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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寶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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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牡丹打發走了來送死的小胖子,認認真真的找師妹寫的地址:“金陵城西北角,秦淮河畔,夫子廟小吃街從南往北第三家鴨血粉絲湯最好吃,在這裏問‘我們客棧’在哪兒。”

牡丹壓制著額頭上蹦起的青筋,依言行事。這特麽什麽名字!什麽叫我們客棧啊!

嗯,確實是鮮美好吃。吸溜吸溜的吃了一碗,她問小二:“聽說這兒有一家我們客棧?”

店小二指:“往西走,第一個岔道口左拐,過兩個路口往裏進就是了。”

牡丹點點頭:“再來四個香煎包子。”

“好嘞~”

吃完了包子,牡丹牽著馬往哪個方向走,找啊找啊,找到了。站在路上定睛一看,這家客棧的牌子上寫的還真特麽是‘我們客棧’。她連內心彈幕都開不起來,翻了個白眼。

小二迎出來:“呦~姑娘,您是遠道而來吧?您是打尖還是住店?我們這兒大師傅做的菜好,屋子幹凈整齊,一切應用之物應有盡有,備著熱水呢,您進來洗把臉歇歇乏?”

慕容牡丹含笑點頭,把馬韁繩扔過去:“好好餵飽他,草料和豆子混著餵。”

她到了櫃臺前,問道:“掌櫃的在嗎?”

掌櫃的從後廚走出來,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穿著樸素整齊:“我是掌櫃,客官您好。”

慕容牡丹呆了一秒,看這個女人的模樣好像很眼熟,只是現在無暇深究,她問:“你們這兒住著一位胖乎乎的項姑娘嗎?她寫信叫我來的。”

掌櫃的笑道:“項姑娘就在樓上休息,她欠著櫃上一百三十四兩銀子,您是來還賬的?”

慕容牡丹大驚:“這麽多錢?她本來帶了錢,在這兒也不過住了一個月。”

你們是黑店嗎?京城的客棧也沒有這麽貴。

掌櫃的不慌不忙:“姑娘你別急,我這兒一筆一筆都有賬目。項姑娘住上房,一個月是十兩銀子,她嫌棄左右兩邊屋子裏住了人太吵吵,叫她不能安心養病,就都包下來了,一共是三十兩。”

慕容牡丹翻了個白眼:“就她事多,行,這倒也不貴。咦?傻麅子就不會住堵頭嗎?”

那樣就只用多包下來一間房子就行了。

掌櫃的說:“請大夫,吃藥,總共花了十四兩銀子。這是四十四兩。”

“嗯,不多。”

掌櫃的:“項姑娘在鐵匠鋪定了一件東西,交了八十兩白銀的定金,其中六十兩是在我這兒借的,這些日子的吃喝用度十兩銀子。還有十兩銀子,是派人給你送信的錢。”

慕容牡丹懷疑的看著她:“她與你萍水相逢,欠著你店錢也就罷了,你還借錢給她?”

掌櫃的誠實的點點頭:“我知道你不信,我自己都不知道為啥就借錢給她了,或許是投緣?項姑娘在樓上睡覺呢,姑娘,你上去問問她,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

慕容牡丹按照掌櫃的指引,上了二樓,到了上方中間掛著牌子的那間,她也不敲門,從袖子裏抽出短刀,輕輕伸進去劃拉了一下,沒上門閂。她輕輕推門,躡手躡腳的進去。

床上半放著帷帳,有個人蓋著被子,睡的正香。

慕容牡丹緩步上前,床上那人似乎剛剛睡醒,轉身向外。

同時,一道金光直奔她面門而去。

牡丹歪頭躲開,斥責道:“包子!你幹什麽!如果是別人進來豈不是要被你傷到!”我知道你速度沒這麽慢,但就是要找茬罵你一句。

床上露出一張國色天香的臉,光看這張臉,世上在沒有這麽漂亮的美人了,鮮艷嫵媚,眉梢眼角帶著風流,淺笑道:“師姐,你來的好慢,叫人家等的好心焦。”聲音也如黃瑩般婉轉。

慕容牡丹面無表情的問:“病好了?”

“好了呀~”眨眼~

“欠了店家一百三十四兩銀子?”

“是的呀~”

“行了,別跟我賣騷了!”慕容牡丹惡狠狠的說:“來,起來活動活動,晚上陪我報仇去。”

“好的呀~”項包子嬌嬌軟軟的說:“我要起床,你走開!”

慕容牡丹翻了個白眼,下去找店老板,掏出一百五十兩銀子拍著桌子上:“姐姐,這些日子多謝你照顧我妹子,她生性頑劣懶惰,想必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多謝了。”

掌櫃的笑著點點頭:“在家靠親人,出門靠朋友,我既然認了她這個朋友,哪能見利忘義。”

慕容牡丹總覺得她的身形步伐像是個練武之人,就試探性的問:“姐姐你這般仗義疏財,在江湖上可有什麽名號嗎?”

掌櫃的輕搖羽扇:“我可不是江湖人,就是李掌櫃,江湖上那些打打殺殺的事兒,我可不敢摻和。生意人,將本求利罷了。姑娘,你吃了嗎?”

咚咚咚!

樓板在震顫。

一個矮胖的萌妹紙走了下來,軟軟的問:“師姐,你吃了麽?”

慕容牡丹回頭一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包子!你怎麽又胖了?師父給你起名真是起錯了,叫什麽包子,叫的你這樣胖,要是叫油條多好!”哼,長得白,又矮,腰又粗,看著真像個包子。渾身上下只有臉不胖,可是那有什麽用啊!

項包子也不生氣,笑瞇瞇的說:“師姐,跟我一起去取貨呀~”

“嗯。”牡丹有火也發不出了,悶悶的答應了一聲。也不牽馬,就跟包子徒步一起走出去。

這倆人一個高挑艷麗性如烈火,一個矮胖呆萌性子溫柔,走在一起也十分不協調。

牡丹問:“你生的什麽病?”

“風寒,路上錯過了住宿的地方,在破廟裏湊合了一晚上,趕上下雨,那廟破的都不如去樹林裏躲雨,活生生澆了一晚上,第二天到金陵就病倒了。是李姐姐悉心照料,我才好起來的。”

“她怎麽成你朋友的?”

“李姐姐知道我是金鏢項包子,說有事請我幫忙。”

慕容牡丹有些警惕:“什麽事?”我蠢萌的小師妹要被人利用了?

項包子猶豫了一下,輕聲說:“讓我想辦法教訓薛蟠一頓。”

“你辦了嗎?”

“還沒能,我出手必殺人,師姐你知道的呀~”項包子軟軟的說:“那廝罪不至死吧?”

慕容牡丹想也不想的說:“殺了也太便宜他了,想個別的法子磋磨他。那廝得罪我了。”

項包子歪著頭想了想:“師姐,我想吃那個燒餅。”

她心滿意足的咬著酥脆又熱乎乎的燒餅:“薛家在城南,薛蟠的父親已經去世,他家裏有母親,還有一個妹妹,他今年十五,他母親也不管他,終日唯有鬥雞走馬,欺男霸女,游山玩水。雖上過學,不過略識幾字。但凡上進學好的事一件都沒做過,只要是壞事都做盡了。

我本想要他一條腿,可我的金鏢出手留痕,他查出是我幹的,再花錢找我的麻煩就不好了。師姐又什麽好主意?”

慕容牡丹咬著燒餅,哢吧哢吧的咀嚼,忽然眼睛一亮:“我有好主意了!晚上跟我一起去!”

“師姐,你知道薛家在哪兒嗎?”

牡丹臉上一僵:“啊,我忘了問。”

那小子也忘了告訴我他家在哪兒,直娘賊的,好像我跟他在同一件事上犯蠢了。

“我知道呀~”眨眼~

牡丹咬牙切齒:“今晚上咱倆一起去。”

媽的,我的師妹看起來如此軟萌,為什麽那麽氣人!

她也沒有很氣我,可我就是生氣!生氣生氣!

當當當!

“好的呀~”項包子啃完了一個燒餅,拍拍手,指聲音傳來的方向:“前面那個鐵匠鋪。”

她走到近前,問:“大師,我定的劍做好了嗎?”

慕容牡丹嗤笑一聲:“你什麽時候也開始用劍了?”

她仔細打量這家鐵匠鋪的墻,墻上掛著各種刀、劍、斧頭、拐子、流星錘,看工藝不錯。

想來,金陵這繁華之地,能經營下去的店鋪都有其不凡之處。更何況我師妹的眼力不凡,能讓她看上的鐵匠,一定有特殊之處。

絡腮胡子、□□上身露出精壯的肌肉、穿著肚兜和水褲的老鐵匠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出來,身上還帶著一股煉鋼的煙火氣,悶悶的說:“好了。”他從墻上摘下一把劍,遞過去。

慕容牡丹低頭看她手裏的劍,調笑道:“這是要送給誰的?”

老鐵匠又從櫃子裏拿出來一個羊皮口袋,也遞過去。

口袋沈甸甸的,足有十斤重。裏面有一些很和手的鐵餅,四邊厚中間薄,捏著很趁手。還有六個羊皮卷兒,卷的緊緊的不方便打開,只能看到一點寒光,項包子伸手捏了捏,顛了顛。

滿意的點頭道:“我還沒見過小師妹,去見她之前得有見面禮吧?給我二百兩。”

慕容牡丹掏銀票。

項包子轉手就把錢給了老鐵匠,笑瞇瞇的說:“您辛苦。”

老鐵匠點點頭,轉身進去,繼續震耳欲聾的當當當。

慕容牡丹左手拎著羊皮口袋,右手拎著劍飛快的跑遠了。

項包子也跑過去:“呼呼,聲音真大呀~”

回去的路上又吃了兩碗面,兩份炸臭豆腐、蘿蔔絲端子、桂花糖粥藕、桂花糖芋苗。

之後項包子就在床上擺弄她新得的這堆玩具,一直玩到深夜,才被慕容牡丹揪著耳朵抓下來套上一套夜行衣。

兩人翻墻越脊,一路無話,來到了薛府。

薛府很大,很奢華,很華麗,很有錢,每個細節都表示著‘老子很有錢’。

慕容牡丹眼睛都紅了:“包子,你來這兒隨便偷點啥,拿回去交了房錢不就得了,還讓我跑這一趟。我本來要去武林大會吃羊肉串,都被你耽誤了。”

手指頭大小的肉塊,肥瘦各半,串在竹簽上,炭火炙烤,逼出滋滋作響的油,撒上辣椒和孜然,寶寶能一次吃一打。

項包子嘿嘿一笑,也不好意思說什麽,就要往前走。

慕容牡丹扯住她:“這邊來。”

“哪邊大概是他娘和他妹子住的地方。”包子不解的眨眼:“我們不是要去收拾薛蟠嗎?”

“我有個高招。”

找啊找啊找,有間很樸素的屋子,有個穿白衣服的小蘿莉在看書。

“這個丫頭應該是他妹子。”

“不能吧?這屋子幹凈的像個雪洞似得,薛家可有錢啦。”

“呵呵,這屋子的位置可不是什麽人都能住的,你看那圓臉,跟薛蟠似得。”

面若銀盆的小蘿莉。

這間屋子的居於正中,一般都是小姐少爺所住的地方。況且薛家沒甚親戚,不會收留別人家的小丫頭住在這麽好的位置上。

慕容牡丹懶得多話,翻身進去,一指頭戳暈了小蘿莉,把她屋子裏的衣裳收拾收攏了一下,吩咐擠在窗欞裏差點沒進來的包子道:“你留一封信,就說我掠走了寶釵,作為人質。要求薛蟠做個恭謹守、禮善好施,修橋補路,扶危濟困,冬施棉衣,夏施湯藥。人人都稱他為薛善人,考取了功名,就把寶釵放回去。若敢不從,就把寶釵賣到勾欄院,叫他們兄妹總有一天得相見。”

項包子大為敬佩:“師姐妙計呀!要不要留下姓名,也叫他知道惹了誰。”

和應該找誰報仇。師姐的這法子太狠毒了……

慕容牡丹想了想,嘴角忽然露出一絲微笑:“留文四姐的名字,說他今天白天調戲錯人了。”

有個叫秦阿姜的人,以為四姐是個大美人。

留師父的名字,等他報官之後肯定要說明原委,到時候事情傳揚開,阿姜就更信了。

師父已經被通緝了,不差再多一個罪名,我開著店呢,不能被鷹爪孫們封門。

項包子拿了蘿莉桌上的筆紙,正好有墨,她沾了沾,筆走龍蛇的模仿師父的風格:“薛蟠,你丫真是不學好!我文四姐何等尊貴,也是你這樣的蠢蟲膽敢調戲的?

你妹子倒是有些風姿,筋骨也很不錯,是個練武的人才。我把她帶回去,細心教導,教成嫉惡如仇的性子再放回來。

你若是從今往後痛改前非,做個恭謹守、禮善好施,修橋補路,扶危濟困,冬施棉衣,夏施湯藥的人,若不然,十年之後你妹子學藝歸來,忘了你是誰,對薛惡霸痛下殺手,那才有趣。”

她咬著筆想了想:“師姐,我覺得師父那麽憐香惜玉的人,不會說把人賣到勾欄院去。”

師父對拐賣良家婦女那種事深惡痛絕的。

慕容牡丹翻著白眼:“隨你。”嗯,師父確實不會說那種話,師父是個講究人。

項包子十分認真的又寫了一份威脅信,勾欄版,她想了一下,把勾欄版本威脅信留下。

這個雖然更上不得臺面,但是更有威脅性,嘿嘿哈哈~

不管薛蟠在不在乎這個妹妹,都得老實一陣子,不敢胡作為非,要不然真在勾欄院裏遇到妹妹,那多尷尬。至於這個小丫頭怎麽辦,大概是按照我上面寫的去做。

她興高采烈:“太好了!上次寫完《綠羅袍》《回文錦》《珍珠衫》三本之後在沒編出來師父的故事,這下有的寫了。

這本就寫師父教導了惡少,帶走他妹紙,教育成才,後來惡少改過向善好好學習高中狀元,她妹紙成了俠女,幫著哥哥治理一方。

嗯,他哥在上京趕考的路上還要遇險,還要被一個少年俠客救下,義結金蘭,後來敘了祖上才知道薛家是著俠客的仇家,一番生離死別,然後妹紙在江湖裏遇到這個俠客,暗生情愫……這本可以分成上下兩本《雪洞窟》《炎涼傳》。”

慕容牡丹翻著白眼,左手抱住薛蘿莉,右手拎著她屋子裏的金銀細軟:“項大大趕緊出書,書館還等著你的書大賺一筆呢。”

“慕容老板天天催稿,人家腹內無才,寫不出來呀~”

“腹內無才?那你那麽大的肚子是幹什麽的?”

“滿滿的都是愛心~”

二人說說笑笑,一前一後翻出窗子,到了薛府之外,慕容牡丹把東西都遞給師妹:“你先回去,我看看薛蟠幹什麽呢。”

還是想揍丫一頓呢。

項包子應下:“好的呀~”

這小丫頭好輕,這包金銀好沈。她左手抱著小蘿莉,右手拎著金銀,提氣縱身……沒上去。

慕容牡丹返回去,找到在前廳吃肉喝酒等著的薛蟠,在窗外看了一眼,那廝果然胖的很油膩,醜兮兮的不好看,正在大吃大嚼,旁邊還有幾個彈唱的粉頭。

她本想進去揍他一頓,可又怕弄臟了新靴子,這人看著太油膩了。

她在院子裏找了找,沒有什麽能拎起來砸人的花盆,最終目光落在一塊太湖石上……

有一人來高,但全是窟窿,也不會太沈。

薛蟠正在吃酒聽曲,等今早遇到的漂亮姐姐來找我,一邊啃雞腿一邊後悔:“只怕她不知道我住在哪兒,或是半路反悔了,要是不來怎麽辦!我又不知道她住哪兒……”

忽然,一道黑影由窗外飛來,薛蟠大喜:“姐姐?”

然後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慕容牡丹拍拍手,剛剛扛起太湖石丟進去,砸在桌子上,往前滑一些正好在他胸口一擊,打的他背過氣去。

一切都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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