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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神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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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路西法點將,號召目前在地獄的七宗罪之憤怒,暴食隨同他一起前往凡間,意同與上帝之軍一會。

當黑夜軍臨,紅黃藍三道光從地表騰躍而出,殺氣紛紛沖照天空,路西法只遠遠的望了那支急行軍一眼便滯於半空不前。

“雅威不在那兒。“他說著和手下分開,他自負除了雅威無人能成為他的對手,於是讓別西蔔和薩麥爾過去與阿加雷斯會和,獨自則尋找雅威的身影。

魔王幾尋無果,便失了耐性,夜風吹出淩亂的形狀,不羈的短發在額前漂揚,他摘下讓他心浮氣躁的披風,那黑紅色的織物就像斷線的風箏,在黑夜裏漫無目的墜落飄零。

四周黑黢黢的,並無一絲光亮,路西法踩著龍族特制的漆皮短靴念出召喚的咒語。

深淵巨龍很快應召而出,它的兩翼威武有力,撕裂了虛空出現在路西法的面前。

“貝希摩斯”路西法喚它的名,“你的眼睛能捕捉世間萬物,帶我去找雅威”

“陛下,”貝希摩斯驟見天日,雖然昏慘慘的,還是十分興奮,它口吐紅炎在空中打了好幾個滾,方才說道:“願為您效勞”

魔龍在地獄的千錘百煉下早已褪去厚實臃腫的體態,新生的銀龍長著晶瑩剔透的鱗甲,修長的身軀看起來既輕盈又充滿著力量美,它載著路西法愉悅的在天空翺翔了幾圈,他們不斷在墨色的雲海中翻騰,只把昏聵的濃雲攪散,讓潔白的月亮從雲後露出,月光落落的灑下銀輝,照亮了迦南這塊狹長的地。

他們自上而下的俯沖飛翔,很快將這裏搜尋了一遍,卻沒有尋到路西法口中的雅威。

“他不在這兒,陛下”貝希摩斯肯定的說道,“要麽就是躲起來了”

路西法皺著眉,他們又從半空降下,徘徊一陣後他指示貝希摩斯朝別西蔔他們的方向飛,他們已經與阿加雷斯的惡魔軍團匯合,路西法到的時候只看到幾個地獄首領一臉犯難的模樣。

“陛下”別西蔔幾魔向他行禮,路西法揮手免去他們的禮,定神向前望去,阿加雷斯遵照他的指令將人類往西訂谷的方向引去,但是路西法發現這一支所謂的上帝之軍還不到五百人。

“這些小不點兒~我一個噴嚏就能送他們上天堂”貝希摩斯伸了伸大爪,甩著尾巴開心的說道,路西法自然看到了它眼裏蠢蠢欲動的破壞欲,他摸著這只長個兒不長腦的小混沌龍的腦袋,臉上的表情幾乎同它一樣荒誕。

“這就是你的軍隊?”他感到不可思議。

沒有天使的助力,沒有神力的夾持,那只是一群普通平凡的人類,寥寥數百人的隊伍比起以攔王的聯合大軍,就連烏合之眾都稱不上。但這無疑就是雅威的人,他認得領頭的那個,在埃及的時候,正是這個男人領著他的妻子破壞了他的計劃,現在他又想再破壞第二次。

“也是”路西法的嘴角洩出冷笑,與此同時手上燃起一團暗影,“當我已經勝利的時候,你如何能獲取我的果實?”

黑暗之力朝著亞伯蘭襲去,就在快要靠近的時候,不出所料的被彈開了。

如同有一道無形的壁障擋在前面,它拒絕黑暗魔法的入侵,看不出護持的極限,動蕩的光波四溢,大地似乎在顫動。

“你倒是將他們保護的很好。”雅威的保護罩和亞當曾經的天墻不是一個等級的,在不斷的往壁障上甩破壞魔法後,路西法的手抵著那道氣墻,感受到它內裏無可更改的意志,雙目顯出厲色。

“但是他們會死在山谷裏。”

天空無法突破的話,那就從地下進攻。無聲的咒語從他的口中念出,封閉的嫩欣子谷轟隆隆的打開了一條縫。那是凡間與地獄最近的入口,無數的蝗蟲和蠍子從黑洞中爬出,密密麻麻窸窸窣窣穿行在大地上,朝著那一隊人奔去。

他們似乎一無所知。

夜已經很深了,月亮在短暫的露臉之後又隱到了雲後,以利以謝的馬同眾人的一樣,停在了山谷前。

前方黑魆魆的,如同有巨獸躲在裏面,一口就能將他們的生命吞噬,

“這裏很危險”以利以謝的直覺警告他。

“我們的目標還在前面,不能停在這裏。”

亞伯蘭雖老,眼睛卻不花,感官也同年輕時一樣敏銳,但是他還是一絲猶豫也沒有,帶頭沖了進去。他的勇氣感染了眾人,他們緊隨其後沖進了山谷。

一瞬間,他們像是闖入了地獄,蛇鼠蟲蟻的嘶鳴猶如實質鉆入他們的耳朵,攻擊他們的頭腦。

“主人!”以利以謝大聲喊道,但是他的聲音淹沒在突如其來的風雨中,狂暴的風雨夾雜冰雹,赤色閃電在人的頭頂閃爍,燃燒的洪流從他們兩邊流經。這已經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天象了,末日將臨的異像讓人害怕。

“不要懼怕!”亞伯蘭朗聲“記住我說的”

“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救出羅得,驅逐四王!”

地獄的業火從四面八方裹挾而來,熾熱舔舐著他們的臉龐,不少人閉上眼,抱著驚慌失措的馬兒橫沖直撞。

“不必害怕,不用畏懼,那是以攔的異神!是虛妄,真神會保佑我們,祂會將所有非人的異像擋在外面,往前走,不要掉隊!”

亞伯蘭的聲音在百騎中指引著方向,他們平安無事的穿過了嫩欣子谷,但隨即橫在他們前端的西訂谷叫他們犯了難。

這個葬送了五王軍隊的戰場和傳說中的一樣厲害,密布的石漆坑像是巖漿,粘稠又危險,一不留神就可能掉下去。

以利以謝再一次停下馬,在石坑前徘徊。

“主人,我們不能再前進了”這不是虛妄的幻象,是真真正正死了數萬人的墓場。

“不”亞伯蘭看著周圍這一片按照幽冥地界打造的坑地,“我相信神”

他一個拍馬,駿馬吃痛,瘋了一般往前沖去,很快就踩到了一個坑裏。

路西法的雙目緊緊地盯著亞伯蘭,嘴裏發出惡毒的詛咒。

“墜落吧!人類”

“主人!”以利以謝眼尖目明,眼看著不顧一切的亞伯蘭要跌入坑裏不由驚叫,這個高度跌下去,不死也要殘。

“神啊!救救我的主人吧”

人的求助傳到了神的耳中,金瞳的主看到亞伯蘭一行在西訂谷遇險,那由地獄打造的險地成就了四王的威名,它並非凡間所有,也不當成為人類的阻攔。

一張破碎染血的圖緩緩升起,粗糙的炭筆精細的描出了西訂谷的地形,神的指尖按向它,金色的神光亮起。

亞伯蘭像一陣風,眼神堅定的從山谷中呼嘯而過,他所過之處如履平地,巨石坑被一一填補,眾人皆呼神跡,他們再不猶豫,策馬朝前沖去。

“不!”路西法目眥盡裂,毫無往日的優雅儀態。

更多的魔物順應他的召喚從山谷裏爬出來,黑暗的力量湧出,幾乎要占據整個大地,然而它們仍舊無法侵入神為人類劃下的那一方地內。

路西法被激怒了,別西蔔見他又要失了理智連忙勸道:“陛下不必憂心,就算他們成功走出西訂谷也說明不了什麽”

“以攔王的本領不小,必然不會輸給這支隊伍的”

依照提亞留下的圖,神意踏平了西訂谷的陷阱,亞伯蘭的軍隊得以平安通過西訂谷。

‘你看到了嗎,提亞’哈尼雅將一切看在眼中慘然想著,‘你的犧牲並不是徒勞的’

他見下方地獄大軍見狀傾巢而出,黑壓壓的魔物氣勢洶洶,魔氣直沖雲霄,於是手中幻化出光劍,想出手幫助人類,但是身後的聲音喚住了他。

“哈尼雅。”

造物主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天使從祂的眼裏看到了不讚同。

可是為什麽?

亞伯蘭沖出了山谷,趁夜殺敗了以攔將軍駐紮在西訂谷附近的軍隊,按照阿芙拉的形容找到了被囚的俘虜,救出了裏面的羅得和其他囚犯。

“叔叔”蓬頭垢面的年輕人抱著他的叔叔流下了懺悔的淚,亞伯蘭安慰的拍了拍侄子的肩膀。

“好了,羅得,現在可不是哭得時候”

以利以謝很快就丟給他一套防具和一匹馬,大馬色人提著彎刀在月下露出了微笑。

“別哭,我們去給你報仇”

“誰哭了!”羅得茫然了一瞬,眼神很快變得犀利起來,他抹了一把臉,胡亂的往身上套了護甲,像條鯉魚翻身上了馬,又在馬上厲言下首。

“爺爺我要去找報仇了,你們誰有血性同去!”

羅得生來如猴一般機敏,被困營地多日也沒閑著,呼朋引伴打聽消息樣樣不落,當下便從囚犯裏組建了一支願意跟隨他覆仇的隊伍加入了亞伯蘭的隊列,他們整裝持刀,精神倒比奔波了一陣的亞伯蘭軍看起來還好一些。

“羅得小主人也有了幾分小將的英勇了”以利以謝見狀同亞伯蘭說道,亞伯蘭看到羅得的成長自然心中歡喜,正說著,見羅得策馬而來。

“叔叔,這附近東南西北有八個據點屬於以攔,我們去哪一個?”

亞伯蘭知道自己人手不夠,只能賭命,當下也不猶豫,吩咐眾人收繳了以攔軍的軍備和火油直攻以攔王的本陣。

那是最危險的地方,也是一刀下來最能致命的地方,以攔王的軍隊駐紮在河口,正是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好地。

“主人,我打探過了,以攔王早前疏散了他的軍隊,他手下的將領首腦現都不在附近,想來我們能輕易攻下那座營地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以利以謝小聲的同埋伏在邊上的亞伯蘭說道,“不過就算如此,這裏的駐軍粗略算也有五六萬”

“你怕嗎?以利以謝”亞伯蘭看著不遠處的以攔軍大帳,點亮了手裏的火把。

大馬色人楞了楞,回答道,“不怕”

“我也不怕”亞伯蘭揮舞著火把,笑道,“以少勝多,不正是我們的長處嗎”

隨著他的信號起,滿地亮起了火把,旌旗在夜風中招搖,喊殺聲在擂鼓中傳到了全地,一時間就好像有千軍萬馬殺來。

以攔王從夢中驚醒,他跳下床掀開帳子往外看,只見烽煙四起,滿山都是敵人揮動旗子的身影。

“這是怎麽回事!”他大驚,立刻傳人來問。

“是敵人嗎!他們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王”薩爾貢匆匆步入大帳,“西南的營地被攻陷了”

“西南!”以攔王不敢置信,“是誰?”

“天太黑了,我們的探子沒能看清”

“看不清?”以攔王怒極反笑,“看不清,他們怎麽能平安無事的踏過西訂谷!這必然是內鬼所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們總有一天會背叛我”就像他當年毫不留情對寧錄城下手一樣。

“我的噩夢成真了”他感覺自己被包圍了,周圍都是敵人的吼聲,那些幻影個個都想取代他的位置。

“可是我與倒臺的寧錄不一樣,我的勢力是長長久久的!我的威望無人能及!”他把所有人趕出去,孤身披著被子,在黑夜中癲狂的向他的主祈求。

“主啊,萬物的精靈啊,快回應我的渴求吧,將這群叛逆者斬殺,永遠的斬殺!”

威能自律的王被他的主慣壞了,他習慣了依賴不屬於他的力量。

從前的他多麽幸福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自然的精靈聽從他的召喚,地獄的魔供他驅使,然而此刻惡魔大軍被阻攔在保護罩之外,沒有一個精怪能回應他的請求,他便宛如一個失去了行動力的無能者,再無法靠自己作出英明的決策。

在極度的恐懼下,事態朝一個不可預估的方向傾斜,不斷被斬殺的是以攔的士兵,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他們的王躲在營長裏,瘋了一般看著防線被一點點攻破。

“這些人到底是從哪裏出來的,到底有多少人反抗我”他赤著腳在羊毛毯上走來走去,時不時拿出他的寶劍,然而鋥亮的劍身只能映出一個男人驚恐的面容,他看了一眼就丟開了。

“為什麽殺了這麽久,依舊滿山都是?”

“主啊,萬物的精靈啊,這危及的時刻,您在哪裏?”

路西法聽到信徒的懇求,他開始全力攻擊防護罩,但是他的攻擊像是鐵拳砸在棉花上,不論經受了多少此攻擊,那道防護罩都毫發無損。

“陛下,”別西蔔說道,“這個防護罩裏蘊含的力量超乎了尋常,或許雅威才是那個真正得到創世神七分之六力量的那個傳承者”

“換句話說,他得了造物主的真傳,獨占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暴食冷冷的說著,“而您,您身為地獄的主宰,卻將黑暗之力分作了七份”

他請求路西法將自己的力量收回,薩麥爾見狀同旁跪下,路西法的眼中顯出紅光。

“你們的意思是我不如他?”

“不!”

“黑暗的潛能是無限的,我擁有的豈止那七分之一的力量!”路西法怒極,心高氣傲的他不願接受已經分給屬下的力量,更不願承認自己不如雅威,盡管現實一次次的告訴他。

雅威比他強大。

就像這道橫梗在他們面前的墻,當年他以一己之力輕易摧毀了亞當的天墻,現在卻越不過雅威設下的天塹。

就好像這些年他所做的一切,所謀劃的一切,在造物主的眼裏就像個玩笑,仿佛是耶和華借雅威之手在告訴他,他仍舊和千年前那個從天墜落的天使一樣,毫無改變。

他的反抗是無用的,

他的掙紮是無能的。

這對於高傲的魔而言,無異於紮在心上的一把刀。

‘我和他的差距到底在哪裏?’

憤怒,恐懼,不甘,痛苦,不斷蠶食著他的理智,他想質問天,但他屬於地,而地在顫抖,因為它服從於天。

他一次次激烈的沖撞著防護罩,用全部的身心叫囂著不服,就像一個失敗者。

“可是我不會認輸”

“雅威!”

“你在哪裏!”

“滾出來!”

“膽小鬼,為何不敢與我正面對決”

“你將他們罩在龜殼內,就能讓他們得到安全嗎?”

“不!我會撕裂你的領域,讓你和你護佑的人化作廢墟上的煙塵!”撒旦滔天的怒感染了地獄眾人,他們看著陷入痛苦的王,想起了過去被天堂,被光明支配的屈辱。

“精靈樹已毀,為何我們永久的生活在黑暗中”

“為何我們飲血度日”

“為何我們只能在圓月的夜晚長歌”

生活在黑暗裏的生靈們冒出地表,血族,狼人,和地精混為一體的黑暗精靈,他們響應著路西法的憤怒,出現在這片叫他們痛苦絕望的地上。

“那是雅威!上帝在人間的使者!地獄的仇敵” ”我們生活在絕望中的時候為什麽沒有誰來替我們作主?”

“天堂算什麽,人類算什麽,為什麽要有特例!要麽大家都一起生活在黑暗中,那就不會再有不公產生了”

山下對雅威的口誅筆伐不絕如縷,熾天使的金發在黑風夜雨中生輝,碧色的眸怔怔的看著制止他插手戰爭的造物主,雨水從他的臉上滑落,像淚。

“他們個個都有著通天的本領,為什麽要與他們眼中渺小的人類過不去?”

耳邊滿是糟了雷擊而不斷哀嚎的惡魔軍團的聲音,但是天使的眼中只有一個身影,祂像是在重重發怒,但是並無所覺。

怎麽能不生氣呢?

那些和祂作對的幾乎包括了祂所造的所有物種,這個祂所造的世界,現在仿佛在與他為敵。

這麽濃的敵意,這麽密集的進攻,

可是這是神啊!

天使不怕冷,可是現在他的身軀卻在冷雨中微微發著抖,因為他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這個世間對神的惡意。

所以那個時候......才想要毀滅了世界嗎?

伴隨著耳邊造物的廝殺,有汙穢之氣想要攀爬上神的軀體,眾生的質疑不斷的傳到神的耳中,但是沖擊神心的聲音只有一個。

那就是祂自己。

‘吾是上帝,吾以外沒有別的神’

‘吾使他們生,也使他們活’{1}

造物們的叛逆激怒了他,有那麽一刻,祂在想是否是自己對他們過於仁慈。

熾熱的血灑了一地,漆黑的罪汙了一片,神的目光眨也不眨的看著下方,因著這群有恃無恐將凡間攪鬧得一塌糊塗的生靈。

‘雷霆之威下,他們便不敢輕易違抗’

不斷降下的天雷照亮了蒼穹,伴隨著電光和石火,祂像一支冷兵,眼中情緒毫無波動令人膽寒。

在毀滅和打擊間,祂仿佛正處在一個抉擇的臨界點,就在下定了決心的那一刻,一夥小小的身影擋在千軍萬馬前。

是侏儒。

“我們不能這麽做,那是雅威閣下”侏儒勸告他們的同伴,“他賜予了我們聖晶,為我們鍛造了堅韌的鎧甲,他對我們有恩”

侏儒對雅威之身的維護叫神眼中的厲色漸漸消了,與此同時,身體也仿佛虛弱的晃了一下。

哈尼雅下意識攙扶住了神,能讓神到這種地步,路西法這樣厲害嗎?

“神”他輕輕喚道,神並不虛弱,然而祂的身體很燙,好像經歷了一場激烈的廝殺。

“吾之所言必為真理”神恢覆冷峻的目光平淡的註視著被他阻止幫忙的天使,“我說過,這是人的戰爭”

哈尼雅扶著他,感受到手下的溫度正在下降,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是好事還是壞事,只能不知所措的點頭。

這句話他已經聽神說過,可是這又能代表什麽?

“不論是天堂還是地獄,都不當插手”

神示意哈尼雅放開手,看著黎明前的天際。

哪怕是他自己。

他並不是在與路西法鬥法。

地獄記仇,不肯讓恨隨風而去,路西法的偏執和不甘濃烈到讓整個地獄都甘願為其賣命,但仍不足以與祂相抗。

動搖與怒火源於自我的對話。

祂站在山頂上,眾生與之如螻蟻,他們的進攻微不足道,輕易便被粉碎,那獨-裁之主的幻影從心裏隱去了,祂周身發著淡淡的輝,在黑夜中如銀月,照亮了哈尼雅的眼。

縱然置身凡塵,依舊高高在上,造物縱橫交替的命運從祂無喜無悲的眼眸裏劃過。

毀一世容易,造一世也不難。

時間永不停頓,戰後的和平亦不會長久。

“命運有許多條道可供選擇,最終結局往往大同小異”祂問天使,“哈尼雅,你認為這樣的命運還有必要去經歷嗎”

哈尼雅不解,但是那一刻他從神的身上感受到了覆雜和沈重。

這真是罕見,在天使的心裏神是萬能的,祂或許有著自己的原則,可從不會迷茫,一切事物的答案都藏在祂的心裏,可是現在祂卻在向自己征求答案。

沈思過後,天使走到了神的身後,給出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如您所言,萬物生在這個世上,只為了等待一個註定結局”

這個結局並不是死亡,死亡並不屬於天使,哪怕人的死亡也不意味結束,只是從天使這個種族的角度,最終向往的不過是永遠環繞在神的身邊。

但是他想起他正在跟神鬧變別扭,這話便不好意思說出來了。

“可是在這結局到來之前的一切過程才是最珍貴重要的,因為這個過程,他們會毫無保留的信仰您,也會不顧一切的反抗您”

“從前我不懂,現在卻有些明白了”哈尼雅走到神的身邊,同祂一起迎接即將升起的朝陽,“現在我知道了,您愛著的恰恰是這樣的他們。”

神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長長的銀發在隨風而舞,祂像是在迦南地上的這一片亂象,又仿佛越過這片地在看向很遠很遠的地方。

哈尼雅認為一切讓人動容的經歷都源於過程,但事實上並不是所有的過程都值得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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