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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樓上,還有燈。

她想了想,終於還是沒同顏伯舟打招呼,獨自先離開了。

公司在十二樓,坐電梯下去,她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地叫。

用腦太多了,能量有些跟不上……

見公司樓下有面包房,秦風走進去,要了個菠蘿包加一杯牛奶。

冰牛奶做好,她騰出一只手拿書,另外一只手拿牛奶,嘴上咬著面包袋,用腳把門打開,往停車場走,找自己的車。不料剛回到公司門口,就遇到顏伯舟……

秦風避不可避,正與他撞了個正臉!

可她叼著面包的樣子實在有礙觀瞻,於是忙背過身去——

顏伯舟叫她:“秦風,還沒走?”

她心裏默默吐了口氣,等顏伯舟上前,沖他笑笑。

他模樣恣意,非常貼心地替她拿掉嘴裏叼的面包,笑道:“穿這樣叼著個面包有點破壞形象,來,我幫你拿。”

秦風本能地想拒絕,他卻已經把她手裏的書拿過去夾在腋下,問:“餓了啊?”

秦風:“……嗯。”

他道:“那走吧,我帶你去吃飯。”

秦風心裏一緊:“不用!”

顏伯舟回頭看她一眼,眉頭微皺。

她遲疑著,道:“我回家吃飯就行了,不麻煩你了。”

顏伯舟卻說:“你第一天來公司,不該請我吃個飯?”

秦風:“……”

津門一遇,那頓飯,秦風忘了,顏伯舟還記著……

他故意這麽說,看來是逃不掉了。

秦風打電話給陳喬爾讓她下班後幫忙接杜芒,這邊,硬著頭皮答應了與顏伯舟一道用晚餐。

到停車場,顏伯舟更一點兒不見外地爬到了她的車上。

“我今天乘順風車來的,車沒開。”

mini個小,顏伯舟長腿長腳坐在副駕駛,顯得很是格格不入。但他卻好像很享受似的,坐上來,兩臂抱住,頭在靠枕上吐了一口氣,問秦風:“什麽時候學的車?”

秦風一邊發動車子,一邊道:“生完忙忙,為了接送她上學,專門去學了。”

看著秦風開車,顏伯舟總覺得有意思。

她開車動作也算熟練,只是過於遵守章法,顯得有些笨拙。

她始終目不斜視,偶爾看兩側,也是為了看車鏡,顏伯舟便倚在車窗上,偏頭看她——

秦風小時候就一直短發,大院兒裏跑著像個男孩子。

她四歲的時候搬來大院兒,和他認識。那時候的顏伯舟也不過才九歲,因著早熟和老爺子的身份成了孩子王,帶著大院兒裏的孩子掏鳥窩,掘螞蟻洞,砸玻璃夠,無惡不作。

秦風小小一只便跟在他們屁股後面了,那時候性別特征不明顯,他們都當她是弟弟,直到後來發現她是女生……他的夥伴都很生氣,覺得自己被騙了。

那個年紀,男孩子們已經有了性別意識,他們覺得和女孩子一起玩很丟臉,更何況還被騙了。他們氣得臉紅,叫罵連連,道一定要好好教訓她!秦風再跟來,他們故意將她帶到陌生的地方,將她甩掉,結果直到天黑,秦風都沒回到家——

秦家爸媽拿著手電筒挨個街道找,到後半夜才在距離家兩公裏的地方找到趴在垃圾桶旁睡著的秦風……

顏伯舟幾人被狠狠揍了一頓,那之後,他們更少跟她玩了。

她卻越長越大,在大院兒裏另外一幫孩子組成小團體,瀟灑玩樂,成了另一個孩子王……

這些過去在顏伯舟心裏埋得很深,他一點一點地掘出來,再去品嘗,也有一番滋味。

秦風仍盯著前方,她的鼻子小,卻挺。

陽光在窗戶另一邊,照亮輪廓,像鑲了一圈透白的玉。

顏伯舟在心裏想,這是她過去的模樣,這才是真正的她啊……真好。

吃飯的地點是顏伯舟選的,不遠,但北城路況實在糟糕,走了半個小時才算到達目的地。

她也松了口氣,把車停好,與顏伯舟一起走進餐廳。

這是家本地菜館,老板似乎認識顏伯舟,他剛進門,收銀臺前的老板便迎出來道:“來啦?還是老地方?”

顏伯舟點點頭:“是,生意興隆啊?”

老板笑道:“哪兒有啊!湊合幹!”說完看到秦風,“喲,今兒帶女朋友來的啊?”

顏伯舟道:“不是,朋友。”

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哎喲瞧我這嘴亂說!姑娘請進吧!”

顏伯舟也沒點菜,老板直接讓上了一份麻醬拌菜,鹵煮牛肉,地三鮮和烤鴨薄餅。

他還要了半斤白酒,問秦風喝嗎?秦風忙擺手:“我喝了誰開車啊?”

他道:“代駕還不是隨找隨有。”卻也沒有再強迫她,自己自斟自酌。

吃起來的時候,顏伯舟才問她:“怎麽樣?第一天上班感覺還行吧?”

他現在怎麽說也是她的上司了,就算她有不滿,也不好直接說,只道:“還行……”

顏伯舟說:“黑貓這個人很隨意,和他相處應該問題不大,不過他要求倒是挺高的。”

秦風心道:何止是要求高?讓她一個月看十本書加兩百多份方案,這完全是剝削!

想是這麽想,秦風嘴上還是客氣道:“嗯,他挺好的……”

顏伯舟笑:“那就行,你要聽他的話,對你以後發展幫助很大,有問題你也可以找我,我幫你解決。”

秦風心道:那算了,我還是忍受黑貓的剝削吧……

許是這家餐館的菜做的確實不錯,又可能是她真的餓了,飯吃得很快,很飽。

顏伯舟也吃飽喝足,滿意地擦擦嘴巴,把買單的機會讓給她:“請吧,謝謝秦小姐今天的晚餐。”

他慣有的不正經從來沒有變過。

秦風笑笑,拿錢包出去,到收銀臺,把錢付了,再回頭看,顏伯舟正倚在包間門笑看著她。

這家夥,難不成喝醉了?

秦風沒走過去,等他看夠了,自己走過來。

“我送你……還是你自己回去?”她問。

顏伯舟道:“我喝多了,你忍心把我扔在路邊嗎?”

“……那我送你回家,你回哪裏?”

他道:“林華公寓。”

秦風在前面走,他在後面跟著,一前一後上車。

晚上有些涼,秦風把窗戶搖上,車廂內出了引擎的聲音,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

幸好路況通暢了,秦風順利地將車開到林華公寓樓下,扭頭看,旁邊的人竟睡著了。

她猶豫著,輕輕戳了下他的肩膀,顏伯舟頓時醒來,睜眼一瞧,平靜下來……

秦風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她低聲道:“你到了。”

他像是才反應過來,應了一聲,便去解安全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迷糊了,他怎麽都找不到安全帶的插口,秦風看不下去了,幹脆替他按開了安全帶。

解開之後擡頭,正迎上男人灼灼的目光——

呼吸頓住,四目相接。

男人輕聲開口:“忘了說,你今天……真挺好看的。”

他身上淡淡地酒氣隨著呼吸噴來,倒是不難聞……

秦風的臉登時火熱,她退了退,繼而聽到男人的悶笑。

秦風氣道:“這麽捉弄我很有意思嗎?”

他的眼睛已經清明,笑著說:“說真話怎麽還要被批評?是真的好看……”

秦風不理他:“你到了,下車吧!”

他再無理由,推開車門,對她說:“記得明天準時上班。”

還用你說?

秦風不理他,扭頭看窗戶另一邊!

這一瞧,竟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車燈很亮,許薇薇未看到秦風,她沖著顏伯舟來的——

秦風慌忙把頭埋下來,等顏伯舟下車後,便發動車子!

心跳撲通,不想相信,許薇薇口中的渣男竟然真的是他?

林華公寓門口,許薇薇在顏伯舟面前哭道:“我知道他在你這裏,他不肯見我什麽意思?有什麽話總要當面說清楚嘛!”

顏伯舟酒勁兒還未散,這時還要為張翎頭疼,他直接說:“你們一個公司的,想見他還不容易?”

許薇薇說:“今天他倒是找我了,把信用卡拿走了,然後就跟公司請了一個星期假!他什麽意思?這是要徹底跟我翻臉了?”

顏伯舟說:“你把他的卡刷爆了,再不拿回來,他恐怕養不活你了。”

許薇薇道:“那是他先對不起我!拿這點兒錢補償我有錯嗎?”

“沒錯沒錯,那您錢都花了,還來幹什麽?”

許薇薇怒道:“所以是拿錢打發我了?他欠我的,可不是這麽容易還清的!你讓我見他!”

顏伯舟捏了下額頭,回到路邊打車——回老宅!

14.平衡

秦風這個月過得很不輕松,書一本一本往家裏帶,白天對著電腦研究方案,晚上回家看書、記筆記,真是拿出了比當年高考覆習還努力的勁兒。

在公司幾天後,陸陸續續也將其他部門的人都認全了,公司不少人似是聽聞了她是被顏伯舟從派源集團要來的,都以為秦風會仗著有顏伯舟撐腰在公司作威作福,即便膽子沒那麽大,下巴也會揚起一些,畢竟英俊BOSS的香艷故事從未少過……

不想,從第一天開始,秦風每天都埋在各種方案和書籍裏,甚至到了廢寢忘食的階段。

中午到樓上的餐廳吃飯,黑貓見秦風沒跟來,總會讓人會喊她,到那時,她才顧得上吃兩口飯。

不少人偷偷問黑貓:“我看她不是空降兵,是老板的仇人吧?”

黑貓說:“你問我,我問誰啊?秦風剛來的時候,我還以為她是老板的小情人呢……熟了才知道,她竟然連孩子都有了!”

“我去!這個勁爆!”

“她這天天下班之後還要去接孩子放學,”黑貓叫苦,“而且,那些任務都是老板讓我給她布置的,可她壓根兒不知道是老板讓她做的啊,以為是我故意刁難她,估計現在正罵我這個上司心狠手辣呢!”

旁人笑:“心疼你五秒鐘,那她現在怎麽樣啊?能完成嗎?”

黑貓問:“你能嗎?”

那人搖頭,黑貓道:“那就是了……我估計啊,懸!”

其實大家都在心裏衡量了一番,這事兒落在自己頭上,也是要做拼命三郎的。

瞧著秦風的小身板,又要照顧家庭,還要忙工作,恐怕……不少人眼神變了,從最初的警戒,變成了同情。

任務眾多,秦風也不能只一味悶頭去看。

她先按照時間每日分配量,逼著自己按時按量完成。起初還算順利完成,到後來精力跟不上,效率低下,只能花費更多的時間去完成任務。

常常深夜三點屋裏的燈還在亮著,第二天早上七點半爬起來,頂著一對發青的眼睛到公司……

為怕影響杜芒睡眠,這段時間秦風只能讓陳喬爾陪杜芒睡,為此,杜芒堵氣好幾天沒跟她說話。

女兒不是胡鬧的人,她也有自己的煩惱,首先新學校需要適應,其次,她已經好久沒見杜培了……

還能瞞多久,秦風不知道。

她現在實在沒精力,也沒有勇氣告訴杜芒事實。

自身已難保,更無暇顧及別人,故而許薇薇找秦風哭訴,她都沒有以前那麽上心了,更何況,她一想到管的事和顏伯舟有關,連聽都不想聽……

秦風倒是試探地和許薇薇說過,既然那人無情無義,許薇薇也不應再多糾纏,這樣下去,恐怕難以收場……許薇薇卻好像魔怔了,始終不肯放手。

她道:“憑什麽分手好像我一個人的事,他一點都不難過的樣子?憑什麽?”

在感情上,女人總是處於劣勢,這個她深有體會。

兩個人在一起,總希望付出能得到同等的回報,不管是物質上,還是心理上,一旦失衡,總會變得歇斯底裏,驕傲如秦風,不敢讓自己變成那個樣子,才能夠脫身。

可她是局外人,看得再清,也無法動搖當事人一分。

轉眼入盛夏,北城氣溫直飆到30多度。

這個月的最後一天,秦風熬了個通宵,頭昏腦脹地到公司,黑貓看了眼日歷,最後一天了,他卻沒問秦風是否完成了任務,而是突然很緊張地對她說:“秦風,今天看到老板繞著點兒走啊!”

秦風心道,還用你說?我平時見著他也都繞著走……

後來她才知道黑貓說的是什麽。

顏伯舟下午三點到公司,召集會議。

A組最近一直在做提案,忙碌於一位老民間藝術家的演奏會。

這場演奏會有些麻煩,早在一個月前就在準備,直到現在仍未將整個活動的流程敲定。這天會議,便又是商量這件事。

此前秦風就沒參加會議,這次也沒去。

她坐在桌子上,想睡覺……真的好想睡覺……

她沒事做,幹坐著更困,只要將看完的書重新翻開,眼睛一個一個字看過去,沒想到不多會兒,頭便點到書上……

太困了,她有整整一個月沒睡過好覺了。

好想睡個天昏地暗啊……就這樣,她陷入昏沈中……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猛然一聲巨響——

秦風幾乎被嚇破了膽!

驚醒之時腦袋還在睡夢中,眼睛已看到一張俊美而冷酷的臉龐。

秦風心裏一咯噔,她眼前的男人冷冷道:“睡得香嗎?”

秦風仍驚魂未定,她結結巴巴道:“沒……我……”

“沒什麽?我什麽?”顏伯舟瞪她一眼,“跟我上樓!”

說罷,他先轉身離開。

黑貓與曹明月已到秦風身邊,苦著臉道:“快去吧……千萬順著他點兒……”

秦風連忙摸了摸嘴角,擦掉剛才要流出來的口水,立刻朝樓上去。

剛進門,房間裏的人道:“關門。”

秦風低頭,關上門,回身,見他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兩腿交疊,一只手臂承在膝蓋上,細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摸著好看的下巴。

“過來。”他說。

秦風踟躕著,挪到他對面。

“坐下。”他又說。

到這時,秦風幹脆破罐破摔了——

他要耍大老板威風,她成全他,誰叫他確實是這裏的大BOSS!

秦風動作迅速地坐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剛要開口時,突然聽顏伯舟說:“剛才嚇著你了?”

秦風:“……”到嘴邊的話,都咽下去了……

顏伯舟睨她一眼道:“我剛沖他們發過脾氣,下去就見你趴著睡大覺,一句也不說的話,他們會怎麽想?為你考慮,也為我這個老板自己考慮,總要做到公私分明。”

秦風張張嘴,仍是說不出話來。

她早做好了要被他罵得狗血淋頭的準備了,怎麽現在畫風變得這麽快?

桌幾上有事先泡好的茶,顏伯舟倒了一杯給她,道:“我知道你最近辛苦,上班時間打個盹無可厚非,要是實在困,一會兒請個假早點回家休息吧。”

秦風脫口道:“不用……我還能堅持。”

顏伯舟笑:“聽他們都說了,你最近是拼命三郎,怎麽樣?書和方案看多少了?”

秦風頓了頓,道:“都看完了。”

顏伯舟倒有些詫異:“都看完了?”

秦風點頭。

顏伯舟知道,他根本不必考察,秦風不會撒謊的。

他從小看著她長大,原則性問題上,她從不糊弄,她說看完了,那是真看完了。

只是,他是真沒想到她能做到……

顏伯舟不覺仔細瞧秦風一眼,最近她都有化妝,粉底遮住眼底的疲憊,可那眼底的血絲是沒辦法遮住的。

她是真的在拼命……

顏伯舟收回目光,繼續道:“辛苦了,這周雙休,回家好好睡一覺,下周開始進入A組的項目,等開會了,你也參與一下。”

秦風點頭:“好。”

他又說:“書和方案都看了,應該是能學到東西的,要學以致用。”

秦風真像個學生,認真道:“我知道。”

顏伯舟想了想,似乎也沒什麽要說的了,他再擡眸看她一眼。

想一想自己這些日子的所做,也覺得無奈……他能給她鋪的路不多,能做的也有限,剩下的,還是要靠她自己努力。

小風,想過不一樣的人生,並沒有那麽簡單……

從樓上下來後,黑貓等人都望著秦風。

她走到自己座位上,黑貓立刻蹭過來說:“哎呀!都說了讓你今天繞著他走,你就算在電腦上玩玩游戲他也看不到啊,你偏偏趴在那兒睡覺!”

秦風無辜道:“不行……我昨晚一夜沒睡,不管看什麽都忍不住眼皮打架……”

話一說出口,黑貓都差點替她哭出來……

“行了行了!”黑貓同情地看著她,問,“老板還說什麽沒?”

秦風搖頭:“沒有……”

“他沒考試嗎?”

“沒……”

黑貓道:“你真是走狗屎運了!我就說了,那麽多東西你怎麽可能看得完!他要真問起來,你沒死,我可能會先死啊!”

秦風茫然道:“我看完了啊……”

黑貓扭頭對曹明月說:“嗨!聽見沒,她說看完了——什麽?你看完了?!”

黑貓和辦公室的其他人都楞住了,直勾勾地看著秦風。

曹明月小聲問:“秦風……你真的把那兩百多份方案和十本書都看完了啊?”

秦風苦笑,把記了整整兩本的筆記拿出來,說:“騙你們幹嗎……我真看完了,不然我怎麽可能困成這樣……毛總,您這任務真的太艱巨了,我當年高考都沒這麽用功過……”

秦風一個月看完兩百份方案和十本書並詳細做筆記的事跡立刻傳遍了整個公司,甚至還有人專門來看她的筆記,看完讚道:“學神,老驥不伏櫪只服你!我敢說,咱們公司論用功程度,只有吳岳能跟你比!”

吳岳是A組的總監,又是業務部經理,31歲,已婚女,和秦風一樣有個孩子,卻是事業家庭並重。

聽人把她和吳岳放在一起說,秦風總覺得有些慚愧。

她可做不到吳岳那樣……

但這件事對秦風的影響是巨大的,如今,她已經成為公司無人敢忽視的存在,且不說工作能力究竟如何,就沖這股狠勁兒,也是難得的。

15.私生

這天熬到下班,秦風的精神已有些恍惚。

她準時下班離開,想到還要去接女兒,才勉強能支撐住身子,強裝無事獨自一人到樓下停車場,剛坐進駕駛室,見一人從她車前繞過來,敲了下她的窗戶。

秦風搖下窗戶問:“顏總……有事嗎?”

顏伯舟直接說:“想疲勞駕駛嗎?下來。”

秦風沒註意到他是什麽時候跟過來的,但看他的神情和之前全然不同,說出口的話也似乎並不是在跟她商量的口氣。

而她,真的太累了,連拒絕他的力氣都沒有……

就這樣,秦風乖乖地下車繞到了副駕駛,把方向盤交給了顏伯舟。

車子發動,顏伯舟說:“就知道你在逞強,這個樣子開車,真出事了,不顧自己,連閨女都不顧了?”

聽他這樣說,秦風更是無法反駁。

乖乖坐著,等車入正道,顏伯舟偏頭看了她一眼,問:“車裏有歌嗎?”

她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擺弄了音響,道:“有一些……”

說著,擰開按鈕,輕柔的女聲流淌出來——

顏伯舟道:“睡一會兒吧。”

她看過去,才發現,這歌是他為她找的……

到杜芒學校有些路程,加之塞車,要些時間,她調整了一下座椅,對他說:“忙忙現在在上補習班,七點鐘放學,到了記得叫我……”

他從善如流地將車駛入車流中,低聲說道:“睡吧。”

秦風重新坐正,雙眼微微瞇起,雖困極了,卻沒辦法立刻入睡,到後來,車子平穩地行駛著,她才逐漸進入夢鄉……

夕陽西斜,金色的光淺淺浮在她透白的臉頰上,她微微翹起的睫毛時而靜謐,時而微顫……

顏伯舟看了眼車座上睡熟的女人,這是這些天來,她在他面前難得的放松警惕的一次,因為難得,顯得珍貴,他連看許多眼,心情也變得愉悅,就連開車的姿勢也是極放松的。

目的地就在眼前,車子穩穩停在補習班樓下後,顏伯舟看了眼時間,比預計地要早半個小時。

他熄火之後,見秦風還未醒來,眉目是舒展的,看樣子睡得不錯,他不忍打擾,便讓她一直這樣睡下去。

秦風的頭沒有靠穩靠枕,微微偏在一邊。

顏伯舟看了會兒才打算幫她一把,兩手撐起來,放在她的臉頰兩側,忽然不敢動了,怕碰醒了她,可是不動,放她這樣,等睡醒了指不定要落枕。

他做了一番思想鬥爭,又努力找到最合適的位置才慢慢將一手貼住秦風的太陽穴,一手托住她的下巴,把頭擺正了……

顏伯舟松了口氣。

這個角度看她,粉的唇微張,呼吸聲雖淺,卻每一次都那麽清晰。

顏伯舟忍不住又擡起手,將她額前遮到眼睛的發撥在一旁。他側著身子坐,百無聊賴,就這樣撐起下巴看著秦風……

直到外面隱約有噪雜聲,顏伯舟回頭看,見從補習班那棟樓裏走出了一群年輕男女,他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七點了。

他輕手輕腳地下車,找了個地方拿出煙,點上。

白霧慢慢騰起,再漸漸消散。

一支煙到頭了之後,門洞裏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顏嬌。

他看到顏嬌的那一刻,顏嬌也看到他了。

顏嬌興奮地跑過來:“大舟!你來接我啊?”

上次來就已經給她定了繪畫老師,顏嬌最近每天下午都在這裏補專業課,能遇到她,顏伯舟也並不意外。

他大掌撥了下顏嬌的腦袋:“這麽早就放學了?”

她記得老師說高考班要到晚上十點下課,這個點兒,離放學早著呢。

顏嬌不滿:“七點了啊,我出來吃晚飯,不能一直待在畫室餓死吧?我就說你怎麽可能這個時候來接我,也太早了!你來這裏幹什麽啊?”

顏伯舟沒應她,顏嬌說話間,他的眼睛一直往門口瞄。

杜芒不難認,他見過兩次了,早把她的模樣記在心裏。

顏嬌他們出來之後,幾個小學生也開始往外走,杜芒該出來了……

顏嬌見顏伯舟不理他,跳到他跟前:“餵!大舟?你找誰呢?我幫你問問啊?”

顏伯舟收回目光,正想說讓顏嬌幫她找,身後有人戳了下他的腰——

顏伯舟回頭,沒看到人。

低頭,才看到那小丫頭。

杜芒紮著兩只羊角辮,眼裏都是笑:“叔叔!”

也不知在他身後躲多久了。

顏伯舟的嘴角立刻掛上笑:“放學了?”

有了上次之後,杜芒知道他是住在外公外婆家對面的叔叔,便一點都不見外了,“對呀,我剛剛放學!”

顏伯舟道:“我和你媽媽一起來接你了。”

話畢,杜芒伸長了脖子看到了媽媽的車,興奮地跑過去,顏伯舟跟在她身後,在她敲打車窗玻璃前及時攔下——

“忙忙,等一下,你媽在睡覺。”

杜芒頓住,吊著眼睛朝車裏看,果然見秦風坐躺著睡得很是香甜。

女孩兒懂事道:“我媽最近太辛苦了……”

顏伯舟低頭看她,揉了下小姑娘的腦袋,道:“那我們不叫醒她了吧?”

“嗯!”杜芒表示讚同。

顏伯舟問她:“你餓了沒?我先帶你去吃飯吧?”

在顏伯舟身後的被忽略的顏嬌聽到,連忙說:“我也去!我也去!”

學校附近最不缺餐館,顏嬌嚷嚷著有一家披薩店做的非常好吃,將他們帶過去。路上,顏伯舟對杜芒說:“那是我妹妹,叫顏嬌阿姨。”

顏嬌急忙將杜芒帶到一旁,笑說:“不能叫阿姨,我才17歲!叫姐姐就行!”

杜芒嘴甜道:“顏嬌姐姐。”

顏嬌心都被叫軟了,揉了揉她的小臉:“真乖!”

偷到機會,她問顏伯舟:“哥,你啥時候有這麽大的私生女了?”

顏伯舟一個爆栗子敲在她的頭上:“別胡說!”

顏嬌捂著腦袋裝哭:“哼!你又欺負我,放心吧,我一定會向老爺子告狀的!”

顏伯舟才不理她的威脅。

顏嬌這個年紀的姑娘腦子靈活,愛說些不著調的話,他從來也都不在意,現下,他比較關註的是杜芒。

這小丫頭吃飯的時候比顏嬌還老實,拿在手裏的,刀是刀,叉是叉,人不大,卻什麽都自己做——切披薩,拿水果,倒飲料——沒讓旁人幫一下。

顏伯舟不知道秦風是怎麽教導的,她小時候可沒她閨女這麽乖……

不像秦風,那大概是像她爸了……

想到這裏,顏伯舟心裏有種說不出的覆雜滋味,是酸是澀,是苦是辣,他自己都未能分辨。

桌上的食物很快就解決了,顏嬌一看時間,還有幾分鐘就要上課了,她連忙跳起來,走之前央求顏伯舟:“哥哥!哥哥!晚上你再過來接我一趟好嗎?我不想自己打車回去啊,好怕怕!”

顏伯舟絲毫不心疼:“不想打車回家就回學校,哪兒那麽多事兒,趕緊去上課!”

顏嬌對他做了個鬼臉:“好啊你!我說跟老爺子告狀,真的會去告哦!我真的告了哦!”

“滾滾滾!”

顏嬌沖一旁笑得捂住肚皮的杜芒揮揮手:“走啦小忙忙!明天到補習班時記得找我,請你吃冰棒!拜拜!”

杜芒甜甜地應道:“拜拜,顏嬌姐姐!”

終於耳根清凈了,顏伯舟搖頭嘆息。

“吃飽了沒?”

女孩兒乖巧點頭:“吃飽啦。”

顏伯舟牽杜芒回到車前。

夜幕降下,孩子們都已回家,只留樓上要為高考奮鬥的考生挑燈而戰。

杜芒自己去開後車座的門,小聲說:“媽媽睡得可真香……”

顏伯舟笑:“那你輕一點。”

杜芒點頭。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都鉆進車裏後,顏伯舟重新發動車子,將夜色甩在身後。

早晨鬧鐘鈴聲大作,秦風從斷裂的夢中驚坐起來,被子落在肚子上,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陳喬爾就倚在門邊,笑看著她。

“醒啦?”

床上人很茫然,她甚至有些不知道此刻是清晨還是夜晚,是在家還是在別處……足足過了半分鐘,她才忙反應過了——

“我怎麽回來的?”

陳喬爾道:“姐姐,您真是睡了一整夜啊!”

秦風摸了摸自己的臉:“呀,都過了一晚上了嗎?現在幾點了?”

拿起鬧鐘看,正七點半,沒遲到……

秦風忙下床,一邊穿衣服一邊道:“我怎麽睡到現在了?什麽都不知道就睡過來了……呀,杜芒呢?忙忙呢?”

掀被子一瞧,杜芒就睡在她腳邊,被吵醒了,正揉眼睛呢……

16.父子

關於昨天的一切,全是通過杜芒講出來的。

秦風起床後,杜芒也爬起來了,跟在秦風身後,小嘴一張一合地說:“昨天是大舟叔叔送我們回來的,媽,你當時睡得好沈啊,本來我還擔心會吵醒你,結果到家了,你還沒醒過來,大舟叔叔就說還是不要吵你了,他把你背上來的!”

杜芒刷牙,嘴巴裏都是泡沫,擋不住她繪聲繪色地描述:“幸好大舟叔叔又高又大,背你上來,一點都不累的!”

秦風:“……”

她好像在女兒眼中看到了崇拜的神色……不行不行!

秦風打斷女兒:“男人力氣都很大的——那你晚飯吃了嗎?”

杜芒道:“吃了呀,我和大舟叔叔還有顏嬌姐姐一起吃的!”

秦風:“……顏嬌姐姐?”

“嗯!就是伯舟叔叔的妹妹!顏嬌姐姐又漂亮,對我又好,還說今天要我去畫室找她,請我吃冰棒呢!”

秦風才想起來,這個顏嬌,大概就是顏家老爺子後娶的那位帶來的孩子……

牙刷好了,秦風幫杜芒洗臉,對她道:“那你跟顏嬌姐姐好好相處,冰棒可以吃,可千萬別吃多了,吃多了……”

“肚子疼!”杜芒搶白,“我知道的,我一定不會多吃的!”她咧嘴一笑,露出剛長整齊的門牙。

秦風看女兒這樣,忍不住笑,細想起來,昨晚真是一點記憶都沒了。

洗漱完下樓,陳喬爾正等著她呢。

她知道陳喬爾有話要說……

吃飯的時候兩人都沒開口,等秦風出門把杜芒送去學校後,陳喬爾才打電話給她,直入正題:“我說這話你可能不愛聽了,但是小風,昨天我看到顏伯舟背你回來,真是有些驚訝,我知道你剛離婚,四處無援,很需要一個人依靠……”

秦風正在開車,陳喬爾話說到這裏,她的心已經緩緩沈下去了。

“喬爾……我知道的。”

陳喬爾最後的話沒說完,也不再繼續,她笑了下,道:“我是有點多事啦,不過你要知道……不管怎麽樣,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秦風知道,她當然知道。

電話那邊,陳喬爾指尖的煙燃到頭了,她低眸瞧著煙星……

記得,她與秦風,第一個嘗試香煙的是秦風。

秦風那時咳得雙眼通紅,連連搖頭說:“不行,這味道不適合我。”往後,就再也沒碰過,倒是她,從此染上癮。

那個放肆的年紀,陳喬爾常常跟秦風身後,她看著秦風在操場上奔跑,逆風前行,嬌顏揚起,無知無畏;看著她穿奇形怪狀的衣服,把頭發梳成男孩模樣……後來,又看著她收斂了一切鋒芒,躲在被窩裏講述少女的心事;看著她在雨天縮到角落,哭得喘不上氣……

從前,秦風是她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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