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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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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向前是人的天性,更何況再加上成功的自信跟男人的事業心。在這個飯店穩步經營一年多以後,伍旭跟姐夫商量要再開第二個店了。這第二個店計劃比第一個店還更大,當然投入也會更多,雖然資金上看,伍旭仍需要伍哲參股,但這一次,哥哥並沒有要求伍哲一定參加,他告訴伍哲,這第二個店只是他經營上的一大步,並沒有成功的把握,因為投入較多,他讓伍哲慎重考慮,但是伍哲已經打算入股了。

人總是在忙的時候想閑下來,而一旦真的閑下來之後往往又會厭煩了,嫌日子太無聊,就像喧鬧的時候想得到清靜,可是在得到清靜之後又會覺得寂寞……人的每天看似很有進取精神的追逐跟糾結,其實大都是忙著怎麽跟自己過不去。

李萱本意是不同意擴大經營的,她試圖勸說伍哲。

“你說咱們再賺下去是不是有點傻啊?”李萱柔聲說。

“這話讓你說的,不賺下去才傻呢!”伍哲覺得李萱的腦子跟上學那會兒差不多,還是不大正常的。

“咱們現在就已經挺好了,也許應該考慮穩定下來。”李萱溫和地說。

“咱們才多大啊,就穩定下來,你怎麽也跟咱爸咱媽那一代人似的?”伍哲有點不耐煩。

“其實這人啊,20歲不瘋狂挺可怕的,50歲了還瘋狂也挺可怕的。”李萱說。

“怎麽講?我30多歲,那我是該瘋啊還是不該瘋啊?”伍哲笑著問她。

“人在20歲的時候的瘋狂是虛誇跟空想,但那就是目標是理想;但是這人,如果到了50歲還是虛、大、空就是悲哀了。”李萱說。

“那我現在算是幾十歲的啊?”伍哲笑著問。

“你現在是尷尬的年紀!”李萱也笑了:“不允許浮誇,也不能太老成!”

“左右都不是,你能給指條活路不?”伍哲對李萱說:“勞駕跟你打聽一下,你知道這老天爺到底是想讓人咋活著?”

“造物主賦予人類在不同年齡表現出不同的生理狀態,是為了使人類做出不同的行為來。”李萱說。、

“嘛意思?”伍哲有時候真搞不明白李萱的腦子裏到底都裝著些啥。

“人到啥年齡段就幹啥年齡段的事兒,”李萱說:“不同年齡段的人擔負著的是不同的使命!”

“對誰的使命?”

“整個種群,整個人類!”

“跟你商量個事兒唄?”伍哲突然賤兮兮地跟李萱說。

“啥?”李萱笑著問。

“咱能活得接點地氣兒不?”伍哲說:“你說你一個挺怕麻煩的人,一天天地總想那麽多莫名其妙的東西你不嫌累啊?”

“好奇心唄!”李萱說:“人一好奇就不知道累!”

“那麽些個奇談怪論你都能找著答案麽?!”伍哲表情故作誇張地問她。

“有些能,有些還不能!”李萱笑著說,然後她問伍哲:“你說你創業要到什麽程度你才會願意停止,打算穩定下來呢?”

“不好說,也許一輩子也不會停下來,也許明天就想停下來,誰知道呢!”伍哲笑了:“現在我只知道跟著感覺走,該停下來的時候我會停下來的。”

“也許該停下來的時候你也不知道該停下來了!”李萱說。

“反正我知道現在是不該停下來的!”伍哲說。

“你說你有沒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想停下來?”李萱問他。

“不知道,不好說!”伍哲說,他覺得倆人的對話有點繞口

“如果現在我就想停下來呢?”李萱說:“貧窮跟富貴對我來說沒什麽大不同,我只想過安穩平靜的生活!”

“我懷疑人類社會裏真的有平靜的生活!”伍哲說。

“你停不下來的奮鬥怎麽能有平靜的生活?”李萱說。

“我怕停下來的生活更不平靜!”伍哲毫無根據地說。

“為什麽,怎麽可能?”李萱問。

“人一閑了就愛沒事兒找事兒了!”伍哲說。

“怎麽會沒事兒找事兒呢,平靜的本質是放棄欲望?!”李萱說:“一天到晚老想著得到沒得到的東西,怎麽都沒法平靜的啊!”

“欲望是人性!你不能泯滅我的人性!”伍哲笑著說:“欲望就一定是壞的麽?欲望幫助人類社會向前發展!”

“是啊,欲望也有很多種啊,你的就全部定義在錢上了!”李萱說。

“是啊,錢是滿足是實現所有欲望的最佳手段哪,有錢就等於有了全部!”伍哲說。

“全部麽?”李萱較真地問。

“啊,當然了,說全部是不大準確,”伍哲笑著說:“大部分,大部分對吧?我本來也沒打算滿足我所有的欲望啊!”

“哦,就你這欲望就幫助人類向前發展了?”李萱問伍哲。

“是啊,整個人類社會都是按我這套路向前發展的。”伍哲打著手勢笑著說。

“向前發展!往哪個放向啊?人類發展的最終的目標是啥啊?”李萱問伍哲。

“這個不歸你我管!”伍哲笑著說。

“歸每一個人類個體管!”李萱認真地說。

“那麽不歸我管!”凡是一個不小心碰上了李萱的天地大道的思想的話題,伍哲總是消極抵抗的態度。

“你是放棄管!”

“我放不放棄都左右不了整個人類社會的進程!”伍哲哭笑不得地說:“哎我說,就一個開店賺錢的事兒,跟整個人類社會啥關系,這話題都讓你繞到地球外面去了,咋啥事一到你那兒就讓你給考慮得那麽覆雜呢!?”

“我就是好奇!”李萱說。

“我看你是閑的,你這問題沒答案!”伍哲說:“起碼不是咱們這個年齡段能知道答案的!”

“那不管人類,就說你吧,你要到什麽時候停下來呢?”李萱問,李萱的追問並不是為勸止伍哲的賺錢欲望,她現在是好奇人類控制欲望的分寸,想通過伍哲得到些許答案。

“我覺得我還沒獲得成功呢,怎麽就要停下來了?”伍哲有點不屑地說。

“我是要問你什麽時候是個頭?你的成功是什麽標準?”李萱問他。

“我想要換一個大一點的房子、如果可以我還想換好一點的車子,嗯——,有可能的話,也許將來還會考慮把孩子送出國……”伍哲說。

“僅此而已?”李萱不可理解地問。

“還僅此而已?你知道要實現這些需要付出多大的辛苦,需要多少年的時間麽?”伍哲大聲地說。

“那麽你願意為這些付出你全部的精力跟時間麽?”李萱笑著問:“這些就是你接下來的人生的全部追求了?”

“你要說是全部的話,我好像也不太肯定,”伍哲心不在焉地說:“我覺得用不著那麽多時間吧!”

“那就是說,實際上你也不能確定你的那些追求是不是很快就能達成的,也很有可能下半輩子你就靠這個目標活著了唄?”李萱有點嘲笑地說。

“哪能像你說的那麽慘,”伍哲不服氣地說:“再說,我也還有別的目標呢!”

“啥目標?”李萱問。

“嗯——,我想等咱再賺幾年錢,孩子也大了,咱倆就養老,咱也國內國外的都溜達溜達,見識見識。”伍哲挺驕傲地說:“怎麽樣?這願望沒錢不行吧?”

“怎麽不行,那些周游世界的背包客都挺窮的,不也見識個遍麽?”李萱說。

“你說的那是極端狀況,咱普通人很難實現的!”伍哲覺得李萱是擡杠。

“我覺得他們就是普通人,”李萱說:“唯一不尋常的就是勇敢的心!”

“那就夠了唄,普通人誰有那麽強大的心哪?”伍哲白了李萱一眼說。

“你現在創業的心就夠強大的了!”李萱說。

“是啊,你讓我創業我可以挺勇敢,讓我撇家舍業地背個包滿世界溜達,”伍哲搖搖頭說:“哼哼,我還真沒那膽兒!”

“那是因為你有家有業!”李萱說:“人總是一方面舍不得手裏有的,另一方面還想抓更多的!沒別的,這就是貪心!”

“應該算是人的價值觀不同吧,取舍才不一樣!”伍哲說。

“那麽你說說,人出去溜達見識的目的是啥啊?”李萱問他。

“玩,散心,長見識!”伍哲大聲地說。

“也對,不過就只為這些就太浪費也太狹隘了,”李萱搖著頭說:“其實見識就是給自己的思維判斷增加些借鑒,讓人更有智慧找到指引行為的航向?你說你這都等到老了才去享受生活,見識到了又怎麽樣呢?還能精彩你的人生麽?你這不是等於一輩子都為老了活著麽?”

“讓你說的,我還能現在就撒手不幹了,滿世界見識去?那到老了咱們不就都得喝西北風去了?!”伍哲說:“我得先有生存的安全感才能考慮生活質量問題吧?”

“你別擡杠,誰讓你都撒手了?再說現在的人還有生存問題麽?”李萱問:“只要肯出點力,誰還能餓著啊?”

“光餓不著也不行啊,生活還不得要點品質麽?”伍哲滿有理地說。

“你覺得那種所謂的品質的追求是有頭兒的麽?”李萱追著問他。

“沒頭兒——,那咱們至少也得差不多吧!”伍哲理所當然地說。

“差不多在不同人的標準裏是不一樣的!”李萱說:“隨著你物質條件的提升,你的差不多的標準也會跟著升,你也永遠達不到你所謂的差不多的標準。”

“誰說的,我現在年輕還有精力幹,等我老了的時候,力不從心了自然就停下來了。”伍哲說。

“你說,現在的人還有必要去勞作一輩子麽?”李萱說:“現在的人怎麽都不懂的停下來呢?!”

“那是因為每個人都有要實現的夢想!”伍哲說。

“好像你的夢想都跟錢有關哪?”李萱說:“看來沒錢你是連太陽都不敢曬的了!”

“你想說的不會是富翁跟乞丐曬的都是同一個太陽的理論吧?”伍哲戒備地說:“別跟我論這個,我問你,你覺得喝著鮮果汁,坐著沙灘椅,有人伺候著曬太陽跟破衣簍餿又食不果腹地曬太陽能一樣麽?”

“你說的都是極端狀況,你既成不了富翁也當不了乞丐。”李萱瞪著伍哲說。

“你剛說的那些背包周游世界的人就是極端狀況,幹點活就餓不死的也是。”伍哲說:“我代表的是普通人的思維,我選擇的也是普通人的行為方式。”

“是啊,對於普通人來說旅游是誰都願意去的吧?餓也是誰都餓不死的吧?除了這些你還想要高消費的旅游跟精致的美食。現在看來,不是人沒有實現夢想的條件,而是想要的還是太多了!”李萱說:“魚跟熊掌的兼得已經是大多數人的夢想跟追求了。”

“你跟我繞這麽多,無非就是想說我虛榮唄?”伍哲說:“我承認,虛榮心我是有,但我還真不覺得那有什麽不好,更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的!”

“本質上講,虛榮心是有利於人類進取跟發展的,只不過是現在的社會風氣已經把虛榮心單純的定義在錢上了,你說如果社會輿論導向更傾向於文學、心理學、藝術、環保、生物生態之類的精神層面的建樹,那麽人類的文明跟人群中的和諧是不是都能像現在的經濟體系一樣強大了?”李萱說。

“你說的社會風氣跟輿論導向的問題我真是無能為力!”伍哲裝作很苦惱的樣子說:“我就一個普普通通的本分人,你給我扣那麽大個帽子我也戴不上啊!”

“我說的是整個人類社會,就你一個人能頂個啥用?”李萱笑著說。

“所以啊,要批評你就批評我得啦,整個人類社會你就留給人類他媽去管教吧!”伍哲皺著眉頭挺無奈地說。

“那你不是人類啊?”李萱生氣地問他。

“我是人類我也左右不了整個人類社會啊!”伍哲挺無辜地說:“我也就蔫悄悄地在人類社會裏找口飯吃,老老實實地活著得啦!”

“嗯,話是這麽說,但是你沒想過麽?你這一輩子很有可能永遠賺不到你想要的,而在這種追逐的過程中,你反而會丟失很多對你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就算你能賺到,你已經老了,還能有多少精神去享受這成果?而且你不能保證自己不會被下一個欲望驅使,使自己投入到下一個勞苦的循環裏。”

“你說了這麽一堆了,這話題都要扯到銀河系以外去了,左右你地意思就是不同意我再投資唄?”伍哲皺著眉頭問李萱:“咱現在這樣你就滿足了?你也太沒有追求了吧?”伍哲嘴上這麽說,其實心裏想的是周立剛和蕭若寒,他們在伍哲面前的優越感是伍哲內心裏最深的痛。

“人的追求其實是有很多種的,不用一味的只去追求錢哪?”李萱笑著搖頭:“錢的本質作用其實就是維生而已,既然咱現在生存已經沒有顧慮了,為什麽不停下來曬曬太陽呢?”

“錢是衡量一個人成功最直接的標志,你這是見好就收啊!你說,咱還年輕能不能有點氣魄?!”伍哲用輕松的語氣掩飾內心裏已經膨脹了的對更多錢的追逐的快感,他埋怨似的說:“你說你挺聰明個人,認識你這麽久了,怎麽就從來就沒看見你有過什麽大志向呢?”

“我這不是胸無大志,我只是適可而止,留下精力追求更愜意是生活,人不應該去追逐一個沒有盡頭的目標,那個目標其實是欲望,是溝是壑!”李萱淡淡地說。

“我是男人,跟女人想的可不一樣,不斷的追逐才是生命鮮活的象征。你不會希望我現在就跟你爸似的三頓飯是生活中最大的事吧?”伍哲說。

“你可以把自己閑下來做更多你喜歡的事,比如看書,比如發呆!”李萱說。

“那是你喜歡的事好吧?人的性格不一樣,活法也不會一樣!幸福的定義也肯定不一樣!”伍哲淡淡地說。

李萱嘆了一口氣,看著伍哲思索半晌,然後說:“你說的對,我不應該把我的價值觀強加給你,你還是按照你喜歡的方式做吧。”

爭辯源於各自看不到對方的另外一面,何必在這樣無意義地消耗下去呢,讓事實評鑒吧,人活著不就是不停地經歷麽,所有的經歷才能促進人類進步的階梯,無論這階梯通向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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