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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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的時間一眨眼便過去了。瑤池盛會在即，君綰便去裁縫仙子那裏拿回了新做的衣裳，好一番梳妝打扮之後，才出得門來。
暮遲在外面等她等得不耐煩，現下見她出來，登時吃了一驚。
君綰平日裏總穿青綠色的裙衫，束了袖口和纖腰，綰一個流雲髻，卻總是會散一些短發在耳畔，垂一半的青絲在腰際，清靈得緊。
如今換了白衣粉裙，松了袖口腰身，單在胸口用帶子系了；將滿頭的青絲一邊一個都綰了上去，用淺粉的絲帶束了，還墜著兩顆鈴鐺，精靈古怪的模樣。
是以暮遲圍著她轉了好幾個圈，才摸著光潔的下巴道：
“唔…阿宛你是要去做仙婢麽？”
君綰笑盈盈地看著他，道：
“你也覺著我像仙婢，那便好，那便好。”
暮遲道：“你是去做客的。”
君綰扯了扯寬大的袖子，道：
“你才是客人，我只是去湊個熱鬧。”
暮遲看了她良久，才道:“嗯…這樣也好，正好給我當丫鬟。”
君綰白了他一眼，拉著他的袖口道:
“走了。”
他倆一同禦風而去，還未到得瑤池，遠遠地便聞得異香撲鼻，歡聲笑語，繁華熱鬧。
君綰將自己往暮遲身後藏了藏，才註意到暮遲穿著隨意得緊。便道：
“你怎的穿成這樣就出來了。”
暮遲看了看自己的淺藍色袍子，因著風的緣故，胸口微微有些敞開，腰間束了一束，袖口寬大，迎著風便鼓了兩道氣。自覺沒什麽不妥，便道：
“穿成這樣怎麽了？”
君綰瞄了他一眼，道：
“太隨意了，至少正式點麽，穿得跟個風流浪子似的。”
暮遲不甚在意地撩了撩散亂的頭發，道：“我一向都這樣穿。”
他的頭發隨風向後，落到君綰的臉上，引得她打了個噴嚏，便再也沒有說話。
眼看著瑤池將近，君綰稍稍落後了一點，於暮遲之後降下。剛一落地，便見許多仙家圍了過來。
君綰汗了一汗，直道自己聰明，知道不能與暮遲太近，否則現下被圍在裏面的自然不止暮遲一人了。而自己與暮遲一同前來，又是女兒之身，到時候少不了要被調揩揣測一番。現下她需要低調，可不能成為眾矢之的。
眼見著暮遲與眾仙家寒暄著脫不開身，她便四下張望，一面尋找菁蕪的去處，一面小心地防著箏朗。
殊不知暮遲雖被仙家包圍，眼角的餘光卻正瞄著她。見她四下張望，想來是好奇得緊，便也隨她去了。
而這廂君綰已經尋得了菁蕪，四下看了看，沒見著箏朗，便小心地向她走去。
菁蕪也在尋她，見著她過來，便連忙把她拉倒僻靜點的地方，道：
“你怎的現下才來？還穿成這樣。”
君綰道：“還不是為了不讓箏朗認出我。對了，你來了多長時間了，有沒有見到他？”
菁蕪道：“來得較早，沒見著他，你且放心。”
君綰小心地看了看，道：
“唔…那你幫我註意著點。”頓了頓，又道：“咦？月老呢？”
菁蕪也伸出頭望了一望，道：
“那邊呢，東南方，與北鬥星君他們幾個在一塊呢。”
君綰看了看，哦了一聲。
菁蕪又道：“咦？那個是不是戰君？果真是挺拔修長，俊逸無雙。”
君綰看了看被各路仙女圍了的暮遲，哼了一哼，道：
“什麽俊逸無雙，我看是風流花心。”
菁蕪卻笑了，道：“你這話說得，倒像是在吃醋一樣。”
君綰白了她一眼，正想反駁，卻聽得三聲鐘響，各仙家都回了自己的座位。君綰也不及再辯，匆匆與菁蕪道了別，便向暮遲走去。
她剛走到暮遲身旁站定，就見從瑤臺兩旁出現兩列仙婢，皆是同她一樣的發髻服飾，兩兩而行，紛紛走到各仙家桌旁站著。
暮遲這裏也來了兩個。大抵是第一次見到戰君，皆是兩頰飛紅，不勝嬌羞。卻不料還未近前，便遠遠地被暮遲揮揮手打發了回去。
兩個仙婢錯愕地擡眼，看見暮遲身後眼觀鼻鼻觀心的君綰，只得恨恨地走了。
君綰餘光瞄見，只好把頭又低了低。卻聽得暮遲道：
“阿宛，你還站著做什麽，快過來替我斟酒。”
君綰無奈，只得學著其他仙婢的模樣，替暮遲斟了一杯酒。
正斟著呢，便見滿席的仙家都端著酒杯站了起來，朝著瑤臺的方向。君綰忙退到後面，小心地瞧了瞧，才發現天帝天後不知什麽時候已端坐在了那瑤臺之上。
此時天帝天後也站了起來，舉著酒杯說些場面話，然後便一同飲了杯中酒，接著便又坐下，問一些事情。
君綰正無聊著，便聽得天帝道：
“君尊的愛徒是哪位？站出來讓我瞧瞧。”
君綰頓時嚇得冷汗津津，微微擡眼看了一圈，卻沒見著君尊。當下便著了慌，只罵君尊不守信用。
正慌亂著，便聽見空中一聲朗笑，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便淩空而來。君綰悄悄地舒了口氣，只聽得她師傅道：
“愛徒頑劣，闖了禍端，正被我關著禁閉，出不得門。因此我來替她解釋解釋，免得眾仙家誤會，到時候說我那徒兒不知禮數，到是我這個師傅的不是了。”
語畢，人也站到了瑤臺邊。
上古大戰留下來的上神極少，基本上都在各自的地方呆著，很少會來這種宴會。因此初時聽得君尊朗笑，便已有熟悉的仙家難掩激動而起身，現下見得真容，更是紛紛起身跪拜迎接，天帝天後也都站了起來。
君綰跪在一大片人中，想：她家師傅好大的面子，難怪那裝模作樣的本事那般厲害。
正亂想著，就聽得她家師傅道：
“這是做什麽，我難得來一趟，且不要攪得你們連飯都吃不好。”
於是眾仙家都笑了，紛紛起身坐好。
天後忙於他在瑤臺上添置一新的桌椅，天帝道：“君尊駕臨怎不提前說一聲，這般沒得準備，到是顯得我大為不敬。”
君尊笑了笑，道：“無妨，到底是我不好。”
寒暄完畢，桌椅也已備好。於是天帝大手一揮，只聽得仙樂齊奏，百鳥齊鳴，身段玲瓏的仙女齊齊從天而降，裊裊起舞。
各桌也熱鬧起來，互相敬酒，說些恭維的話。
君綰站在暮遲身後，擡眼瞧了她師傅一眼，見君尊並未看到她，便又把視線轉了回來。卻不期然看見一個黑色的人影：
是箏朗。
他正四處張望，頻頻朝君尊那邊望去，顯然是在找她。
君綰微微嘆了口氣，即使君尊都那樣說了，他卻還是不死心。
正想著，就聽見暮遲喚她，
“阿宛，來替我斟酒。”
於是君綰小心地跪在他身邊替他倒酒，順便讓其阻隔了箏朗的視線。
來敬暮遲就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女的。暮遲一概來著不拒，倒酒到得君綰手都酸了。於是君綰低低地朝他道：
“別光喝酒，吃些菜，免得傷身。”
正好暮遲與最後一個仙子喝完酒，暮遲看那女仙子不甚甘心地離開，只笑了笑道：
“她們巴不得與我多喝兩杯，你到讓我別喝了，只怕要傷了多少仙子的心。”
君綰小小地翻了個白眼，擡頭瞧了瞧暮遲。
恰巧暮遲也正看著她，酒氣熏了的眸子朦朧得緊，看不真切。白玉的面龐微微泛著紅暈，領口敞開了一半，露著鎖骨和胸膛。青絲如墨，從他的肩上垂到白玉的桌上。右手撐在桌面上，正端著個酒杯晃啊晃。一雙桃花眼眨啊眨的，無端端生出幾許魅惑。
君綰瞧了他半晌，也不見他動手夾菜，只好自己拿起筷子，給他夾了一夾，放到他面前的碟子裏。
暮遲晃著個酒杯看她給自己夾菜，他也不吃，只道：
“不吃這個，要那個。”下巴朝君綰擡了擡。
君綰只道自己不與醉鬼一般見識，便如他所言，夾了一夾給他。
誰知暮遲看了看，仍不滿意，只偏了偏頭，道：
“那個。”
君綰又給他夾了一夾。
“不不不，要那個。”
再夾。
“那個，那個，還有那個。”
君綰緊了緊拳，又緊了緊拳，生生忍住自己體內的暴躁，繼續給他夾，夾完了便等著他說下一個。
然而等了半天，暮遲卻沒再說話。
君綰疑惑地擡頭，卻見暮遲正緊緊地盯著她，近在咫尺的桃花眼——
君綰被他嚇一大跳，條件反射地向後倒，卻堪堪被暮遲抓住。他的手握著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抓回來，道：
“嘖…笨死了。”旋即放開她的手。
君綰小小地吐了口氣，理了理衣衫，小心地朝周圍看了看，見已有不少人註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便緩緩地站起來，一面朝後退去，一面小聲地朝他道：
“還不都怪你。”
話音剛落，便聽得瑤池內聲樂一變，眾人都下意識地朝歌舞臺的方向看去。但見一紅衣女子，正由其她仙女擁簇著緩緩落下。
她的臉上覆著面紗，看不清容貌。不過身段甚為婀娜，搖曳生姿，擡手舉足，皆是風情。
君綰暗暗稱讚，到不知是哪家的仙女，生的如此多嬌。一面讚嘆，一面欣賞。待到舞盡時，才見那女子緩緩摘了面紗，露出一張精致的面容來。
眉如遠山，眼若秋水，高鼻櫻唇，肌膚勝雪。一雙盈盈秋水，略略一掃，便是萬種風情。
只聽得底下讚嘆聲一片。那女子也只略略一笑，轉身便朝天帝天後拜了一拜，道：
“女兒蓿樓，拜見父皇母後，父皇母後安好。”
拜完後又朝君尊深福了個身，道：
“參見君尊上神，上神福澤深厚，安好無恙。”
君尊擡了擡手，道：“公主多禮，越發出落得標致了。”
蓿樓只嬌羞地笑了笑，去端了酒杯來敬他酒。
天帝天後自然笑得開懷，這邊眾仙卻是議論紛紛。都道，
“這原來就是傳說中天帝天後的愛女蓿樓公主，果然名不虛傳…”
“…蓿樓公主果真傾國傾城，人比花嬌…”
聽得這些議論，君綰到是怔了一怔。傳說蓿樓公主才貌雙絕，傾世無雙的，是天帝天後最疼愛的女兒。因著其在虛蕪谷修煉的緣故，甚是少見，卻原來就是她。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這樣的人物，怕也只有暮遲才能與其相配了。
想著便朝暮遲看了看，卻見他只盯著面前碟子裏的菜，眸光沈沈，興趣寥寥的模樣。
君綰便輕輕地踢了踢他的坐墊，道：
“蓿樓公主呢，你怎的也不上上心。”
暮遲被她踢了一踢，回過神來，將目光從那碟菜裏移開，略微掃了那蓿樓公主一眼，便看著君綰道：
“她又不是我娘子，上什麽心。”
君綰見他吊兒郎當的模樣，心下替他著急，便趁著眾人的註意力不在這裏，狠狠地踢了他一腳，道：
“蓿樓公主這樣的人兒，你要不抓緊，她便跟了別人跑了，到時候悔不死你。”
暮遲聽她這樣說，便斂了笑，從頭到腳仔細地看了看她，才涼涼地道：
“我的事情，用不著你操心。”
君綰一句話被他噎死在喉嚨裏。心想：我這也是為你好麽，這樣的可人兒，跑了多可惜。正惋惜著，眼角卻瞄到那蓿樓公主正向她們走過來。
君綰心下緊了一緊，下意識地就朝暮遲看過去，卻見他略皺著眉頭根本沒註意到，不由得便踢了踢他。
暮遲動了動，一擡頭便看見蓿樓已到了眼前。
他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繼續半躺半坐著沒動。待蓿樓走近，才道：
“公主萬金之軀，到不必親自過來，實在是折煞我了。”
那蓿樓公主也不甚介意，只掩唇一笑，端的是風華絕代。她緩緩走到暮遲旁邊，略略低身，已半跪半坐了下來，這才執著酒杯道：
“阿遲，你這話到是在嘲諷我了。我們倆什麽樣的情誼，何時需要說這種話。”
末了看見暮遲杯子裏並無酒水，便放下酒杯，去拿酒壺替他斟酒，卻被暮遲攔了下來，道：
“你是什麽樣的人物，怎可讓你替我斟酒。”頓了頓，又道：“阿宛，你來。”
君綰之前聽得蓿樓喚他一聲“阿遲”，便被驚出一身雞皮疙瘩，心下還在佩服暮遲，難怪之前那樣不上心，卻原來是早已得了美人芳心。現下聽得暮遲叫她斟酒，自然是楞了一楞，正在思慮要不要去，便聽得蓿樓道：
“阿宛？叫的這般親熱，想必已經很是親密了，到底是我不好，卻是連給你斟酒也不配的，也罷，那就她來罷。”
語畢，眼神似鉤子一般，在君綰身上打了個轉。
君綰當下便抖了一抖，自然不會再過去，可是蓿樓公主這番話卻是叫她略有些反感，便朝她福了福身，道：
“公主多慮，不過是奴婢名字本喚作‘阿宛’罷了，都是那樣叫的，又哪來的親熱不親熱。”
語畢，為了打消蓿樓的疑慮，便又補了一句，道：
“公主與戰君情誼深厚，戰君自是心疼公主，才不讓公主做這些下人做的活罷，公主當高興才是。”
她一語完畢，便立刻感到暮遲刀子般的眼光落在她身上。蓿樓公主卻是笑了，道：
“你到是生了張巧嘴。”頓了頓，道：“不過你這名字…”
話未說完，便聽得一個陌生的男聲道：
“阿綰。”
君綰立刻僵了，心下也是哭笑不得。且說箏朗這麽一叫，到是徹底消除了蓿樓的疑慮，不過現下暮遲還在旁邊看著，她的身份可怎麽辦？
思及此，君綰便立刻朝他倆道：
“這名字確實有些親熱了，不過現下有朋友來尋，且先請奴婢與舊友寒暄幾句，再行商討名稱之事，也不會擾了公主與戰君說話。”
蓿樓本來已消疑慮，正巴不得她快走，如今聽她這樣說，便笑道：
“你這名字很好，也勿需商討了。不過舊友難見，當多說說話才是。”
說話間箏朗已經走了過來，於是君綰朝蓿樓與暮遲福了福身，轉身拉著箏朗便走。暮遲半垂著眸子，看著拉扯的兩人離去，卻是一動不動。
箏朗莫名其妙地跟著君綰的步子，卻難掩激動之情，笑著道：
“阿綰我可找著你了，我剛剛見著了君唔唔唔…”
君綰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待把箏朗拖到沒有人的地方，君綰才放開他。
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朝他道：
“你怎麽來了？”
箏朗很久沒見到君綰，現下突然見到她，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搓了搓手，朝君綰笑道：
“阿綰，我見著了君尊卻沒見著你，心下便知道你肯定混在人群中。方才若不是聽得那蓿樓公主喚你一聲，我到真該找不著你了。”
末了又掰著君綰轉了個圈，道：
“你怎的穿成這樣？害我好找。阿綰，你好像瘦了許多，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君綰打掉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道：
“我好著呢，沒吃苦。”
箏朗繼續掰著她轉了個圈，道：
“阿綰你最近都在哪裏？過得怎麽樣？我都找不到你了？君尊不是說他關了你禁閉嗎，你怎麽又出現在這裏？”
君綰覺著自己再站著，早晚得被箏朗給轉暈，於是尋了個花臺，坐了上去，道：
“我好著呢，師傅他說關我禁閉不讓我來瑤池盛會，大抵是嫌我修為低，丟了他的臉面，才這樣說的。”
末了又神神秘秘地湊上去，道：
“待會兒回去你只說是我故友，可千萬別說我是我師傅的徒弟，否則我肯定會被抓回去。箏朗，你也不想我被關禁閉的是罷。”
箏朗看她這樣懼怕，當下便拍著胸脯保證，
“阿綰你放心，我絕不會透露半個字。”
君綰聽他這樣保證，便笑道，
“好箏朗，你要說話算話。”
箏朗見她笑了，便也跟著笑，
“那是自然，不過阿綰，我想問問你為什麽與戰君在一起？”
君綰的笑立刻僵了，支吾了半天才道：
“唔…這個麽…是我穿著仙婢的衣服，梳著仙婢的頭發，暮…呃…戰君他誤以為我是真的仙婢，只是讓我過去替他斟酒的。”
“哦…”箏朗撓了撓頭，笑道：
“我還以為也喜歡戰君呢，這樣便好。”
君綰聽他那樣說，當下心裏便顫了顫，想，那蓿樓不得扒了我啊。
不過嘴上卻說：“說什麽呢，怎麽可能。”
語畢兩人都靜了一瞬。君綰心下有些煩躁，便道：
“箏朗，你見過菁蕪了麽？”
箏朗道：“嗯…剛才見過。”
君綰便笑了笑，道：
“沒事多去看看她。”
箏朗只胡亂點了點頭。
君綰便要走，箏朗眼疾手快拉住了她，道：“阿綰，你現在住在哪裏？我好去找你。”
君綰自然不會跟他說她現下在真我臺，否則日後都沒安寧日子了。於是掙了掙被箏朗捉住的手腕，道：
“現下還沒有定所，你知道我的，總喜歡到處亂跑。”
卻沒掙脫，箏朗將她握得更緊了。
君綰皺了皺眉，道：
“你這是做什麽，快放手。”
箏朗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肩，道：
“阿綰，我現在也已成仙，也是有名氣的人了，你現在願不願意嫁我？”
君綰無奈，又掙不開他的鉗制，又怕用法術傷了他，只得一邊掰他的手指，一邊說：
“箏朗你這又是何苦，你知道我不會嫁你的。趁著現下你風頭正盛，還是去另覓佳人罷。”
箏朗力氣極大，饒是君綰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掰不開他，正想不得已使用法術，卻聽得箏朗悶哼一聲，松開了手。
君綰正錯愕著，就已落入了一個懷抱。那是一身淺藍色的袍子，帶著淡淡的桃花香。
暮遲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她讓你放手你聽不見麽？”
箏朗捂著受傷的手，道：
“這是我與阿綰的事，戰君你到管得寬罷。”
暮遲冷哼一聲，道：
“她現下是我的丫鬟，自然得管管。”
箏朗也冷哼一聲，道：
“你當阿綰穿個仙婢的衣服，就真是丫鬟了麽。”
君綰聽他倆這樣吵下去自己的身份必定
被戳穿，便立刻向暮遲道：
“別再說了，我們走罷。”
暮遲本欲再諷兩句回去，現下聽得君綰這樣說，便冷冷地看了箏朗一眼，一手扣上她的腰，一手朝虛空中一撫，禦風走了。末了還留下句話，
“她穿不穿仙婢服都是我的丫鬟。”
氣得箏朗一拳打在旁邊的樹上。
待菁蕪收到君綰的通知趕到時，就只看見箏朗頹廢地坐在花壇邊，手上流血不止。
她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微嘆口氣，自懷裏拿出紗布，默默地替他包紮。
箏朗擡眼看了看她，道：
“謝謝。”
菁蕪笑了笑，
“說的什麽話，你不是我哥麽，又怎麽能向我道謝。”
箏朗不語。
靜默了一陣，菁蕪望了望天空，道：
“其實我覺得，或許是該放棄的時候了。箏朗，我們…都該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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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遲在外面等她等得不耐煩，現下見她出來，登時吃了一驚。
君綰平日裏總穿青綠色的裙衫，束了袖口和纖腰，綰一個流雲髻，卻總是會散一些短發在耳畔，垂一半的青絲在腰際，清靈得緊。
如今換了白衣粉裙，松了袖口腰身，單在胸口用帶子系了；將滿頭的青絲一邊一個都綰了上去，用淺粉的絲帶束了，還墜著兩顆鈴鐺，精靈古怪的模樣。
是以暮遲圍著她轉了好幾個圈，才摸著光潔的下巴道：
“唔…阿宛你是要去做仙婢麽？”
君綰笑盈盈地看著他，道：
“你也覺著我像仙婢，那便好，那便好。”
暮遲道：“你是去做客的。”
君綰扯了扯寬大的袖子，道：
“你才是客人，我只是去湊個熱鬧。”
暮遲看了她良久，才道:“嗯…這樣也好，正好給我當丫鬟。”
君綰白了他一眼，拉著他的袖口道:
“走了。”
他倆一同禦風而去，還未到得瑤池，遠遠地便聞得異香撲鼻，歡聲笑語，繁華熱鬧。
君綰將自己往暮遲身後藏了藏，才註意到暮遲穿著隨意得緊。便道：
“你怎的穿成這樣就出來了。”
暮遲看了看自己的淺藍色袍子，因著風的緣故，胸口微微有些敞開，腰間束了一束，袖口寬大，迎著風便鼓了兩道氣。自覺沒什麽不妥，便道：
“穿成這樣怎麽了？”
君綰瞄了他一眼，道：
“太隨意了，至少正式點麽，穿得跟個風流浪子似的。”
暮遲不甚在意地撩了撩散亂的頭發，道：“我一向都這樣穿。”
他的頭發隨風向後，落到君綰的臉上，引得她打了個噴嚏，便再也沒有說話。
眼看著瑤池將近，君綰稍稍落後了一點，於暮遲之後降下。剛一落地，便見許多仙家圍了過來。
君綰汗了一汗，直道自己聰明，知道不能與暮遲太近，否則現下被圍在裏面的自然不止暮遲一人了。而自己與暮遲一同前來，又是女兒之身，到時候少不了要被調揩揣測一番。現下她需要低調，可不能成為眾矢之的。
眼見著暮遲與眾仙家寒暄著脫不開身，她便四下張望，一面尋找菁蕪的去處，一面小心地防著箏朗。
殊不知暮遲雖被仙家包圍，眼角的餘光卻正瞄著她。見她四下張望，想來是好奇得緊，便也隨她去了。
而這廂君綰已經尋得了菁蕪，四下看了看，沒見著箏朗，便小心地向她走去。
菁蕪也在尋她，見著她過來，便連忙把她拉倒僻靜點的地方，道：
“你怎的現下才來？還穿成這樣。”
君綰道：“還不是為了不讓箏朗認出我。對了，你來了多長時間了，有沒有見到他？”
菁蕪道：“來得較早，沒見著他，你且放心。”
君綰小心地看了看，道：
“唔…那你幫我註意著點。”頓了頓，又道：“咦？月老呢？”
菁蕪也伸出頭望了一望，道：
“那邊呢，東南方，與北鬥星君他們幾個在一塊呢。”
君綰看了看，哦了一聲。
菁蕪又道：“咦？那個是不是戰君？果真是挺拔修長，俊逸無雙。”
君綰看了看被各路仙女圍了的暮遲，哼了一哼，道：
“什麽俊逸無雙，我看是風流花心。”
菁蕪卻笑了，道：“你這話說得，倒像是在吃醋一樣。”
君綰白了她一眼，正想反駁，卻聽得三聲鐘響，各仙家都回了自己的座位。君綰也不及再辯，匆匆與菁蕪道了別，便向暮遲走去。
她剛走到暮遲身旁站定，就見從瑤臺兩旁出現兩列仙婢，皆是同她一樣的發髻服飾，兩兩而行，紛紛走到各仙家桌旁站著。
暮遲這裏也來了兩個。大抵是第一次見到戰君，皆是兩頰飛紅，不勝嬌羞。卻不料還未近前，便遠遠地被暮遲揮揮手打發了回去。
兩個仙婢錯愕地擡眼，看見暮遲身後眼觀鼻鼻觀心的君綰，只得恨恨地走了。
君綰餘光瞄見，只好把頭又低了低。卻聽得暮遲道：
“阿宛，你還站著做什麽，快過來替我斟酒。”
君綰無奈，只得學著其他仙婢的模樣，替暮遲斟了一杯酒。
正斟著呢，便見滿席的仙家都端著酒杯站了起來，朝著瑤臺的方向。君綰忙退到後面，小心地瞧了瞧，才發現天帝天後不知什麽時候已端坐在了那瑤臺之上。
此時天帝天後也站了起來，舉著酒杯說些場面話，然後便一同飲了杯中酒，接著便又坐下，問一些事情。
君綰正無聊著，便聽得天帝道：
“君尊的愛徒是哪位？站出來讓我瞧瞧。”
君綰頓時嚇得冷汗津津，微微擡眼看了一圈，卻沒見著君尊。當下便著了慌，只罵君尊不守信用。
正慌亂著，便聽見空中一聲朗笑，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便淩空而來。君綰悄悄地舒了口氣，只聽得她師傅道：
“愛徒頑劣，闖了禍端，正被我關著禁閉，出不得門。因此我來替她解釋解釋，免得眾仙家誤會，到時候說我那徒兒不知禮數，到是我這個師傅的不是了。”
語畢，人也站到了瑤臺邊。
上古大戰留下來的上神極少，基本上都在各自的地方呆著，很少會來這種宴會。因此初時聽得君尊朗笑，便已有熟悉的仙家難掩激動而起身，現下見得真容，更是紛紛起身跪拜迎接，天帝天後也都站了起來。
君綰跪在一大片人中，想：她家師傅好大的面子，難怪那裝模作樣的本事那般厲害。
正亂想著，就聽得她家師傅道：
“這是做什麽，我難得來一趟，且不要攪得你們連飯都吃不好。”
於是眾仙家都笑了，紛紛起身坐好。
天後忙於他在瑤臺上添置一新的桌椅，天帝道：“君尊駕臨怎不提前說一聲，這般沒得準備，到是顯得我大為不敬。”
君尊笑了笑，道：“無妨，到底是我不好。”
寒暄完畢，桌椅也已備好。於是天帝大手一揮，只聽得仙樂齊奏，百鳥齊鳴，身段玲瓏的仙女齊齊從天而降，裊裊起舞。
各桌也熱鬧起來，互相敬酒，說些恭維的話。
君綰站在暮遲身後，擡眼瞧了她師傅一眼，見君尊並未看到她，便又把視線轉了回來。卻不期然看見一個黑色的人影：
是箏朗。
他正四處張望，頻頻朝君尊那邊望去，顯然是在找她。
君綰微微嘆了口氣，即使君尊都那樣說了，他卻還是不死心。
正想著，就聽見暮遲喚她，
“阿宛，來替我斟酒。”
於是君綰小心地跪在他身邊替他倒酒，順便讓其阻隔了箏朗的視線。
來敬暮遲就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女的。暮遲一概來著不拒，倒酒到得君綰手都酸了。於是君綰低低地朝他道：
“別光喝酒，吃些菜，免得傷身。”
正好暮遲與最後一個仙子喝完酒，暮遲看那女仙子不甚甘心地離開，只笑了笑道：
“她們巴不得與我多喝兩杯，你到讓我別喝了，只怕要傷了多少仙子的心。”
君綰小小地翻了個白眼，擡頭瞧了瞧暮遲。
恰巧暮遲也正看著她，酒氣熏了的眸子朦朧得緊，看不真切。白玉的面龐微微泛著紅暈，領口敞開了一半，露著鎖骨和胸膛。青絲如墨，從他的肩上垂到白玉的桌上。右手撐在桌面上，正端著個酒杯晃啊晃。一雙桃花眼眨啊眨的，無端端生出幾許魅惑。
君綰瞧了他半晌，也不見他動手夾菜，只好自己拿起筷子，給他夾了一夾，放到他面前的碟子裏。
暮遲晃著個酒杯看她給自己夾菜，他也不吃，只道：
“不吃這個，要那個。”下巴朝君綰擡了擡。
君綰只道自己不與醉鬼一般見識，便如他所言，夾了一夾給他。
誰知暮遲看了看，仍不滿意，只偏了偏頭，道：
“那個。”
君綰又給他夾了一夾。
“不不不，要那個。”
再夾。
“那個，那個，還有那個。”
君綰緊了緊拳，又緊了緊拳，生生忍住自己體內的暴躁，繼續給他夾，夾完了便等著他說下一個。
然而等了半天，暮遲卻沒再說話。
君綰疑惑地擡頭，卻見暮遲正緊緊地盯著她，近在咫尺的桃花眼——
君綰被他嚇一大跳，條件反射地向後倒，卻堪堪被暮遲抓住。他的手握著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抓回來，道：
“嘖…笨死了。”旋即放開她的手。
君綰小小地吐了口氣，理了理衣衫，小心地朝周圍看了看，見已有不少人註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便緩緩地站起來，一面朝後退去，一面小聲地朝他道：
“還不都怪你。”
話音剛落，便聽得瑤池內聲樂一變，眾人都下意識地朝歌舞臺的方向看去。但見一紅衣女子，正由其她仙女擁簇著緩緩落下。
她的臉上覆著面紗，看不清容貌。不過身段甚為婀娜，搖曳生姿，擡手舉足，皆是風情。
君綰暗暗稱讚，到不知是哪家的仙女，生的如此多嬌。一面讚嘆，一面欣賞。待到舞盡時，才見那女子緩緩摘了面紗，露出一張精致的面容來。
眉如遠山，眼若秋水，高鼻櫻唇，肌膚勝雪。一雙盈盈秋水，略略一掃，便是萬種風情。
只聽得底下讚嘆聲一片。那女子也只略略一笑，轉身便朝天帝天後拜了一拜，道：
“女兒蓿樓，拜見父皇母後，父皇母後安好。”
拜完後又朝君尊深福了個身，道：
“參見君尊上神，上神福澤深厚，安好無恙。”
君尊擡了擡手，道：“公主多禮，越發出落得標致了。”
蓿樓只嬌羞地笑了笑，去端了酒杯來敬他酒。
天帝天後自然笑得開懷，這邊眾仙卻是議論紛紛。都道，
“這原來就是傳說中天帝天後的愛女蓿樓公主，果然名不虛傳…”
“…蓿樓公主果真傾國傾城，人比花嬌…”
聽得這些議論，君綰到是怔了一怔。傳說蓿樓公主才貌雙絕，傾世無雙的，是天帝天後最疼愛的女兒。因著其在虛蕪谷修煉的緣故，甚是少見，卻原來就是她。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這樣的人物，怕也只有暮遲才能與其相配了。
想著便朝暮遲看了看，卻見他只盯著面前碟子裏的菜，眸光沈沈，興趣寥寥的模樣。
君綰便輕輕地踢了踢他的坐墊，道：
“蓿樓公主呢，你怎的也不上上心。”
暮遲被她踢了一踢，回過神來，將目光從那碟菜裏移開，略微掃了那蓿樓公主一眼，便看著君綰道：
“她又不是我娘子，上什麽心。”
君綰見他吊兒郎當的模樣，心下替他著急，便趁著眾人的註意力不在這裏，狠狠地踢了他一腳，道：
“蓿樓公主這樣的人兒，你要不抓緊，她便跟了別人跑了，到時候悔不死你。”
暮遲聽她這樣說，便斂了笑，從頭到腳仔細地看了看她，才涼涼地道：
“我的事情，用不著你操心。”
君綰一句話被他噎死在喉嚨裏。心想：我這也是為你好麽，這樣的可人兒，跑了多可惜。正惋惜著，眼角卻瞄到那蓿樓公主正向她們走過來。
君綰心下緊了一緊，下意識地就朝暮遲看過去，卻見他略皺著眉頭根本沒註意到，不由得便踢了踢他。
暮遲動了動，一擡頭便看見蓿樓已到了眼前。
他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繼續半躺半坐著沒動。待蓿樓走近，才道：
“公主萬金之軀，到不必親自過來，實在是折煞我了。”
那蓿樓公主也不甚介意，只掩唇一笑，端的是風華絕代。她緩緩走到暮遲旁邊，略略低身，已半跪半坐了下來，這才執著酒杯道：
“阿遲，你這話到是在嘲諷我了。我們倆什麽樣的情誼，何時需要說這種話。”
末了看見暮遲杯子裏並無酒水，便放下酒杯，去拿酒壺替他斟酒，卻被暮遲攔了下來，道：
“你是什麽樣的人物，怎可讓你替我斟酒。”頓了頓，又道：“阿宛，你來。”
君綰之前聽得蓿樓喚他一聲“阿遲”，便被驚出一身雞皮疙瘩，心下還在佩服暮遲，難怪之前那樣不上心，卻原來是早已得了美人芳心。現下聽得暮遲叫她斟酒，自然是楞了一楞，正在思慮要不要去，便聽得蓿樓道：
“阿宛？叫的這般親熱，想必已經很是親密了，到底是我不好，卻是連給你斟酒也不配的，也罷，那就她來罷。”
語畢，眼神似鉤子一般，在君綰身上打了個轉。
君綰當下便抖了一抖，自然不會再過去，可是蓿樓公主這番話卻是叫她略有些反感，便朝她福了福身，道：
“公主多慮，不過是奴婢名字本喚作‘阿宛’罷了，都是那樣叫的，又哪來的親熱不親熱。”
語畢，為了打消蓿樓的疑慮，便又補了一句，道：
“公主與戰君情誼深厚，戰君自是心疼公主，才不讓公主做這些下人做的活罷，公主當高興才是。”
她一語完畢，便立刻感到暮遲刀子般的眼光落在她身上。蓿樓公主卻是笑了，道：
“你到是生了張巧嘴。”頓了頓，道：“不過你這名字…”
話未說完，便聽得一個陌生的男聲道：
“阿綰。”
君綰立刻僵了，心下也是哭笑不得。且說箏朗這麽一叫，到是徹底消除了蓿樓的疑慮，不過現下暮遲還在旁邊看著，她的身份可怎麽辦？
思及此，君綰便立刻朝他倆道：
“這名字確實有些親熱了，不過現下有朋友來尋，且先請奴婢與舊友寒暄幾句，再行商討名稱之事，也不會擾了公主與戰君說話。”
蓿樓本來已消疑慮，正巴不得她快走，如今聽她這樣說，便笑道：
“你這名字很好，也勿需商討了。不過舊友難見，當多說說話才是。”
說話間箏朗已經走了過來，於是君綰朝蓿樓與暮遲福了福身，轉身拉著箏朗便走。暮遲半垂著眸子，看著拉扯的兩人離去，卻是一動不動。
箏朗莫名其妙地跟著君綰的步子，卻難掩激動之情，笑著道：
“阿綰我可找著你了，我剛剛見著了君唔唔唔…”
君綰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待把箏朗拖到沒有人的地方，君綰才放開他。
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朝他道：
“你怎麽來了？”
箏朗很久沒見到君綰，現下突然見到她，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搓了搓手，朝君綰笑道：
“阿綰，我見著了君尊卻沒見著你，心下便知道你肯定混在人群中。方才若不是聽得那蓿樓公主喚你一聲，我到真該找不著你了。”
末了又掰著君綰轉了個圈，道：
“你怎的穿成這樣？害我好找。阿綰，你好像瘦了許多，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君綰打掉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道：
“我好著呢，沒吃苦。”
箏朗繼續掰著她轉了個圈，道：
“阿綰你最近都在哪裏？過得怎麽樣？我都找不到你了？君尊不是說他關了你禁閉嗎，你怎麽又出現在這裏？”
君綰覺著自己再站著，早晚得被箏朗給轉暈，於是尋了個花臺，坐了上去，道：
“我好著呢，師傅他說關我禁閉不讓我來瑤池盛會，大抵是嫌我修為低，丟了他的臉面，才這樣說的。”
末了又神神秘秘地湊上去，道：
“待會兒回去你只說是我故友，可千萬別說我是我師傅的徒弟，否則我肯定會被抓回去。箏朗，你也不想我被關禁閉的是罷。”
箏朗看她這樣懼怕，當下便拍著胸脯保證，
“阿綰你放心，我絕不會透露半個字。”
君綰聽他這樣保證，便笑道，
“好箏朗，你要說話算話。”
箏朗見她笑了，便也跟著笑，
“那是自然，不過阿綰，我想問問你為什麽與戰君在一起？”
君綰的笑立刻僵了，支吾了半天才道：
“唔…這個麽…是我穿著仙婢的衣服，梳著仙婢的頭發，暮…呃…戰君他誤以為我是真的仙婢，只是讓我過去替他斟酒的。”
“哦…”箏朗撓了撓頭，笑道：
“我還以為也喜歡戰君呢，這樣便好。”
君綰聽他那樣說，當下心裏便顫了顫，想，那蓿樓不得扒了我啊。
不過嘴上卻說：“說什麽呢，怎麽可能。”
語畢兩人都靜了一瞬。君綰心下有些煩躁，便道：
“箏朗，你見過菁蕪了麽？”
箏朗道：“嗯…剛才見過。”
君綰便笑了笑，道：
“沒事多去看看她。”
箏朗只胡亂點了點頭。
君綰便要走，箏朗眼疾手快拉住了她，道：“阿綰，你現在住在哪裏？我好去找你。”
君綰自然不會跟他說她現下在真我臺，否則日後都沒安寧日子了。於是掙了掙被箏朗捉住的手腕，道：
“現下還沒有定所，你知道我的，總喜歡到處亂跑。”
卻沒掙脫，箏朗將她握得更緊了。
君綰皺了皺眉，道：
“你這是做什麽，快放手。”
箏朗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肩，道：
“阿綰，我現在也已成仙，也是有名氣的人了，你現在願不願意嫁我？”
君綰無奈，又掙不開他的鉗制，又怕用法術傷了他，只得一邊掰他的手指，一邊說：
“箏朗你這又是何苦，你知道我不會嫁你的。趁著現下你風頭正盛，還是去另覓佳人罷。”
箏朗力氣極大，饒是君綰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掰不開他，正想不得已使用法術，卻聽得箏朗悶哼一聲，松開了手。
君綰正錯愕著，就已落入了一個懷抱。那是一身淺藍色的袍子，帶著淡淡的桃花香。
暮遲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她讓你放手你聽不見麽？”
箏朗捂著受傷的手，道：
“這是我與阿綰的事，戰君你到管得寬罷。”
暮遲冷哼一聲，道：
“她現下是我的丫鬟，自然得管管。”
箏朗也冷哼一聲，道：
“你當阿綰穿個仙婢的衣服，就真是丫鬟了麽。”
君綰聽他倆這樣吵下去自己的身份必定
被戳穿，便立刻向暮遲道：
“別再說了，我們走罷。”
暮遲本欲再諷兩句回去，現下聽得君綰這樣說，便冷冷地看了箏朗一眼，一手扣上她的腰，一手朝虛空中一撫，禦風走了。末了還留下句話，
“她穿不穿仙婢服都是我的丫鬟。”
氣得箏朗一拳打在旁邊的樹上。
待菁蕪收到君綰的通知趕到時，就只看見箏朗頹廢地坐在花壇邊，手上流血不止。
她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微嘆口氣，自懷裏拿出紗布，默默地替他包紮。
箏朗擡眼看了看她，道：
“謝謝。”
菁蕪笑了笑，
“說的什麽話，你不是我哥麽，又怎麽能向我道謝。”
箏朗不語。
靜默了一陣，菁蕪望了望天空，道：
“其實我覺得，或許是該放棄的時候了。箏朗，我們…都該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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