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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是體育課,按照學校的規定,體育課要換上球鞋。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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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傳下去後,他們就搬離了喧囂的都市,在郊區買了間臨山別墅,過起了悠閑自由的日子,再不問世事。

只是,作為人類,隨著年紀的增大,就越能感覺出與她的不同。

一年一年過去,他越發在有些事情上感到力不從心,更多的家務事也隨之落到了妻子的身上,她就在那段時間學會了各種之前作為大小姐不會的東西。他有時會產生名為“傷感”的別樣情緒,但四楓院夕影倒一直以貓的樣子在他身上爬來爬去,看起來無憂無慮,自在享受得很。

直到他死的時候。

如今,赤司征十郎已經不願意回想那個時候,她那空落落又絕望的眼神。

就這樣,按照劇本,再次醒來時已到了屍魂界的流魂街,作為一個需要重新開始長大的靈體。

誠然,這也可以說超脫了劇本之外,因為就如四楓院夕影所說,他不應該有生前的記憶。

事實上在他看來,在進入這個世界的瞬間失去前世的記憶是有道理的。

街區和家人隨機分配,萬民平等,各個時代的人混居在一起——在這種情況下,過去的記憶只是徒增煩惱,因為永遠不可能再尋回曾經的名利與摯愛。

但那只是針對別人罷了。

他赤司征十郎的願望很明確、目的同樣,如果忽視偶爾冒起的思念的話,或許也只有他的記憶不該被稱之為“煩惱”。

他用了十幾年的時間重新成長,了解和適應這個新的環境,憑借自身的實力步入流魂街一區潤臨安,以六級的最高靈力等級進入成為死神的真央靈術院,又花了僅僅一年學完了六年的課程,以“天才”之名從中畢業。

接著,憑借這一點,在真央靈術院結業儀式的前一天,他來到了傳說中的四楓院分家。

蛇形的圍墻長得仿佛沒有盡頭,道路兩旁都有死神把守。入口的警戒稍微松弛一些,但守門的那兩人明顯比別處的擁有著更加強盛的靈壓。

他就這樣躲在暗處觀察了一下情況。

雖說也沒幾個,但那些前去拜訪的死神都被遣了出去,甚至連通報都省了,理由只有一條——對不起,家主近期身體不適,不見客。

赤發赤眸的少年下意識握緊了拳。

現在正在交季的時節。他還記得自那之後,她在交季的時候就很容易患些感冒咳嗽之類的小病,好在後來在他的嚴格調養下有了些許好轉,也平安度過了往後的每一年。

沒想到,不,或許是意料之中——又開始了。

只是,按照這個情況,他根本不可能被放進去。但,越是如此,他想要進去的心情反而越發強烈。

然就在這時,雄厚的靈壓突然從他身後從天而降,赤司征十郎回過身,看見了一個穿著花和服的大叔。他頭戴過時的鬥笠,馬尾辮上插|了朵不是很有品的塑料小花,一副懶洋洋沒睡醒的樣子。

來人看到他時沈默了片刻,稍微壓了壓頭頂的鬥笠,渾厚的靈壓稍稍騰起帶上了些探尋的意味,過了很久,才操著吊兒郎當的聲音頗為隨意地道:

“啊咧?你是……”

“赤司征十郎,真央的學生。”

“哦哦,真央……讓我想想。”

大叔煞有介事地扶了扶下顎,

“哦哦想起來了,不是那個和海燕跟市丸銀一樣一年就從真央畢業的天才麽?話說回來這個名字我好像還在別的地方聽過,是喜助還是……”

他並沒有馬上想出個所以然。

但大約是確定了他無惡意,他就捧著鬥笠走上了一步,笑著道:

“啊咧,你是想進四楓院家?”

赤司“嗯”了一聲:

“但,看起來今天很難進去。”

“這好辦,我能帶你進去。”

後者給他伸了個大拇指。只是話音落下,他立馬壓低了嗓音,沈穩的語調帶上了一些威脅的意味,

“不過夕影醬難對付的很,要是惹事的話,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的哦。”

……

隨著那人走到門口後,兩個守衛就立刻擺出了更為恭敬的樣子,禮節周到地微微頷首,異口同聲地道:

“總隊長!”

他才知這就是現任的一番隊隊長京樂春水。

“我來找夕影醬。”

“可是家主最近身體不適……”

“我知道啦。我只是想向她借個東西,你們幫忙通報一下,要是夕影醬不肯放的話我再另論。”

“這……”

兩人聽聞略帶遲疑地對視了一眼,

“可以問一下,總隊長是要問家主……要什麽嗎?”

“啊,是這樣的。”

京樂春水壓住鬥笠理所當然地說了起來,

“我前幾天晚上喝了太多酒,昨天是小七緒生日,可是早上小七緒踢了我半天我都沒醒過來,她就生氣去八番隊莉莎醬那裏了,到現在都沒回來。剛才我去八番隊接她,結果還沒進隊舍就被莉莎醬打了出來。所以想問夕影醬借個迷你飛行器,讓我能順利進入八番隊。”

他說著話音一頓,相當虔誠地低了低頭,滿臉認真地道,

“拜托你們啦,通報一聲吧,否則小七緒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肯回一番隊!”

“……”

饒是淡定如赤司征十郎,聽到這蛋疼的理由也忍不住在心中捂起了臉。他家夕影確實曾經偶爾提到過“靜靈庭那幫隊長級都是奇葩”,但這奇葩程度當真出乎了他的意料。更何況……四楓院家的這兩個人還一副見慣不怪的表情。

他見他們僵硬著臉努力憋著內心翻滾的吐槽欲望,滿臉認真地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繼而再次對視了一眼,讓開了通路。

那天陽光不錯。

他們剛踏入大門沒走幾步,京樂春水就將他往角落中帶了一步,稍稍一搖頭示意他不要發聲。不一會兒,就有幾個靈壓從對面的圓洞型門走到了這片區域,而後,便響起了一個男聲:

“我說,朽木隊長,我是看在您以前在十三番隊經常照顧浮竹隊長的份上才允許門口的人放進來的。但現在您拉著家主出來吹風,等下她又更嚴重了怎麽辦?”

伴隨著他的話音的,是他最熟悉的聲音所發出的輕咳聲。

“我說修一,你也管太多了吧。”

四楓院夕影咳了兩聲,略帶幹澀的嗓音還有些沙啞,

“難道非要我天天呆在屋子裏發黴你才開心?”

“家主我不是這個意思……”

“呵呵……”

另一個女聲輕笑了一聲,

“不用擔心,以前浮竹隊長也經常在這樣的天氣出門,對身體有好處的。”

“咳,看吧。”

那個話音剛落,四楓院夕影又不嫌事大地立馬接下了話茬,

“露琪亞一直在十三番隊,對這些事有經驗,比你有發言權,她說可以,當然就沒問題。”

四楓院修一沒有答話。

“……不過話又說回來。”

過了一會兒,十三番隊隊長朽木露琪亞的話音又響了起來,

“兄長大人今天早上還跟我提到,說你既然身體不好就不要再管那麽多家族事務了——雖然言辭很別扭。”

“白哉?”

她的聲音高挑而起,聽起來興致盎然,

“不容易啊,難得他也能說出這種關心人的話。怎麽,最近遇上了什麽好事?”

“沒有啦,兄長大人他其實一直都挺……只是因為……”

“OKOK我懂,咳咳……”反正就是通常所言的“傲嬌”嘛。

有些好笑地打斷了露琪亞頗有些結結巴巴的解釋,夕影輕咳了一聲,稍微緩了緩呼吸,接著道,

“不過這明顯不可能啊。我又不是浮竹隊長,分家的事也不是公文。他身體不好還有海燕和你們幫他寫公文,我的事情誰能做?修一?這家夥除了每天跟個催命鬼一樣陰魂不散地催我吃藥和向夕四郎打小報告……咳,也沒什麽用了。”

“家主,我是為了你,虎澈副隊長有交代過……”

“勇音最近給我的藥越來越苦了,又沒什麽用,到頭來反而是白白苦一把,我又不傻,何必呢?”

大約是無奈於她的強詞奪理,四楓院修一只是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氣氛陷入了短暫的僵持。

京樂春水就在這時候繞了出去:

“喲,撒西不理,夕影醬。露琪亞醬你也在啊~”

赤司征十郎便也從角落中走出。當是時,朽木露琪亞正頗為恭敬地欠了欠身:

“總隊長,您怎麽也來了?”

“嘛,又不是公共場合就不要這麽客氣了嘛~”

京樂春水頗為隨意地擺了擺手,

“我是來問夕影醬借……”

話至此處驀然一停,京樂春水微微瞇起眼,將目光投到倏忽間睜大了眼盯著一處的紫發女子身上,又順著她的視線移上了方才他帶進來的少年。

先前的似曾聽聞之感就在這一瞬間疏通了。他於是沒有馬上接口,只淡淡地扶著頭頂的鬥笠,一言不發。

雙手死死攥緊了拳,冷綠色的貓眼中有液體慢慢打著轉。四楓院夕影靜默了很久,才稍稍松開了雙手,垂首,緩緩道:

“春水大叔你……咳,想借什麽?”

“喔,那時候夜一桑帶一護逃走用的那個飛行器。”

她垂著首點了點頭,就從腰間掏出了那把隨身攜帶的匕首,交給了正站在一旁的四楓院修一:

“你帶春水大叔去取。”

四楓院家神器倉庫的開啟鑰匙是四楓院夕影的斬魄刀,而斬魄刀通常來說是不可離身的。

四楓院修一頗有些戰戰兢兢地接過了那把刀,側頭看了立於面前的家主一眼,又掃了眼站於陰影之下的少年,猶豫了片刻:

“可是家主……”

她的聲音低沈得仿佛不帶一絲情緒:

“這是命令。”

“……是。”

他只能頷了頷首,朝一臉高深莫測的總隊長欠一欠身,

“京樂隊長,這邊請。”

京樂春水挑了挑眉。

須臾,他又回過身朝不遠處的黑發女子笑道:

“那麽,我們一起去吧,露琪亞醬!”

……

偌大的花園就這樣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久別重逢雖美好,卻又是最為尷尬的狀態——就如同當年他人格剛回歸時一樣。

他不知道她又等了多少年,但寒潮|吹過,看著她背過身彎腰輕咳的模樣,他只感到他的指尖已被他自己捏得生疼。

“夕影。”

於是,喚了聲她的名字,看著她渾身忽得一僵,他直接上前逼到了她面前,制住她病後冰冷的雙手,蹙起眉,沒有掩飾心中莫名而起的慍怒,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種季節出門帶一件外套防止著涼,不管著你,你就當我的話是耳旁風麽?”

“我沒出門,這也是我家……”

“別跟我玩文字游戲,你是不是出了房間的門?”

四楓院夕影沒有回答。

她並沒有指控才見面就收到的質問,在眼眶中打轉良久的淚水終是落了下來。她走上一步將頭埋進了他衣衫間,緊緊貼著他,顫抖的語音因為哭腔而低沈沙啞:

“征十郎……”

他放開了制著她的手,如記憶中一般將其攬過她的後背,卻發現比印象中的瘦削了不少。

深吸一口氣以保持冷靜,赤司征十郎收緊了雙手的力道,稍稍偏過頭,低言道:

“我回來了。夕影,讓你久等了。”

“我才沒有等你。”

她又在他懷中小咳了一聲,聲線依然嘶啞,但話音略略上挑,帶上了些半開玩笑的興致,

“我後來不是跟你說過還是轉世輪回比較合算麽?征十郎你為什麽不聽我的話?”

他輕笑了一聲:

“你若真這麽想,為什麽不做些能讓我放心轉世的事?”

她錘了錘他的後背:

“我當然不這麽想,而且……咳,我得出那個結論怎麽會是因為那麽膚淺的原因?”

他挑了挑眉:

“哦?你說。”

“我們四楓院家的地位你應該很清楚了。而且以我的身份看,如果以後我們還想在一起的話,你就只能隨我姓了。”

她看起來真的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言畢將頭從他懷中晃了出來,神色認真地直視向他,

“征十郎,你會願意嗎?”

“……”

他覺得這個邏輯有些好笑。

攬在她腰間的手沒有動,他又逼上了一步,將另一只手滑上她的後腦,傾身吞沒了她的唇舌。

時間的流逝會沖淡過去,但埋藏著的記憶一旦蘇醒,在最開始的青澀和不知所措過後,久違的甜蜜與潛伏許久的本能便一同活動了起來,使其越發激烈而深入。盡管最後因她突如其來的咳嗽而終結,這種感覺也未戛然而止。

“夕影,你很早以前就已經是我的人。”

他婆娑上她的唇瓣,

“早已為我生兒育女的女人,突然產生這種顧慮,你不覺得很無聊麽?”

“很正常啊,哪裏無聊了……”

四楓院夕影斜過眼不甘示弱地嘀咕了一句。

他聽聞翹起眉:

“你說什麽?”

“不,沒。”

訕訕地回覆了一句,她就將頭擱上了他的肩,把全身的力量都交給他,閉上了眼。

她覺得自己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如今,她已在心中感恩於這原本看來毫無可能的重逢,本也不該再奢望於什麽,但作為人,貪得無厭的劣根性又在這一刻占據了上風。

四楓院夕影再次開了口:

“征十郎,我有點累,想去睡一會兒。你不要走,在旁邊陪我。”

TBC

☆、百年後(下)

從看見那個赤發的真央學生開始,四楓院修一就已經猜到了接下來的發展。因此,將神器借出以後,他便將京樂春水和朽木露琪亞一齊請出了四楓院分家,並告知守門人,接下來前來拜訪的人,無論是誰都不能再放,即使是零番隊的人——雖然不可能。

接著,循著四楓院夕影的靈壓找到了她的私人臥房,他剛踏進去,就發現她已睡著在了中心的榻榻米上。

她的睡顏安詳,嘴角掛著久違的恬淡笑容,全身都被薄被蓋了個嚴實,只有一只手從中探出,與他五指交握。那個赤發的少年就側坐在她身邊,可自由活動的另一只手輕輕地婆娑著她的額頂與側臉,瑰紅色的雙眸認真地凝視著她。

似乎早已感覺到了他的靠近,他在他踏入室內的瞬間豎起食指對他擺了個“噤聲”的動作。

雖然不想承認,但四楓院修一很清楚,當初現世的那個人類對家主而言是多麽重要而與眾不同。中年男人於是輕手輕腳地踱入了室內,並將手中四楓院夕影的斬魄刀交給了他。之餘,看著他將其小心地置於一邊,他又十分小聲地開了口:

“過一個時辰我會派人把藥送過來,記得讓家主吃藥。”

……

赤司征十郎還記得先前聽到的那段關於吃藥的對話,也註意到了四楓院夕影醒來後看見那晚棕黑色的液體時略帶反感的表情。因此,將她攬進懷中後,他沒有將藥交給她,直接自行端著盛了一勺,送到了她嘴邊。

她從未拒絕過他的餵食。這次也是同樣,雖然神色極不情願,但還是慢吞吞地咽下了一口。

然而,她顯然真的是吃藥吃怕了。

“征十郎。”

他盛第二勺的時候,她就喊了聲他的名字,繼而看向他,略帶遲疑地可憐巴巴地道,

“真的好苦,我能不能……”

“不能。”

赤發赤眸的少年果斷打斷了她的話,

“據我所知,四番隊的醫療技術沒什麽問題,應該不會隨便給你開藥。”

“話是這麽說沒錯啦,可是……咳咳。”

他放下碗勺撫了撫她的前胸。她咳畢看了他一眼,又再次閉上眸縮進了他的臂彎。

赤司征十郎略帶無奈地輕笑了一聲:

“起來吃藥。”

她埋在他懷中不動:

“你餵我。”

“好,我餵你,你先坐好。”

“不要。”

“……”

數十年不見,他的夕影似乎越發孩子氣了。

或許是真的太長久了,她直接放下了以往的那些姿態,跳過本該有的尷尬狀態,回歸記憶中的那種相處模式——雖然更為任性了一些,不過對他而言,卻很受用。

赤發赤眸的少年思忖了片刻,便側頭含了一口藥在口中,將懷中的人壓到了床鋪上,貼上她的唇舌,強行將那苦澀的液體送入了她的口腔。

這是言情小說中常用的狗血方式,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從某種程度來說,確實很有用處。

她環著他的後腦重新睜開眼,貪戀地在他頸邊蹭了蹭,稍稍側過了頭:

“怎麽樣,是不是很苦?”

他“哼”了一聲:

“確實。”

“既然知道了我的痛苦,那就別逼著我吃……”

“別想套我的話,夕影,你以為我們已經在一起過多久了?”

揚聲截斷了意料之中的套路,赤司翹了翹眉,一字一頓地直截道,

“兩個選擇。第一,坐起來好好把藥喝完,第二,我這樣餵著你喝完。”

“從今天起,每頓藥都是如此。”

看著身下的人瞬間僵硬的笑容,他又補道,

“你若真不想吃,就嚴格按照我的要求調養身體,不要再把自己弄病。”

“征十郎……”

“給你一分鐘做選擇。”

“……”

自很早之前便是如此,對外霸氣果決無人敢惹的赤司夫人,在他的面前卻柔軟和順,從不吝嗇各種撒嬌的方式,盡管大多數時候並無法發揮作用。

四楓院夕影耷拉著臉與他對視了好一會兒,才哀怨地發出話音:

“唔,我選第二……”

話至此處,她理直氣壯地加了一句,

“如果一定要苦的話,你就陪我一起苦吧。”

“……”

——雖說同樣的選項若拋給別人,大多數人會因各種原因而選擇第一種,不過……

赤司征十郎淺笑著低頭輕啄了一口面前的人的頸項。

——他的妻子本就不是一個會按照牌理出牌的人。

>>>

那天晚上他就這麽住了下來,或者說自下午進入她的私人臥房起,他就沒有離開。不過,反正四楓院家什麽都不缺。

就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洗浴完畢後,他幫她吹幹頭發,便拿過木梳替懶洋洋地側臥在他膝蓋上的人梳起了頭。

她的頭發還是如過去一般柔順而富有彈性,可以輕易地從發尾梳到發梢。柔軟的發絲全部落在他腿間,帶來絲絲瘙癢的觸感。

“看來頭發養得還不錯。”

片刻後,他如此評價道。

“我的頭發天生麗質,怎麽樣都不會差。”

略嘚瑟地擡起尾音說了一句,她的話音頓了頓,慵懶地道,

“話說征十郎,如果我的頭發沒以前好了,你是不是就不願意幫我梳了?”

“會麽?”

“別反問我——”

他哼笑了一聲。縱使雙方都是半開玩笑的口氣,他還是揚起了眉,認真回道:

“我記得目前為止,我應該還沒有因為任何原因而在任何一句話上食言過。”

四楓院夕影聽聞心情愉悅地低笑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她又想到了什麽似的,翻身正對向他,再次開了口:

“不過,話說回來,征十郎你是什麽時候想起來的,還是……”

他說:

“我沒有忘記——一直都沒有。”

他曾經思索過其中的原因。若說只是因為執念,這是說不過去的,因為這世上有所執念的人千千萬;但要說是得益於他們每年去稻荷神社的祈願……實話說,不可能。思忖再三,或許緣由只有一點——因為他每日都和她在一起。

所謂“命中註定”,那當然不可能只有短短一百年。

當然,他並沒有將這些想法說出口。

她也沒有糾結其緣由,只慵懶地眨了眨眼,慢悠悠地嘆道:

“沒想到還真的……征十郎,你果然好犯規啊。”

“是麽?”

他笑道,

“你可有什麽意見?”

“沒有,犯規得好。”

“呵……”

>>>

自四楓院夕影回靜靈庭後,作為分家管事的四楓院修一也便成了她的私人“保姆”,具體職責便是督促和打小報告。盡管自赤司征十郎踏進四楓院分家的那一刻起,他知自己的職責已經少了一半,但仍舊盡職盡責、事無巨細地向宗家家主四楓院夕四郎匯報了一切。

諸如從不主動和死神接觸的家主那之後的第二天破天荒地去參加了真央的結業式,而後的幾天,只要踏出室內的房門,她都會做好完善的保暖措施,繼而沒過多久,綿延了將近半個月的咳嗽便有了好轉。

百年前靦腆的小弟弟如今已是雷厲風行的家主,頗有當年四楓院夜一豪爽直率的作風。雖然他在聽完的一瞬間呆萌地“誒?”了一聲,然立馬理清了緣由,將那個曾經見過的人類請到了四楓院宗家。

一小時後,一道婚禮通告就這樣自那裏發了出來。

通告傳入分家的時候,夕影還在等著自家少年歸來,乍然聽到,就連她都感覺受到了驚嚇。

誠然,四楓院夕四郎這百年來進步了不少,但決策果斷到這個地步,還是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不過轉念一想,或許、不,是肯定……這其中有她家征十郎煽風點火的功勞。

赤司家特殊的地位的緣故,他們在現世的那場婚禮其實更該被稱之為一種儀式。那天去了不少社會名流,整個婚宴的程序都被嚴格編排,不允許出現一絲一毫的紕漏。一整天忙碌下來,送走賓客回到大宅,夕影只覺得渾身乏力,便一頭埋進床鋪不想起來了。

相比之下,四楓院家的就隨意得多,或許是歷任家主的性格所致。嚴格來說,與其說是婚禮,不如說是以此為由頭的酒會。唯一的區別,就是在是在那之前的三天,按照日式傳統婚禮的要求,夕影沒能和自家少年見到,以及當天,她穿上了記憶中數百年來最為貴重而華麗的和服。

志波空鶴自制的煙火在靜靈庭上空綻放的時候,底下草坪上拼了半天酒的死神們已經七零八落地躺倒了。於是,將爛攤子丟給了四楓院夕四郎,夕影就和她的正牌夫婿回到了大宅後方的臥室。

他們兩個都喝了不少酒。他是因為和式婚禮向新郎敬酒的傳統,而她則是為了幫他擋酒。縱使在現世的各種飯局中,夕影並沒有少替丈夫擋過,但……果然死神們的酒量無法估量,更何況其中還包括喜歡搞事的松本亂菊和素來怎麽樣都喝不醉的總隊長京樂春水。

在沒有月色的靜靈庭,五色的煙花就仿佛是另一種形式的燈火,映照在竹席鋪就的地板上反射著忽明忽暗的光芒。

他們在靜靈庭的再遇明明還算平靜,但那分開的三日,仿佛硬生生扯開了內心長久的孤獨和思念,輔以酒性,而變得更為露骨而不耐。臥房移門關閉的聲音尚停,煙火的喧囂聲還在耳中,四楓院夕影甚至還沒調整好站姿,就被身邊的人霸占了唇齒,壓至墻邊。

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貪婪的吻,他一反常態地一遍遍反覆掃蕩著她的一切,就好像想要一下子填滿曾經的所有空虛和遺憾。但這顯然不夠,沒過多久,她就感到自己被發飾束起的頭發全部自腦後散落,束身的和服腰帶一松,寬大的衣衫被略帶急迫的力道扯下,接著,周圍的場景一轉,後背便已陷入了中心的榻榻米。

“征十郎……”

夕影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喊他的名字,而事實上他也沒有停下來聽她的言論。低沈沙啞的單音節通過唇齒與肌膚的接觸傳導入她的大腦,頸部濕潤柔軟的觸感不間斷地刺激著感覺神經。畢竟是多年的夫妻,她甚至清楚地知道他在做什麽,並會對第二日造成什麽影響。

她的少年從未如此貪得無厭過。

細碎的吻自脖頸移到肩頭,又侵入入她的腔體,在她的周身細細密密地輾轉。然而,好似沒有細細品嘗的耐心,這一切的侵略都帶著些少見的霸道和粗野。與此同時,他的手揉捏著她的前胸,撫摸過她的腰肢,最終順著肚臍下滑,拂進了她大腿的內側。

突然的緊張感讓她下意識收緊了雙腿,卻又被他立即叉開的五指頂住了門路。下一秒,似乎是為了懲罰她那輕如鴻毛的反抗,他直接以雙手制住了她的腿,推向兩側。

針氈一般的劇痛喚醒了封存多年的記憶。然而,沒有迎來當年後續的那次要將她撕裂般的沖撞,就好像再次證明著一個事實——縱使相隔多年,久到下|體已恢覆得猶如過往,她終究早已是他的人。

百年前是,如今是,將來的上千年更是。在這一點上,無論形式如何變化,都不會有所改變。

矜持與理性在崩塌。相比百年前初次的羞澀,盡管疼痛與快|感並存的狀態與那時如出一轍,如今的她卻沒再側頭避開近在咫尺的視線。就好像漂泊許久的游民重新找到了歸途,縱使不斷入耳的甜膩低吟讓她臉頰發燙,四楓院夕影仍舊專註著凝視著面前的這個屬於她的歸宿。

然後,喘著粗氣慢慢啟唇道:

“征十郎,我一直都想……再為你……哈……生個孩子。”

他聽聞微微睜大了眼,再次傾身吞沒了她的唇舌,過了一會兒,磁性的聲線摻著他獨屬於她的溫柔傳入了她的耳中:

“好,我們就再生一個。”

……

過去的數年她偶爾會想到,若是情感可以控制,她絕不會讓自己愛上一個人類,心甘情願地用一生換取短暫的一百年。但事實上,四楓院夕影心高氣傲,在踏入現世的那一刻,她根本不認為自己會因為一個人類而忘記去到那裏的初心,也是因此,才會肆無忌憚地去深入人類的生活。

而赤司征十郎,他雖從不屑於外界對他“奇跡的世代”的稱謂。但,各方面的全才與無所不能也好,得以虜獲她的心也好,保留了前世的記憶也罷……在她看來,他自己本身便是個名副其實的“奇跡”。

四楓院夕影近年來睡眠質量一直不太理想。

她知道生物鐘的協調是他最看重的,也是休養身體最為重要的一環,但長久的習慣堆積導致其並沒能在重遇後很快改正。因此,這一天半夜,她還是再次突然醒了過來。

辨識靈壓氣息是個很麻煩的能力,特別是當本就敏銳的赤司征十郎掌握了之後。夕影都沒法繼續裝睡,因為即使她不睜開眼,他都立馬感知出了她的變化:

“怎麽,又醒了?”

她只能保持著悶在他懷中的動作誠實地“嗯”了一聲。

他沒有再像從前一般對她說些什麽道理,只一言不發地伸手輕托著她的下巴,柔軟的指腹細細地婆娑過她的臉頰,她能輕易想象出他投在她身上的目光:

“征十郎你該不會……一直沒睡吧?”

他發出了一個單音節算是默認,直白地道:

“想看看你。”

“睡覺有什麽好看的?”

她沒好氣地擡起頭,

“而且我應該沒怎麽變吧。”

他輕笑了一聲。

人類的魂魄轉化為高密度靈體後,生長速度便會無限放緩。如今他的外表雖不在過去縱橫商界最為成熟老辣的年齡,卻是她眼中顏值的巔峰。脫去稚氣的俊朗五官,犀銳又溫和的美到極致的瑰紅色雙眸,不含雜質的赤發配合恰到好處的留海,無論怎麽看,都毫無死角。

在最美好的年華破鏡重圓,這本就是件很浪漫的事。

況且……

四足|交錯,四楓院夕影挪動身子,笑盈盈地將額貼上他的額頂,又伸過雙手環過了面前人的頸:

“征十郎,我很高興,你知道我最高興的是什麽麽?”

縱使他有天大的本事,她也沒指望他能答出這憑空冒出的沒有上下文提示的問題。於是過了一會兒,她便閉眼貼上了他的唇瓣,自行給出了答案:

“我終於可以體驗到現世常說的,和所愛之人相伴至白首的感覺了。”

言及此,紫羅蘭發色的女子微微呼了一口氣,放緩聲調道:

“總之,征十郎,我的餘生就交給你了。”

他聽罷挑眉微笑:

“我也是,夕影,請多指教。”

END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原定番外,花了不少時間寫,然後為了完整性,上下兩篇我同時發,大家別漏看了。

算是彌補和交代正文,給一個最完美的結局吧。

其實本來番外我只想寫這麽一篇的。只是剛完結的時候突然靈感,所以我另外還寫了一篇,發生在現世婚後,明天發出來。

☆、發燒二三事

赤司征十郎回到宅邸時,整個別墅已是漆黑一片。傭人們都已睡下,只有花園中夏季的蟬鳴聲不絕於耳。只是,當他打開大門時,月光還是照到了那個正窩在門口沙發上的人影。

倒也不能說明月有意,不如說他有所預感,便特地朝那個方向瞥了一眼。

她躺著的姿勢很隨意,明顯不是特意要睡在這裏的。細細長長的直發雜亂無章地自沙發的垂面垂下,還在地毯上撒出了一個不規則的圖案。雙眉在淡淡的月色下微蹙著,兩手微微握著拳,看起來不是很安穩。

赤發的男人鎖起眉,將手中的公文包向旁一擱,就快步走到了沙發邊。他單膝蹲下小心翼翼地將她落下的長發捧到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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