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力叫賣自己的貨品。

也許是嘈雜的叫賣聲叨擾到了劉青，他今天罕見地沒有睡懶覺。劉青是個勤奮的人，至少曾經是，在他創立青龍幫之前。那時的他五更便起，練習刀槍棍棒，直到日出後再習文，日覆一日風雨無阻，他曾也是個有大毅力的人。

創建青龍幫後，劉青的腰桿漸漸粗了起來，洛陽已沒有什麽能夠再繼續威脅他的東西或人，因為那些東西與人都被鏟除了個幹凈，所以劉青想要讓自己輕松一段時間。不過這一放松便是幾年，劉青已沒了當年的毅力，就像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一般無二，他現在最少要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查賬，查昨日由各部送來的帳，這種事他只信得過自己，畢竟銀子是自己的，旁人只會想著怎麽從這拿點，而不會想辦法送點。

在劉青還未起床時候，大概日出那會，管家就已經候在了屋外。管家默默的站在屋外，一言不發，手裏捧著昨日的賬簿。似賬簿這種重要的東西，劉青除了自己外便不信任任何人，可管家是個例外，他可以放心的將賬簿交給管家保管，因為管家不會再其中動手腳，但對賬這事卻一定要親自來。在劉青看來，管家就是自己的一條忠實的狗腿子，就像院子裏養的那些細犬，它們忠心，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叫。管家也與那些狗一樣，從來不會多問，他只做事，做劉青安排的事情，不論事情有多難，他總會有解決的辦法。劉青不僅救了他的命，更給了他全新的生活，全新的人生。沒有人知道他從前有過什麽經歷，或是從前叫什麽，但他現在叫‘管家’，劉青的管家，也是洛陽的管家，洛陽城沒有人敢不給管家面子，因為不給管家面子就是不給劉青面子，那樣一來不給管家面子的人很快就會消失，所以大家都很給管家面子。在新的生活裏雖然不時會有危險，但過得很有面子，不像從前那樣落魄，至少管家現在有銀子、有身份，他想要什麽便有什麽，想幹什麽便能幹什麽，女人、酒、什麽都可以。他喜歡當劉青的狗腿子，因為劉青不時那種只讓狗咬人而不給肉吃的主人。

管家是個跛子，他的左腿受過傷，治不好，但沒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這兩個字。

手裏的賬簿已被管家做了批註，這樣一來，劉青對賬時便會簡單些，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一眼明了。

屋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管家把賬簿放在屋外的桌上，拍了拍手，不一會，一隊侍女端著臉盆、毛巾、皂莢魚貫而入。屋門打開，兩名只穿著小衣的漂亮女人從中走了出來，她們只用衣裳掩住了胸口，滿臉的憔悴，顯然昨夜被折騰的不輕。

女人很漂亮，身材也很不錯，但她們從管家眼前走過時管家就連瞥都未瞥一眼，那是劉青的女人，他不能看，這點也是劉青最喜歡的地方，管家從來都不做不相幹的事情。

過有盞茶的功夫，劉青穿好了長袍，侍女們端著臉盆等雜物退出院子。管家拖著一條跛腿進了屋，他有些不理解，為什麽劉青要起早，難道是他某些地方做的不夠好？

“老爺，今日起這般早？”管家帶著疑惑問道。

“是，好久未起過這麽早了。”劉青對管家說道：“今天是個好日子，所以要早點起來，否則就看不到好戲了。”

“好戲？老爺……您難道是想？”管家猜到了什麽。

“嘿嘿，管家，你跟我了這麽久，我心裏想什麽你大概都清楚，這種好戲，換做是你，你會想錯過麽？”劉青點了點管家。

“不會。”管家把賬簿遞給劉青，問道：“老爺，先對賬？”

“今日不對賬。”劉青把手一擺，“難得能高興一下，還對什麽帳？咱們出門去，你去備車。”

“老爺，真要去唐家？現在這個時候過去，恐怕不大好吧？萬一引火上身便不好了。”管家覺得現在不是個好時機，想要勸勸劉青，可劉青哪裏會聽他的？

“不礙事，”劉青自信笑道：“在這洛陽城，有我劉某人不知道的事麽？不過是死了個人，我怎會不知道？走走走，作為老對手，咱們是不是該去吊唁下？否則怎麽顯得咱們對於對手的尊重啊！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是，老爺您深思熟慮，我這個做下人的怎麽會想得到這些，嘿嘿。”管家不熟練地拍著馬屁訕笑。

“呦！現在學會拍馬屁啦！”劉青笑道：“這可不像你，我不需要你拍馬屁，你是我的狗腿子，只要做好事情，就永遠有你的肉吃。”

“老爺說得是，”管家收起訕笑。

“快備車去，免得錯過了好戲。”劉青吩咐道。

同福客棧位於南市附近，靠建春門很近，這不過一早，客棧外面已是密麻的人群，賣菜的、賣柴的、賣布的、賣油與米面的……

“吱呀”一聲，同福客棧的大門打開，竟不是店小二開的門，而是焦老板。焦老板昨夜陪著顧長安喝酒，一直喝到四更半才得以脫身，要不是他的酒量還算不錯，估摸著早就趴在了桌子底下了。焦老板就在店裏湊合了半夜，睡了不過兩個時辰就要起床開門，開始為今天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操勞。

小販們見客棧門開了，紛紛跑向焦老板，他們都認得這是同福客棧的老板。同福客棧生意好，每日需要消耗大量的柴米油鹽與蔬菜和肉，此時便是推銷的最佳時刻。

“焦老板，要肉麽？羊肉，200文一只，便宜。”一名小販搶著說話。

“哎！焦老板，我這羊肉只要180文，比他的羊要肥誒！買我的吧！”

……

諸如此類的話不停地鉆進焦老板的耳朵，他不會被這些聲音所迷惑，因為他知道要去哪裏能夠買得到最好、最便宜的東西。

在那群小販的身後，有個冷清的肉攤子，攤子上擺著幾只殺好的羊，還有半片豬肉，攤主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老婦人身體不大好，一大把年紀卻要起早貪黑的做生意，有苦難言。這些豬羊都是老婦的兒子養的，她的兒子患有腿疾，娶不到老婆，卻撿到了一名女兒。現在他的女兒正陪在老婦身邊幫著看攤子。

焦老板一直在老婦的攤子上買肉，他清楚老婦的狀況，都是鄰裏，能幫襯著點便幫襯一把，焦老板算是心善的。

52尋覓

焦老板從老婦那買了半只羊，只因昨晚與顧長安喝酒時聊到羊肉。顧長安是江南道人，那邊的人都不怎麽喜歡吃羊，羊肉的膻味很難去除，可顧長安卻偏偏最喜歡吃羊肉。顧長安只是提了句喜歡吃，焦老板便記在了心上，恰好他對烹飪羊肉十分拿手，於是便買了半只羊做給顧長安吃。

這其中的心思旁人猜不出，焦老板對顧長安這般上心究竟是因為聊得來，還是因為他懷裏厚厚一沓的金箔就不得而知了。

等焦老板拎著半只羊回到店裏，夥計們已經上工，打雜的、跑堂的、夥房大師傅、掌櫃的，他們向焦老板問好，焦老板則客氣的回問。這些都是焦老板的做生意之道，他認為做生意一定要對下面的夥計恩威並施，否則他們有十分力只會出六分，只要對他們好些，讓他們覺得自己是重要的，他們便會花十二分的力氣幹活，而事實也正如此。

焦老板將羊交給夥房，自己則去櫃臺裏與掌櫃的理賬，吩咐掌櫃的，樓上昨晚住了三間上房，要好好招待，尤其是姓顧的公子的。

不多久，夥房裏傳來肉香，大堂已經坐了幾桌，都是來吃早茶的人，同福客棧的生意一直很好，所以不愁沒生意。焦老板對完帳，大堂幾乎坐滿了人，每桌幾碟小菜，客人們邊吃面邊閑聊，聊的盡是家長裏短，或是哪家婆娘胸脯大屁股寬。焦老板看日頭已上來，便上樓去敲“梅”字房的門。

“篤篤”兩聲，焦老板小聲問道：“顧公子起了沒有？”

“焦老板？”屋裏傳來顧長安的聲音，聲音充滿中氣，顯然是早就醒了。顧長安打開門，笑問道：“焦老板起這麽早？酒量不錯啊。”

“誒，哪裏不錯了？跟顧公子比還差得遠吶！”焦老板說道：“昨晚聽顧公子說喜歡吃羊肉，我今天一早便去買了半只羊回來，讓夥房給做了，現在估摸已差不多了，您要不要嘗嘗？”

“嘗！”顧長安一聽焦老板還記著昨晚喝酒時說的話，不禁生出佩服，果然是個會做生意的人，“那就多謝焦老板了，沒想到你還記著。”

“哈哈，小事一樁，您是在屋裏吃還是在大堂吃？大堂人多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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