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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赴西陲·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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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雲鏡等人當真啟程上路了,蕭艷艷早前還存了一份僥幸,以為雲鏡白天的話是開玩笑的,如今僥幸全無,不過還有一點值得慶幸,那就是趕車的並不是她這個傷殘人士。

……而是,肖憶水……

堂堂武林盟主之子,天下閣繼承人肖憶水,江湖人都稱一聲小少爺的金枝玉葉,就這麽堂而皇之地淪為了車夫。

蕭艷艷有點慫氣兮兮地靠近雲鏡小聲問道:“少主,我們這麽對小少爺,若是肖盟主知道了,會不會以權謀私,整死我們?”

“世叔是絕對不會的,說不定還會讚許我如此磨煉憶水。”說著雲鏡閉目養神的眸徐徐睜開,淺色光輝幽幽投來,“不過如果肖夫人知道了,可能會扒了你的皮。”

“憑什麽是我?”蕭艷艷差點跳腳,又不是她讓小少爺去當車夫的。

“因為我是少主。”雲鏡這個理由真的……太他媽有說服力了。

蕭艷艷啞口無言,又半晌後,不甘道:“哼,肖夫人才不可能做出扒人皮這麽殘忍的事,別以為我孤陋寡聞,江湖人凡與肖夫人接觸過的都知道,繚繞坊前大弟子褚婉晴是個溫柔得能滴水的人,對誰都和顏悅色,從不假人嚴色。”

“嗯,江湖人都說本少主樂善好施,樂於助人,行俠仗義,俠肝義膽,溫潤如玉,本少主這名聲傳的應當比肖夫人的還盛。”雲鏡氣定神閑地扯了扯衣服上的褶子。

“……”

……好強有力的舉例證明……

自此車內無話,再一會兒後傳來了呼嚕聲,蕭艷艷撐開眼皮瞧了一眼,恰巧瞧見神來影去正扯呼扯得歡快,然後雲鏡一個凝眉神色不對,一言不合就將人踹了出去……

踹了出去……

出去……

驚得蕭艷艷瞬間清醒,還沒清醒過半秒,她便被人拉入了懷中,然後頭頂傳來雲鏡溫柔危險的聲音:“安靜了,睡吧。”

睡?

……她怎麽可能睡得著啊,萬一她也扯呼呢?馬丹,她好像以前扯過,小娘子(青樓娘)說過的。

蕭艷艷心驚肉跳地窩在雲鏡懷裏,又不敢掙紮,又不敢放松,一直緊繃著,直到月輪隱去,才終於沒忍住閉上了眼睛,瞬間便睡了過去。

車外,坐在轅座上的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各自揣著心思,苦惱不已。

正經車夫雙手抱著胸,時不時瞧一眼小少爺手裏的韁繩,大有一種老婆被搶的幽怨感。他現在很有危及意識,覺得這是少主要將他遣送回家的前兆。一想到自己即將被遣送回家,一想到當他遣送回家後面對芰荷堂主那一臉的陰惻表情,他便很有沖動要從小少爺的手中把韁繩搶回來。

正經少爺雙目空洞,麻木地駕著馬車,甚好的是這條路是直的,無需他太過用心。他從小到大從未如此焦躁無措過,昨日本想著跟大哥告辭的,可鏡哥哥將他叫出去,說一通話後,他耳紅面赤,深覺自己的確是想一出是一出,從不知堅持為何物。

如今他想明白了,他還是要留下,要好好習武,將大哥保護好,不能叫那日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萍水鎮,最大的那家客棧裏,清晨。

蕭艷艷咬著一個紅蘋果,邁著很是歡快的步伐準備出門溜達,剛走到院子,便瞧見一人將劍舞的風生水起的,似乎很厲害。

可是蕭艷艷一眼便瞧出了這舞劍之人心浮氣躁,這劍舞的不僅沒有達到修習的目的,甚至越往下去越可能走火入魔。

原本她是不打算多管閑事的,可誰叫她多看了一會兒,便不小心瞧清楚了舞劍的人竟是肖憶水,她小弟。

手上的紅蘋果加緊速度啃,啃得只剩下一個核兒的時候,她朝著肖憶水的方向看似隨意地一擲,那狂風席卷般的劍便錚一聲止住。

肖憶水後退一步,氣息不穩,一擡頭瞧見用蘋果核兒打中他劍身的人是蕭艷艷,便是一楞,半晌才道:“大哥,怎麽是你?”

蕭艷艷使勁咀嚼著滿嘴的蘋果肉,擡手示意一下,等等,等她把嘴裏的東西解決了再說。

肖憶水撓撓後腦勺,一臉懵然地走到蕭艷艷面前,等著他家大哥將嘴裏的東西吃盡了,再說話。

“嗝,瑪德差點噎死我。”蕭艷艷拍拍平坦的胸,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再看去肖憶水時,臉色便嚴肅了,“你剛做什麽呢?練武有你這麽急功近利的嗎?知不知道,再多練半個時辰,你就要走火入魔了?”

肖憶水把頭低得更低,臉色有些白:“對不起,大哥。”

她本不是個嚴肅的人,這會兒這麽兇,也是看肖憶水剛剛習武習得太不知天高地厚了,這才兇了點,如今見他這副可憐模樣,心一軟,嚴肅臉便掛不住了。

“好了,好了,大哥也不是要兇你,就是要提醒你,不可以這麽急於求成,學武本就是個日積月累的過程,怎麽可能一步登天。”拍拍肖憶水的肩,蕭艷艷覺得自己說的也差不多了,剩下的只能他自己體會,便打算接著出門溜達。

可不等蕭艷艷轉身要走,肖憶水神色一急,一副很有心事地模樣喚道:“大哥……”

“怎麽了?”蕭艷艷回頭。

“大哥的武功為什麽這麽好?大哥應該也沒大憶水幾歲才是,為什麽能有這麽好的武藝?”肖憶水問道,臉上終於有點血色,其實他並不是真的想問這個,他不過是想找點話與大哥說。

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與大哥好好說話了……

蕭艷艷笑笑,不好意思說她本就是練武奇才,尋常人三個月才能學會的招式,她通常十日便通悟了,不過做人要低調,要謙虛,更何況她如今還隱藏著個妖教少主的身份,更需要低調再低調。

“你瞧著我似乎武功很好,輕而易舉就將你制住,但是憶水啊,你要知道凡是都是要對比的,我在你面前武功是不錯,但是到了旁人面前就不一定了,這就是參照物不一樣,那麽效果和事物形態就不一樣,明白?”

“……”

肖憶水小少爺忽然覺得,他不應該沒事找事問大哥為什麽武功好的,他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完了,他為什麽看著眼前的大哥有點手癢的沖動?

不行不行,冷靜下來,大哥是為了他好才這麽含蓄地告訴他、告訴他……他武功差,他要體諒大哥的用心良苦……要……

“還是不明白?好吧,我再說的明白一點,憶水啊,人這種生物呢,很奇妙,與之息息相關的有一種東西叫做天賦,如果一個人在某方面沒有天賦,不要心灰氣餒,興許是他找錯了方向,換個方向便很可能柳暗花明,如果不管換了哪個方向都無法成功,也不要心如死灰,因為說到底活到最後的人才能笑到最後,所以只管拼命的活著,活到那些不可一世的人都死,那你就是最大的贏家了,明白?”

蕭艷艷長篇大論,覺得自己說的已經甚是苦口婆心,可見眼前的小少爺還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瞧著她,頓時有點挫敗感和同情感。

她正準備再說的明白點,那方肖憶水終於從一輪接著一輪的侮辱感裏回過了神,臉色有點掛不住地喊道:“我明白了,大哥,你不要再說了。”

說完肖憶水便背劍轉身,要走。

蕭艷艷瞧著他那背影,怎麽看怎麽有點“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覆還”的意味。

她心裏琢磨著溜達哪天不能溜達,可今日若就這麽放一臉生無可戀的小少爺離開,這今日一別不會就是永別了吧。

蕭艷艷心肝一顫,連忙撒開丫子追了上去,問道:“小少爺這是要去哪裏?”

“回房。”語氣不對,很是不對,潛臺詞仿佛是:回房自殺。

蕭艷艷笑得心肝脾肺腎都在顫抖:“大哥陪你啊。”

肖憶水停住,死魚一樣的眼睛看了蕭艷艷一會兒,然後目中無神地轉過去,換了個方向走。

“小少爺這又是要去哪裏?”蕭艷艷立即拐方向,又追上去問。

“吃飯。”聲音短促,神色委屈,像個鬧脾氣的孩子。

蕭艷艷此刻松了口氣,覺得還好還好,還沒有被她氣得生無可戀的地步,會鬧脾氣還是活得挺栩栩如生的。對嘛,此刻的模樣才像個十五歲的少年人,方才那舞劍時快要六親不認的人實在是……唉,不提也罷。

“吃飯好啊,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大哥對吃飯這一行深有研究,反正閑來無事,便陪你一遭。”蕭艷艷這臉皮是完全不想要了,恬不知恥地跟著走去前堂。

飯菜送上來的時候,蕭艷艷一邊舔唇一邊感慨:“芰荷堂主的能力就是不凡,這麽一個遠水深鄉裏的鎮子也能找到這麽深藏不露的客棧,不僅設施好,吃的也這麽好。”

她一邊夾菜一邊又嘟囔:“就是可惜沒有美味的燒雞,不知道下一個留宿地,芰荷老媽子選的客棧有沒有好吃的燒雞啊。”

肖憶水面無表情地斜著眼睛看自己大哥一邊吃,一邊念叨芰荷堂主,再次深悟痛徹他家大哥……非一般人。

當蕭艷艷已經將桌上的美味佳肴吃掉三分之一,她才反應過來正經付錢的人還半口沒吃呢,於是連忙從手裏的鴨腿上擡起頭,責備地看他一眼,示意他快吃,不要浪費糧食。

肖憶水心裏古怪,有一種善惡交織,想無視眼前人又不能無視的無比糾結感,最後只得就著這股憋屈下飯,艱難地舉筷動菜。

他剛吃了兩口,便聽見身後一桌的閑聊對話,聽明白了些後,那手裏的筷子就再也動不了了。

蕭艷艷見他又呆住了,正要問怎麽了,卻剛好被一道聲音打斷,聲音來自肖憶水的後方,義憤填膺。

“你們胡說八道什麽,肖盟主蓋世英雄怎麽可能做出拋棄妻子的事來,而且肖夫人還曾是江湖三大美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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