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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烈火焚城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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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嘯天話音剛落,營帳中就爆出一陣哄堂大笑,蒙古眾千夫長紛紛嘲笑起來,脫忽察爾更是輕蔑地質問道:“我們這麽多久經戰陣、破城無數的百戰將領,尚不敢說有攻入玉龍傑赤的好辦法,甚至連滅國無數的術赤、察合臺和窩闊臺三位王子,以及速別額臺、博爾術等開國名將,也被花刺守軍盡數擋在城外,十多天不得寸進。你一個僅憑匹夫之勇僥幸混了個小小百夫長,剛入軍營不到一個月的漢人,竟敢說有把握攻下城高墻厚的玉龍傑赤?”

“是的,我有!”郎嘯天自信地點了點頭,這種自信不是來自盲目和狂妄,更不是來自匹夫之勇,而是來自專家組擬定,經由電腦多次模擬對抗,並最終演示、完善後的進攻方案,以二十一世紀的戰略戰術加上最先進的電子模擬對抗技術,來指導一場冷兵器時代的攻城戰,任何人都會有十足的信心。

不過帳中的幾十個蒙古將領卻像聽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般,人人笑得前俯後仰,就連哲別也尷尬地對郎嘯天微微搖頭,示意他不可再信口開河。脫忽察爾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對郎嘯天擺擺手:“年輕人有這信心和勇氣固然可嘉,不過這信心和勇氣應該用在戰場上,而不是用在高級將領的軍事會議上。”

脫忽察爾的年紀其實與郎嘯天相差無幾,卻直呼對方為年輕人。他的輕視激起了郎嘯天心底那股壓抑已久的狂傲之氣,不顧哲別的暗示,他昂頭傲然道:“若由我來指揮這場戰役,三天之內就能拿下玉龍傑赤。”

“你這不是廢話!”一個千夫長拍案罵道,“明知不可能讓你指揮,所以你盡可隨便說大話,對這等沒上沒下的狂妄之徒,該立刻打了出去。”

郎嘯天沒有理會那位千夫長,只對盯著自己的脫忽察爾傲然道:“就算只給我一個千人隊,我也能保證三天之內在玉龍傑赤的城墻上打開一道缺口,率軍突入城中。”

脫忽察爾心中一動,雖然他並不相信郎嘯天有此能耐,不過對方眼中的自信讓他有些好奇,不由問道:“你有何辦法攻進城中?”

郎嘯天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將軍既然不信任我,我說出來又有什麽用?如果將軍給我一個千人隊,我三天之內不能在城墻上打開一道缺口,願受軍法處置。”

郎嘯天的狂傲激起了脫忽察爾的怒火,他不禁一拍案桌:“你可敢立下軍令狀?”

“沒問題!”郎嘯天淡淡一笑,“我若不能在城頭打開一個缺口,願把性命送給將軍。”

“好!我就給你一個千人隊,三天之內你若不能讓大軍攻上城頭,我把你五馬分屍!”脫忽察爾說完,突然想起哲別才是主將,忙對轉身他拱手道,“還請將軍允諾郎嘯天的軍令狀!”

雖然這支增援部隊是以哲別為主將,但脫忽察爾卻是大汗寵信的神勇駙馬,哲別也不好駁他的面子,只得提醒郎嘯天:“軍中無戲言,你若沒有完全的把握,千萬不要隨便就立下軍令狀。”

郎嘯天悠然一笑:“將軍放心,末將有必勝的把握。”

哲別望著郎嘯天自信滿滿的眼神,不由想起他在護送長春真人途中的神奇表現,突然對他生出一種莫名的信心:“好!我給你一個千人隊,三天之內你要不能為大軍打開一道缺口,軍法從是!”

說完,他立刻令副將從後軍中抽出一個千人隊,暫時劃歸郎嘯天指揮。郎嘯天用自己的性命作押,取得了一個千人隊三天的指揮權。

軍事會議結束後,眾將紛紛告辭回營。待帳中只剩下兩人後,哲別忍不住對郎嘯天嘆道:“你這軍令狀立得也太過魯莽了,想你區區千人,怎麽能攻上花刺大軍固守的城墻?就算是大汗最為依重的怯薛軍,輕易也不敢誇下這等海口。唉,咱們蒙古人軍令如山,屆時你若完不成任務,恐怕我也救不了你。”

郎嘯天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對哲別拱手道:“雖然我所率攻城部隊只有區區千人,也還是有信心攻上城頭,如果再有將軍全力的協助,我會更有勝算。”

“這沒問題!”哲別立刻道,“後軍三個千人隊,除了一隊劃歸你直接指揮,剩下的兩隊我也會令他們全力協助你。說吧,要我怎麽做?”

“我想請將軍把各個部隊那些暫時廢棄不用的投石機盡可能地給我借來,集中於南門外,置於城上守軍弓箭射程之外,越多越好。”

“沒問題,不過沒有投石,你要那些投石機有何用?”

“這個你別多問,山人自有妙用。”郎嘯天狡黠一笑,“到時我送將軍一個天大的功勞,讓你率軍第一個攻上城頭。”

雖然只是把一個並不太重要的千人隊劃給了郎嘯天,哲別還是不太放心,生怕這一千人會因郎嘯天的魯莽而白白送命,所以即便激戰正酣,他還是不忘派出親衛去監視郎嘯天的舉動,並隨時向他匯報。誰知一連兩天,劃歸郎嘯天攻擊的那段城墻根本沒人進攻,派人去一問,才知道這兩日郎嘯天都帶部隊在四處忙碌,卻偏偏沒有直接攻城。

“三天期限馬上就到,他究竟在幹什麽?”哲別對郎嘯天的舉動實在是想不通。卻聽派去監視的親衛回報道:“郎將軍這兩天在令八百多兵將去砍伐玉龍傑赤周圍的防護林,並讓兵卒把那些砍下的巨木鋸成一尺長短的圓木,而他自己則帶著兩百多兵將進入了阿姆河谷和沼澤深處,好像在尋找什麽東西。另外,他還把那些廢棄不用的投石機集中到他負責進攻的地段,全部置於最佳的攻擊位置,但卻並未做任何攻擊。”

“沒有巨石,他拿什麽來攻擊?”哲別說完似乎就有些明白了,不由自問自答道,“莫非他是想用那些鋸下來的圓木代替石彈?”

一旁的脫忽察爾笑道:“那些防護林木最粗的樹幹也不過合抱粗細,就算全部鋸成一尺長短的圓木投上城頭,也僅能砸傷幾個反應慢點的守軍而已,根本無法把城墻砸塌,更無法在城墻上開出一道口子。”

“是啊!”另一個將領也接口道,“如果是把那些圓木當成石彈,用投石機來對付城墻上的守軍,恐怕不會有多大效果,要知道投石機最大的威力是用巨石砸塌城墻箭樓等建築,而不是靠它來直接攻擊守軍。”

哲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叮囑監視郎嘯天的親衛:“你繼續密切監視,明天是最後一天,看他到底要幹什麽!”

就在三天期限的第二天黃昏,郎嘯天終於帶著幾百名兵卒從阿姆河河谷回來,他們用木桶運回了一種黑糊糊油膩膩的東西,這種東西在花刺子模境內比較常見,但許多蒙古人卻從來沒有見過,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麽。郎嘯天令人用大鍋裝盛了一鍋鍋這種黑糊糊的東西,然後全部置於那些投石機旁,並把那些鋸成一段段如木礅一般的圓木也堆到了投石機旁邊。

第三天一早,郎嘯天一邊令兵卒們把一段段鋸好的圓木浸入那些黑糊糊的油中,一邊對趕來查看的哲別解釋說,“這東西當地人叫它火油,咱們漢人則叫它石油,它在花刺子模境內比較常見,當地人常用它來生火做飯。它幾乎見火就燃。”

“我明白了!”哲別恍然大悟,與郎嘯天相視一笑,此刻他也充滿了必勝的信心。

當黎明的薄霧終於散去後,郎嘯天一聲令下,眾兵卒立刻把浸滿石油的圓木放入投石器中,這些投石機是哲別通過個人的關系從附近各個攻城部隊借來,數百架密密麻麻集中到一起,顯得頗為壯觀。在郎嘯天指揮下,不一會兒數百架投石機就全部裝填好浸透了石油的圓木,跟著郎嘯天又是一聲令下,“點火!”

立刻有兵卒點燃了圓木,由於浸透了石油,這些圓木一見火就熊熊燃燒起來,轉眼間變成了一個個巨大的火球,郎嘯天跟著對眾兵將一揮手:“發射!”

數百架投石機同時彈射出數百個熊熊火球,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拖著黑煙的弧線,帶著呼呼風聲飛向玉龍傑赤高高的城頭,城頭上立刻響起花刺戰士驚恐的呼叫,既絕望又悲苦。

“準備,點火,發射!”郎嘯天機械地下著口令,三、四輪火焰彈攻擊過去後,被火焰彈集中轟擊的那一段城墻上已經成了一片火海。由於事先有所交待,火焰彈主要攻擊城墻上一段數十丈距離的兩頭,專門留出中間一段只稍稍做幾次象征性的徉攻,以把那上面的守軍嚇退,那裏的守衛立刻薄弱了許多。哲別一見有機可乘,勿需郎嘯天提醒,立刻對早已蓄勢待發的手下將士揮手高喝:“雲梯,快靠上城墻!”說著,他也身先士卒往城頭撲去。

在哲別率領下,數十架雲梯靠上了被火焰彈攻擊的那一段城墻,由於遭受了從未見過的火焰彈襲擊,這一段城頭上的守軍早已倉皇退避,城墻上幾乎已無人守衛。哲別一馬當先,左手提盾右手執刀,邊抵擋著兩旁射來的零星箭羽,邊順著雲梯爬上了高高的城墻。

眼看哲別率領兵將登上了城墻,郎嘯天立刻對負責發射投石機的部眾下令:“停止發射,把投石機推進五丈,向哲別將軍的兩翼和前方做保護和延伸性攻擊!”

片刻後投石機調整到位,立刻把火焰彈投向正向哲別包圍過來的花刺戰士,眾人頓時被從天而降的火球砸得四下逃避,對剛登上城頭的哲別等人再構不成致命威脅。

“殺——”城上城下的蒙古人俱發出興奮的高喊,紛紛向缺口湧去,無數架雲梯和攻城車爭先恐後地靠上失去防衛能力的城墻,一隊隊蒙古將士沿著雲梯攀沿而上,在郎嘯天指揮的“火炮”部隊的支援下,漸漸在城墻上艱難地奪得了一段立足之地。

花刺將士不甘心被蒙古人攻入城中,立刻組織了一次次瘋狂的反撲,很快就沖過“火炮”的封鎖與哲別所率的攻城部隊絞殺在一起,由於雙發完全陷入混戰,郎嘯天也無法為哲別提供“火力”支援了。

遠遠看見哲別被數十名身材高大健壯的花刺將領團團圍住,數十柄阿拉伯彎刀紛紛向他圍攻,郎嘯天忙率身邊數十名弓箭手往城下沖去,在十幾丈外彎弓搭箭,尚未接近城墻郎嘯天就率先放箭射去,弓弦響起的同時,三支狼牙箭也飛射上了城頭,立刻就有三名花刺戰士應聲從城頭上栽了下來,發出長長的慘呼。

城上城下的蒙古人發出齊聲歡呼,興奮地高叫起一個名字:“哲別!哲別!哲別!”這手“三箭並發”的功夫原本只有哲別才會,所以不明底細的蒙古兵將,把方才那三箭當成了哲別所發。

郎嘯天再次彎弓搭箭,一發三箭,立刻又射殺了三名圍攻哲別的花刺將領,追隨他的十幾名弓箭手也紛紛開弓放箭,片刻間圍攻哲別的花刺將士就倒下了八、九人,剩下幾個則被哲別揮刀斬殺。直到此時哲別才得以喘息,忙沖城下舉盾高呼:“多謝郎兄弟神箭相助,沒想到如此短時間你就掌握了‘三箭並發’的技巧,令哲別嘆服!”

“將軍勿需謝我,”郎嘯天在城下高聲應道,“若不是這一路有你悉心指教,我的箭法也不會有如此精進。”

“話雖如此,但你的天賦也真是令人驚嘆!”哲別在城上連連嘆息,郎嘯天則在城下暗自竊笑。有專家組擬定的最科學的訓練方法,加上自己出類拔萃的身體素質,哲別只要教會箭法的訣竅,那自己掌握的速度自然會令哲別這個老師也感到不可思議。

城上的守軍開始組織反撲,哲別在亂軍中振臂高呼,“隨我來,咱們拼死也要打開城門,以迎大汗!”

蒙古將士齊聲吶喊,士氣高漲。登上城頭的蒙古將士已有上千人,還有十數架雲梯把兵卒源源不斷地送上城頭,不過就算是這樣,城頭上的蒙古兵將在花刺戰士圍攻下,人數依舊增加得很慢,一旦花刺戰士組織起大規模的反攻,眾人恐怕難以抵擋,唯今之計只有盡快奪取、打開城門,讓蒙古大軍一擁而入。

城上城下的吶喊達到了高潮,在城下數萬蒙古兵將的助威聲中,哲別越戰越勇,率眾奮力從花刺戰士的包圍中殺出一條血路,望守衛城門的花刺精銳撲去。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城墻後。

郎嘯天深受現代戰爭理論的熏陶,完全清楚延伸轟炸對鞏固灘頭陣地的重要性。見反撲的守軍越來越多,他立刻率部退回他的“火炮”陣地,對眾兵將高聲下令:“投石車再往前推進十丈,向城裏做延伸攻擊!”

有郎嘯天火焰彈的支援,哲別沒有遇到花刺戰士集團性的反撲,不多時他終於率領兇悍的蒙古戰士沖到城門下,率眾拼死奪取城門。此時,城中的建築在火焰彈的轟擊下,靠近城墻的街區已經成了一片火海。

“打開了,城門打開了!”蒙古人的吶喊響徹雲霄,只見玉龍傑赤那厚重的城門終於緩緩隙開了一道縫,在城外蒙古將士不斷的沖擊下,最後徹底洞開。圍城的蒙古大軍立刻往城門靠攏,開始源源不斷地湧入城中。花刺子模帝國的都城玉龍傑赤,終於被強悍的蒙古戰士攻破了。

戰局已定,郎嘯天心情漸漸平覆下來,索然望著蜂擁入城,勢若癲狂的蒙古兵將,只覺得眼前的情形就像在觀看一場游戲或戰爭電影,此刻他心中既沒有一戰成名的興奮,也沒有攻城掠地的激動和自豪,有的,只是莫名的蕭索和平靜。

“大汗下令,投石機再往前推近十丈,對城內繼續攻擊!”一名彪悍的將領帶來了成吉思汗的命令,這道命令直接下達給一位百夫長,這在以前還從來沒有先例。

“遵令!”郎嘯天說著對隨從一揮手,“傳令下去,所有投石機向前推進十丈。”

數百架投石機在郎嘯天的指揮下再次向前推進,此刻城中靠近南門的街區均在投石機的射程之內。隨著郎嘯天一聲令下,城中射程之內的街區頓時成了一片火海。

雖然蒙古大軍已經從南門湧入城中,但抵抗一直在進行,玉龍傑赤的守軍和百姓都知道自己無法得到成吉思汗的寬恕,因此即便城破也決不投降。他們把每一條街道和每一間房屋,都變成了一座座堡壘,給突進城裏的蒙古大軍造成了極大的傷亡。

郎嘯天的投石機部隊尾隨著大軍進入城中,開始對那些依然在堅持抵抗的花刺戰士進行火焰彈攻擊,玉龍傑赤頓時成為一片火海,在夜幕籠罩下就如同一座鬼哭狼嗥的煉獄。穆斯林世界的第一大城市玉龍傑赤,最終還是沒能逃過被攻克、征服的命運。

“郎將軍,咱們的圓木全部用完了。”一個百夫長向郎嘯天稟報了最新的情況。雖然郎嘯天也只是個百夫長,並且還在撤職留用期間,但這一戰他已經贏得了臨時劃歸他指揮的這些百夫長的敬佩,眾人都心甘情願奉他為真正的首領。

看看這些投石機已經完成了它們的使命,郎嘯天便對眾人下令道:“我帶一個百人隊留下來守衛這些投石機,其餘人馬追隨哲別將軍的大軍,繼續向城中心突進吧!”

三天的指揮權已經到期,郎嘯天自動放棄了對這支千人隊的指揮,讓那些蒙古百夫長率部追隨大軍前進。而他自己則帶著所屬百人隊留了下來,明是保護這些投石機,實則是不想看到手下這些熟悉的將士,在殘酷的巷戰中不斷送命。而他自己心底深處,也不願投身到這場殺戮和征服之中。

但他越是想脫離戰鬥,戰鬥卻越是要找上他。黎明時分,一個傳令兵帶來了三王子窩闊臺的命令,此刻他已經是負責指揮全軍攻占整個玉龍傑赤的統帥。

“郎將軍,三王子令你把投石機推進到阿姆河前線,對河對岸進行攻擊!”一個傳令兵氣喘籲籲地縱馬來到郎嘯天軍前,只見他渾身血汙,甚至肩上還有半截斷箭,可見前方戰事依舊十分激烈。

“這是怎麽回事?”郎嘯天忙問道。

“阿姆河把整個城市分成了兩個部分,雖然這南城已是一片火海,但阿姆河阻住了火勢,北城的敵人還在抵抗。現在只有一座橋梁可通向北城,但哲別和脫忽察爾將軍率軍強攻了一夜,損失了三、四千人馬,也還是無法奪取這座大橋。”

“好的,我馬上率部隊趕到!”郎嘯天忙道。雖然作為投石的圓木已經告磬,但郎嘯天懂得軍情如火的道理。在激烈的戰鬥中,許多時候你就算不具備條件,也要創造條件沖上去。

“郎將軍,咱們只有一百多人,又缺乏投石和圓木,倉促趕到前線有什麽用?”一個蒙古老兵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郎嘯天略一沈吟,立刻對部屬道:“咱們帶上十架投石機,拆幾根尚未燒起來的房梁作為投石,立刻向前線進發。”

十架投石機對攻城戰來說是微不足道,但在城市巷戰中卻有著驚人的威力。當郎嘯天趕到橋頭,令部屬架起投石機向阿姆河對岸轟擊時,正在奮力奪取橋梁的蒙古人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投石機發射出的燃燒火焰彈,在精神上給了對岸守衛的花刺軍隊致命一擊,他們忘不了這種從未見過的火焰彈攻擊,在攻破城樓時所發揮的決定性作用。

“殺——”在蒙古人歇斯底裏的吶喊聲中和從天而降的火球攻擊下,阿姆河對岸橋頭的花刺大軍開始混亂起來,守衛這座石橋的花刺戰士雖然勇氣可嘉,但失去了橋頭的支援,漸漸陷入了孤軍奮戰,在狼群一般的蒙古戰士連續不斷的圍攻下,一個個不斷倒下,他們的鮮血染紅了阿姆河水,他們的屍體在橋上堆積如山。

在大橋南頭的一處高地上,郎嘯天看到一名坐跨烏騅馬的蒙古將領一馬當先,率先向橋對面沖去,他手中那柄靈動的馬刀如颶風般不斷手中刮起,每一次出擊就帶起漫天的血珠。雖然隔得有些遠,郎嘯天還是一眼就認出,那就是狼一樣的哲別。

“蘇丹突圍了!漠罕默德蘇丹從東門突圍了!”花刺大軍中響起了陣陣騷動,這消息像瘟役一般迅速傳遍了全城。蘇丹的臨陣脫逃給了尤在抵抗的花刺戰士致命一擊,不過他們依舊沒有屈服退縮,他們現在僅憑著困獸之勇在悲壯地守衛著自己最後的家園。就連老人、婦女、孩子也投入到這場酷烈的戰鬥中,給蒙古人造成了極大的傷亡。

攻下橫跨阿姆河的大橋,郎嘯天便令手下這一百多部卒原地歇息,眾人喘息未定,就見渾身浴血的哲別縱馬從前線撤回,與他一路的還有同樣血跡斑斑的脫忽察爾。他飛馬來到郎嘯天身前,不及勒馬就對郎嘯天一揮手,“快跟我走!”

說著他已打馬而去,緊隨他的除了脫忽察爾,就只有幾名副將和親隨。郎嘯天不及細問,忙飛身上馬追了上去。

一行人出南門,沿著城郊往西北方向繞行十餘裏,就見一座營寨高據山坡之上,黑壓壓不知占地有多廣。一行人在哲別和脫忽察爾率領下,從洞開的營門徑直闖了進去,沿途只見不少蒙古兵在道旁列隊,軍容肅穆嚴整,無論從著裝還是從舉止看,都明顯比別的蒙古軍隊更為精悍威嚴。

從道旁列隊的蒙古將士中縱馬穿行而過,遠遠就見一座金色大帳巍然矗立在營寨中央,高高的九旄大曩在冬日的溯風中迎風招展。郎嘯天心中一凜,心知九旄大曩是蒙古族大汗的標志,就如同中原皇帝的龍旗。本來正為如何見到毀滅者犯愁,沒想到突然之間自己就要見到此行的最終目標,郎嘯天感到自己心臟竟跳得“怦怦”直響。

哲別和脫忽察爾在離金帳數丈之外翻身下馬,正要向守衛金帳的一名蒙古將領拱手稟報,卻見對方已經搶先道:“快進去,大汗早已等不及了。”說著他看看哲別和脫忽察爾身後眾人,皺眉道,“除了二位將軍和指揮投石機攻下南門城墻的那位將領,其餘將士暫時在營帳外等候。”

哲別回頭對脫忽察爾和郎嘯天一招手,二人立刻尾隨著他,大步跨進了這座能令整個天下都簌簌發抖的巍峨營帳。

營帳內,一個身材不高但身形健碩的老人正伏案查看著地圖,對掀簾而入的三人恍若未覺,對三人“大汗萬歲”的高呼也充耳未聞。三人不敢打攪,只靜靜地垂手而立,片刻後才見老者從地圖上擡起頭來,瞇著眼掃了四人一眼,當他的眼光落到郎嘯天臉上時,毫無朕兆地陡然一閃,驀地驚問:“你是誰?”

郎嘯天迎著老者的目光,抱拳應道:“哲別將軍帳下新授新軍百夫長郎嘯天,拜見大汗!”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喃喃道:“朕好像見過你,一定是見過你!”

郎嘯天心神激蕩,坦然迎上老者審視的目光。只見老者年逾六旬,臉上溝壑縱橫,棱角突出的臉上布滿了歲月的滄桑,頜下半尺長的胡須也有些蒼白,若非一雙瞇著的眼睛依舊銳利有光,他實在和一個尋常的蒙古老頭沒多大區別。郎嘯天不禁在心中感慨:真是天上時光短,世間歲月長啊!上一次見到他還只是個三歲出頭的懵懂稚童,如今已是個令全世界戰栗膽寒的真正毀滅者了,就不知道他會不會認出我這個曾經救過他的“保護神”?又會不會立刻猜到我此行的目的?

卻見老者盯著郎嘯天審視了片刻,最後滿是疑惑地搖搖頭,嘆道:“也許真是老了,頭腦中經常冒出些古怪的念頭。”說完他用另一種眼光審視起郎嘯天,問道:“是你把投石機集中起來使用,又發明了那種用燃燒的圓木做投石的戰法?”

“是的。”郎嘯天忙向老者解釋這種戰法的技巧,同時心中既有些遺憾又有些疑惑,遺憾的是老者最終還是沒能認出自己,疑惑的是按照現代戰爭理論,把火炮集中起來使用是師以上部隊的基本守則,集團軍以上的部隊更應該配備火炮團甚至火炮師,這是現代戰爭的基本常識。投石機作為冷兵器時代的遠程炮,正應該集中起來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毀滅者作為現代戰爭理論武裝起來的高級將領,難道還不知道這個最基本的常識?

“嗯,你對投石機的使用非常有創造性,這種戰法將對咱們今後的攻城戰發揮巨大的作用!”老者的話證實了郎嘯天的揣測,只見他說完又轉頭對身後一名將領吩咐道,“咱們今後要組建這樣一支投石機部隊,至少要集中上千架投石機,在攻城戰中一旦千石競發,只需片刻功夫就能把守軍徹底打垮!”

“大汗英明!”那將領立刻示意一名幕僚記了下來。

“你能想出這等戰法,並率先打垮玉龍傑赤城頭的守軍,為攻城部隊提供了最強的支援,此戰當居首功。”說著他對身後的將領吩咐,“可以升他為哲別帳下千夫長。”

接著老者又轉向第一個成功登上城樓的哲別道:“你身體剛一恢覆就趕到前線,第一個率軍登上玉龍傑赤城頭,真是朕帳下第一猛將,朕要如何賞你才好呢?”

哲別忙道:“末將能為大汗攻城拔寨,這就是最大的賞賜。”

老者滿意地點點頭,“話雖如此,朕也不能虧待了你。你已是大將軍,有萬戶封邑,財帛女子在你眼裏已如糞土,該如何賞你,這到讓朕為難了。”說到這老者略一沈吟,取下身後刀架上的馬刀,戀戀不舍地撫摸片刻,最後還是擡手扔給哲別道,“這柄戰刀追隨朕大半輩子,就如朕的銳爪利齒一般。如今朕年近花甲,用到它的機會不多了,賞了你吧!”

“謝大汗!”哲別慌忙接刀謝恩,這柄戰刀乃是大汗所配,這賞賜乃是前所未有的榮耀。

封賞完備,老者指著面前的地圖對哲別和脫忽察爾說:“該死的漠罕默德逃了,你們說怎麽辦?”

“末將願為大汗把他的人頭提來!”哲別立刻道。脫忽察爾則猶豫了一下,遲疑道:“如今玉龍傑赤激戰正酣,還有大半城區尚未征服,咱們恐怕暫時沒有力量追擊。”

“朕已經令人四處去收集那種可以燃燒的火油,然後用木捅裝起來,投向那些還敢繼續抵抗的城區。只需一把大火,就能把整個玉龍傑赤燒成一片白地,你們勿需再為之操心。”

郎嘯天聞言心中一寒,之前他雖然也曾用燃燒的火焰彈攻擊那些還在抵抗的城區,但玉龍傑赤城內大多是土石結構的建築,被燒毀的只是少數木質結構的零星建築。如果用成桶的石油投射到還在抵抗的街區,那絕對會把整個街區變成一片火海,屆時無論軍隊還是百姓,女人還是孩子,甚至連老鼠蟑螂也都會葬身火海,無一幸免。而花刺子模境內盛產石油,這個計劃實行起來簡直一點都不困難。想到這郎嘯天顧不得身份低微,忙道:“大汗不可!”

“有何不可?”成吉思汗有些驚訝,大概沒有想到一個剛提拔的千夫長竟敢對自己的作戰方略提出異議。

“大汗,你不能不顧滿城百姓的性命啊!”郎嘯天嘆道,“若把整個玉龍傑赤燒成一片白地,那咱們占領它還有何意義呢?”

成吉思汗猛然一拳砸在地圖上,咬牙切齒地道:“朕只想報覆!當初朕向花刺子模該死的蘇丹漠罕默德派出使臣和商隊,以結兩國萬代之好。誰知朕的商隊被搶劫不說,商人也被殺害,使臣更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朕發誓要報仇雪恥!既然該死的漠罕默德要選擇戰爭,那朕就要從精神和肉體上徹底打垮他!屠滅敢於抵抗的玉龍傑赤所有生靈,不過是給花刺子模人一點微不足道的懲罰罷了。”

郎嘯天還想說什麽,卻見門簾一掀,一名身形彪悍威猛的蒙古將領旋風般闖了進來,只見他年逾四旬,神情彪猛,渾身上下就如獵豹般蘊有無窮的力量,從那渾身的血汙可見他也是剛從前線趕到。顧不得抹去滿臉的汗珠,他就對成吉思汗遙遙一拜:“速別額臺應大汗之召,連夜趕來拜見大汗!”

“你終於趕來了!”成吉思汗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對速別額臺和哲別、脫忽察爾三人一招手,指著地圖說,“你們三人是朕最為信任的勇將,現在朕命你們去把漠罕默德的腦袋給朕提回來。最新的偵騎回報說,他率精銳部隊從東門突圍後,正向南面的巴裏黑方向逃竄。朕要你們三人不惜一切代價,追上他,幹掉他!”

“遵令!”三人同聲答應。但跟著脫忽察爾又猶豫道:“咱們的部隊現在都還在城中與守軍鏖戰,短時間內如何能抽調出來?”

“這個你勿需擔心,”成吉思汗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朕給你們三萬怯薛軍,每人配備兩匹戰馬,以哲別為主,速別額臺和脫忽察爾為副,各領一萬將士給朕馬不停蹄地追!那該死的蘇丹逃至何地,你們就給朕追至何地,任何城鄉市鎮,若敢容他落腳藏身,你們就給朕摧毀踏平,玉石俱焚!”

三人面露喜色,怯薛軍乃是大汗的親衛部隊,戰鬥力最為強悍,能率領他們去追擊敵國的國王,無疑是一件令人興奮的光榮使命。

“朕要警告你們,”見三名愛將臉上都有喜色,成吉思汗警告道,“你們將要進入的是尚未被征服的敵國領土,周圍只有敵人沒有朋友,你們要如何在敵人的包圍中生存下來?並逮到獵物?”

哲別一昂頭,傲然道:“像狼群那樣團結,像狼群那樣兇狠!”

“好!朕對你有信心!你暫且留下,速別額臺和脫忽察爾先下去準備吧。”成吉思汗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目光又轉到郎嘯天臉上,然後他對哲別笑道,“這位郎嘯天千夫長雖然是個漢人,頭腦卻十分精明,你帶上吧,朕等你們的好消息。”

“是!”幾個人齊齊拱手告退,郎嘯天還想說什麽,卻聽營帳外有人高聲道:“稟報大汗,後軍大營有飛馬傳報,有一名少女自稱是維吾爾公主,是維吾爾塔裏什親王獻給大汗的禮物,在途中遭遇盜匪與護送的蒙古特使走散,如今她和一名護衛千裏迢迢找到了這裏,在不遠處被後軍將士截住了。”

“什麽維吾爾公主?”成吉思汗皺起眉頭,對帳外不耐煩地擺擺手,“如今戰事正酣,朕哪有功夫理會女人?把她賞給有功的將士吧。”

那親衛正要領令而去,哲別慌忙跪倒在地,高叫:“大汗且慢!”

“你這是為何?”成吉思汗有些奇怪地望著跪倒在地的哲別,蒙古人並無跪拜之禮,所以即便見了大汗也勿需下跪,除非是辦事不力或犯下了什麽罪錯。

“稟報大汗,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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