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下，雖說小武只是她身邊的死士，便是為她死了也只是分內之事。

小院的門緊緊地關著，並未有何不對勁的地方，周圍黑漆漆的，沒有燭火也沒有人聲，不過濃濃的腥臭味卻顯得十分突兀。

那腥臭味是從院裏傳來的，沐子很熟悉這種味道，那是血的味道。血是腥的，多了便帶著些許臭。

出事了！

沐子已做好了準備，她推開門，觸發了機關，弩箭帶著疾風射向她，可她的眼中沒有那幾只箭，卻定在了院子中央的那具屍體上。弩箭對於沐子來說不過是揮揮手的事情，她隨手用扇子撥開了箭支，一步步走向小武。

她走的很穩很慢，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未有變化，很平淡，似乎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這也是她在小武眼中的樣子，沐子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表露出任何異樣的神情，那樣會讓別人看出來她在想什麽。

小院很小，雖然沐子走的很慢，但已經到了小武的面前。

小武跪在冰冷的地上，泥土已被他的血浸濕，他的手裏拄著短刀，那是剖腹用的短刀，他應該是想剖腹自盡的。可他剛準備提起短刀便被人殺了。致命傷是他後頸處的長刀，長刀由後頸貫穿了小武的軀體，將他釘死在地面上。這是何等殘忍的死法？對於東瀛人來說，剖腹是最體面的死法，不過在剖腹時，長刀是握在介錯人的手中的，他的介錯人是誰？

介錯人沒有斬掉小武的頭顱，而是在他剖腹之前便殺了他。是誰？劉青嗎？

沐子替小武闔上了眼，就那麽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靜地看著他，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血債……就由血來償吧……”沐子說。

沐子拔出了殺死小武的長刀，小武的血流過血槽滴在地面上。這兩柄刀是沐子送與他的，是好刀。好刀不會沾血，當小武的血流盡，長刀依舊泛著寒光。她想要用這兩柄刀手刃兇手。

兩柄刀綁在沐子腰間，小武的屍體躺在高高的柴堆上，沐子點燃了柴堆，小院中央燃起熊熊烈火，漆黑的夜裏冒起的火光即使在很遠的地方都能夠看得到，即使是在高塔上還未離去的李江海。

不過當李江海趕到的時候，小院裏已經沒有人了，只有一堆正在燃燒的火焰，還有火焰中那具逐漸成灰的屍體。死者為大，李江海不願去叨擾，便離去了。

81罪

是劉青殺了小武麽？

沐子不知道還有誰會殺了小武，似乎只有劉青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他們的行蹤隱蔽，除了唐士捷以外，便只有劉青知道他們主仆二人在洛陽。而唐士捷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沐子相信她。反倒是劉青，在洛陽這個地方，他想要殺死一個人真是太簡單不過了。

不過現在真的是與劉青反目的時機麽？他們的交易還未完成，如果現在去殺了劉青，恐怕那些鐵礦石便無著落了，而她此次來洛陽的目的不正是為了鐵礦石？就算是劉青殺了小武，只要他能夠遵守承諾把鐵礦石運至渤海灣，那沐子便算達成了目的，對此而言，小武的死又算得了什麽？

可小武難道就真的白死了嗎？

劉青派往渤海灣查探虛實的人早已被沐子殺了，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就算劉青一直拖著也拖不了多久，只要鐵礦石一上路，她便有辦法讓它們順利到達渤海灣。

是否要等礦石上路了再去替小武報仇？

小武會在熊熊烈火中化為灰燼，骨灰便留在這，在哪死的便在哪終結吧，即使是將他的骨灰帶回故鄉，估計也無處安放，小武死的屈辱，屈辱而死的人沒有資格被放進祖陵。

不知覺，沐子已經來到了劉府門外，當劉府鎏金的牌匾映在她眼中的時候她才發現，看來在她的心底，小武確實是重要的一個人，那不是愛情也不是友情，而是主仆情誼。

兩柄刀一長一短，用一根紅繩系在腰間，既然已經到了此地，那便進去吧，不管怎樣，要討個說法。沐子不奢望能夠讓劉青償命，至少她做不到，管家是個勁敵，她未必能夠全身而退，縱使是勝了恐怕也敵不過劉青眾多手下的圍攻，所以她只能討個說法。

這時沐子忽然想，如果李江海是自己的朋友便好了，若是李江海出手，恐怕管家也撐不過一招吧。那自己呢？沐子又想，自己是否能撐得過李江海的一招？她不知道，畢竟沒有試過。

劉青殺了小武，當然，他一定不會承認，因為他們兩方還有個未完成的交易。此時沐子與劉青都能夠安然無恙的活著，都是因為他們手中的東西，沐子有一船的珠寶，劉青有幾萬斤的鐵礦石，這便是他們可以活著的理由，也是能夠保障他們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什麽人？”

劉府有守夜看門的下人，沐子的到來讓他感到恐懼，因為他從管家的身上感受過那種冰冷的氣息。這名下人曾有幸見過管家殺人，那時管家身上的氣息也同樣冰冷。但身為劉府的門房，又不得不開口，這名女子已經在此地站了好一會了。

咦？這名女子怎麽有些眼熟？但他就是想不起在哪見過了。

“我來找劉青。”沐子的臉色冰冷，話也冰冷，似乎這才是她原本的面目。

“大膽！你敢直呼老爺的名號！是不是活膩了？”門房說得話很硬氣，但誰都能從他的話裏聽出緊張。

“是，那你讓他來殺了我吧。”沐子把目光投向門房。

“你……”門房覺得自己墜入了冰窟，脖子被人扼住了一般，“你等著，我這就去叫管家，你不要跑！”

不一會，劉府大門洞開，一隊家丁持著長棍分兩隊小跑了出來，他們拿著火把，將劉府大門前的那塊地方照的通亮。

“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管家踏出大門，第一眼便瞧見了沐子。他自然知道來的是誰，也知道這人為什麽而來。

“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刁婦。沐子小姐，多有得罪，請見諒。”管家笑著說。

“讓你的主子出來。”沐子冷冷地說。

“呵，沐子小姐的口氣不小，老爺已經歇下了，不可能出來，若你真的有急事相見，那便隨我進去吧。”管家冷笑。

“好，我隨你進去。”

家丁們來的快走的也快，沐子跟著管家進了門，他們便也各自回去了，回的不是臥房，而是兵器庫。

劉府養家丁護衛數百，這些人即是家丁也是護衛，也是青龍幫的打手。劉府內設有兵器庫，尋常時，府上的人持長棍便是家丁，不尋常事執刀劍便是護衛，再不尋常時，蒙上臉便是青龍幫的打手了。

於是，家丁們在管家的暗示下去兵器庫取了刀劍，悄悄地將主客廳圍了起來。

劉青並沒有像管家說得那樣已經睡了，他正坐在客廳裏，滿面春光地迎接沐子。

“哎呀呀，真是稀客稀客啊，深更半夜沐子小姐駕到，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不過話說回來，這深更半夜的上門拜訪，在下實在是猜不透沐子小姐的用意啊，若是有何需要，那在下一定恭敬不如從命。”劉青說著調笑的話。

“我為何而來，你……當真不知？”沐子皺眉。

“這個……在下又不是你肚裏的蟲，怎曉得你在想什麽。”劉青說：“管家，你說沐子小姐是為何而來。”

“這個……老爺，這話我不好說。”管家扭捏地。

“但說無妨，想來沐子小姐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劉青催促。

“大概沐子小姐是想男人了，否則怎會大半夜的來找您。”管家說完看了沐子一眼。

“哎呦！”劉青猛地拍巴掌，“竟是如此！在下何德何能能讓沐子小姐垂青！”

沐子看著他們主仆二人演戲，根本沒有插話的意思，直到他們都閉上了嘴。

“一唱一和，用這種把戲來糊弄？”沐子說。

“怎著？是在下猜錯了？”劉青問。

“小武死了。”沐子說。

“誰死了？”劉青問了句。

“是小武。”管家在劉青耳畔提醒。

“哦，是小武死了，”劉青頓了下，“小武是誰？”

“小武啊，就是上次與沐子小姐來的哪個車夫，應該是沐子小姐的護衛。”管家再次提醒。

“竟是他！”劉青拍大腿，“這麽一說我便想起來了，小武，我認得了。不過他怎麽死了？是誰下的手？”

沐子看向劉青，不言語。

“你看我做什麽？莫非小武是我殺的？”劉青被沐子盯得心中發毛，身旁的管家手插進了袖子裏。

“在洛陽，你說了算不算？”沐子問道：“若是你說的算，那有誰敢在你的地方殺人？”

“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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