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那孩子卻是異常的鎮定，低聲對曹青說道：＂你個子雖大，膽子卻小得很，想似給野獸嚇破了。＂伸手抓起身邊的一柄鐵砍刀，擋在曹青和豹子之間。那花斑豹子見狀慢悠悠站起來似無意攻擊竟然扭頭走了，那孩子探頭看著豹子離去卻不坐下，也不放下鐵砍刀，依舊直直得站著。

過了一會兒，卻見那漢子端了兩碟菜過來，對那孩子說道：＂拿幾個饅頭過來，我去盛湯。＂又問道：＂哎！你拿刀幹什麽？＂

那孩子說道：＂爹爹，剛才那只豹子又來了。＂

那漢子把菜放在案子上，手腳麻利地操起剛才挑柴的鐵扁擔同時問道：＂在哪裏？＂

那孩子說道：＂它見我拿刀扭頭走了。＂

那漢子奇道：＂咦！這畜生有點奇怪，似乎並不想傷人，還真猜不透了。＂說著手提扁擔走到院子當中，卻看見那那豹子好像一只巨貓悠閑地蹲在一堆木頭之上，泛著綠光的雙睛朝屋裏望著，似乎並不想襲擊誰。那漢子連說幾聲：＂奇怪！奇怪！＂

那孩子問道：＂爹爹，什麽奇怪？＂

那漢子說道：＂這只花斑豹子奇怪，孩子，你看這漢子也十分奇怪，他手腳被鐵鏈鎖了，似乎不能動彈，和那豹子對峙也不止一會，怎地那豹子卻不去傷害他，他也不害怕，似乎太詭異了。＂

那孩子說道：＂爹爹，剛才我看這人亂蓬蓬的頭發，手足帶鐐銬，很是面熟，倒有點像善人寨裏的那兩個擡輿的。＂

那漢子說道：＂我也覺得面熟，難道是那??????？＂

那孩子問道：＂是什麽？＂

那漢子低聲說道：＂會不會是這人受善人寨欺辱不過，竟欲逃跑，那善人寨裏的托雷多巫師用巫術使豹子追他回去折磨不成？＂

那孩子奇道：＂爹爹，你怎知這人受善人寨欺辱？＂

那漢子嘆道：＂孩子，你看這人須發花白年紀不小，卻被鐵鏈鎖住手腳，還要跟人擡輿，不是受盡折磨還是什麽？聽說他們乃是兄弟兩個，可惜二人都不會說話，要不然聽他說說，也許能知道為什麽！＂

那孩子說道：＂爹爹，這人會不會嚇破了膽，他那個兄弟卻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

那漢子說道：＂他們弟兄二人帶著鐵鏈擡輿時絲毫不累，力道驚人，應該不會如此膽小，會不會也中了巫術？＂

那孩子說道：＂爹爹，你不是什麽法術都不怕嗎？記得那一次好幾個巫師向你施咒，不但沒有使你中邪，那幾個巫師卻有幾個差點斃命呢！你能幫他解了法術嗎？＂

那漢子笑道：＂傻孩子，我自己不怕巫術，卻不會解除別人的巫咒。＂

那孩子又說道：＂爹爹，說不定這豹子也怕你哩。＂

那漢子看了豹子一眼，輕輕摸著那孩子的頭說道：＂孩子，先吃了飯再說吧，一會你幾個叔叔還要來商量大事呢？＂

說罷，二人回到屋裏端上饃飯，給曹青也盛上了飯。此時曹青恍若在夢中，依稀記得一些事情，又似乎全然不知道自己是誰，隱隱還記得和曹英在善人寨裏的事情，又仿佛是上輩子的事了。見到飯菜放在面前，伸手端過就吃，一連吃了三個饅頭喝了三碗湯才放下碗筷。

那漢子和那孩子也不驚訝，見曹青吃飽，那孩子便收拾碗筷，那漢子伸手拉過曹青的手看他的鐵鐐銬，這一看不覺＂啊＂了一聲。原來那鐵銬鎖環極大，手臂可以輕松地進出，根本就不是用來鎖人的，再看腳鐐的鎖環也是出奇的大，輕輕松松就可以把腳抽出來，那漢子看著曹青沈吟半晌迷惑不解。

正在這是聽見從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人低聲叫道：＂雷大哥！準備好了嗎？＂

屋裏的漢子說道：＂焦大哥、姜兄弟，彭兄弟，你們都來了。＂語氣甚是驚喜，那孩子跑出來對三人說道：＂焦伯伯、姜叔叔、彭叔叔，你們好！＂

那姓焦的摸著那孩子的頭說道：＂雷猛，幾天不見你長得又雄勢了，個子都快超過你彭三叔了！＂

那姓彭的矮胖子笑著說道：＂我名字就叫彭短自然是長不長了。＂

那姓姜的說道：＂二哥名字叫雷弱兒又哪一點弱了？＂

那姓焦的說道：＂彭短、姜鐵山，你們一見面就鬥嘴，也不覺得煩嗎？＂

彭短說道：＂不打不鬧不熱鬧有何樂趣？＂

那叫雷猛的孩子也說道：＂我最喜歡聽我彭姜二位叔叔說話了。＂

此時那叫雷弱兒的漢子已走出屋來，說道：＂哥幾個進屋說話，等你們多時了。＂

說著把幾位讓到屋裏，三人見曹青正楞楞的坐在木頭案子旁邊，不由一楞，彭短問道：＂這位是誰？＂

雷弱兒說道：＂今天砍柴回來時候在南坡遇見的，他好像中了巫術，還有一頭花斑豹子在他身邊，我把他背了回來，那豹子也不離去，就在屋外臥著。＂

三人吃了一驚，齊聲問道：＂那豹子在哪裏？＂

雷弱兒說道：＂不是還在木頭上臥著嗎？＂

三人急回頭看，卻見那豹子依舊如一只巨貓臥在木堆之上，兩只綠幽幽的眼睛透過窗戶望著屋內。三人又齊聲說道：＂好險吶！怎麽辦？＂

雷弱兒說道：＂我觀察多時，它並沒有襲擊誰的意思，你們仔細瞧瞧這人是誰？＂

三人仔細看了曹青一陣，姜鐵山說道：＂似乎是給夏侯家擡輿的那個漢子！＂

彭短和那姓焦的齊說道：＂正是此人，卻不知道為何會身中巫法來到這裏。＂

雷弱兒說道：＂焦大哥，你知道此人的來歷嗎？＂

那姓焦的說道：＂聽說他們乃是孿生弟兄二人，還救過善人寨少寨主夏侯明德的命，後來不知道怎地竟然被用鐵鎖鎖了手腳做了他們善人寨的輿夫，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說話，想是不會說話的啞子。＂

雷猛在一旁怒道：＂我早就知道這羌留寨裏人物不是東西，宣揚邪教，排擠我們，還欺負啞巴！＂

雷弱兒說道：＂你小孩子家的不要多嘴，往門外看著，有人進來時打個招呼。＂雷猛撅著嘴退開，走到門邊朝外望著院子不說話了，雷弱兒接著說道：＂我見到他的手鐐和腳鐐的鎖環寬大，手腳均可自由進出，倒不像被強制人鎖了，更像是自願受鎖，焦大哥，你見多識廣，其中原委你可能會猜出來嗎？＂

那姓焦的說道：＂這就奇怪了，難道他是被善人寨用巫術控制了，不對啊，他們早就在羌留寨了，這羌留寨被人稱為善人寨才一年多光景，那時候托雷多法師還沒有到金城來呢！難道另有隱情？＂

彭短說道：＂可惜這漢子不會說話，要不然讓他說來豈不明白！＂

姜鐵山兄弟：＂他如今身中巫法，你看他目光渙散，就是會說話也難動舌頭，何況是個啞子，豈不聞啞巴吃餃子計數在心中，誰又能知道別人心裏的想法了？另外的那個輿夫卻不知怎樣了，也許和另一只豹子對峙呢！＂說罷不覺笑出聲來。

彭短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說道：＂一說起那個輿夫，我倒知道他去哪裏了。＂

眾人齊問道：＂在哪裏？＂

彭短笑著低聲說道：＂在河伯龍王那裏！＂

眾人一驚，曹青也是一震，感覺好像有人說的是曹英，又似乎是過去的事，此時曹青的感覺還在混亂之中，時間觀念也全然不對，有時候感覺身處過去似曾相識的某一場景，有時候又感覺身處幾十年之後，眼前的全是幻覺。

只聽眾人齊問道：＂你怎麽知道？＂

彭短說道：＂大哥、四弟，你們剛才找我，我剛回家，你們知道我幹什麽才回來嗎？＂

那姓焦的說道：＂不知道，不過我見你似乎和人角鬥來著，身上沾不少水，還有泥印，剛才來不及細問，難道兄弟你??????。＂

彭短說道：＂今天黃昏時我正要收船，突然有幾個人要我擺渡過河，我說天色已晚，自古黃河不夜渡，怕的是中流河水湍急，漩渦難過，任誰不知道河伯龍王夜裏發威更是兇險無比，誰知其中一個漢子掏出二十兩銀子說道：我們夏侯家不信這個邪，你說河伯龍王，他老人家連自己的廟宇都保不住還能嚇唬誰呢？我一聽心中就有氣，仔細一看正是那善人寨裏的少寨主夏侯明德，還有那個啞子輿夫，另外還有兩個年輕人，我更是火不打一處來，心想：要不是你們夏侯家引來那托雷多法師玩弄什麽黎軒娘娘神，會冷落了我們金城的七廟鬼王和河伯龍王嗎？我便堅決不渡，一邊另一個年輕人說什麽尋找托雷多什麽的，那夏侯明德一著急，竟然摸出一塊金子給我，我一看心想：必使他們吃一點苦頭才能讓他們知道七廟鬼王三只眼，河伯龍王禦河灘的道理。＂

那姓焦的說道：＂你必是船到中流把他們沈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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