有朝一日所有事情想起來對他不利嗎？”

“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陳雷說。

“第三，之前甄老板說的要處理的‘他們’中，包不包括朱客服呢？”

這回陳雷沒出聲了。

徐亦越看了他一眼，一雙眉微微蹙起。

秦嘉和問完三個問題，又開始貼證據照片。

“後來我和朱客服組隊去了唐大仙的房間，可以說唐大仙是真的挺仙的。”

他貼上關羽像的照片和香爐照片，繼續。

“一進門，就看到了這東西。從香爐裏還燃著的香來看，唐大仙應該是每天都會插香拜拜的。但我就是想問，那麽多神佛，你為什麽擺的是關羽呢？”

“對哦。”陳雷托腮說，“一般都是做生意求財拜關公呢。”

“關公忠義之士，是正義的化身。”周颯說，“也有拜關公可以驅邪庇佑的說法。”

唐米回道：“是有人讓我拜的，說是關公會帶我找到想要找到的人。”

“誰？”徐亦越問。

唐米沒出聲。

“是神婆。”

秦嘉和說著，貼上對方平板裏的文章照片和相冊部分合照照片。

“唐大仙來深夜旅店，也是來找人的。”

“在她平板相冊裏，有大量和一個男生的親密合照。其中還有穿著情侶裝的，所以兩人的關系應該是男女朋友關系吧。在word文檔裏所寫的文章中，明確說明了她是根據神婆的指示來到男朋友失蹤的地方，她寫了一句——我不希望，來找你只是見最後一面，如果挽留不住，那也要清楚明白。”

秦嘉和歪著頭問唐米：“唐大仙，你來深夜旅店就是因為你男朋友吧？”

唐米深呼一口氣，緩而點頭，說：“我是信鬼神的，所以神婆告訴我他沒有死我是百分之百相信的。所以我來到了這裏，他最後出現的地方。我不希望如神婆所說這是最後一面，但我心裏其實已經潛意識默認見到他那就是最後一面了。”

秦嘉和攤手，對眾人說：“我的證據就分享到這裏了。關於唐大仙的故事，我想朱客服還有很多話要說。”

朱曉曼一聽，立即眼神灼灼地看向徐亦越。等對方點頭後，才興奮地跑到中央位置。

“關於唐大仙，我真的有很多話要說。她的房間啊，真的是比甄老板房間還要陰暗。不僅陰暗還很恐怖。”

說著她貼上對方房間裏那個娃娃的照片。

朱曉曼抖了抖身子，說：“你們覺得這個娃娃怎麽樣？”

秦嘉和舔了舔唇，縮成一團。

周颯開口：“有點像明偵‘恐怖童謠’裏的娃娃。”

朱曉曼搖頭，睜大眼說：“不是像，簡直就是的。”她深吸一口氣，又呼出，“秦嘉和就碰了娃娃那麽一下，那家夥就自己唱起歌兒來了。嚇得我跑到了門口，那娃娃啊，哼著我們很熟悉的旋律……”

“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陳雷猜測。

朱曉曼撫額，搖頭。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

朱曉曼沒好氣地看向陳雷，問：“陳老板，你就不能往驚悚的方向想嗎？”

“驚悚？”陳雷有點懵，正要說什麽，唐米自個兒哼起來了。

“一個兩個三個小朋友，四個五個六個小朋友，七個八個可愛小朋友，一起手拉手玩雪球……”

唐米慢慢悠悠卻生硬的聲音，讓整個討論室都詭異了幾分，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她哼著歌兒，一雙眼睛卻沒有半分光彩。朱曉曼聽不下去了，及時阻止了她：“唐大仙，夠了夠了，效果到了。”

唐米搖頭，說道：“其實重點並不是這首歌啊。”

“那是什麽？”徐亦越問。

唐米垂眸：“是後邊的那句話，他說的那句話。”

“對對對，在最後，有個男人開口了。”朱曉曼翻著自己的筆記，看著記錄的那句念道，“糖糖，不要怕，有我在。”

“是我男朋友說的。”唐米不等其他人問，自己就回答了，“娃娃是他送給我的。”

陳雷嘴角抽了抽：“你和你男朋友的喜好真讓人……咳，驚喜。”

唐米不以為意地說：“他這是先嚇後哄，跟男人帶女人去看恐怖片的道理是一樣的。”

“你在這裏，找到你男朋友了嗎？”徐亦越睇眼看著她問。

唐米還沒出聲，朱曉曼就說了：“她見到了！”

說著，朱曉曼貼上在角落裏找到的紙條照片。

“我在唐大仙房間角落裏找到了一個被揉成一團的紙條，上面寫了這麽一段話。她見到了她男朋友，他讓她走，說這裏很危險。唐大仙不願意走，但看到有人捅了她男朋友刀子，她說——可這次，你是真的離開了。唐大仙還說要為他報仇，要查明真相！”

徐亦越蹙眉，直接問唐米：“這段話什麽意思？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稍稍沈默，唐米才答：“當時我在花園，沒想到會看到他的。但是事實就是，他驚慌失措地跑著，然後看到了我。當時好像有人再追他，他趕緊把我推到花叢裏，對我說這裏很危險，讓我快走。然後他又朝回跑……我就，看到了甄老板。”

“甄老板兇神惡煞的，手裏拿著把刀，沒有給他說話的時間和權利，沒有半點猶豫地砍了下去。我看到了鮮血噴濺，他直接倒在了地上。我不敢出聲，不敢出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甄老板把他拖走……”

“你親眼看到甄老板殺了你男朋友？”朱曉曼吃驚地問。

唐米說：“我不確定我男朋友有沒有死，但被砍傷了是我親眼看到的。當時的血流得很多，所以我自己想，他可能要死了……那個時候，我嚇得不敢動，我的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層霧，我怎麽看都看不清，只能看著他漸漸消失……”

徐亦越問：“你要為你男朋友報仇，所以你對甄老板動了殺心？”

唐米瞇了眼，緩而說：“我是要報仇的，但不是曾經或者是現在。因為……”

她咬牙，一字一頓。

“真相，還藏在這片迷霧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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