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老板準備讓夥計把羊肉端進屋裏。

“我喜歡熱鬧的地方，就在大堂吃，”顧長安不忘提醒，“別忘了弄些酒。”

“好，那我這就下去給您準備位置。”焦老板正準備下樓，忽然被叫住了，這不是顧長安的聲音，顧長安沒有這樣冰冷的聲音。

“老板，給我也來一盤羊肉。”“蘭”字房的人推開門，叫住焦老板。

“好，”焦老板楞了一下，隨即應下，又問道：“祝公子在屋裏吃？”

“嗯，送到屋裏來。”祝雲關上門前又道：“帶一壺酒。”

焦老板抹著額頭的冷汗，心中打鼓，不知怎的，跟姓祝的這位客人說話渾身不自在。

“顧公子，咱們吃羊肉去。”焦老板頭前引路，一步步下了臺階。

就在這時，“菊”字房的房門也被打開了，姓唐的女客人攜著劍出門。她跟在顧長安的身後，不緊不慢地走著，顧長安發現了她，卻沒有說話，他們都在相互打量對方。

顧長安發現那女人手上的老繭，唐士捷也同樣發現了顧長安手上的老繭，他們兩人的腳步同樣很穩，都是練武之人。

焦老板走在前頭，忽然覺著壓力大了起來，身後的那兩人的氣場似乎在排斥。不過焦老板是生意場上的老手，他回頭看見了唐士捷，便笑著打招呼。

“唐姑娘，起這般早吶，趕著出門麽？”焦老板笑呵呵地。

“嗯，出門看看。”唐士捷回到，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是否用些早飯再出門？本店的羊肉面與牛肉面味道不錯。”焦老板向其推薦同福客棧的招牌早點。

“也好，那就來碗羊肉面。”唐士捷選了張空桌便坐下，此時大堂只有這一張空桌。

焦老板只好讓顧長安委屈一下與唐士捷共坐一桌，這兩人都是客人，不好怠慢了誰。索性也給顧長安上了碗羊肉面，又端來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紅燜羊肉來，讓這二人一起吃，隨後又差夥計端一小盆給姓祝的客人送去。

顧長安給自己倒上一杯酒，目光卻一直盯著唐士捷，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很有意思，手上的老繭表示她的功夫應該不錯，似她這般漂亮的姑娘有幾個又肯花苦功去習武的？就是很多男人都做不到，換而言之，顧長安欣賞這樣的女人。

唐士捷當然也察覺到了對方的目光，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處境，只身在外，能少一事便少一事，通常禍從口中，她便不想與無關的人多嘴，他想看，就讓他看個夠吧。

“這羊肉味道好極了。”顧長安夾起一塊肥中有瘦的羊肉送到嘴裏，“嘗嘗？”這兩字顯然是對唐士捷說的。

唐士捷專心吃面，他不想招惹麻煩，可麻煩總會找上門來，能怎麽辦？

“好！”唐士捷點頭，伸出筷子去夾羊肉，這時又聽對方說話了。

“這酒也不錯，來一杯？”顧長安晃了晃酒壺。

“不必了，我不是酒鬼。”唐士捷幹脆道。

“嘖嘖嘖，”顧長安咂咂嘴，“難道只有酒鬼才能在清早喝酒麽？我看不盡然吧。”他往四周看了看，結果周遭的客人同樣在撇過頭看他，好像整座客棧只有他一個人在喝酒。“好吧，我承認我是個酒鬼。”顧長安像個無事人，繼續說道：“酒是好東西……”

“有時候是好東西，有時候是禍害。”唐士捷打斷了顧長安的話，“你認識我？”

“不認識，”顧長安搖搖頭，笑道：“不過倒是想與姑娘結交。在下顧長安。”

“在……”唐士捷再次想起自己的處境，金老三可一直在追殺她，她的名字不能隨意告知旁人，誰知道這裏有沒有金老三的人，“在下姓李。”

“哦？只有一個姓麽？難道……”顧長安笑了笑，“想必李姑娘有難言之隱，罷了罷了，出門在外，小心點是好事。”

“嗯。”唐士捷應了聲便不再說話，吃完碗中面提劍出了同福客棧。

客棧外，車水馬龍，放眼望去盡是人與建築，想不到這天下竟有能有長安一般繁華的地方。

53進城

唐士捷離開了同福客棧，不知道往哪裏去了，焦老板過來收走唐士捷的碗筷，隨後坐下，拿了只杯子與顧長安對飲。他雖喜歡喝酒，卻不是酒鬼，一大早的喝酒吃羊肉倒是破天荒頭一回。

“焦老板，你見多識廣，你看這位姑娘應該是什麽人？”顧長安目送唐士捷遠去的身影，向焦老板問道。

“這個麽……”焦老板呷了口酒，才道：“這姑娘姓唐不姓李，跟您說姓李，估計是身上背著什麽案子，要麽是不方便暴露身份，反正啊，這姑娘我看不是一般人，她的身上有種殺伐果斷的意思。早年間我也隨家父練過幾年把式，雖然練得不怎樣，但這麽多年生意坐下來，見過太多的人了。您看那姑娘身形穩健，手上盡是老繭，想來不是什麽樣子貨，應該與顧公子您一樣，都是深藏不露的。”

“焦老板擡舉了，”顧長安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他的武功確實不是樣子貨，他敢說現在這個世上能勝過他的人寥寥無幾，這是顧長安對自己武功的自信，“這位唐姑娘確實不是一般人，我看她不管做什麽都在提防著身邊的人，就是剛才吃面的時候，她的左手都未松開過手裏的劍，我猜，她應該在被仇家追殺。”

“哦？顧公子何出此言吶？”焦老板怕麻煩，尤其是江湖人的麻煩，他祈禱那位唐姑娘千萬不要給他的客棧帶來任何不必要的麻煩。

“哈哈，我只是隨便說說，焦老板不要較真，人這輩子哪有那麽多的巧合，對不對？我要是說我現在正在追殺兩個人，你信不信？”顧長安安慰起焦老板，又拋出一個問題。

“當然不信。”焦老板陪笑：“像顧公子您這樣的謙謙君子，怎麽會做那種事情。”

“說出來就連我自己都不信，哈哈！”顧長安裝作開玩笑，心中則在思考趙文趙武兩兄弟的下落。按理說就算不在洛陽，也該在洛陽附近的地方。

“顧公子，羊肉味道怎樣？”焦老板夾了塊肥羊給顧長安。

“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羊肉，江南人喜食清淡飯菜，故沒有這般多的香料，所以我就一直吃不到合胃口的羊肉。”顧長安說道。

“嘿，要說這羊肉哇，論好吃，還得到長安去，那裏做的要更好。”焦老板說：“洛陽與長安比起來終究是差了那麽點意思。”

“有生之年一定要去看一看長安，去嘗一嘗羊肉。”顧長安放下筷子，“好啦，飽啦！多謝焦老板款待，在下要出去一趟，欣賞下洛陽的風土人情。”

“要不要我派個夥計陪您去？”焦老板是好意，比較顧長安剛到洛陽，人生地不熟，有個本地人領路要好上許多。

“多謝焦老板美意，我喜歡一個人，走到哪便是哪，中午我回來吃飯，還要羊肉。”顧長安謝絕了焦老板的好意，獨自一人離開客棧，悠哉悠哉地往人窩裏鉆。

“竹”字房，趙文趙武兩兄弟被樓下嘈雜的人聲吵醒，兄弟倆醒後第一件事便是看著對方發笑。兩人的臉上皆是青一塊紫一塊，昨晚倆人喝醉了大打出手，拳拳到肉。

“大哥，臉疼不疼？”趙武裝模作樣地問。

“不疼，”趙文揉了揉臉，“你小子現在敢對我動手了啊？”

“誒大哥，喝醉酒了，耍酒瘋不是難免麽？你看，”趙武指著自己臉上的淤青，“不是也讓你還回來了麽。”

“嘿！”趙文不禁感到好笑，他這個弟弟向來對他言聽計從，也可能是壓抑太久，昨晚喝多了酒便鬧將起來。“餓不餓，下樓吃點東西。”

“好嘞。”

兄弟二人借著昨晚上洗臉的水抹了把臉便匆匆下樓，讓夥計上兩碗牛肉面。焦老板見是這兩位下來了便打招呼。

“呦，二位爺起了啊，”焦老板招來位夥計，“快給二位爺上壺茶。”

“掌櫃的，昨夜我們只付了房錢，飯錢等過兩日一並給你。”趙文是讀書人，說話的語氣十分溫和嗎，任誰也不能將他與殺人越貨的大盜聯系上，倒是另外一位兇神惡煞的，不像個好人。

“行誒，都是小事，二位爺只管吃好住好便是。”焦老板嘴上一邊應承，一邊在賬簿上勾賬。

兄弟倆人吃完面，趙文拉著趙武出了門，他們身上銀兩不多，再不想辦法弄點的話，便連飯錢也付不起了。況且趙文自詡讀書人，原則怪異。雖然他手底下有不少人命，但他從不肯吃白飯，就算是沒錢，哪怕去搶也要將吃住的錢給弄齊了，否則有辱讀書人的身份。

“大哥，洛陽是大地方，今晚去做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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