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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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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關心藏在冷漠的背後,每當她對他徹徹底底絕望,卻又讓她一次次的原諒,甚至感激。

這是矛盾與矛盾的互相撞擊,讓她很難受。

其實,當她知道吳添失憶的一刻,心裏仿佛就認定了些什麽,可她不敢深究,更是不敢承認。

有時候女人的直覺就是這麽的沒有道理、沒有緣由。

車子剛到悅歸灣,遠遠看見兩輛汽車似破風而來,速度極快,前後緊跟著一起到了別墅。

盛愉一下車,張阿姨和老趙就跑了過來,問她有沒有什麽事,受傷沒有,吃飯沒有。

心底缺失的那份愛好似在這一刻,在一個她從沒喜歡過的地方和幾位認識不久的人的身上,得到了填補。

這種關懷,讓她有些陌生與無措,卻是她從小以來的憧憬與渴望。

“對不起。”盛愉不斷地愧疚與道歉。

張阿姨和老趙一擺手,說沒事沒事,隨後兩人一起舒顏展笑地進了別墅,準備著晚餐。

吳添讓她去洗個澡,隨後他將車子開進車庫,晚上也不打算出去了。

晚飯期間,吳添讓老趙跟張阿姨一起坐下吃,可是他們笑著婉拒了,說剛剛太緊張,要出去坐坐,放松放松。

盛愉又是內疚,又道歉。嚇得張阿姨老趙連連說不是那個意思。

一個偌大的房子只剩下了吳添和盛愉兩人,除了幾絲輕微的碗筷相碰發出的聲音,仿若空氣在兩人身上靜止了。

直到吳添放下碗筷,站起身來走出去幾步,又回過頭來問:“你臉上沒事吧。”

盛愉額了一聲,沒有反應過來:“那個….沒事了,不疼了,你給的藥膏很好…..”

“嗯,那就好。”吳添沒有多餘的話,就要上樓去。

盛愉支支吾吾了一聲,說:“那個以後別喝酒開車了,危險。”

吳添一楞,只是一瞬就消失在了樓梯的盡頭。

盛愉一個人默默收拾好碗筷、廚房,經過吳添的房門口時,聽到裏面傳來了聲響,像是在跟誰吵架,以往吳添的性子極冷,就連吵架都是冷的,這還是她一次聽他言辭如此激烈。

她嘆息一聲,打開自己的房門準備進去,就聽隔壁的房門忽然唰一下開了,吳添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激烈爭吵後的痕跡。

吳添看著她說:“工作沒了就沒了,正好待在家裏哪也別去。”

盛愉想了想,搖搖頭:“放心我沒事,反正我還年輕,可以從頭再來。”

吳添好似咬了咬牙,又想了想說:“來我這裏,給你個文職。”

“不了,我……”

吳添好似乎沒多大耐心,甩出一張卡給她:“不想來我不勉強,這張卡你拿著,補償。”

盛愉說著就要把卡還回去,就聽他說:“別人不要的,我也不會要,如果你還給我,也許明天它就會躺在某個垃圾桶裏。”說完,門咣當一關,不給盛愉一絲說話的機會。

房間裏,盛愉看著這張卡,感覺很燙手。

而且吳添說的話很奇怪,補償?補償什麽?

晚上徐寧的短信一直不斷,等盛愉看到的時候,已經是十幾條了,她很快回了過去,給徐寧報平安,簡單說了說今天的事情,叫她不要沖動,自己沒事的。

徐寧的情緒一直很激動,後來慢慢平息了下來,盛愉才放下心來。

☆、十三章

當晚,吳添收到了李海風的短訊,短訊很花哨,意思就一個,那就是明天一起去沙灘玩,他約了很多朋友燒烤,他們也都想見見吳添。

吳添扶額,眉心酸疼。

在他沒有遇到李海風的時候,李海風是酒吧的服務生,因為能說會道,結交了不少社會上的朋友,這些朋友不是什麽善茬,可李海風又有炫耀的心,於是常常要把他們引薦給吳添,讓吳添隨便幫著他們找份工作。

隨便的工作,不過是工薪高,又不吃力的工作。

這麽多年,他累了。報恩也報累了。

李海風救過他,他感激,那份李海風給他的奇異的感覺,隨著時光的流逝,漸漸淡了,甚至到了現在,淡若游絲,若非救命之恩撐著,怕早已分崩離析。

見他遲遲沒有回覆,李海風的短信又來了。

李海風:【小添,你不想去嗎?可是我剛從美國回來,你又剛剛娶了老婆,都沒好好陪過我,難得你能放假,就當陪陪我啰。】

吳添眉頭更酸了,如果他拒絕了,倒是變得很無情無義。

他手中的短信剛要發出去,房門敲響了。他打開門,盛愉躊躇著卻也不進來。

吳添眉頭蹙蹙:“怎麽了?”

盛愉揚了揚手中的手機,悶悶笑著說:“我哥哥剛剛跟我通電話,叫我明天回家。”

“隨你,我不限制你的自由。”說著就要關門,盛愉撐著門說:“我哥他想見見你…..上次他讓我帶你回去….”

吳添會意,呵呵兩聲:“看來你哥擔心我欺負了你。”

盛愉不知道怎麽回答。

吳添說:“明天幾點走。”

盛愉啊了一聲,他答應的太輕松讓她有點恍惚。

“你幫我演戲,那麽我也該給你演出戲,很公平。”

盛愉幹幹地扯了個微笑:“八點,回去吃個飯,下午你可以回來,不會耽誤很久。”

“知道了。”

回到書桌前,他刪掉一開始的短信,又重新編輯了一條:【海風,明天有事,不去了。】

李海風:【什麽事?比我重要?節日誒,又沒有打擾你工作!!】

吳添平靜地回了句:【見盛愉父母。】

此條短信一出,很快李海風的電話就打來了。吳添按了拒接,回了條短信:【海風,我累了,我打了筆錢給你,明天玩的開心。】

然後關機,拿起書架的書,翻了幾頁,沒有閱讀的心思,就熄燈睡覺了。

今晚夢裏,他好像看見了一對小孩子在沙地裏玩著沙,模模糊糊的,瞧不清楚。

當盛愉和吳添第二天一起出現在老式小區的家門口時,盛母和盛父一起受到了驚嚇,然後便是驚喜,喜笑顏開地請他們進來。

盛愉臉上的傷痕變得很淺,讓張阿姨用化妝品遮了過去。

吳添變得很愛笑,時時刻刻揚著笑容,顯得十分親切。

他很自然地坐在破舊的沙發和盛父聊著天,扯著家常,問起他跟盛愉的生活,他也很淡定的一一廝混了過去。

盛耀也跟他們坐在一邊,只是聽著,幾乎不說話。

盛父也難得的不經常緊繃著臉,一直笑著說:“小添,你爸媽對小愉還滿意嗎?”

吳添回答說:“挺好的,前天還一起回去過。”

盛父給他倒杯茶,吳添立馬站起來接過水瓶,忙說:“我來就好。”先是給盛父倒了杯茶,又給盛耀倒了一杯:“哥,常聽小愉說起你。”

盛耀接過來,欣慰地笑笑說:“小愉小時候經常受了委屈就撲到我懷裏哭,所以革命感情很深。”

遠在廚房的盛愉聽到哥哥的打趣,笑著抱怨說:“哥,怎麽老說這茬丟人的事情。”

盛耀哈哈笑笑:“好了好了,哥不說了。”

聽到哥哥真心的笑,盛愉心裏懸著的石頭,算是落了。果然,自己的演技真的很差,相比吳添。

盛母一邊洗菜一邊樂呵呵地笑:“愉兒啊,小添真的很不錯,媽媽也替你開心…..你說我們家多大的福氣才能找到這樣的女婿。”

盛愉笑笑,說:“媽,醬油呢?”

“櫃子裏有,昨天的剛用完了。”

期間吳添要來廚房幫忙,被盛母笑著‘驅趕’走了。

於是吳添只好回去繼續聊天,跟盛父短短兩個多小時從當初的非典聊到甲型禽流感,從08年的奧運到席卷而來的金融危機,從改革開放到股市的崩盤……一件件,一樁樁的舊事,在兩個實際上毫無關系的兩人間,談的火熱。

飯菜做好了,盛母去喊他們,推著盛耀一起走過來。

盛父一邊走,一邊還拉著吳添聊著最近的股票:“小添,你說我買的那兩支怎麽樣?”

吳添笑著說:“挺好的,能賺錢。”

盛父一下子侃侃而談起來:“不是我說啊小添,我這看股票的眼光挺毒辣的…..”

吳添謙和地點頭應著。

盛愉在端菜,聽到父親又誇大口的時候,笑嗔道:“小添,別聽我爸瞎說,有時候就喜歡吹牛。”

盛父也不跟她計較,一揮手,跟吳添說:“哎女孩子家家,她們不懂不懂。”

盛愉帶吳添回家,最初的想法不過滿足一下父母跟哥哥的期盼,本以為兩方見面會尷尬,沒想到會如此和諧。

吳添平時一向陰沈沈的,永遠帶著拒人千裏的模樣,沒想到他笑起來很陽光帥氣,充滿著無限的魅力……就跟小時候一樣…..

飯過中旬,盛愉一邊在廚房裏盛湯一邊透過玻璃門時有時無地註視著他,全然沒有註意到出現在她的背後的盛耀。

“怎麽?打個湯還要偷看兩眼。”盛耀揶揄般的笑,常年病態般的眸子裏充滿了光彩,今天的他換了一身帥氣的衣服,原本胡子拉碴的臉也整理得非常潔凈,整個人好似又年輕了幾歲,透著成熟男性的魅力。

盛愉被他這麽一打趣,微微紅了臉:“哥說什麽胡話。”

盛耀伸長脖子去看她的臉,嘿嘿的笑:“這麽大了還臉紅,羞。”

盛愉舉起湯勺作勢要敲他的頭,盛耀趕緊縮了縮脖子,嘴裏立馬討饒:“哥錯了。”

盛愉這才笑著作罷。

“哥,這下你放心了吧。”

盛耀點點頭:“哥放心了,小添是個好人,哥希望你跟他好好的一輩子。”

盛愉心裏澀了澀,說:“是啊,他的確不壞,是個好人。”

盛愉端湯出去,吳添很快迎了上來,接過她手中的湯放到桌子正中間,拉過她說:“小愉,別弄了,快吃。”

盛愉看著他的笑,一時間恍惚了。盛母拉了拉她的手,說:“這孩子,大白天的還犯楞,快吃吧,菜要涼了。”

“恩,好。”盛愉幹幹笑了笑,她清醒地意識到,這樣的吳添只是在演戲,再幸福的時光也不過是一場泡沫,很快就會碎的。

下午天公不作美,好端端的假期偏又飄了場雨加雪。

盛母一邊收衣服一邊抱怨:“這天是什麽天喲,要麽陰氣沈沈的,要麽又雨夾雪,一直悶悶不出個太陽,冷死個人。”

吳添也幫忙收衣服,在旁安慰盛母說:“明天就好了,有太陽。”

盛母有些驚喜:“真的嗎?那樣可以幫愉曬曬被子了,她要回來,可是這幾天都沒太陽,也真是愁人…..不知道今晚她還睡不睡的好。”

吳添很自然地接話:“小愉她會體諒的。”

盛母恩恩兩聲:“小添,本以為你會嫌棄這裏的…..畢竟比起你們別墅,這裏總是….”

衣服全部掛到了家裏的衣架上,吳添一件件弄整齊了:“其實這樣的生活才有家的味道,別墅也沒什麽好的,冷清得讓人難過,難過得想打滾。”

面對吳添的玩笑,盛母笑出聲來:“小添,你都要笑死我了。”

盛父中午講話講得太激動了,下午困得去睡了一覺。盛愉洗好碗正好吳添也跟盛母掛完衣服,兩廂相遇,盛愉尷尬地朝吳添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盛母識趣地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客廳只留下了他們兩人。

吳添拿過餐巾紙說:“擦擦水,手都凍紅了。”

盛愉依言接下擦了擦,說:“不好意思,叫你陪我爸媽很累吧。”

誰知吳添聳聳肩說:“沒有,很開心。”

他跟盛愉坐在沙發上,沙發上破了一塊,裏面的彈簧露出了出來。

盛愉拿過一張墊子蓋住,尷尬地說:“別見怪,家裏東西都很舊。”

說實話,吳添料了很多,確實沒料到真正的盛家會是這樣的光景,他突然有點理解盛愉的所作和所為了。

“聽你媽說你明天去圍鎮?”

盛愉點點頭:“嗯,這些年我都沒時間去看望外公外婆,我想去看看。”說著拿過遙控器給他:“看電視嗎?”

吳添接下又輕輕放到一邊:“不看了,不喜歡看電視。”

“那吃水果嗎?”盛愉要去拿,被吳添拉住了,他說:“明天我也一起去。”

盛愉一驚,說:“沒關系,外公外婆那裏你沒必要去的。”

吳添說:“不是為你,我自己想去看看而已。”說著起身拿起車鑰匙,說:“我今晚就在附近隨便找個旅館,明天再來接你。”

“不吃晚飯了嗎?”盛愉追過去,猶豫著說:“吃了晚飯走吧,很方便的。”

“不了,我還點私事”

如此盛愉也不挽留了。

此時三點左右,外頭的雪倒是沒了,雨依舊細細碎碎地飄著,天色陰陰的。

盛父半睡半醒間聽到小添要走,急著起身,盛母也挽留他吃完飯走,但是聽到他有事要忙,也就不再強求。

吳添走到門口,剛想關門,盛耀推著輪椅出來了。

吳添去推輪椅:“哥。”

盛耀緩了一口氣,拍了拍吳添的手:“小添,今天哥看得出來,你人很好…..哥耽誤你幾分種不礙事吧。”

吳添微微一笑:“不妨事,我不著急”

“那就好那就好…..。”盛耀安心了些,緩緩道:“哥想說說小愉。愉兒她從小就很苦,那時候家裏都把希望放在了我的身上,只是你看我……一分錢沒掙,最後還要靠妹妹在學校拿獎學金、勤工儉學的錢來貼補家裏…..我這個做哥哥的,最虧欠的就是這個妹妹….”說著,盛耀紅了眼睛:“一開始她嫁給你,我很反對,我怕她吃苦吃虧…..但是現在能看到她幸福,我就徹底安心了,小添,答應哥,好好對小愉好嗎?你能答應哥嗎?”

吳添楞了楞,點點頭說:“好,我答應。”

盛耀含著淚,有些期盼地望著他:“你答應了哥,就要做到,別讓哥難過,別讓愉難過。”

吳添說:“嗯。”

“哥放心了,哥放心了。”盛耀忍不住想哭,不是個人的淚點太低,而是為這個苦命的妹妹感到欣慰極了,感覺自己一生最大的心願在這一刻得到了滿足。

☆、十四章

僅僅一天的相處,盛愉覺得自己跟吳添之間的關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到底哪裏變了,她說不出來,也不想去說,生怕最後講起來不過是一場演戲。

晚上,吳添收到了他要的資料,他依著盛愉的資料,在圍鎮找到了張家村,以及盛愉當時所在的學校,上上下下一共數面資料,卻一點他的痕跡都沒有。

當他放下資料的一刻,臉上平靜得沒有任何波瀾。。

第二天早晨,老趙開了一輛加長的車過來替換吳添的銀色奧迪。

原本只打算盛愉一人代替全家人去看望外公外婆,現在可以坐得下一家人。

盛耀一開始連連拒絕,說自己這個樣子太寒磣也太麻煩,就不去了。

吳添安慰他沒事的。

盛耀最害怕麻煩的就是這個妹夫,聽他這麽說,才答應了下來。

吳添將盛耀抱上了車子,盛愉將輪椅折疊放進了汽車尾箱。

父母把準備的一些中午要用的菜還有禮品裝上車,盛愉笑著說,小添已經買了很多禮品了,可以不用再裝了,不然外公外婆還沒吃完就要過期了。

父母應著,一邊誇著吳添一邊上車坐下了。

一家人很久很久沒有這樣開心的、整齊的一起出過門了。

盛愉坐在副駕駛給吳添指著路,提醒他哪裏的路會窄,哪裏的轉彎口是死角、需要格外小心…….中間她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他們正在互說著這裏當初的故事。

盛母指著那一片樓房,回憶說:“當初在我還沒嫁給你們爸爸的時候,這裏還是個荒地,那邊還是個水塘,裏面的水很渾,有人養了蝦……..”

盛父堅毅的眸子也溫柔了下來:“是啊,那時候家裏窮,我還來這裏捉過蛤蟆去換錢…..那時候我捉了一麻袋,你都不敢看,說太惡心……”

盛母象征性地打他一下:“還敢說,我現在想想都一身雞皮。”

盛父哈哈笑著,口中說著不提了不提了。

過了片刻,盛母無不嘆息說:“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孩子都大了,愉啊都結婚了,我們一家從四個人也變成了五個人…..”

盛父止不住地點頭認同。

說到一家五人的時候,吳添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顫了顫。

一…….家人?真的是一家人嗎?

盛父憋了一個晚上的話題要跟吳添說,知道他在開車,也就不去打擾了。盛愉和盛耀知道父親要麽嚴肅的不說話,一旦打開了話匣子就關不住,於是都會沒話找話地跟自己的父親聊著。

每當聊到誰誰家的誰當初摸魚栽進了泥坑、誰又偷蝦被狗咬掉了鞋子還有誰為了逞英雄爬上了十幾米高大樹下不來…….都讓大家止不住地大笑起來。

每每此時,盛愉都會下意識地去看吳添,見到他也柔柔地勾起唇角,她就會很開心。

本來需要輾轉很久的路程,今天只花了三個小時左右。吳添車子開進村裏的時候,車速明顯放慢了。

這裏雖然都修了水泥路,卻都很窄,兩邊又都是稻田,吳添沒有開過這樣的路,所以開得很小心翼翼。

這裏的私家車也不少,但是見到一輛黑黢黢的加長車子,還是很稀奇,遠遠的就有人指著問這是誰家的車,好奇怪。

然後身邊有個年輕的小夥子停下手中的事情,瞇著眼看,最後吃驚地來一句:“牛逼啊,這車子太豪了吧,誰家的親戚呀……”眼神一直盯著車子走,末了驚訝地說:“那方向是去的張大爺爺家呀…..”

“啊,老張家?他們家不是挺苦的嗎?買車子了?”

“走,去看看不就好了。”

於是一幫村鄰們浩浩湯湯地走了過去。

村裏家家戶戶都起了樓房,唯獨老張家依舊是矮房小院,遠遠的就很顯眼。

停車後,依舊是吳添抱著盛耀下來,在眾目睽睽下,盛耀紅了臉。

盛愉替她打開輪椅,笑話他說:“哥,你臉紅了呀。”

盛耀嗔她一眼:“去,別取笑哥。”

盛父盛母下車後從後備箱裏拿出大大小小很多的禮品,笑瞇瞇的。

旁觀者這才認出了是誰,喲了一聲:“這不是老張女兒亞茜嗎?亞茜,你怎麽回來了呀?”

“亞茜?這是亞茜!那個就是小愉跟小耀喲…..哎呀,真是的越大越好看了,都認不出來了。”

“那個是誰?長得很俊呀,不會是小愉結婚了吧!”

……………………………….

聽到有人誇自己的女婿,盛母立馬拉著吳添,很自豪地說:“這是小添,我家女婿,非常孝順,你看這不是小添今天開車帶我們回來看看我爸我嗎。”

“呀,這車是你女婿的呀,有錢人喲。”

盛母歡喜極了,說:“對,我女婿的,他還有一輛車呢,今天為了帶我們來,特地開的大的。”

下面一陣唏噓驚訝之聲。

吳添微笑著點點頭:“你們好。”

下面有人說:“真棒呀,要是我女兒以後能找到小添這樣的,我做夢都要開心死的,亞茜,你好福氣呀。”

盛母不住地點頭:“是呀是呀。”

聽到外面的動靜,外公外婆從房子裏快步走了過來,見到自家門前熙熙攘攘的模樣,受了一驚。

盛父趕忙迎過去:“爸媽。”

外公的眼神不太好,瞇著眼睛看了許久才驚喜地說:“哎呀呀,這不是言行麽,你怎麽回來了,呀還有亞茜,你們來怎麽也沒提前說一聲。”

吳添推著盛耀,跟著盛愉一起走了過來:“外公外婆。”

吳添也跟著盛愉和盛耀喊了聲:“外公外婆。”

外婆見到兩個孩子也回來了,不由的激動著紅了眼眶:“小愉小添,你們也回來了!快過來讓外婆瞧瞧,都這麽大了,你們忙,過年都很少回來,外婆到現在都以為你們還小呢。”

外公拉過盛愉,激動地握緊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小愉啊,終於回來了,外公盼了好久了喔…..這孩子從小就瘦,到現在還這麽瘦。”

盛母接了過去說:“愉兒就是吃不胖的身子。”

盛愉多年沒有回來,忽然看見外公外婆滿頭的白發,不禁酸了眼睛,一邊含淚一邊點頭稱是:“外公,我身體瘦但是很健康,您別擔心。”

其後外婆外公又一陣心疼地看著盛耀,摸摸他的臉,搓搓他的手:“這孩子也是,瘦得不行,這些年吃了很多苦吧。”

盛耀憨憨笑了笑:“沒有,都是爸媽跟妹妹苦,都靠著他們我才有今天的樣子。”

這時,大家才註意到身後一直默默不作聲的一個人。

還是外婆率先開了口:“這個是誰家的孩子呀?我怎麽沒見過?”

外公也掏出老花鏡帶上仔細看了看,搖搖頭說:“亞茜,這是哪個孩子呀?”

吳添有些聽不太懂老人家的方言,率先自己開了口,微笑著:“外公外婆,我是吳添,我跟小愉結婚一個多月了。”

“啊!小愉結婚了?!!”

門外的人唏噓一陣漸漸散了。

外公外婆在院中的梧桐下立了把桌子,放了七張小板凳,其中有四個是實實在在的樹墩,表面已經很光滑了。

經過一番解釋,外公外婆才從震驚中漸漸明白過來,不禁感嘆時間過得太快了。

忽的,外婆似乎想起來了什麽,激動地握著吳添的手,說:“小添,你還記得這個梧桐樹嗎?你跟小愉小時候可喜歡在這個底下玩了。”

吳添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聽清楚,於是尷尬地搖搖頭。

外公也蹙了蹙眉,疑惑道:“你是小添吧。”說著又帶上老花鏡仔細看了起來:“是的呀,小添,你不就是我們小愉一直等的小添嗎?”

吳添疑惑著看一眼盛愉:“我沒來過這裏…….”

外公又說:“怎麽會呢,我們小愉啊還經常打電話回來問我們小添回來沒,每次掛電話的時候難過的喲…..現在好了,你回來了,小愉開心了我們老的才能安心。”

盛愉笑笑,將外婆的手不著聲色地從吳添的手上握到了自己的手中:“外公外婆,他不是那個小添。”

外公立馬說:“怎麽不是,你看跟小時候還是挺像的…..”

盛愉立馬打斷說:“哎呀外公,我突然想起了孫阿姨,孫阿姨一家很幫助我們,我們還一直借用人家的電話,馬上我們要記得送點東西給他們。”

外公立馬點頭,好似想起了很重大的事情:“對對對,小愉不說外公差點忘了,孫阿姨一直很照顧我們兩個老的,現在我們家好過了也不能忘恩的。”

“是是是。”盛愉點著頭。

盛愉拉著吳添走出來,說去田地裏摘點午飯的菜,外公大喜,說年輕人還會摘菜那是好事。於是歡天喜地的讓他們去了。

走在鄉間的田地裏,吳添一雙幹凈的球鞋立馬黑了,粘上了稀泥。今天的他終於不是一身西裝,而是一身的休閑裝,顯得很年輕,很有親和力。

盛愉拉他走上面一點:“天氣冷,下面結了霜,等太陽一出來天裏的土就爛了,要走上面。”

吳添也不去深究,只管點點頭應下。

盛愉覺得他來了鄉下,好像一下子變得蠢蠢的,卻難得的可愛。

她說:“那個老人家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年紀大了總是會認錯人的。”

吳添搖搖頭說沒關系。

盛愉在摘菜,吳添在一旁淡淡觀望著。

盛愉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心裏有點想笑:“你去那邊走走吧,挺開闊的。”

吳添看了看遠處,說:“不了,我來幫你吧。”

盛愉將額前的碎發撩到耳後,說:“行,你幫我拿一下那個籃子吧。”

於是吳添一直默默地跟隨在盛愉身後。

午飯也是在梧桐樹下吃的,今天太陽難得很好,連風都沒有幾縷,坐久了居然還感覺有點熱。

一家人說了很多家常,很多困難的事情都被抹去,老人家聽得很開心,說:“你們生活的好就好,我們老咯,從不祈求能大富大貴的,只要一家人能偶爾這樣吃頓飯就好了。”

盛母笑著說:“這次還多虧了小添,不然我們怕也來不了了。”

盛父也說是:“多虧了小添呀。”

吳添忙說:“沒關系,小輩應做的。”

談過一陣家裏的事情,盛耀熱的要脫衣服,外公勸說:“耀兒啊,最近天氣不好,衣服還是穿著,前天後邊的羅家嫂嫂因為受涼就發燒去掛水,昨天也有個…..”

盛耀點點頭,說記住了。

這時盛父想起了當初鬧得人心惶惶的禽流感,又嘆息一聲,跟吳添說著當初村裏養雞大戶的悲慘過去,吳添對那次的禽流感也有很大的印象,於是跟盛父“酒逢知己千杯少”地聊了起來。

外公拿出了自釀的陳酒,吳添就要接,被盛愉笑著攔下了:“外公,小添他還要開車的,不能喝酒。”

外公也知道喝酒開車不好,於是就不再給了。

盛母跟自己的爸媽還有兒女聊著瑣事,一家人其樂融融,話題好像永遠說不完。

當盛父對吳添義憤填膺地談論起食品問題還有當初鬧得火熱的三鹿問題時,一家人都受感染地聊了進來…….

陽光下吃飯,真的很享受,尤其在一棵老梧桐旁。吳添的心裏暖暖的,身上也被烤的暖暖的。

飯後盛母推著盛愉帶小添出去走走,自己開始著手收拾碗筷。

吳添幫忙一起收拾起來,說:“不著急,等收拾好了我們再去。”

於是盛母連帶著吳添一起‘轟’,兩人這才一起肩並肩地走出了小院。

☆、十五章

鄉間阡陌不同於城市裏的柏油路,它們形態不一,而且是有生命的。

這些阡陌,有的是一條松散的石子路,過了一陣總會傲嬌地出現幾個坑,好似捉弄人似的,然後村長一次又一次地帶著人來填補;有的是一塊一塊的青石板間隔起來的路,它們都是好心的村民將自家多餘的建築材料擺出來的,沒有規則與形狀,卻能品出濃濃的意味;有的是鄉土氣息最濃厚的泥土路,這種路也是不能小瞧的,它承載的人生,一定多到令所有人咂舌……

盛愉跟在吳添身後走著,兩人從出門就沒說過幾句話,盛愉想找點話題才打破這僵硬的氣氛,可是卻不知道說點什麽,畢竟兩人到現在,也不過是演戲。

在一條小巷的分岔路前,吳添停下了步子:“走哪兒?”

盛愉看了看,說:“隨便,四通八達。”

吳添不喜好猶豫,選擇了左邊的巷口走進去:“你帶我去哪兒?”

盛愉一楞,這不是一直跟著他在走麽?!

吳添似有似無地嘆著氣:“你不會打算讓我無頭腦的一直走下去吧。”

盛愉有些尷尬地說:“要不帶你去那邊看看吧,那裏有很多竹子…..”

“去你以前的小學吧。”

“啊?”

吳添重覆一遍:“你的小學,我想去看看。”

盛愉免不得心裏腹誹一下,這家夥好像早有這個‘預謀’似的。

她偏頭想了想,有些猶豫著開口說:“小學不在這裏,在鎮上的,有點遠…..”

吳添眉頭很自然地微微向上動了動,不帶一分的遲疑,轉頭就往回去的路折返:“沒關系,我們有車。”

“額。”

小學依舊是當年的模樣,不過有翻新的痕跡,顏料油漆都比較鮮亮。

此時正值假期,學校緊閉大門,無論說什麽,門衛都不讓進。

盛愉對著吳添無奈地聳聳肩膀:“進不去了,我們外面看看吧。”

吳添想了想,自己去跟門衛交談了起來,沒過多久,門衛一擺手說:“算了,你們進去吧,不過不能太久。”

態度雖然有些不善,但是盛愉還是千恩萬謝。

進了門,盛愉好奇起來:“你跟那大爺說了什麽,他居然會答應了?”

吳添淡淡然說:“沒什麽。”

盛愉聳聳肩:“不想說也不勉強了。”

吳添:“死纏爛打而已”

盛愉恍然:“你給錢了?”

吳添偏頭看她一眼:“你說賄賂?對不起,還不至於。”

盛愉:“.………”行吧,算你厲害吧。

學校不大,卻五臟俱全。盛愉發現學校裏還修起了一個小亭子,雕梁畫柱,最前面還放了兩個小型石獅子,很氣派。

教學樓還是那一座,一條天橋連接下,是教師的辦公樓,裏面有覆印室、存儲室等等。

盛愉記憶猶然清晰,卻已然隔了十幾載的光陰。

心裏不禁暗自嘆息著白雲蒼狗,白駒過隙……

吳添顯得比較平靜,只是淡淡的四處打量著,哪裏也不駐足停留,似乎也不需要盛愉的講解與介紹,只是走馬觀花地看著。

盛愉心裏懷舊,哪裏都不禁要多望幾眼,尤其是有著‘竹馬’身影的地方。

故地重游,往昔的青澀年華,仿佛歷歷在目,可是現在物是人也非。

對於這所學校,一人有心一人無意,於是造就的結果是一個人在前走,另一個總是在後追,就這樣,盛愉跟丟了他。

“吳添,吳添…..”最後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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