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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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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又喝了一會茶,小徒弟和小媳婦之間暗流湧動,眼神中都帶著刀光劍影。

文四姐如坐針氈,放下茶杯:“岳父,天色不早了,您早點歇著,我也告辭了。”

總是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可是黛玉像個家教良好的男孩子,甄英蓮也溫柔大方的笑著。

是不是我想太多?

甄士隱也覺得小女兒的態度不太對,點頭道:“我不留你了,你們住哪兒?”

甄英蓮心說:我的未婚夫要和這個女孩子回去休息,留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冷冷清清淒淒涼涼的待在家裏?我拒絕,哼,你等著的。

“城東那邊的悅來客棧。”文四笑道:“明日一早,我來接英蓮。”

甄士隱不舍的點點頭,想到女兒早晚有一天要出嫁,還是讓她和未來的丈夫更合得來比較好。

甄英蓮笑道:“好呀,四哥,又能跟你出去玩了。”

瞥木玄玉:我們倆可不是第一次出去玩,你跟她出去過嗎?

林黛玉本來沒那麽大敵意,對這個女孩子只有同情,可是被她針對的了半天,也動怒了。

她心說,我師父是不怎麽帶我出去玩,因我家管得嚴,可是師姐們常來跟我玩,師父一年到頭經常陪著我,給我做飯,她有這麽對你嗎?

呵,你成不了我師娘。

甄英蓮看木玄玉低頭不語,心中暗暗開心:“四哥,我該帶什麽東西呢,你來教教我。”她站起身,示意他跟自己來。

文四慢吞吞的跟過去,路上還打了個哈欠。

黛玉看她並不熱切,就開心多了,但還是豎起耳朵,仔細聽她們會說什麽。

文四道:“帶兩件厚衣服再帶兩件薄衣裳,之前給你做的男裝,別穿女裝,騎馬不方便。西北那邊白天特別熱,晚上特冷,早穿皮襖午穿紗,圍著火爐吃西瓜。”

看見她白皙纖細的手腕上帶著一只水汪汪的玉鐲子,心裏一動,上手摸她小臂,觸感柔嫩如豆腐,文四柔聲道:“別帶太麻煩的頭飾,別帶玉手鐲,容易掉,隨便帶兩只簪子能挽住頭發就行。不用跟你爹要錢,路上缺了什麽我給你買。帶擦手擦臉的油膏,那東西是自家做的好。”

甄英蓮嬌羞的點點頭,聲音輕的像小貓:“四哥,我今晚上就不去找你了,明天見。”

黛玉大怒:今晚上不去找你——這就意味著你們平時經常私會嗎?是啊,這兒距離我家不算太遠,以師父的能力,隔三差五來看看甄姑娘不算麻煩。

她有些郁悶和不解,你們既然經常私會,那你還沒發現你四哥是個女人?你到底有多遲鈍!

“好啊。”文四的聲音帶笑,低聲聽起來很溫柔酥麻,隨機聽到一聲輕輕的‘啵’。大概是親吻。

“嗯~”甄英蓮軟軟的哼了一聲,推了她一把,轉身離開。

黛玉經常被她親臉和額頭,對著聲音很是耳熟。

她扶額輕嘆,內心的如驚濤駭浪,種種的想法來回翻滾,害得她頭昏。

不敢再想,只等著回去就問。

幸好,轉眼的功夫文四就又走了出來,甄英蓮卻沒跟出來,肯定是回屋收拾行囊去了。

師徒二人又同乘一騎,離開甄家。

黛玉急著問:“師父,你怎麽是他家女婿?這是怎麽回事?他們不知道你是女人?”

文四姐沒發現小徒弟的情緒有異:“說來話長,回去之後我慢慢給你講,從我認識紅豆開始講起。”

嗯,別人戀愛都是纏綿悱惻的,一見鐘情……

我是吃多了撐的想吐,碰見拐子毆打小蘿莉,我就把拐子打個半死,把小蘿莉拐走了。

黛玉心裏不開心,就坐直了一些,不再靠在師父懷裏,靜靜的等待著。

甄英蓮假裝回屋收拾行李,實際上換了夜行衣靠,翻出窗外就直奔悅來客棧而去。

她都到了,文四姐和黛玉還沒回來,也不知道她住在那一間屋子裏。英蓮看看自己的打扮,像個壞人,不好進去等,就伏在房頂上等。

四哥的聲音,她聽得出來,等四哥回來循聲過去就是了。

等了不知道有多久,她越想越難過,快要哭出來的時候,聽見噠噠的馬蹄聲。

看見錦衣公子摟著一個鐘靈俊秀的女童,同乘一騎,到了客棧門口,公子帥氣的翻身下馬,小二殷勤的上前牽馬。

公子說:“玄玉,小心點。”

甄英蓮趴在冰涼的房頂上,夜風一吹,險些打了個噴嚏。看著哪位帥氣的公子給女童攏了攏披風,親手把她抱下來,也不放在地上,抱著就往屋裏走。

甄英蓮羨慕的撓瓦片。聽著倆人進了客棧大堂,隨機是腳步聲,聽聲音是一個人上樓,她就知道了,我四哥還抱著那個小丫頭呢!哼!四哥帶我出門玩,送我回家的時候可從沒把我抱回去過,哼!

吱吱呀~

聽見開門聲,就在房頂上換了個方向,聽準了方向,使了個夜叉探海式,從房頂上探身下去,看他們屋內的情形。

現在快到初夏,晚上雖然不算太熱,但大部分人都支著窗子。

甄英蓮偷偷聽著裏面說話。

文四小意賠笑道:“徒兒,怎麽跟師父生氣了?”

木玄玉:“哼!師父你怎麽有了婚約?”

文四的武功多高,知道外頭小媳婦在偷聽,就簡略的說:“那年,美人落難,我路見不平,英雄救美,我岳父覺得我人品好,就把她許配給我了。”

才不是,因為甄士隱覺得他活不了太久了,想給女兒找個可靠的、能照顧她的人,我懷疑他想要的是甄英蓮的幹爹,正好我未婚,就幹爹和未婚夫都當了。恰好我喜歡養成~

木玄玉冷笑一聲:“你的人品是極好的。你是個光明磊落的大丈夫,從不欺瞞別人的人。”

我不管她為啥是你未婚妻,我就想知道你為什麽騙婚。

我的師父人品決不能那麽糟糕!

文四皺眉:“幹嘛這麽夾槍帶棒的說我?”

她忽然懷疑甄英蓮的吃醋了,又打了個哈欠,裝模作樣的說:“天也不早了,我叫人送水上來,先躺下我再慢慢給你說。”

英蓮吃醋了?不會吧?黛玉還是這麽小個小孩子,她也吃醋?

就算是甄英蓮吃醋,那黛玉你呢?你也吃醋?我的天哪!

甄英蓮哢吧一聲捏碎了一塊瓦片,再也忍不住了,從窗外翻進來,看倆人一副要洗洗睡了的樣子,怒問:“四哥,你為什麽跟她睡一起!”

文四確定了,我的小媳婦真吃醋了,哈哈哈哈哈她太好笑了,六歲小孩的醋她也吃,好吧,她也才比黛玉大幾歲而已。她一本正經的說:“這是我徒弟。”

林黛玉坐在床上脫了外衣,只穿著淺黃底繡白玉蘭的睡衣,按耐不住了:“我怎麽不能跟師父睡在一起?”

她雖然有些惱怒,卻是對師父的,心裏完完全全把甄英蓮當做受害者。

現在屋裏只有三個人,也就不用給師父留面子了,她把心一橫:“我師父是女人,你知道嗎?”師父不會打我吧?就算打我,我也不能讓她騙婚,毀了人家姑娘一生呀。看這位甄姑娘拈酸吃醋,一往情深的樣子,哎,閨怨真是可憐。她的武功不差,可惜識人不明。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甄英蓮的目光從坐在床上的小丫頭,挪到站在桌邊穿著中衣梳頭的文四身上,她理直氣壯的說:“我知道。”

咦?好像也是哦,二十多歲的師父帶著六七歲的徒弟,又是同性,睡在一起也沒什麽。

我有點無理取鬧,都是四哥對她太好了,叫我一時沒想明白,太丟臉了。

林黛玉驚呆了,Σ(°△°|||)︴!她失聲驚呼道:“你知道她是女人?”

甄英蓮想明白之後,火氣全無,抿嘴微笑,微微點頭:“四哥什麽事都不瞞我。”

林黛玉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破碎了,呆呆的問:“你爹知道她是女人嗎?”

“不知道,我爹爹要是知道那就麻煩了。”

“那,那”黛玉覺得自己震驚的舌頭都打結了,捧著臉想了想,才縷清思路:“你要嫁給我師父?真的假的?你們,你們這個關系……”

爹爹,外面的社會好覆雜!我想回家。

甄英蓮羞紅了臉,垂首不語,偷眼瞥向文四,她心說,我看過許多話本,沒有哪個男子比得上四哥。就算瞞著爹娘,我也要跟她成婚。

文四姐淡定的看著瀕臨崩潰的小徒弟:“徒兒,之前忘了告訴你,我喜歡女孩子。”

“什麽?”黛玉捂著臉,深呼吸,放下手看著師父:“師父你說什麽?”

文四姐看著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巴掌大的小瓜子臉,溫柔的解釋:“漢哀帝和董賢,李承乾和稱心,你知道吧?”

“看過。”

文四姐伸手摟過小紅豆。有點緊張但強自鎮定的解釋道:“他們是男人喜歡男人,師父是女人喜歡女人,差不多的。”

“喔。”黛玉只是喔了一聲,就心亂如麻的坐在那兒慢慢思考。

其實這事跟她沒什麽關系,只是和日常所見的都不同,叫她覺得吃驚。

甄英蓮輕輕碰了碰文四的手臂,叫她看自己,用口型無聲問:“她被嚇到了嗎?”

文四姐擔憂的看著小徒弟,輕聲說:“黛玉,黛玉?你沒事吧?”

黛玉用帕子捂著臉,悶悶的說:“……師父,你會娶她嗎?”

“嗯,肯定會娶。”

文四姐心中越發擔憂,萬一我萌萌噠的小徒弟要讓我在英蓮跟她之間選擇一個,怎麽辦?如果她不能接受師父是同性戀怎麽辦?即便是現代,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

我要怎麽做才能保持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咦?這特麽是什麽比喻!

黛玉帶上哭腔:“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氣死我啦!我還擔心甄姑娘被你騙婚呢!

我還擔心我師父是個騙人的大壞蛋,結果呢!

結果你倆情投意合,叫我白白擔心了一晚上!師父是個騙人的大壞蛋!

文四姐越發緊張,小腿肚子都快轉筋了,倍加小心:“不管怎麽樣,師父對你都會一樣用心。這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我對你又沒什麽非分之想,突然說起性向怪沒頭緒的。”

甄英蓮給她一個輕輕的肘擊,她也緊張,只是作為未來的師娘,她覺得自己有責任說點啥:“木姑娘,四哥真得很好,她從沒騙過我,之前還說如果我長大之後願意嫁給她,我們就成親,如果我反悔了,她也容我另尋他人。”

看小徒弟依然沈默不語,她倍加溫柔:“之前瞪你,對不起。我好久沒見四哥,患得患失,有點想多了。”

黛玉放下手,露出臉來,那雙眼睛略微泛紅,要哭不哭的甚是可憐:“你想了什麽?說來聽聽。”對呀,你幹嘛一直瞪我,我哪兒得罪你了?

甄英蓮一聽此言,羞紅了臉,連忙像四哥求救。

文四姐後知後覺的問:“你瞪她了?”

忙著哄岳父開心,我都沒發現。我就覺得氣氛很詭異,你倆之間有點針尖對麥芒的意思……紅豆你為啥瞪她,我也想知道。

甄英蓮紅著臉,攪著手指頭,沈吟片刻,很不好意思的說:“我以為……四哥另覓新歡了。”

我也是蠢。

撕拉!

黛玉本來很有些小女兒嬌態的攪著手帕,聽了這話,手下一抖,一條上好的蘇繡手帕碎成兩半,她目瞪口呆。

文四姐:“啥!”

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

為啥你和林如海都覺得我有戀童癖的潛質?

窗外有個人也說:“啥!!!”

屋裏三人放下矛盾,整齊劃一的看向窗外。

文四臉上一冷,一手按刀,呵問道:“什麽人!給老子滾進來!”

“四姐~”屋外那人笑瞇瞇的:“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文四姐臉上神色緩和下來,笑罵道:“姚三,嘿(嚇)老子一跳!”

姚三郎換了一件很騷包的粉紅色直裰、居然是粉紅色纏枝蓮滾邊,頭上用白玉簪挽著混元髻,從窗外輕飄飄的跳進來,不知道在窗外偷聽的多久,身上竟然一塵不染。

他看也不看文四姐,快步走到黛玉面前,用自認最好看的姿勢拱手,柔聲道:“林小姐。”

黛玉不好意思再坐在床上,站起來,萬福道:“三郎哥哥。”

兩人對視一眼,都紅了臉。

姚三郎柔聲安慰她:“林小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黛玉輕聲說:“你說吧。”

姚三郎試探性的湊近一些,但還保持著很有禮貌的姿態,軟語溫存:“四姐的婚事,我是知道的一二的,婚姻之事,不外乎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是前生造定事莫錯過姻緣。”

黛玉微微頷首,似乎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文四姐抖了一下,對英蓮說:“我感覺我有點多餘,咱倆出去吧。”

妖精在勾搭美人,閑人回避。。

英蓮歡歡喜喜的:“哎!”你去哪兒我去哪兒~開心!

姚三郎一笑,若春風拂面,桃花盛開:“她二人的緣分到了,你我旁觀之人不知其中就裏,不曉得前生前世的緣分。據我看,四姐瀟灑任性,甄姑娘溫柔體貼,未嘗不是良伴。況且相守一生的是她們,與我們又有甚麽幹系。”

黛玉眉頭微蹙:“我不是說她們不好……”她瞥了一眼師父和甄姑娘的背影,感覺也挺般配的,只是這事情來的太突然,太超乎尋常。

姚三郎似乎松了口氣,也歡喜起來:“那就好。我與甄姑娘不認識,可四姐喜歡,我也為四姐高興。林姑娘,你來看。”

他像個(劃掉)跳大神(劃掉)魔術師一樣,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盤子,上面一個圓圓的、淺黃色和棕色相間、看起來膨松柔軟的大糕點。

黛玉眼睛一亮,驚喜的笑道:“蛋糕!”

蓬松、細膩、散發著濃郁蛋奶香的蛋糕,輕輕夾一塊放在嘴裏,柔若無物,可是香甜濃郁的感覺卻是踏踏實實的。

黛玉想起自己只有過生日那天吃過一次,立刻就愛上這種點心了,之後多次撒嬌要師父給做,師父都說太累不做,現在三郎居然拿出來了。真是有心了。

她驚喜的表情讓姚三郎腿都軟了,他臉紅到脖頸:“吃點不?”

文四姐本來都走到門口了,摟著甄英蓮又轉回來,笑呵呵的說:“這是我今早上做的。”

黛玉把目光投向師傅,微微笑了笑:“辛苦了。”

姚三郎心說,你好大臉,你除了指揮我和稍微攪拌了兩下面糊之外,幹什麽了?

我打發的蛋白!我和的蛋黃糊!

他不肯示弱,討好的說:“林小姐,我已經學會做蛋糕了,以後你想吃,只管吩咐我。”

文四姐最終因為不會法術和剛暴露了性向,在這一輪的爭奪黛玉好感之戰中落敗。

四個人愉快的分食了八寸戚風蛋糕,刷牙之後,黛玉和文四姐睡覺,姚三郎和甄英蓮翻窗戶離開。

“嗝兒~”

“嗝兒~”

次日清晨,文四姐和黛玉起床梳洗,一下樓就看到姚三郎坐在客棧大堂,正在喝茶。

他穿著月白衣裳,頭上金簪綰發,配上那張嫩嫩的十四五歲的小臉,看起來別提有多招人稀罕了。

門口有一堆路人在無事忙,偷看著他。

黛玉穿著一身杏黃色軟袍,腰上束著絲絳,看起來盈盈一握,男裝更顯得她俊俏可愛,美的雌雄莫辯。她心裏一動,卻不肯說什麽,只是看向師傅。

文四姐穿著寶藍色箭袖短褐,走過去大大咧咧的坐下:“我們倆要去武林大會,你去嗎?”

姚三郎微微搖頭,凝視著黛玉,十分誠懇的說:“我又一件要緊事要去做。”

黛玉眼中有些失望,低下頭不說什麽。

文四姐很驚訝,使眼色:“真的假的?”

你不是很想勾引我的小徒弟,在努力刷好感嗎?

她喝了口茶,開始思考是在這兒吃飯還是去岳父家蹭飯?

姚三郎偷偷舉手,做了個‘錢’的手勢,聳聳肩。

意為:四姐,我窮啊!要想求娶黛玉,我先去努力奮鬥啦!

又道:“林小姐,我有幾句話,想和你私下說,不知道能否移步。”

黛玉很想去聽聽他要說什麽,又想起娘親的叮囑,不要因為和師父學武就跟她一樣不註重男女大防,到處廝混,還有好多書上寫男女七歲不同席,我現在虛歲七歲了。

猶豫,舉棋不定。詢問的看向師父,還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

文四姐慫恿道:“去唄,他要敢對你不恭敬,你喊我去揍他。”

姚三郎笑道:“不敢不敢。”

倆人就又上樓去聊天了。

文四姐等他倆上樓、進屋、關門、立刻無節操的掠過去偷聽他們的談話。心裏還給自己找借口,我是她師父呀,我不能放任一個有賊心的老妖精跟我軟萌的小徒弟獨處。

黛玉倒不是很害羞,落落大方的問:“三郎哥哥,你要與我說什麽?”

姚三郎深情款款的說:“殘雪初晴照紙窗,地爐灰燼冷侵床。

個中邂逅相思夢,風撲梅花鬥帳香。”

文四姐沒聽懂。

黛玉聽懂了,立刻紅了臉。這詩的大意是:我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點著爐子都覺得心裏冷,可是突然夢見你了,就覺得窗外吹來夾雜著雪的冷風都帶著梅花香氣,可知那夢何等暖心。

她微微沈吟,吟道:“人靡不有初,想君能終之。

別來歷年歲,舊恩何可期。

重新而忘故,君子所猶譏。

寄身雖在遠,豈忘君須臾。

既厚不為薄,想君時見思。”

姚三郎不算飽學鴻儒,可山中的日子寂寞,他也讀了好多好多好多的詩詞,知道林姑娘的意思是說,就算我離開了,她認識了很多很多新朋友,也不會忘了我。

姚三郎心中微動,眼睛亮亮的眨呀眨:“有美人兮迥出群,輕風斜拂石榴裙。

花開金谷春三月,月轉花陰夜十分。

玉雪精神聯仲琰,瓊林才貌過文君。

少年情思應須慕,莫使無心托白雲。”簡單的來說,你辣麽好看,我喜歡你。

文四姐在外頭撓墻,感覺好像要私定終身了,但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發生了什麽?

你們文化人說話為什麽那麽覆雜?不對!姚三郎你什麽時候混成文化人的?

之前給我講故事時一嘴的大水詞,是把你自己的文學水準降到跟我一致嗎?我討厭你!

黛玉驚惶的擡起頭,看著三郎哥哥,他站在一米開外,是個如玉君子,眉梢眼角帶著溫柔笑意,略有些忐忑不安,他火辣大膽的對我表明心跡,小心翼翼的等待著我的回答。

她的臉一點點的紅到底,羞怯的轉身避開他的目光,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你說的這叫什麽話,我要告訴師父去。”

姚三郎賠笑道:“林妹妹,好妹妹,是我一時失言,你莫怪。”

“失言?”黛玉微微挑眉:“誰跟你哥哥妹妹的,別混叫。在下木玄玉,是個男孩子。”

“好,好,林賢弟。”姚三郎想到自己剛出櫃的好朋友,憨笑道:“四姐去接她娘子了。”

黛玉想到自己師父的婚約,忽然覺得,木玄玉的身份也不是很安全。

她嫻靜似嬌花照水,輕聲問:“你要去做什麽?”

姚三郎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終日修行,雲游四海卻居無定所,並非良配。要去謀求一份富貴榮華,也好養家糊口。”

說到養家糊口四個字,他的眼睛不住的往黛玉臉上看。

傻子都能看出來他想養的是誰。

黛玉以手掩面,疑惑的問:“你還缺榮華富貴嗎?”

你頭上戴的是金玉,身上穿的綾羅,看起來不像窮人呀。

姚三郎羞慚的點點頭:“實不相瞞,我身上穿的頭上戴的都是用法術幻化,實際上就一身道袍,身無長物。我師父叫我來紅塵中歷練,廣廈萬間,臥眠七尺,無非睡一宿覺而已。秋來滿山皆秀色,春來何處不開花。。”

說起來很好聽,但就是窮。_(:3」∠)_

黛玉驚訝的問:“那你原先以何為生?”

實情竟是這樣嗎?太令人驚奇了,看你通身的氣派不像大家公子,可更不像凡夫俗子。

我師父的朋友,都是些奇人異士呢。

姚三郎特別誠實的說:“算卦,講故事,沒飯吃的時候辟谷,還有在四姐身邊蹭飯。”

我昨晚上猶豫要不要告訴你實情,算了一卦。得下兌上巽,風澤中孚,卦形外實內虛,喻心中誠信,所以稱中孚卦。這是立身處世的根本。

簡直是太上老君告訴我,要說實話,不要騙女孩子。

黛玉滿眼的新奇,到是去了幾分羞怯,跟多的是讚嘆:“三郎哥哥真是修道之人。《東坡志林》:人生耐貧賤易,耐富貴難;安勤苦易,安閑散難;忍痛易,忍癢難。能耐富貴,安閑散,忍癢者,必有道之士也。”

可你怎麽說出來了?既然裝作富貴公子,又為什麽要自己戳穿?

姚三郎垂手道:“林妹妹,我想跟你以誠相交,故而不瞞你。你可別告訴林大人。”

我是要跟你說實話,然後以一個有錢有權的身份去你爹那兒求娶你。別戳穿我。

仔細想了想,我總覺得四姐會掀我老底……

黛玉心說:瞞著父親,那我不就跟甄姑娘一樣了。

想到這,她心裏一動,卻說不出為什麽。

看姚三郎誠懇請求,眸正神清的樣子,便鬼使神差的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姚三郎歡歡喜喜的笑了起來,像是得了無價珍寶似得。

黛玉掩口而笑:“呆子。”

這可不是猴哥叫八戒的那種‘呆子’。

姚三郎嘿嘿一笑:“我此去,多則兩年,少則三個月,必然傳來佳訊。”

黛玉微微頷首。

心裏想問他要去做什麽,又不好開口。

姚三郎從袖子裏掏啊掏,掏出了一雙木環,兩個木環是互相套在一起的,看起來足有手鐲大小,一個上刻著北鬥七星,另一個上刻南鬥六星。

這東西有個名目,叫乾坤圈、陰陽環、因果玄環,是道家法寶。

“這是我護身法寶乾坤圈,雷擊棗木的,煉制…好多年了。”差點把修煉三百年的事說漏了:“武林大會人太多,難免會有危險,你把它帶在身上,若遇危急時刻能護住你。”

黛玉有心推辭,可是一看就是木頭的,還不是很上檔次的木頭,只是棕紅油亮,看起來就很有年頭。是貼身之物,卻不是貴重之物,這邊是情義值千金了。

她伸手接過,入手就是一震,一股強烈的酥麻從指間傳進體內,轉眼就運行了一周天,才緩下來,和自身內力融為一體。只覺得內力更加精純濃厚了,具體有什麽變化還不清楚。

拿在手裏把玩:“多謝你,等我回來了還給你?”

姚三郎笑道:“別,等你什麽時候要跟我絕交了,再還給我。”

黛玉白了他一眼,到真有些詞窮了。

姚三郎也覺得自己說話唐突,心裏有些忐忑不安。倆人相對無言的站了一會,他小心翼翼的說:“我要走了。林妹妹……”

“嗯?”

“我不知道你的芳名,還請賜教。”

黛玉便說了名。

姚三郎道:“我名是雲旗。”

黛玉想了想,輕啟朱唇問道:“離騷曰:‘駕八龍之婉婉兮,載雲旗之委蛇’。是這個?”

“正是。”

趴在門縫上毫無存在感的文四姐就想問一句,黛玉你的閱讀量到底有多大!你咋啥都記得?

姚三郎你個重色輕友的貨!我跟你相交十幾年,我都不知道你叫姚雲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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