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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單純的祈盼,她遇見陸恒年也好,愛上陸恒年也好,都是在那個特定的時間裏遇上了特地的人。

大概可以稱之為命運。

又或許是因為陸恒年的修為明明和她差不多,可陸恒年的劍術仙術卻遠遠高於自己。

謝英從來不迷信什麽所謂的大家族,當下便追了上去,問陸恒年是如何修習。

陸恒年淡淡地瞥了謝英一眼,只說:“勤能補拙。”

謝英臉紅:“你怎麽就知道我不勤奮?我可是我們謝家最勤奮的人!”

“謝家?”陸恒年皺了皺眉,笑著點頭,“你們謝家名望很高,但是如果你們只顧著吃老本估計你們也走不遠了。”

陸恒年說的話直戳謝英心窩,她也認為謝家有些人的的確確是在吃老本,吃謝家身為世家傳承的結界加成。

可在外人面前,謝英總要給自己家裏掙點面子,便不服地挑戰了陸恒年。

結局毫無意外,謝英輸得很慘。

這一輸便輸出了一段以身相許。

謝英和陸恒年結伴闖蕩,不多時英女俠的名號後面便加上了陸大俠,以及神仙眷侶這樣的稱號。

謝家對謝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日子也宣告結束。

謝蘊親自找到了謝英和陸恒年,首先就是問陸恒年姓名年齡家庭修為師承。

對此陸恒年十分淡定的表示:“無可奉告。”

謝蘊覺得陸恒年很不給他面子,既然要追自己的妹子居然不給他這個未來大舅子面子,陸恒年這個人就不行。

於是謝蘊棒打鴛鴦,卻被陸恒年打了個滿地找牙。

陸恒年覺得很奇怪:“你為什麽一言不合就要動手呢?”

謝蘊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並沒有自報家門,所以這頓打,其實完全是他活該。

可當謝蘊表明了自己身份之後,陸恒年也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羞愧。

謝蘊再一次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扭頭質問謝英:“你怎麽能看上這種東西?阿英,你是我們謝家的驕傲,是謝家唯一的女孩子,你的未來應該是”

“為了謝家犧牲自己的幸福?”謝英打斷了謝蘊的話,問得十分認真,“大哥,這些年來我一直有一個疑問,你愛嫂嫂嗎?”

謝蘊楞住。

謝英便笑:“我以前也以為自己會跟哥哥們一樣,到了一定的年紀便按照家族榮辱利益,嫁給一個門戶相當的人。可我卻總是覺得,這樣的生活少了一些什麽。所以,我十七歲打敗了哥哥,離開了謝家,為的是想要求證一件事情。是不是修仙界的高手,只能夠出在世家之中。”謝英頓了頓,溫柔地看向陸恒年,繼續道,“其實不是的,這世上的高手並不只存在世家裏,天地這麽大,我不想束縛在那一方小小的井裏。”

謝蘊沈默,扭頭回了謝家。

不久之後,謝英收到了一封信,她只看了一眼便撕了粉碎,扭頭就嫁給了陸恒年。

再後來,謝英有了身孕。

陸恒年高興極了,帶著謝英找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打算給謝英好好養著身體,期待著那個孩子的出生。

可那個孩子與他們終歸沒有緣分。

不久之後,仙魔大戰席卷各地。

陸恒年找的那個地方也未能幸免,他惦記著謝英的身體,想著歲安城也許會是最安全的地方,可誰知道他們一到歲安城便接到了情人卷。

情人卷上寫著只有他們兩個人,同心協力才能打敗魔界。

可彼時謝英即將臨盆。

是不聞道長親自守在謝英的門外,拍著胸口保證一定好好照顧謝英的孩子,只希望謝英和陸恒年能夠為修仙界出一份力量,能夠拯救天下蒼生。

謝英沒有拒絕,她滿懷信任的將那個剛出生的孩子放在了不聞道長的懷裏,然後同陸恒年一道前去平亂。

可謝英再也沒能見到那個孩子。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擡手抹掉眼角的晶瑩,語氣平靜。她問:“不聞道長,你能不能告訴大家,那個孩子去了哪裏?”

139 犧牲

不聞道長笑的哀戚。

那個孩子去了哪裏?

這麽多年,謝英第一次這麽直接地問他。

一時之間,不聞道長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那個孩子……

不聞道長閉了閉眼睛,長嘆了一口氣。

他說:“是貧道對不起你們。”

“對不起我已經聽夠了,你只要說一說,那個孩子去了哪裏。”謝英堅持,通紅著眼睛死死盯著不聞道長。

不聞道長沈默了片刻,終於還是沈重的說起了那段往事。

謝英和陸恒年開啟的情人卷上寫的是:愛之所締,拯救蒼生。

愛之所締,指的是謝英的那個孩子。

能夠拯救天下蒼生的,並不是謝英和陸恒年如何厲害,而是他們的那個孩子做出了犧牲。

那些所謂的天命,其實也沾染了殘忍的血腥。

可偏偏那個時候,謝家一副已經接納了陸恒年的模樣,將陸恒年帶到了謝家,將斬魂劍交給了謝英。

不聞道長則帶著那個孩子去了天界的化靈池。

謝英手持斬魂劍,斬魔界無數邪靈,與隨後趕來的陸恒年將魔君斬殺於浮雲驛。

盧寬與東方輕等人在此布下結界,將整個範圍內的所有妖物囚禁其中建了萬獸窟。

而後,謝英去尋不聞道長。

而那裏卻已經人去樓空。

大約是母子連心,謝英找不到不聞道長心中慌亂無比,她隨手將斬魂劍丟在一旁,到處尋找不聞道長。

謝蘊卻突然找了過來。

他看著謝英很久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謝英心中一跳,問:“怎麽了?”

謝蘊卻說:“陸恒年呢?”

“你告訴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謝英抓著謝蘊,問得心驚膽戰。

可謝蘊卻非要見到陸恒年才肯開口,僵持許久,謝英妥協。

然而陸恒年,卻不見了蹤影。

謝英足足等了七天。

她等回了滿目頹然的陸恒年。

謝英從未見過那樣的陸恒年,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子令人絕望的悲戚。

謝英覺得自己的聲音也是從未有過的顫抖,她問:“你怎麽了?”

聽到謝英的聲音,陸恒年渾身打了個哆嗦。

他極其緩慢地轉頭看著謝英,一張嘴便是大顆大顆的眼淚砸了下來。

謝英登時撲了過去,眼中也浮起一層水汽,她說:“年哥你不要嚇我,出了什麽事兒了?你倒是告訴我啊,年哥你別這樣。”

陸恒年身後一個身影緩緩走了出來,他一出來便對著謝英深深地鞠了一躬,他說:“抱歉,貧道辜負了英女俠的托付。”

謝英已經猜到了她的孩子大概已經遭遇了不測,卻始終不能相信。

她聽到陸恒年在自己耳邊牙齒打著顫,還安慰自己說:“咱們的孩子……去的……很安詳。”

謝英眼前一黑,終於還是沒能撐住。

等謝英醒來的時候,眼前是漫天飛雪。

陸恒年帶著她來到了東北雪原,陸恒年說這樣潔白的世界也別有一番景致。

謝英點頭,附和:“是啊。”

他們再也沒有說起過那個孩子,可那個孩子卻是兩人心上的一到難以愈合的傷疤。

一直到近百年後,謝英才生下了陸浮生。

陸恒年說:“偷得浮生半日閑,這個孩子便叫做浮生吧,希望她這一生平平安安也就夠了。”

關於那個早早就已經夭折的孩子,謝英從來沒有問過他究竟是如何死去的。

直至今天,她才明白了為什麽那一日陸恒年會有那樣絕望的神情。

那個孩子,是作為祭品在化靈池中一寸寸化盡骨肉,填平了魔界的滔天冤孽。

不聞道長不敢將那日的情形描繪的太過直白,可他說的話已經足以重新撕開謝英心上的那道傷疤。

謝英無法想象,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要如何才能夠忍受那些鉆心刺骨的疼痛,為天下蒼生而死。

她只覺得透徹心緋的淒涼。

那樣一個孩子,謝英甚至來不及好好看看他。

那個孩子,甚至連名字都還沒有。

他們說要犧牲,就犧牲了。

從來沒有人問過那個孩子的意願,也沒有人問過謝英的意願。

謝英沈默了很久很久,從陸恒年懷中擡起頭來,她轉身一步一步走到了陸浮生的面前,顫抖地擡起手來輕輕摸了摸陸浮生的臉。

陸浮生張了張嘴,喊了一聲:“媽。”

這一開口,陸浮生才發覺自己的聲音顫抖的厲害。

這是她第一次聽說這件往事,她感受得到謝英的悲傷,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小時候,陸浮生不止一次的羨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家庭,每次問起了,謝英總是板著臉不肯吭聲。

陸恒年還同她開玩笑說是響應國家號召,優生優育,只生一個好。

陸浮生偶爾會吆喝一句:“國家欠我一個哥哥。”

現在,陸浮生只恨不得回到那個時候狠狠地扇自己一個耳光。

從來沒有人欠她一個哥哥,她的哥哥……那樣的勇敢偉大。

她的母親,原是那樣的傷心。

陸浮生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簌簌的落了下來,她猛地抱住謝英,哭著說:“媽,你難受你就哭出來,不然你罵我兩句?你別這樣忍著,我害怕。”

她害怕謝英會撐不住,她害怕謝英會遷怒他人。

可明明,謝英有資格遷怒任何人。

謝英沈默了一會兒,擡手拍了拍陸浮生的背:“我沒事兒,都過去了。”

陸恒年長長舒了口氣,看著妻女點頭:“的確都過去了。”

當年他被人帶到化靈池的時候,看到的是他親生兒子的臉消失在化靈池中,而天地在那一瞬間恢覆清明。

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謝英身邊,他也忘記了他是如何平覆了自己悲傷。

很多很多年以後,陸恒年看著漸漸長大的活潑的陸浮生,終於覺得人生圓滿。

可突然,東方輕傳信給他們,說是情人卷再次現世,可能與陸浮生有關。

那些早已放下的過去,突然全部湧上心頭。

而今天,不聞道長居然還敢站在他們面前,跟他們說要親自教導陸浮生這樣的話。

他們是瘋了,才會同意。

陸恒年深吸一口氣,轉頭看著不聞道長,一字一句地說道:“即便情人卷現世,也與我們毫無幹系。”

140什麽大局

骨肉分離的痛苦,他們再也不願意承受一次了。

什麽大義什麽蒼生,謝英不想要做人人傳頌的英雄,她只是想要保護好自己的女兒。

如果不是修仙後人只能走上這條路,謝英寧肯陸浮生這輩子都只是一個普通人。

像凡世間所有的姑娘一樣,按部就班的上學畢業工作結婚生子,就此一生。

如果早知道不聞道長就在雲城,謝英也許不會讓陸浮生來到雲城了。

她深深的嘆了口氣,終於平靜了下來,她看著不聞道長,輕聲地開口:“浮生資質平凡,無法擔當大任,如果不聞你還存著一絲愧意,便放過她吧。”

不聞道長長久的沈默。

東方輕好不容易回神,連忙說:“阿英這其中可能有點誤會,開啟了情人卷的是盧寬那個侄女和鄭家的那個孩子,不過兩個人只看到了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樣的話。”

謝英微微皺了皺眉頭,沒有吭聲。

東方輕便繼續說:“餘生和江清茶也打開了,看到了禍起西南的字樣。我們請你們過來是想讓你們幫忙分析分析,看看到底哪一個才是天命?”

盧寬的臉色自打不聞道長跪下之後一直沈著,聽到東方輕的話十分勉強的扯了扯嘴角。

謝英有些不忍:“端肅道長這些年一直將您侄女教導的很好,想來盧大哥英靈也是十分安慰的。他們一定會好好護著瑟瑟,不會讓她受到傷害的。”

盧寬沈重地點了點頭。

不聞道長左右看了看愁眉苦臉道:“不管怎麽說還是要以大局為重啊。”

“去他媽的大局。”謝英爆了一句粗口。

不聞道長有些尷尬,他看著雲卿仙子說:“你看現在這個樣子,咱們還能談嗎?”

雲卿仙子也沒有聽說過那些殘酷的過往,整個人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蕭如玉不知哪來的膽子居然惡狠狠地瞪了陸浮生一眼,轉頭對著不聞道長笑著說道:“道長來一趟也不容易,不要為了那些瑣事耽誤時間了,我們身為修仙者理應將天地蒼生放在心上。該犧牲誰又豈是她們一句無關就能劃清楚的?”

謝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蕭如玉!”

謝英冷冷地勾起嘴角,一步一步逼近蕭如玉。

“姑姑!”謝安從未見過那些可怖的謝英,忍不住高喊了一聲。

蕭如玉看著謝英,一個勁地搖頭:“你想幹什麽?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我會怕你,你們謝家根基再深也是有把柄在我們蕭家的,你別以為我會怕你!”

謝英不怒反笑:“哦?”

她輕輕擡手,端的是風華無雙的姿態,掌心紅光一閃,一柄精致細長的劍幽幽地躺在謝英手中。

“姑姑,您息怒啊!”謝安猛地撲了過去,“蕭如玉一向不會說話,她並不是針對您。姑姑,這點小事也值得您雷霆劍出手?”

謝英搖頭:“小事?謝安,她威脅謝家欺你妹妹,你卻覺得是小事?”

謝安頓了頓,放開了抓著謝英的手。

他轉頭深深地看了蕭如玉一眼,心中陡然做了一個決定。

他說:“姑姑,你離開謝家太久了,有些事情還是讓我來解決吧。”

蕭如玉面露喜色,還沒等開口,就看到謝安從懷中掏出一張帕子撕了粉碎。

謝安說:“蕭如玉我姑姑說的對,你威脅謝家,我怎麽能覺得是小事呢?你總是看阿生不順眼,不過是因為你看不慣我身邊有任何一個異性罷了。你我之間的婚約就像是一個笑話,今天就斷了吧。”

“你敢!”蕭如玉不可置信的看著謝安,“那是你父親和我父親立下的約定,你說斷就斷,可將長輩放在眼裏了?”

“你這樣對我姑姑難道就把長輩放在眼裏了?”謝安嘆了口氣,“我其實並不知道我對你有沒有喜歡,父親說我要好好照顧你,我便一直由著你。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的確是你錯了。”謝濤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思過亭,將他們的對話全部聽了進去。

他不屑地瞥了一眼謝英一家子走到了蕭如玉的身邊,他說:“我早就說過謝安是最沒有骨氣的東西,反正你只要嫁給謝家人就行了,不如就選擇我好了。如玉我從小就喜歡你,真心真意的喜歡你。”

“虛偽。”蕭如玉冷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你不過就是想靠著我父母繼承謝家家業,你真心個屁!”

謝濤毫不氣惱,而是貼近蕭如玉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蕭如玉睜大了眼睛看著謝濤,得到謝濤地肯定後,嘴角微微彎了彎,點了點頭。

她走到謝安身邊,將那塊帕子撿了起來隨手放進了腰間的錦囊裏。她看了一眼謝安,轉身沖著謝英笑了笑:“你可知道謝安當初為什麽要答應和我定下婚約?”

謝安臉色微變,謝英卻端的一副不動聲色。

蕭如玉繼續說道:“謝家在二十年前遭遇了一場大禍,謝家幾千年來傳承下來的結界加成突然消失。謝家老爺子覺得那個時候應該去找你,可是謝蘊聽說你懷孕了,說什麽都不肯去找你。”

謝濤點頭:“那個時候我特別不能理解大伯,你們是親兄妹,還有什麽不能說的?今天我卻明白了,謝英姑姑,你們當年的那些事情大伯大概也是知情的。所以大伯心疼姑姑,這才沒有拿著謝家的短處去找姑姑幫忙,大伯選擇的是將自己的兒子賣了。”

謝家與蕭家聯姻,蕭家的結界加成謝家子弟可以同時享用。

而蕭家是後來興起的家族,靠著謝家很快躋身四大家族。

謝家和蕭家相互依靠倒也彼此相得益彰。

蕭如玉喜歡謝安,可謝安喜不喜歡蕭如玉根本沒有人關心。

畢竟,謝安從小受到的教育也是要以大局為重。

出門在外,蕭家的臉面也是謝家的臉面,兩家同氣連枝,本沒有分別。

所以,謝安一直縱著蕭如玉,從來不顧及自己的感受。

只要蕭如玉樂意,愛怎麽就怎麽樣。

可是謝安沒有想過自己能夠見到謝英,這個從小被他崇拜著的姑姑,不管是謝英的修為法術,還是謝英當年的離家出走,每一件事,都深深地吸引著謝安。

141 謝家之亂

即便謝家有著許多的難言之隱,在謝英面前,謝安還是選擇聽從了自己的內心。

他想要像從前的謝英一樣,逃脫被家族左右的命運。

可他又無法像謝英一樣,不顧及謝家的未來而一走了之。

聽著謝濤的那些話,謝安有些汗顏。

他終歸還是太自私了些,他垂著頭一言不發。

謝英卻拍了拍謝安的肩膀,問道:“二十年前你才幾歲,就被你爸這樣賣給了蕭家?寧肯賣兒子也不肯來求妹妹,你爸還真是好骨氣。”

“姑姑……”謝安癟了癟嘴,想哭卻又忍著。

“謝濤。”謝英卻已經目光轉向了謝濤,“以後胡說八道的時候在心裏多打兩遍草稿啊。”

“姑姑這是什麽意思?”謝濤恭恭敬敬地看著謝英,臉上一片不解。

謝英歪了歪頭,瞇著眼睛看著謝濤陡然將雷霆劍橫在了謝濤的脖子上。

謝濤一怔:“謝英姑姑這是要做什麽?”

“姑姑?”謝英輕笑一聲,“整個謝家,除了小安子你們這些小輩哪一個是真心實意地喊我一聲姑姑的?那一年我帶著阿生去謝家,你們說的話都忘了不成?”

謝濤虛握右手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謝家上下的確都是瞧不上謝英的,因為謝英嫁給了一個沒名氣沒背景沒家世的陸恒年。

當年謝英帶著陸浮生走在謝家宅子裏時,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小姑娘一點修為都沒有,怎麽看都像是個撿來的廢物。

謝英那種年少就已經成名的女修生出那樣廢物的女兒,只能證明一點,那就是陸恒年這個男人根本就是一無是處,基因力量倒是強大,強大到陸浮生如此廢物。

那個時候謝濤他們怎麽會理解謝英的良苦用心呢?

謝濤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實在是有些發慌,忍不住擡手想要隔開謝英的劍。

“別動,雷霆劍最喜歡你這樣的血。”謝英語氣森然。

謝濤陡然來了脾氣:“便是我們當年對你不夠尊重,可你別忘了,我到底是謝家子孫,你敢傷我,我爸我媽饒不了你。”

“哦?”謝英瞇眼,雷霆劍寒光立漲。

“姑姑,算了吧。”謝安走到謝英身邊,握住了謝英的手,“謝濤有些話說得也是真的。”

“哪句是真的?”謝英問。

謝安看了蕭如玉一眼,嘆氣:“蕭家和謝家的聯姻,的確是因為謝家結界的加成消失。當年姑姑回去的時候,我媽用她的嫁妝剛剛加固了結界,所以姑姑並沒有察覺到。那個時候,謝家不肯接納姑姑,的確是怕連累了你們。”

謝英沈默了片刻,收回了雷霆劍。

謝濤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謝安伸手剛要扶他,卻見蕭如玉已經率先將謝濤扶了起來。

謝英奇怪地看著蕭如玉,冷笑:“你不是喜歡小安子嗎?怎麽對著謝濤這麽急不可耐?蕭如玉你身上的妖毒可都幹凈了?”

蕭如玉的臉刷的一下慘白。

謝安詫異地看著謝英問:“您怎麽知道她之前中了妖毒的事情?”

謝英還沒有回答,蕭如玉就沖著陸浮生撲了過來。

嘴裏還嚷嚷著:“陸浮生你這個賤人,有你媽撐腰了不起嗎?”

可蕭如玉沒走出幾步辟天一道劍芒將蕭如玉掀翻在地。

半閑沖著謝英略帶歉意地頷首:“不好意思,實在忍不住了。”

陸恒年越發滿意:“小夥子不錯有前途。”

“您謬讚了,方才就有些手癢,只是阿生心情尚未平覆,不好貿然出手。”半閑微微一笑,“您二位放心,有我在,沒有人能夠傷到阿生。”

謝英點了點頭,轉頭看向雲卿仙子:“這樣的品行你也能夠容忍?難怪近幾年,你們越發不濟。”

雲卿仙子大抵被謝英母子的大義震撼的太過厲害,竟絲毫沒有反駁。

雲卿仙子看著被掀翻在地的蕭如玉,甚至問了一句:“英女俠認為該如何處置?”

“我怎麽處置?我連謝家人都不算,怎麽能處置蕭家的姑娘?”謝英收了雷霆劍,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拍手道,“不如將蕭家家主請過來吧,正好有些事情我也想問問。”

轉頭謝英看著謝安和謝濤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蕭家的都請了就順道再請一請大哥吧,左右還得等著,不如你們兩個仔細說說謝家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姑姑。”謝安垂首立在謝英面前,“謝家的事情您自己去問父親就好了,我想先回去靜一靜。”

“也好。”謝英點頭,看向謝濤,“你呢?”

“……我也去靜靜。”謝濤仿佛被狗攆著似的跑的毫不猶豫。

謝家這兩個能折騰的一走,謝英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轉頭打算教育自家閨女。

可不聞道長卻攔在了她面前,牢記著此番請謝英前來的目的。

可關於情人卷,謝英和陸恒年的確沒有辦法做出太多解釋。

要是非要解釋,謝英就忍不住想要不聞道長先解釋解釋當年她那個兒子的事情。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可那麽尷尬的場面下,陸浮生居然有心情搖頭晃腦四處張望。

謝英氣不打一處來,扭頭就掐了陸恒年一把:“你怎麽不管管你女兒?”

陸浮生楞了楞,連忙湊到謝英面前:“媽,我覺得有個人也許可以解釋解釋情人卷的事兒。”

不聞道長眼睛倏地冒起綠光,死死盯著陸浮生問:“誰?”

“慕箏。”陸浮生看了不聞道長一眼,繼續拉著謝英的胳膊,“媽,你認識慕箏的吧?就是我新入門的那個小師妹。”

謝英楞了一下,旋即順著陸浮生的目光看了過去。

待看清楚了來人,謝英覺得這個閨女修仙晚可能真的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兒。她居然還能那麽親切地喊慕箏小師妹,慕箏居然還樂意。

這簡直就是天下奇觀啊!

謝英深吸一口氣,問道:“阿生,你知道慕箏是什麽來歷嗎?”

“青雲門後人。”陸浮生眨巴眨眼睛表示自己知道的聽清楚的。

謝英有些難以理解:“那你還叫她小師妹?”

“師姐並未喊錯,我現在既然已經入了浮雲驛,陸師姐自然可以喊我一聲小師妹。”慕箏走到近前,對著謝英行了一個大禮,“英女俠,久仰。”

142舊交

謝英頓了頓,對著慕箏回了一個平輩之禮。

陸恒年也跟著過來,對著慕箏拱了拱手。

慕箏便笑:“二位不必如此,青雲門已成往事。如今慕箏只是浮雲驛新入學的修士,當不起二位這樣的厚待。”

謝英皺眉:“他們如何我不管,你師兄師姐的大義,我們夫妻是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的。”

“你們要是這麽說可就是折辱我了。”慕箏搖頭,“師兄師姐不過求仁得仁,遠不如二位高風亮節。”

“呵,那又不是我樂意的。”謝英沖著不聞道長翻了個白眼。

不聞道長有些尷尬:“不是說慕箏姑娘是來給我們解惑的嗎?你們若是就是,能否以後在敘舊?”

謝英又翻了一個白眼,拽著陸浮生讓開了慕箏的面前。

慕箏對著不聞道長拱了拱手,說道:“慕箏不巧剛好知曉情人卷現世的前兩次情形。”

修仙界都知道情人卷第一次現世的情景,是因為百年前仙魔大戰,修仙界全部波及。

而第二次的具體情況,幾乎無人可知。

聽到慕箏要說,即便是蕭如玉都豎起了耳朵。

第二次情人卷現世發生在五十年前,青雲門覆滅前夕。

那時候,慕箏還不滿十五歲,最是天真爛漫的年紀。

慕箏自幼無父無母,她從小就在青雲門長大,幾乎是她師姐雲顏一手帶大。

青雲門的雲顏和江牧在那個時候被所有人稱羨,郎情妾意男才女貌,真真的天作之合。

小時候慕箏總是跟在雲顏的身邊,偶爾會跟江牧正風頭。

每次慕箏耍小孩子脾氣,江牧都好脾氣的哄著,從來不會跟雲顏冷落了她。

為了哄慕箏開心,江牧甚至幾次偷偷溜出山門,去給慕箏買那些凡世間的小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兒。

江牧和雲顏對慕箏來說,如父如母。

所以,情人卷出現的時候,慕箏特地跑去問過師父,情人卷是不是知道師兄和師姐太過相愛,所以出來幫助他們呢?

那時候,師父只深深地看著她,並沒有回答。

過了不久,青雲門緊急發布門主令,要求青雲門人分頭下山,不許組隊行動。

慕箏卻還是跟在雲顏的身後。

江牧捏了捏慕箏的臉,問:“小阿箏什麽時候才會長大呀?師兄要和你師姐去完成一個任務,你乖乖地下山等著我們回來好不好?”

“不好。”慕箏想也不想的回答,“我就是要跟著師姐。”

江牧想了想,又勸她:“那小阿箏想去哪裏?我們先陪著小阿箏玩一玩好不好?”

“江牧,這樣合適嗎?”雲顏的聲音一向溫柔軟糯,可這個時候慕箏卻聽出一點不一樣的感受。

慕箏看著雲顏,有些心虛地問:“師姐生氣了?”

雲顏一楞,旋即笑著搖頭:“沒有,師姐永遠不會生阿箏的氣。”

想了想,雲顏看著江牧問:“不如就帶著阿箏去歲安城吧?”

江牧點頭:“也好。”

慕箏跟著江牧和雲顏到了歲安城,總以為他們兩個人會借故將自己丟下。

可沒想到,兩個人竟在歲安城裏買了一棟小房子,就此住了下來。

他們像歲安城裏所有的商販一樣,日出就出門擺攤,日落就收攤回家。

一日覆一日,竟完全不像青雲門人。

若說什麽時候江牧還記得自己青雲門的大弟子,便只有在教導慕箏的時候了。

雖然江牧和雲顏沈默擺攤,荒廢修仙,可對慕箏的要求卻一點都不松懈。

慕箏的十五歲到十六歲就是在高強度的訓練中度過,直到慕箏遇到了命定的劫數。

大概是被逼得太緊,慕箏漸漸沒有從前那麽纏著雲顏了。

有時候也會偷偷從家裏跑出去,結識一些新的朋友。

第一次慕箏玩的忘乎所以回家時尚且擔心雲顏會擔心,江牧會訓她。

誰知道兩個人抱著胳膊站在門口沖著她笑的那叫一個痛快。

江牧甚至說:“哎呀,我們小阿箏長大了呢,知道往外頭飛了,終於不是只會哭鼻子纏著你師姐了。”

慕箏惱極,瞪著江牧氣哼哼地說:“你就是小氣,一點都不樂意將我師姐分給我一點。”

“哎呀了不得啊,你師姐這樣的大活人你還想分成好幾塊?”江牧故作震驚地看著慕箏,“你這是要弒姐啊!”

慕箏扭過頭去抱著雲顏的胳膊撒嬌:“師姐你看看師兄,他就知道欺負我!”

“好啦阿箏,你師兄就是這個性子,你跟他一般見識做什麽?”雲顏揉了揉慕箏的頭,笑嘻嘻地說,“過兩天你師兄要出一趟遠門,師姐就是你的啦。”

“真的呀?”慕箏歡呼一聲,扭頭看著臉色不太對勁的江牧吐了吐舌頭。

她一路小跑回自己的房間,隱約聽到師姐在囑咐師兄一定要註意安全。

三天後,江牧離開了歲安城。

慕箏不止一次問過雲顏,他們究竟為什麽下山。

雲顏總是笑瞇瞇地看著慕箏,只說:“等到阿箏長大了,就明白了。”

慕箏已經十六歲了,她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可雲顏總說她還是個孩子。

可慕箏怎麽也沒有想到,她最終證明了自己不是個孩子的方式,竟會來的那麽突然和可怖。

情之一字,當真是世間利器。

它可以讓一個人變得無限美好,也可以讓人變得無線絕望。

江牧的死訊傳來的那一日,雲顏無比平靜地坐在院子裏。

慕箏顫抖著聲音不停地喊著:“師姐,師姐”

喊了好一會兒,雲顏才轉頭看著慕箏,神情平靜:“你哭什麽?去打盆水來,咱們打掃打掃院子。”

“師姐,你傷心你就哭出來,我總是陪著你的,師姐。”慕箏勸著雲顏,自己卻先哭了出來。

雲顏楞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拍了拍慕箏的後背:“阿箏,下山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的。阿箏,你最近這段時間,是不是已經嘗到了情的滋味?”

慕箏死死地咬著嘴唇埋在雲顏的懷中沒有吭聲。

雲顏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她說:“阿箏,你現在應該明白了吧?感情這種事,是最難以說清楚了。你師兄答應過和我相守白頭,如今我這樣也算是做到了吧。”

慕箏聽著聽著猛地擡頭,駭然地睜大了眼睛。

143世事難為

雲顏的面容一分分蒼老下去,仿佛一瞬間,便從青蔥少女變成了耄耋老嫗。

慕箏楞楞的看著,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雲顏擡起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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