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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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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曹寬心中十分激動,處理了奶奶的喪事跟隨張昭成等人一起前往西海,也好歷練一下自己的能力,三十多年來自己一直是奶奶的心肝,父親和伯伯的寶貝。長公主和少公主對他十分寵愛,少公主更是把自己的滿身的本領都毫不保留地傳給了他,曹英和曹青兄弟更是把這棵獨苗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飛了,頂在頭上怕掉了,把自己闖蕩半生所學的東西都一股腦傾註到他身上,所以曹寬自幼年起便深得五鬥米教的精髓,米教所有法門都有深厚研究,但是卻從沒有實戰經驗,比起孟波於來自己真的就像小師弟一樣,處處都要由人照顧。

上一次奉少公主之命由範賁帶領孟波於和曹寬進洛陽打探玉璽下落,曹寬偶然偷聽賈府管家審問牛清而得到玉璽,雖說得到眾人誇獎,但是總覺得得之太易沒有顯示出自己的本領,心中總想再大幹一場才過癮。

此次張盛和張昭成、孟波於在洛陽找到索菲亞先回漢中又祭奠了長公主,並得到消息蜀中李特李雄弟兄帶領流民造反得到青城山米教範長生暗中支持,勢力大增,範長生從其子範賁口中得知玉璽出宮,所以力勸李雄稱帝。張盛恐怕天下分崩離析釀成大亂,打算和張椒留在漢中順天象再做法事穩固紫微垣,由張昭成先帶領索菲亞、孟波於和曹寬先會見佛圖澄然後共赴西海消除玉璽祖龍之咒。

張昭成眾人一路上依然遇到許多逃荒的百姓,偶爾還有巧取豪奪的強霸或土豪,眾人只是偷偷用法術幫助窮人,卻不敢耽誤時間。

西海就是古代所謂的居延澤在兩晉的稱謂,西行的路線逐漸與黃河重疊,溯河而上,眾人騎馬一會兒在岸邊疾馳,一會兒在山巔穿越,有時候在河邊野炊,有時候在山上露營,河面有時候寬闊平緩,有時候激流湧動,偶爾還能看見水面上巨大的漩渦,牛皮筏子在逐流而行,真如同一條寬闊的玉帶在大地上飄舞,岸邊也會遇到貧窮的漁民在河邊撒網或者用長竹竿打撈水中的漂浮物。剛開始眾人經常交流法術經驗,或聽張昭成和索菲亞互相探討中原和西域各國風土人情,大家都大開眼界。索菲亞對於張昭成千裏伏虎佩服不已,張昭成對索菲亞介紹的西域各國奇怪法術魔力驚嘆不止。後來眾人不覺被黃河吸引,眼見號稱彪悍的氐人羌人大多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頓覺人類的渺小可憐,人生苦短,眾人不覺陷入了沈思。

"天災難避,人患可除!"張昭成口中不斷低聲說。

曹寬心中也默默說著:"天災難避,人患可除!"

金城位於黃河之濱,坐落在走廊形的兩山夾一河之間,是往西的咽喉要道,不僅有許多來往的異域人等,豪商大賈販夫走卒以及許多逃避災難的人也從這裏進進出出。

曹寬等人跟隨張昭成看見金城之時正是黃昏,南面大山的影子如同巨大的翅膀把金城和半邊黃河覆蓋在它的羽翼之下,另半面黃河泛著金色漪漣把對岸的高山托得十分雄險,如同一頭虎視眈眈的巨獸就要涉水而來,掀起巨翼把巨大翅膀下面孵著的金城象抓小雞一樣吞進肚子裏。

眾人來到城門口正要進門,只聽從後面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金屬碰撞之聲,回頭看時,只見幾個漢子騎著馬直奔城門而來,眾人急忙閃在一邊,讓他們穿城而過,緊隨在他們後邊,是兩個破衣爛衫蓬頭垢面的兩個漢子拉著一乘小車疾馳而來,叮叮當當的金屬碰撞之聲原來是從這兩個漢子身上傳出,只見這兩個漢子都帶著手銬和腳鐐,小車上簾子緊閉,不知道什麽人坐在裏面,眾人一楞神之間,那小車也一溜煙兒地馳入城中。

眾人剛過城門洞,就被幾個守護城門的士兵攔住了,一個士兵喝道:"進城嗎?"

張昭成說道:"各位軍爺,我們正是要進城。"

那士兵看見張昭成葛衣虬髯,似乎是道家打扮,先是一楞,依舊喝道:"來往路人要進城得交過城稅,還得登記姓名,以防止流民賴在我金城不走,擾亂我金城安寧。"

曹寬低聲說道:"剛才幾位怎麽沒有交進城稅?"

另一個士兵說道:"哎,你怎麽不長眼,剛才是夏侯老爺經過,金城郡誰人不認識夏侯老爺!誰敢收進城稅?"

孟波於輕輕一拉曹寬衣襟,曹寬趕緊閉嘴。隨即孟波於上前和士兵們周旋,報了假名字繳了進城稅,和索菲亞一起進了城中。

索菲亞以前從金城經過過,知道金城有一家金駝寺院專門提供各國使節以及西域商客留宿,金城另有一家望江樓可以提供本國人留宿。索菲亞給眾人指了路徑,眾人前往望江樓,而她獨自前往金駝寺院,約好明日辰時在西城門見面。

望江樓是金城最大也最方便的一家客棧,它坐落在城南的一座斜崗子上,雖說距離金城北門不遠,並且即使站在最高的三樓也望不見北門外的黃河,但是依舊被人們叫做望江樓,它是除了金駝寺院內的七層駐雲塔以外的最高建築(當然得算上高高的斜崗子了)。不過站在望江樓的三樓可以看到北門外黃河岸邊河灘上修建的河伯神廟的宏偉的頂部,也算是相當不錯了!

望江樓底下一樓是一個大廳,是提供客人用餐的地方;二樓和三樓提供客人住宿,不過都是大通鋪,每個房間一張大床可供十來個人休息;東家和跑堂的住在後院,另外後院還是客人的馬牛駱駝吃草餵料以及牛車馬車停放的地方。

張昭成和孟波於曹寬三人在大廳一角坐下,叫了幾個菜就著大餅喝著湯,一邊吃一邊觀察大廳裏吃飯的眾人,這些人大多是腳夫,也有幾個商人。曹寬感到坐在另一邊角落的幾個食客引起了張昭成的註意,不覺也偷偷向那幾個食客望去。

只見那邊一共四個人正在吃飯,桌上的飯菜和自己的差不多,不過是大餅稀湯和幾碟小菜。桌子上首坐在一個四十多歲的白面男子,那男子面如冠玉,胡須根根透肉,雖然從衣服上看出風塵仆仆,但是面上卻愈加精神煥發,令人起敬,兩邊是兩個少年更是神采不俗,下首坐著的一個中年漢子略顯疲憊,不過吃相也沒有顯現出狼吞虎咽的樣子,顯然這四位應該出自豪門士族,在眾多販夫走卒來往穿梭的大廳裏自有一股隱藏不住的高貴氣質。

張昭成似乎察覺出曹寬也在關註著那幾個食客,低聲說道:"我觀那幾個食客氣度不凡,相貌特殊,豈至位列三公恐怕有王侯之相。"

曹寬和孟波於二人雖說對許負相面之術不熟,但是單從這幾個食客的神采氣度就覺得非同一般。"你看上首的中年男子雖說衣著樸素,但是面上自有一股正氣,目光堅然神定,抱志守神,雖刻意內斂也掩藏不住逼人英氣,如不出意外必具王霸之才志,中間兩個少年行動穩重,霸氣外露,不怒自威,自有一種少年人的勃勃志氣。"張昭成輕輕低聲說道。

孟波於低聲問道:"張真人不是觀天象說雍涼自有一股王氣,將要結成龍虎之形,不出十年必有王者出現,難道??????"

張昭成笑道:"是呀,只要能造福一方,百姓得以蔭庇,蒼生之幸啊!"

吃過了晚餐跑堂的帶著三人上樓休息,二樓已經被幾個有錢商人包下,只剩下三樓還有空屋,三人進屋才發現是一間大屋,一座可以睡下十來個人的大通床鋪已經有幾個人住下,剛才樓下吃飯的那四個人也在整理被褥。

曹寬和孟波於在一邊鋪展開鋪蓋,聽見幾個腳夫操著濃重的口音在閑聊,無非是哪裏糧食歉收,哪裏全村都去逃荒,哪裏地方上神廟靈驗,哪裏有人是大仙附體,甚至哪個地方多鬧狐仙,哪個地方少女易與人私奔。

曹寬發現那個白面男子正聽得津津有味,還不時的插上一兩句,而那兩個少年則借著微弱的燈光看起了文章,原來他們帶的木箱子裏放滿了文書。聽到那個白面男子姓張,帶著兩個兒子要道涼州去,此時張昭成和孟波於也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眾人閑扯。曹寬心想:他們肯定不是去經商,從沒聽說過哪個商人去經營買賣還會帶上一箱子文書的,另外他們既然面帶王侯三公之相,必然大有來頭,難道會是哪個王侯私訪?也不會,據舅老爺張盛和伯伯張昭成從京城探聽的消息,司馬家諸位王爺個個都急於操縱糊塗皇帝司馬衷自己手握大權,哪個還有心思關心百姓死活,更不要說遠離京師到雍涼來了。

眾人閑談了一陣各自搭上鋪蓋休息,那四個張姓男子把衣褲折疊整齊放在枕頭下面就要休息,一個二十來歲的名叫張冰的漢子說道:"張先生,你不知道我們的習俗吧?"

白面男子答道:"我雖然祖籍是安定烏桓,也算是雍涼人氏,可是我自幼在洛陽長大,僅能聽懂家鄉口音,卻不熟悉家鄉習俗,難道有什麽不妥嗎?"

張冰說道:"張先生,我口無遮攔有什麽得罪的地方先請見諒。"

白面男子笑道:"出門在外,多聽人言多知世事大有益處,豈敢怪罪!"

張冰說道:"張先生不知道,我們這裏有一句俗語:頭枕褲子,鬼捏嗉子,頭枕鞋,小鬼不敢來,我見你們幾個把衣褲疊在枕頭下面故此提醒。"

白面男子笑道:"多謝老弟告知,不知這鞋子如何枕法?我還納悶這枕頭怎麽太薄了,才在下面墊上衣褲,卻不知還有如此講究。"

張冰說道:"張先生,這鞋子一直鞋底朝上一只鞋底朝下兩只扣在一起便可以了。"

白面男子笑道:"我張軌卻不信這個!"說著看了一眼兩個兒子,他們兩個也相視一笑搖了搖頭,似乎也是不信。

張冰似乎有點著急,說道:"張先生,你們不信看一下那幾位兄弟!"

曹寬這才發現那幾個腳夫果然都把鞋子放在枕頭下面。孟波於說道:"兄弟,難道怕鬼嗎?"

張軌的一個兒子也插嘴道:"男兒血氣陽剛,豈能怕那虛無縹緲的東西!"

張冰真急了,"你們不知道,我們這裏離黃河近,除了敬拜河伯龍王之外就是那些在黃河裏屈死的孤魂冤鬼,全金城只有一個河伯神廟就在北門外的河灘上,黃河每年發大水再大也漫不過神廟的第二級臺階,但是在金城內就有七座鬼廟,如果敬拜不及時必有天災人禍,十分靈驗!所以大家流傳一句話:寧可鞭打河伯龍王,不敢不敬七廟鬼王。"

張軌笑道:"多謝小兄弟提醒,難道就沒有避鬼方法了嗎?"

張冰答道:"有哇,像墨鬥畫墨線、古錢、官印、鏡子都可以驅鬼!"

張軌說道:"小兄弟,看來對付鬼也是有辦法的啊。"

張冰嘴裏急忙自言自語念叨:"鬼王多擔待!鬼王多擔待!"然後再也不說話了。

張軌一見張冰如此,便說道:"小兄弟,我們不信鬼神,鬼神自然降罪我們,不會連累小兄弟的。"

眾人不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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