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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是體育課,按照學校的規定,體育課要換上球鞋。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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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上,伸手穿過她的後背與膝蓋彎將睡相有些扭曲的人橫抱起來,自行坐上沙發後,才將她放進他的懷中。

他們兩個無疑是最為強大而堅不可摧的組合。

自踏入大學起,她就一直在學習經濟學的課程。雖然是從頭學起,但強大的頭腦讓她在入門後很快掌握了所有該了解的知識。加上無可挑剔的社交策略以及一眼便可識破各種謀略的毒辣眼光,不光是他、他的妻子也成了圈內無人敢招惹之人。

然而,一旦踏入商業社會,很多東西都會與過去在學校中有很大不同。即便再優秀的人,縱使依舊沒有敗績,也經常會被接踵而至的攻擊弄得身心俱疲。更何況,樹大招風。

自他接受家業後,她就像當初所承諾的一樣盡心盡力地輔佐著他。他經常會在項目上因某些原因出現問題時突然接到助理的電話,被告知那其中最至關重要的環節已經被疏通……任何狀況,他都能適時地得知他最想知道的信息,雖然都是借別人的口。每次他問起來,她總是輕描淡寫地說是參與宴會時從別人的談話中猜到的,沒有特意去打聽。他雖沒表示質疑,但……赤司夕影自前幾日就開始的高燒,似乎早已說明了問題。

“……征十郎?”

冷綠色的貓眼半睜而起,她在他懷中挪了一寸,

“你回來了。”

赤司征十郎“嗯”了一聲,將閑餘的手搭上了她的額。

好幾天了,情況一直都沒有太大起色。感受著掌心的高溫,看著懷中的人似乎連眸都不是很睜得開的情況,他下意識緊了緊環著她的手臂。

“征十郎,你不要擔心。”

就好像看出了他的心理活動,紫羅蘭發色的女子雖仍脫力地將全身的力量都倚靠在他身上,卻輕輕挑起了眉眼,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

“你不是說每年發一次燒對身體是有好處的麽?而且,我聽人說只有笨蛋是不會感冒的,這說明我不笨不是嗎?”

……她總是能說出一些歪理來哄他,但這關乎身體狀況的事,他卻一點也無法被她帶動節奏。

“我何時說過是發像你這次這麽高的燒了?還有,你現在不是感冒,是高燒。”

赤發男人蹙起眉毫不客氣地反駁了一句。說著,他的話音一頓,溫和的聲線摻雜了一絲淡淡的慍怒,

“聽說今天下午掛完點滴,你就強行讓司機帶你回來了?”

赤司夕影半點也不愧疚地“嗯”了一聲:

“我要是再住院,你晚上肯定又要呆在醫院陪我了,可那邊根本沒法讓你好好休息。反正點滴下午就打完了,還不如回來。”

“你現在這個狀況,以為白天掛了就足夠了麽?”

“哈……”

她擺出驚悚的樣子發出了一個單音節,

“那就更得回來了,我可不想掛這麽多點滴。”

“……”

他的妻子的性情就和她的長相一樣,自國二時相識起,數十年來都沒有絲毫變化,有時候還是那麽任性地讓他不知該以什麽方式教育她。

赤司征十郎只能無奈地嘆一口氣,起身,一邊抱著懷中的人往臥房的方向走,一邊道:

“看來,明天我還是請個私人醫生來家裏吧。”

“誒?征十郎我不……”

“這件事沒得商量。”

他打斷了她可憐巴巴的哀求,

“好好聽話。”

……

她噤了聲,如往常一般將一只手環過了他的頸以保持平衡,只是今日,那個力道軟綿綿的,顯然根本無法起到相應的作用。她一動不動地窩在他的臂彎間,全身依然滾燙,但神色間已比他剛回到家乍一眼看見的多了一分安然。

回到臥房,將懷中的人塞進被褥中。確認了她全身已一點不漏地被裹嚴實,他才拿著衣物轉身進入洗浴室。直到出來時,床上的人仍舊沒有閉上眼。她的視線隨著他的靠近而一路移動,最終停在他躺到她身旁、將她護進懷中之時。

“征十郎。”

赤司夕影擡頭細細地打量了他半晌,又伸手婆娑上他的眉梢,似乎猶豫了很久,略帶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這兩天……你好像回來得越來越晚了。”

他佯裝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有些事要處理。”

“我聽說公司……”

話至一半突然住了口,她稍稍整理了一下措辭,改口道,

“明天下午在銀座,有一場宴會,聽說可以碰見很多最近的風雲人物,我想……”

“駁回。”

話音未落,他就厲聲給她的要求判處了死刑。

誠然,自成婚以來,他們兩個的感情如磐石般牢固,不僅如此,與別人不同,他的妻子是他最強大的助力和後盾。但正因為如此,她仍舊成了他赤司征十郎唯一的軟肋。

不是什麽通常所說的“紅顏禍水”、“女人誤事”。盡管他本就有足夠的能力解決一切困難,但她乍然病倒,還是在一瞬間讓他產生了好像斷了一只手的錯覺。以及,在工作中時,他還會因一些莫名其妙的契機而想到她如今的身體狀況,進而不免就開始有些提心吊膽。

這無疑是十分糟糕的狀態。

而那些狡猾的競爭對手們顯然早已看穿了這一點,竟就借著這些時日對赤司家的各項產業瘋狂地展開攻擊,其結果,就造成了如今這個有些惡性循環的局面。

然最讓人郁結的是,他的妻子聰明一世,卻單單沒有看出這一點。

或許是她高看了他的定力。

赤司征十郎瞇起眼,翻過身嫻熟地將身側的人壓在身下。直直地盯著沒再敢說下去的人許久,他將一只手搭上她的額角,闔眸垂首吻上她的眼眶,滑過側頰,又一路下移貼上她的唇。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照著他的意願,稍稍偏了偏頭,伸出雙手無力地輕推了他一把。直到他抓住她的手握緊,將其也一同壓進床面,又趁她分神之際直接侵入她的唇舌,她才閉上眼,慢慢地回應起來。

高燒的緣故,她的口中也帶著些不同於以往的幹澀。怕她呼吸不暢,他沒敢多做停留,沒過多久,便用指尖輕撫過她的額頂,壓低了嗓音嘆息著沈聲道:

“我可以自己解決。夕影,你若真的想幫我,就不要現在還這麽折騰自己,快點康覆起來,別再讓我為你擔心。”

好在她還算聽話,沈默地凝視了他片刻,點了點頭,沒有再堅持方才的提案。但赤司夕影還是擰了擰眉,用病中不是很有中氣的聲音道:

“征十郎,你剛才不該……萬一我傳染給你……”

“你傳染不了我。”

他篤定地打斷了她的話。

“我說萬一……”

“沒有萬一。”

她閉了口。

見眼前的人沒有再開口的意思,赤發男子欠身從抽屜中將前幾日半夜發現她發燒時拿出的體溫計順到了手邊。以十分標準的用法將其消毒並歸零後,他將其握在手中,對她道出了一個簡單的命令:

“張嘴。”

“……”

“明天早上再測一次。這兩次測出來的情況決定明天是下人聽你的命令,還是你聽他們的——由我判斷。”

以不容拒絕的口氣說著,他坦然地看著赤司夕影想反駁又無法說話的郁悶神色,鎮定自若地接道,

“私人醫生我中午之前就會請來。如果明天回來的時候,再讓我看見你像今天這樣什麽都不蓋就睡在沙發上等我——你生病的時候我不能做什麽,但等你康覆了,我會懲罰你。”

言及此,他微微挑起尾音:

“聽清楚了?”

紫發碧眸的女子的表情隨著他的話音而越發哀怨了起來,而後在與他對視半天無果後,最終還是含著體溫計“嗯”了一聲。

赤司征十郎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他重新躺下,撈過身邊的人,慢慢地以指尖滑過她的側頸、前胸、腰身,最後停留在了小腹的位置。

“夕影。”

略帶疲累地輕喚了一聲,他一使力,將她完全鎖入他的小空間內,幾分鐘後,稍帶試探的話音摻雜了一絲幾不可察的期待,

“等大局穩定以後,我們……就要孩子吧。”

END

☆、依然是情景小插曲(一)

作者有話要說: 重溫了一遍黑籃,默默地更一章番外。下半部分還在寫

然後別跟我談邏輯,這篇主題就是秀秀秀

不知從何時起,他們的房間似乎沒有了鬧鈴——或許還在,只是赤司征十郎用了什麽方法讓其無法影響她的睡眠,又或者說她的睡眠質量已被他調整得好到不會被鬧鈴吵醒。

這本是一件好事。但若是丈夫太忙,每日都在她入睡後才回到家,又在她醒來前早已出門上班,就又是另外回事了。

因此周末的這天早上,當意識逐漸從睡夢中回歸,感到這幾日都被她全權霸著的床被分去了部分、身體被一個力道輕輕攬著、熟悉的氣息在鼻尖纏繞,赤司夕影便立馬將身子貼了上去,伸過雙手環過身邊的人不撒手,又將頭埋進了他的頸彎。

赤發的青年禁錮過她的身體,微笑著將手插入了她的發間:

“夕影,早。”

“早……”

女子的聲線帶著些許郁悶。知道她的小情緒來源於何處,赤司征十郎輕“呵”了一聲,任由她肆無忌憚地在他懷中蹭著。

“征十郎,我要抗議。”

過了一會兒,赤司夕影面無表情地擡起了頭,

“從今天開始,拒絕執行你每天讓我準時睡覺的命令。”

“駁回。”

男人挑了挑眉,直截了當道。

“就因為你這個要求,我都整整一周沒看見你了!”

“不行。而且,我記得我每天都有抽空跟你打電話。”

“電話和真人能一樣麽……?”

赤司征十郎噤了聲。

誰都想每天早日歸家。但如今的競爭太過激烈,少走一步就有可能落後於人,更何況他不能讓赤司家的企業在自己手中從商業圈的頂點落下。她想要醒著見到他,他又何嘗不想和她面對面地談天說地過二人世界,而不是每天只能躡手躡腳地步入房間,僅僅在黑暗中觀察她的睡顏?

於是,看了眼埋在自己懷中的人一臉抑郁的神色,他輕輕嘆了口氣,搭上她的側頰,垂首吻上了她的唇。

春季的暖陽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入室內,暧昧的喘息和甜膩的低吟一同彌散開來,綻開滿室旖旎。她將頭擱在他肩上,依舊抱著他的後背沒有松手,只閉上了眼,感受著體內逐漸驅逐空虛的充盈感,以及這終於只屬於彼此的時光。

直到躺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鈴聲傳入耳中。

為防突發情況,赤司征十郎的手機是從不關機的,且任何人都可能通過電話帶來重要的信息和情報。因此,理論來說,任何時候的電話都有接的必要。

但如今,那音樂已在耳邊響了有一會兒了,他卻半點沒有要接電話的樣子。

“征……十郎……”

並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讓丈夫的事業出現紕漏,成為傳說中的“紅顏禍水”,夕影只能艱難地在沈吟的縫隙間輕喚著他,

“電話……”

他這才暫停了來自本能的行動,卻沒從她體內退開,也沒有去拿手機,只是將雙手撐在她臉頰兩邊,低頭凝視著她。

紫羅蘭發色的女子見狀微喘了口氣。

——她家素來處事成熟的征十郎的確偶爾也會有意氣用事的時候。

於是她保持著仰躺著的姿勢沒有動,伸過一只手到床頭櫃上摸索了一會兒,直到那個小機器被她捏入手心,她才用指尖推開機蓋,一只手重新圈住他,另一手將其直接送到了他的耳邊。

赤發青年略帶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又一瞥已接通貼上側耳的手機,才任命般呼出一口氣,應付起了電話:

“MOXIMOXI?”

電話那頭的也是個和他幾乎同時接手家族的青年才俊,且近來兩家頗有些合作往來。對方和他嘮嗑了一會兒最近的一向大型合作項目,就提出了“趁著周末,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順便增進感情”的提議。

“很抱歉。”

赤司征十郎聽聞,淺笑著禮貌道,

“今天我還有重要的安排,怕是沒有時間。”

“是這樣嗎?真可惜!”

對方的聲音滿是遺憾,

“我以為我已經夠辛苦了,沒想到還是人外有人。既然如此就算了,赤司,祝你工作愉快!”

……

“征十郎,你今天又要出去麽?”

沒有在意後者強行從她掌中掏出手機,又徑自合上機蓋扔至一旁的動作,只覺得好容易有些好轉的沈郁情緒又泛濫了起來,夕影將另一只手也攀上了面前人的背,悶悶地擡頭問道。

他聽聞擡了擡眉,垂眸堵住她的唇舌,輾轉許久,才貼著她的唇瓣淺笑著輕聲道:

“今天不出去,放心吧。”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有重要的……”

“陪妻子也是很重要的事,不是麽?”

夕影一楞。

稍稍消化了一下面前人的臺詞,只覺得自己好像就這麽輕易被取悅了,她放低了聲線,再次將頭埋進他的頸窩,嘀咕道:

“哪有人把這種事都形容成‘重要的事’的……?”

“呵……”

赤司征十郎微微一笑。

“夕影。”

淡淡喚了聲身下人的名字,感到她正頗有些艱難地將方才滑下些許的薄被重新覆到他背上,他啄上她的側頸,微揚起聲線,清潤的嗓音帶上了些不可避免的沙啞,

“我們繼續。”

“嗯……”

……

赤司夕影覺得,現世的有些老話確實是真理,但依然不可以全信。

所謂“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或許是因為他們兩個的家勢都太過顯赫不愁吃穿,也沒有什麽利益沖突,生活中更沒有柴米油鹽的煩惱和矛盾,如今已為夫妻數十年年,她卻只覺得雙方之間的吸力不減反增。這一日,當早已是家常便飯的雲雨之儀結束後,躺在她身側的男人沒有再等她自行湊上去,直截伸手從後方將她的背抵在了他的胸口。他仰側著頭,半撐在床榻上,赤眸微闔,唇齒依舊細細地流連在她的側頸:

“今天有什麽想去的地方麽?”

夕影沒有答,只玩弄著他置於她腰間的雙手,慢條斯理地反問道:

“明天呢?”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赤司征十郎如此回了一句,又沈著話音將話題繞了回來,

“今天想怎麽過?任何要求,只要你提,我就滿足你。”

——想來明日的時間多半又不全是她的了……

無論在哪個世界,成人之後總有諸多無法隨心所欲的限制。如今回想起來,最令人滿意的大約還是大學時期。

綠間真太郎和他們上了同一所大學,他們又能在籃球社團一同打球;雖然青峰大輝和火神大我去了美國,但“奇跡的世代”諸人又能組成球隊代表日本參加高校的籃球比賽……

更重要的是,由於在上大學之前就已然完婚,她家少年似乎再也不想配合她高中時常有的惡趣味,任何獻殷勤的人都拒絕得決絕而不留餘地。加之不再有坑爹的分班制度,又報考了相近的專業,大部分的課程都有所重合,他就總是能在有莫名其妙的學長朝她湊過去時進入她的視野,繼而以強勢的態度將人轟走,用的臺詞也很簡單——“學長,據我所知你和我的妻子應當沒什麽必要的交集,不知這次有什麽想要賜教的?”

因此很快後,他們似乎就成了全校皆知的一對,沒有再發生洛山的種種慘案。

只是,完美無缺的快樂時光總是過得很快。

自大三下半學年、赤司征十郎開始接手家業起,他就日益忙碌了起來,特別是權力完全到手不久,根基還未完全紮實的現在。他雖每日都會想盡辦法在百忙之中以各種方式陪她,赤司夕影還是發覺,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少了。她盡全力幫助著他,本想著他都能堅持下來的忙碌她也應當沒什麽問題,但卻是自己先病倒了。

自那次高燒之後,他就又開始對她的生活習慣下各種命令,便造成了如今這種一連數日見不到人的情況。

“夕影?”

大約是見她沒反應,他收束了雙手的力道,

“怎麽了?在想什麽?”

“……”

雖然心中發悶,但到底都是些老生常談的道理,她知他已盡了最大的力,自己此時斷斷沒有不滿或無理取鬧的理由。

“沒有。”

於是,如此道了一句,夕影回過頭頂上了身邊人的唇。稍稍一使力翻身與其互換了方位,她擡起腦袋,將冷綠色的貓眼直直望進了對方笑盈盈的目光中,

“我想去箱根。還有,今天我說了算——不許有意見,你剛才說什麽都答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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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賞寬闊之景容易讓人心情愉悅。

大衣披上肩頭的觸感遁入感官,熟悉的雙手嫻熟地在她的領口|活動。紫羅蘭發色的女子擡頭朝身旁的男人看了一眼,便順著他的手力斜進了他的臂彎,懶洋洋地道:

“話說,我不記得我拿了這件衣服……”

“我信守承諾沒有檢查你準備的我們的行李,只是出門前順手把它帶上了而已。”

赤司征十郎磁性的聲線很是平靜,

“不過,湖面風大,既然你早已準備好要游湖,怎麽不知道要多帶件外套?”

“……”

事實上,夕影根本就沒想到這個問題。

她早已知箱根是個老掉牙的旅行地。而之所以依然選擇了這裏,一則離東京不遠,二來富士山的天然溫泉為全國之最,為修養放松的不二之選。故此,安排行程和準備行李時,她的思路全在如何有效緩解自家“但那”一周的疲勞上,根本就沒考慮其他無關緊要的事。

——只能說關註的點不同。

“……嘛,反正我忘記這類東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於是她倚著他擡起頭,碧色的貓眼半瞇,半開玩笑道,

“而且,如果我真的帶了外套,征十郎你豈不是會很尷尬?”

後者輕“呵”了一聲,笑著駁道:

“我想,比起尷尬,我應該會更欣慰。”

“欣慰?不會吧?那可在某種程度上會讓你失去成就感的哦!”

“若不信的話,下次你可以試一試。”

“呃,如果我想得起來的話……”

……

用赤司征十郎自己的言辭來噎他的話是一個極有效的方法。因此,從收拾行李到訂酒店,再到行程安排他都絲毫沒有過問。除了出發之時,她剛準備提出全程由自己開車,他卻先一步招來了司機,斷了她做一天他私人司機的想法。

不過總體還算順利,午間的游湖結束後,傍晚時分,他們就進入了房內的私人露天溫泉。

下水之後,夕影沒有迎上他朝她伸過去的手,而是直接晃到他身後替他揉按起了肩背——說起來,這才是她此行的最終目的。

赤發青年見狀沒有說話,只收回了雙手垂於腰間。不多時,他就從善如流地放松了總是緊繃著的身體。

他後倒之際,赤司夕影便眼疾手快地伸出了閑餘的那只手。接住了那個總是被自己依靠著的軀體,她將他擁進自己胸廓間,暫停了手中的動作,雙手前伸握住他的五指:

“征十郎……”

他長籲了一口氣,難得摒棄幹練的話音充滿了疲憊:

“夕影,我好累。”

話音入耳,她只覺得心中一抽。

“……我知道。”

夕影踮起腳尖,從後方伸出腦袋湊到他面前,降下聲線輕輕緩緩地柔聲道,

“你閉上眼。放松、靠著我,好好休息,什麽都別想,剩下的都交給我。”

“……”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見過他在她面前入睡的樣子。在她的記憶中,不知從何時起,似乎只有她從睡夢中醒來,發現他還沒睡,亦或者一同入睡,而她先進入深眠的情況。此時,人格融合後的靈壓收去了其的或柔和或強勢,安和地縈繞在她的周身,整個溫泉池間一片寂靜,只偶爾發出水滴入池的輕響。夕影小心翼翼地控制著指尖的力道,輔以靈壓,盡力讓自己的揉按不影響到他的休憩,又順利達到相應的效果。

按摩本就是體力活,在這等前提下便更累。不到一小時,她便感到指節酸痛,而他就仿佛感覺到了一般,在那時醒了過來。

“征十郎,你醒了?”

他沒有睜開眼,沈聲回了一個單音節:

“夕影,你的手法還是這麽好。”

她手中的動作略略一頓:

“……是麽?那你以後早些回家,我天天幫你按。”

“我會盡量早些回來。”

他抓住她的雙手,

“天天就不必了,你現在的身體不比從前,別太累。”

他的丈夫確實有些太過於緊張。去年的那場長時間的高燒從結果看確實對她的身體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但也不過是“免疫力受損”,遠遠沒到受點累就會產生嚴重後果的程度。

只是,此事歸根究底也是出於他的關心,她沒有立場吐槽,加之這些體貼的言論出口,她心中還是很受用的。赤司夕影最終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微微嘆了口氣,笑著歪過頭,佯裝無奈地拖長聲調道:

“……呵,我似乎該慶幸自己沒有被你寵得什麽都忘記。”

“忘記也沒什麽。”

她本不過開個玩笑,沒指望、也不認為有什麽值得答覆的,赤司征十郎卻幾乎立馬接下了話茬。當然,簡單的短句出口後他便沒再說別的,只轉過了身。瑰紅色的赤眸閃著淡淡的微光目不轉睛凝視了她許久,他突然伸手攬住了她,身體下傾,將全身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

“夕影,我要的很簡單,只要你身體康健,還有,每天回到家都可以看見你。”

“……”

他對她的要求終於在多年以後,跌到了幾乎沒有要求的程度。

“……呵,還真的很簡單——太簡單了。”

她貼上他,閉眼嘆道,

“你放心,我會做到的。”

……

赤司夕影經常會覺得他們之間如今的相處模式一點也不像過了人類所謂“七年之癢”的夫妻,準確些說,與當年剛成婚時如出一轍——他總是喜歡抱著她替她代步。她的話音剛落,赤發青年便借著水的浮力托起了她的身體,禁錮著她走出了溫泉池,屈腿下蹲拾起搭在一旁的浴巾,熟練地將其裹在她身上,然後把她放到了內室的榻榻米上。

“夕影。”

“嗯?”

“明天晚上的宴會,陪我一起參加吧。”

“好,在哪裏?”

“就在這附近不遠。”

紫羅蘭發色的女子聽聞將前傾著的腦袋靠回下方的床鋪上,眨了眨眼:

“征十郎,你本來是又打算一個人參加的麽?”

TBC

☆、依然是情景小插曲(二)

夕影沒有問過為什麽,但事實上從前素來什麽宴會都會帶上她的人這一年確實不再這麽做了——或者換句話說,除了那些朋友之間必須帶上親屬的私人聚會,他似乎都更熱衷於一個人參加。

因此,將近一整年沒有出現在大型的社交場合,這一日乍然出現,好像就讓某些人蠢蠢欲動了起來。

“夕影小姐。”

聽起來紳士的聲線自耳邊由遠及近。赤司夕影優雅地端著酒杯轉過身,斜眼瞥向同樣舉著杯朝自己走來的人,

“好久不見,夕影小姐還是和從前一樣美麗優雅。”

她註意到這個人不安分的靈壓有一段時間了。這會兒自家丈夫剛為了工作上的事離開她身邊不久,他便直接湊了上來,看起來還甚是心急。

“多謝您的誇獎,不勝榮幸。不過,我想您對我可能有些誤會,請允許我鄭重地重新自我介紹。”

於是她點了點頭,擺著禮貌卻疏離的優雅笑容如此道了一句,便將手中的酒杯微微向前一送,作勢道,

“赤司夕影,請多指教。”

本以為這類答覆可以成功讓他感到尷尬。然讓夕影沒想到的是,對方不過楞了楞,便重新揚起了風騷的笑容,鎮定自若地繼續開了口:

“不,赤司夫人的名字,怎會有人不知?”

“既然你很清楚,那麽,這裏是公眾場合,你我也並不熟悉,希望你之後也按照規矩稱呼我——”

一時沒明白男人此等狀態從何而來,她沒將心中的疑惑表現出來,只擺出了更完美無缺的貴族式笑容,歪頭道,

“這是對我丈夫、以及夫家最基本的尊重。”

“呵,那抱歉,冒犯了。”

眼前的人笑著欠了欠身,

“人人都知赤司與夫人感情甚篤,因此,赤司夫人這一年突然深居簡出,大夥便都猜測是肚子有了動靜不便露面,只是今日一看……”

言及此,他微微揚起了眉,

“原諒在下的愚鈍,既非如此,赤司先生這一年又是為何——不再帶著夫人一起了?”

“……”

這彎彎繞繞的話讓人聽著很是頭暈,但夕影好歹還是搞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自家丈夫不願帶她來到這種社交場合,若非她懷有身孕行動不便,以他們的邏輯,大約是以為他們感情有變之類的。而他的這個言論,便是試探和釣魚。然而,她向來表現地對她家征十郎的工作不予關心,加上赤司征十郎自身能力強大,她也從未為了幫他動用過四楓院一族的人力和財力,即使果真如他所願試探成功,於他而言似乎也沒什麽影響。那麽,如若不是利益上的原因,就只可能是……

年齡和外表對人類而言都是很奇妙的存在。

自她留在現世至今十幾年,當年的那些上流社會的同齡人,也包括赤司征十郎,正逐漸跨出人類最為風華正茂的年齡。雖說那股子帥氣仍舊留存在眉宇間,但如今的他對別人而言,更是個極富身價的成功人士。他身邊依然和過去一樣總會聚集一些年輕的異性,但與學生時代單純的愛慕已有了很大的區別。也因此,大多會在最後自行知難而退。

但她四楓院夕影就不一樣了。

人類的十年對她來說不過轉瞬,這點歲月根本無法對她造成什麽影響。故此,時至今日,還總是會有莫名其妙的爛桃花找上門來,只不過過去的他們只敢小心翼翼地奉承她試探她,而今日的這人露骨了許多罷了,大約是因為他自信於自己“有理有據”的猜測——雖說赤司征十郎還是讓他有所忌憚。

夕影沒有回答,而沒過多久,一聲“那麽,夕影小姐,下次見”便入了她的耳。

她朝他看了一眼,只見他雖依舊和之前一般搔首弄姿,卻幾乎是倉皇地迅速離開了原地。而順著他一瞬間移開的視線看去,便可清楚地看見逐漸靠近的赤發男人微蹙著的眉。

赤司征十郎是個溫和的人。他在人前溫潤如玉,極富耐心,似乎任何事都不易使他動怒。因此,他此刻難得的情緒外露倒讓夕影明白了某些因果。

迎上帶著些許侵略性的擁吻,她笑著仰頭對向他如鷹般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的目光:

“看來,這就是你現在不經常帶我參加宴會的理由了?”

“啊。”

他將她圈進懷中,赤眸半瞇,眼底寒意徹徹,

“我不喜歡那些男人看你的眼神,還有他們向你獻殷勤時的嘴臉——就像,剛才那個。”

“噗……”

“你笑什麽?”

她忍俊不禁的輕笑似乎讓他有些不滿。

“不,沒。”

她家征十郎不但偶爾孩子氣,還是個比誰都小氣的家夥,

“不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貫的態度。別人有這種反應不正間接證明了你的眼光麽?我要是你,就在心裏偷著樂順便看戲,何必為了不相幹的人動氣?”

她的言論似乎讓他的心情轉晴了些:

“是麽?也不知道當初亂吃學妹醋的人是誰?”

“嘛,那個是意外——意外,話說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你怎麽還記得?”

“久麽?那我要遺憾地告訴你,從認識你開始後的所有事,我都還記得。”

“誒?真的假的?”

“怎麽,你不信麽?不如回去之後,我們回憶一下過去?”

“無所謂啊,但征十郎,你真的想回憶你以前的那些中二黑歷史?”

不可否認,赤司征十郎雖然從國中時起就坦然接受了自己的雙重人格,然被第二人格主宰意識的那兩年做的事——準確地說是犯的那些錯誤,他終究是不願多提的。

夕影還記得大學時,她某天一時興起問了綠間國三她不在的那年都發生了什麽。原以為他會直接回答他,誰知他先請示般轉頭看了笑得一臉燦爛的某人一眼,後當即犯慫抱著當天的幸運物掃帚溜到角落裏佯裝掃起了地。當然,她最後還是知道了那一年的經歷——從閨蜜黃瀨涼太那裏,而在那之後,她便明白了他對她閉口不言的緣由。歸根究底都是全中聯賽的那場決賽。只是,那明明是“奇跡的世代”諸人共同商量好的“游戲”,他卻將責任歸結於了自己的錯誤領導。

盡管從某種程度來說,確實如此。

社交場合下他們並沒有多少單獨聊天的時間。

但即便如此,那場宴會之後的兩個小時,赤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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