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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琴音朗朗聞雁落 劍氣沈沈作龍吟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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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笑了出來,只見乾隆皺起眉頭,陳家洛似笑非笑,各人神色都甚為奇特。他心中一愕,一陣微風吹來,頓感涼意,回顧自身,這一驚非同小可:原來全身衣服已被對手割成碎片,七零八落,不成模樣。頭上又是熱辣辣的,伸手去摸頭臉時,辮子、頭發、眉毛均已給剃得幹幹凈凈,又驚又羞。忽然間褲子又向下溜去,原來褲帶也給割斷了,忙伸雙手去搶褲子,噗的一聲,手裏長劍跌入湖中。

乾隆眼見手下三名武藝最高的侍衛都被打得狼狽萬狀,知道再比下去也討不到便宜。對陳家洛道:“陸兄這幾位朋友果然藝業驚人,何不隨著陸兄為朝廷出力?將來光宗耀祖,封妻蔭子,才不辜負了一副好身手。似這般淪落草莽,豈不可惜?”原來乾隆頗有才略,這時非但不怒,反生籠絡豪傑以為己用之念。陳家洛笑道:“我這些朋友都和小弟一樣,寧可在江湖閑散適意。兄臺好意,大家心領了。”乾隆道:“既然如此,今晚叨擾已久,就此告辭。”說罷望著尚在趙半山船中的龍駿。

陳家洛叫道:“趙三哥,把東方先生的從人放回吧!”駱冰叫道:“那不成!心硯中了他的毒蒺藜,他不肯給解藥。”說著又將船劃近了些。乾隆向李可秀輕輕囑咐幾句,轉頭對龍駿道:“拿解藥給人家。”龍駿道:“小的該死,解藥留在北京沒帶出來。”

乾隆眉頭一皺便不言語了。陳家洛道:“趙三哥,放了他吧!”趙半山心想總舵主還不知道毒蒺藜的厲害,可是亦不便公然施刑,而且此人如此兇悍,只怕施刑也自無用。即使從他身邊搜出解藥,不明用法,也是枉然。此刻只要一放走,再要拿他便不容易,何況心硯命懸一線,又怎能耽擱?但總舵主之令又不能不遵,當下皺眉躊躇。

徐天宏道:“三哥,那兩枚毒蒺藜給我。”趙半山不明他用意,從懷裏將兩枚毒蒺藜掏出,一枚是從心硯肩上起下,一枚是比暗器時接過來的。徐天宏接過,左手一拉,嗤的一聲,將龍駿胸口衣服扯了一大片,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右手一舉,噗噗噗,毒蒺藜在他胸口連戳三下,打了六個小洞。

龍駿“啊喲”一聲大叫,嚇得滿頭冷汗。徐天宏將毒蒺藜交還趙半山,高聲對陳家洛道:“陸公子,請你給幾杯酒。我們要和這位龍爺喝兩杯,交個朋友,馬上放他回來。”

陳家洛道:“好。”玉如意在三只酒杯中斟滿了酒。陳家洛道:“三哥,酒來了。”拿起酒杯擲去,一只酒杯平平穩穩地從花艇飛出。趙半山伸手輕輕接住,一滴酒也沒潑出。眾人喝彩聲中,其餘兩杯酒也飛到了趙半山手裏。

徐天宏接過酒杯,說道:“龍爺,咱們幹一杯!”龍駿傷口早已麻癢難當,見到酒來更如見了蛇蠍,驚懼萬狀,緊閉嘴唇,死咬牙關。知道酒一入肚,血行更快,劇毒急發,立時斃命。徐天宏笑道:“喝吧,何必客氣?”小指與無名指箝緊他鼻孔,大拇指和食指在他兩頰用力一捏,龍駿只得張嘴,徐天宏將三杯酒灌了下去。

龍駿三杯酒落肚,片刻之間胸口麻木,大片肌肉變成青黑,性命已在呼吸之間。他自知毒蒺藜毒性可怖之至,哪裏還敢倔強,性命要緊,功名富貴只好不理了。顫聲道:“放開我穴道,我……我……我……拿解藥出來。”趙半山一笑,一揉一拍,解開他閉住的穴道。龍駿咬緊牙關,從袋裏摸出三包藥來,說道:“紅色的內服,黑色的吸毒,白色的收口。”話剛說完,人已昏了過去。

趙半山忙將一撮紅色藥末在酒杯裏用湖水化了,給心硯服下,將黑藥敷上傷口,不一會兒,只見黑血汩汩從傷口流出。駱冰隨流隨拭,黑血漸漸變成紫色,又變成紅色,心硯“啊喲,啊喲”地叫了起來。趙半山再把白色藥末敷上,笑道:“小命拾回來啦!”

徐天宏恨龍駿歹毒,將三包藥都放入懷中,大聲道:“你的解藥既然留在北京,即刻回京去取解藥,也還來得及。”趙半山見到龍駿的慘狀,心有不忍,向徐天宏把藥要了過來,給他敷服。

陳家洛向乾隆道:“小弟這幾個朋友都是粗魯之輩,不懂禮數,仁兄幸勿見責。”乾隆幹笑幾聲,舉手說道:“今日確是大增見聞。就此別過。”

陳家洛叫道:“東方先生要回去了,船靠岸吧!”艄公答應了,花艇緩緩向岸邊劃去。

數百艘小船前後左右擁衛,船上燈籠點點火光,天上一輪皓月,都倒映在湖水之中,湖水深綠,有若碧玉。陳家洛見此湖光月色,心想:“西湖方圓號稱千頃。昔賢有詩詠西湖夜月,雲:‘寒波拍岸金千頃,灝氣涵空玉一杯。’麗景如此,誠非過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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