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花園，暮染腳下的步子就越來越急，一邊走著，一邊詢問著小跑跟在身旁的明景，

“侯爺有說，是什麽事情麽？”

“回帝君話，侯爺倒是沒有明說。只是，好像是京中出了什麽事情。”明景的臉色看著不怎麽好，言語也是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在暮染問起的時候，劍眉擰了擰，像是經過細膩的斟酌，才是落下這麽一句話來。

反而是暮染，一聽到“京中”二字，面色越發的不好。

等的暮染一行人火急火燎趕回到青花臺時，明洵已經在廳裏頭等著。氣都來不及喘一下，暮染腳步如疾風，飛快越入廳中。看見暮染進來，明洵立馬轉過身子，恭敬的給暮染行禮，

“微臣參見帝君。”

“明卿不必多禮，請起。”俯身上前，暮染虛擡一下手，示意明洵起身。

“謝帝君。”明洵這才直起身子，站在暮染跟前。而暮染也悠悠邁開步子，到堂前的軟榻上坐下來。轉眸看了看跟在身旁的團子，團子即刻會意，退身下去給二人烹茶。

屋子裏的下人，也跟著團子一並退了出去。暮染才是看著明洵問，

“剛剛回來的路上，本君稍微問明景兩句。據他說，明卿今日來找本君，乃是因為京中的事情？”

“帝君。”沒等暮染話說完，明洵的臉色明顯沈了一沈，漆黑的眼眸盯著暮染看過幾眼，削薄的唇也抿了抿。醇厚遲緩的嗓音，才慢慢的口裏流淌出來。只是那聲音，與他的神色一般陰沈，他說，

“京中出了大事了，並且是禍不單行。”

“如何個禍不單行法？”暮染的柳眉也皺了起來，幽幽的問。

明洵不再藏著掖著，如實道，

“今個兒一早，京中傳來消息，說昨夜雷火擊中了供奉歷代先王靈位的祠堂，祠堂被付之一炬。與此同時，皇陵也遭受雷火摧殘，先皇的陵寢，被破壞的嚴重。先皇的棺淳，已經被……”話到這兒，明洵已經不敢擡目去看暮染的臉色，低下頭，皺眉說道。

“什麽！”當即一巴掌拍在坐下的軟榻把手上，力道之重，讓暮染的手心還在泛疼。一張笑臉，深深擰了起來，啟著紅唇，憤憤的說道，

“無法無天，簡直是無法無天。他們簡直，簡直是要反了。”

別說什麽天降雷火，暮染是不相信的。祠堂的瓦頂，乃是上好的琉璃瓦，而祠堂四周皆是用上好的花崗巖所造，莫說是雷火，即便是最好的炸藥也未必能將祠堂炸毀。

至於皇陵，那就更加不用說了。

此舉看來，只可能是人為。

恰巧，團子端著烹好的茶入到廳裏頭來。一入內，就聽到暮染的怒吼，當下就楞了楞。端著沏好的茶水擺到明洵跟暮染的位上，團子細心的端凝一番暮染的眉眼，小心翼翼的發問，

“發生什麽事兒了，帝君為何如此盛怒？”

“沒事，團子你先出去吧。”搖了搖頭，暮染沒有回答團子的話，而是招了招手，將團子遣出去。

團子不敢多問，福了福身，便退出正廳。

在團子走後，暮染才是移開眸光，看到明洵身上，

“此事，明洵如何看？”

“此事不需要想的太多，即便是瞎子，也能琢磨個根底來。看來，咱們的這位中山王爺，當真是等不及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動這樣的手，他可真是夠狠的心。竟是連祖宗家法，也不要了。”明洵乃是雪國三朝老臣，這點小伎倆自是瞞不過他的。暮染能看出來的事情，他哪裏能看不出來。

他擔心的，不過是……

頓了頓，明洵漆黑眼瞳裏，湧過幾許微光，

“如此看來，他們是要動手了，帝君您留在這兒，反而不安全。”

“可來都來了，哪裏還管的著安全不安全。只是，他們不敢在雁北地界上對我動手，如實我死在雁北，他即便是登基繼位，也少不得蒙上罵名。君魁，他不會這麽做的。”明白明洵的擔憂，暮染仔細的分析著眼前的困境。

對於暮染所言，明洵尤為讚同，連忙點頭，

“帝君所言極是，眼下最為緊要的，便是如何妥善的處理眼前的這些事兒。原本對於月隱用兵，以及雁北的災禍，加上之前的地動之劫，都成了他們對帝君的詬病。如今，又連出這檔子事兒，他們必定會大做文章。這罪名，帝君只怕脫不了了。”

“嗯。”對明洵所言，暮染是深信不疑的。頓時，一對柳眉蹙的越發深沈。連同清澈明亮的眸色，也黯淡下來。沈靜一會兒，似想起什麽，暮染的眸色冷不丁驟然亮起，看向明洵，

“明卿，既然他們要定本君的罪過，那本君就在他們之前，先下罪己詔。然後為贖罪過，前往泰山祭天，祈求蒼天保佑。”

“嗯，帝君此計倒是可行。”認真思索過暮染所做的計劃，細細想過後，明洵認同下來。

未等明洵繼續開口，暮染的黑眸底湧過一絲銳利的狠色，繼續開口道，

“既然君魁挖了這麽大衣櫃坑讓我掉進去，我自然也不能讓他好過。他不是想讓我擔罪過麽，那我此番前往泰山祭天，就要他陪我一同前往。他若是不想讓我離開泰山，那我就拉著他一同陪葬。”

“泰山之行，定然不會過於順利。不過，若是拉著君魁一同前去，還真是安全不少。只是，雁北這邊……”暮染的主意雖然不錯，但是暮染一離開泰山，雁北這邊的爛攤子，還真是無人收拾。明洵一時，有些難辦起來。

“你留在雁北。”想不都不想，暮染突然冒出一句，

“雁北方經歷此難，君魁若是與本君一同前往泰山，那雁北這邊便是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了。所以，你留下來，落霞關的將士們，全部聽你調遣。再者，落霞關的守將霍雲飛乃是你的舊部，在這兒，你也不至於孤立無援。”

“萬萬不可，帝君你前往泰山，已經是冒險之舉。如何可以，沒有人隨性保護呢。微臣必須得陪同帝君，一同前往泰山，守護帝君周全。”暮染的話剛說完，明洵也顧不得合不合禮數，邁步就上來，打斷暮染的話。

對於明洵的擔心，暮染卻是不以為然，反而毫無在意的道，

“你放心吧，我那邊出不了什麽大事兒。不是有禦林軍還有暗衛麽，有他們跟著，足夠守護我的周全了。再說，我將君魁牢牢的拴在身邊，我就不信，他還能搭上性命來陪我下這一局。”

“帝君！”還是不能讚同暮染的做法，明洵皺了皺眉，還想說什麽。只是剛剛吐出兩個人，就被暮染拂手打斷，

“好了，此事就這樣決定，不必再議。你留在雁北，下去好好準備準備。還有好好想想，這事兒我們該如何，與君魁說。”

“是。”知道暮染主意已定，明洵辯駁不得，也只能應下來。

應“是”之後，明洵雙手抱拳，離開了青花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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