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帶人，明明都已經是老司機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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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其實也不多，至少之前的那一周，佳年就從未在公司裏碰到過白依依，當然，也沒有碰到過簡慕。
白依依跟她之間，唯一的關聯大概就是簡慕，所以當白依依出現在佳年所在的設計部時，佳年瞬間就猜到她是為了簡慕而來。
果然，白依依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知道簡慕住哪嗎？”
見佳年點頭，白依依立刻說道：“那你把他的地址給我一下。他都請了好幾天病假了，我之前給他打電話，他只說是得了感冒，可我今天再給他打，卻發現他手機關機了。我擔心他出事，想去他家裏看看他。”
佳年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扯過一旁的便簽紙把簡慕的住址抄下來給了白依依。
白依依拿到地址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白依依離開之後，佳年猶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給簡慕打個電話，不過考慮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打。
其實她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已經有人那麽關心簡慕了，那她就沒必要再去湊這個熱鬧了。
佳年一直加班到晚上9點多，才把方案修改好發給總監，按理說這個時間一般的領導肯定不會秒回的，結果她剛收拾好東西走到電梯口，便收到了總監回覆的郵件。
只有一個字：過。
佳年激動得差點痛哭流涕。
之前她一直繃著一根弦，所以也不覺得餓，可是此刻整個人一松懈下來，才發現餓得都快走不動道了。佳年在g.n集團附近轉了轉，找到了一家還在營業的石鍋店。結果剛點完石鍋，就接到了舒硯心打過來的電話。
佳年本來不想接，不過電話那頭的人特別地執著，於是佳年只好勉為其難地摁了接聽鍵。一接通，就聽到林知夏在電話那頭笑嘻嘻地問道：“佳年，你在家嗎？要不要一起出來吃宵夜呀！”
佳年：“不用了，我剛加完班從公司出來，已經在吃了。”
“那正好，我們現在就在你公司附近。你在哪家店？趕緊發個定位過來，我們過去找你。”
佳年無奈：“真的不用了，我都快吃完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旁的服務員微笑著說了句：“美女，你點的黑椒牛柳石鍋飯好了。”
佳年：“……”
這人故意的吧？
最後到底還是把地址告訴了林知夏。
不出十分鐘，舒硯心就出現在了佳年所說的石鍋店。舒硯心顯然是很嫌棄這個地方的，從進門到落座整個過程都面無表情的。不過話說回來，穿著手工訂制西裝的舒硯心確實也跟這個店格格不入。
佳年先瞄了一眼他的鼻子，確定已經恢覆之後，才瞄了一眼他身後：“林知夏怎麽沒跟你一起來啊？”
舒硯心扯過菜單翻了翻：“她哪能出來亂跑，萬一被記者拍到，又是頭條。”
佳年忍不住有點同情林知夏：“唉，她也挺不容易的，連出來吃個宵夜都要瞻前顧後。”
舒硯心難得讚同地點了點頭：“這就是我選擇當編劇而且連頒獎禮都請別人代勞的原因。要知道，如果像我這麽帥氣的人被別人知道了身份，那躲在車裏不敢出來吃宵夜的人，這世上就又多了一個。”
佳年：“……”
不自戀是會死嗎？
Chapter 15
這是”耍流氓事件“發生之後兩人第一次單獨吃飯，怎麽說了，氣氛有點小微妙，也有一點點小尷尬。
佳年努力裝出一副“不過是一個普通擁抱老娘早就已經不care了”的樣子，不過心裏想的卻是如果舒硯心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就一拳揮過去。
好在舒硯心識相地沒再舊事重提，而是主動聊起了別的話題：”你最近工作忙嗎？“
佳年點點頭：“挺忙的。”
“那你明天還能抽出時間跟我一起去魔都嗎？”
佳年擡頭看了舒硯心一眼：“去魔都幹嘛？”
“去林知夏工作室參加《醫女.素問》的劇本研討會，順便溝通一下演員問題。”
佳年一聽是研討劇本，下意識就想答應，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從a城去魔都的話，當天來回肯定不現實，可如果不能當天來回，那她就勢必得向公司請假。她一個小小的實習生，剛來公司上班沒幾天就請假，肯定會讓領導有想法的。
佳年是個臉上藏不住事的，心裏什麽想法，臉上就是什麽表情，所以舒硯心自然看出了她的猶豫。他也不催她，而是耐著性子坐在一旁看她糾結。
其實《神醫之女.素問》這部作品，無論是劇本還是演員，都沒有太多討論的必要，劇本這一塊，佳年早就已經把她的想法跟意圖表明了，她就是希望可以更多的還原小說原著劇情；而演員這一塊，男主估計就定古寧宸了，至於女主，其實林知夏就挺合適的。
可是舒硯心才不會把這些對佳年明說，因為如果佳年答應去的話，他就又多了一個跟佳年相處的機會。
相處機會多，告白的時候，勝算才會大。
佳年最終還是答應去魔都，這是她寫的小說第一次有機會被拍成電視劇，她真的希望可以盡力把它做得更好一點。
舒硯心見她點頭，心裏的一顆大石頭才緩緩地落了地。不過臉上的表情倒還是淡淡的，只說了句：“那我明天早上開車去你家樓下接你。我們直接從a城開車過去。“
從石鍋店出來的時候，舒硯心空著手，而佳年則拎著兩份打包好的飯菜。
提到這個佳年就想淚奔，當時那個服務員想也沒想就把這兩份打包好的飯菜遞給了她，可佳年明明記得當時過來給舒硯心點餐的也是這個服務員。
佳年覺得，對方可能是把自己當成了舒硯心的助理。
林知夏在車裏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看到佳年拉開門進來，立刻興奮地撲過來：“哎呀，佳年寶貝，姐姐我真的是想死你啦！”
佳年就感覺一顆肉彈“嘭”地一下砸進了自己懷裏。
還真是跟舒硯心形容的一樣，軟綿綿的…哎呀，她怎麽能跟那個流氓同流合汙了。
林知夏抱著她蹭了蹭，然後退回原位問佳年：”明天去魔都的事情舒硯心跟你說了嗎？“
佳年點點頭：”說了。“
“那你去嗎？“
佳年繼續點頭。
林知夏明顯松了一口氣：”那就好。哎呀，我好餓，來，讓我看看你們給我帶了什麽好吃的。”
佳年：“……”
這姑娘公事私事這兩個頻道還真是切換自如啊！
舒硯心跟林知夏把佳年送到樓下便開車離開了。
佳年到家的時候，奶奶照例在看著電視等她。佳年當初選擇從意大利回國，主要考慮的是回來之後就可以多點時間陪陪奶奶了，誰知道工作忙起來竟連回家陪奶奶吃頓晚飯都做不到。
看著奶奶孤零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身影，佳年心裏的愧疚感一茬一茬地往外冒。而且她覺得奶奶似乎又比她去年看到的時候老了一大截。
好像就是從爸爸去世的那年開始，奶奶的衰老速度就突然快了下來，像是被老天爺摁了快進鍵。
佳年把背包擱在沙發上，然後才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抱住奶奶。
奶奶雖然沒聽到她的腳步聲，不過倒也沒被她嚇到。因為自從兒子去世，媳婦又遠嫁到國外之後，這個家裏，能不敲門就直接進來的，除了賊，也就只有佳年一個人了。
老人家心疼孫女，她自己雖然寂寞，可到底已經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了，不像佳年，才26歲，還有那麽漫長的一段人生之路需要走。更何況，自己現在至少還有佳年陪著，萬一哪天自己一撒手，又有誰來陪佳年了？
老人家想著想著，忍不住就嘆了口氣。
佳年最怕她老人家嘆氣，所以見狀立刻開始嘰嘰喳喳地說起了自己的事情，先說了同事們對她怎麽怎麽好，又說明天要跟一個帥哥去魔都，最後還大言不慚地說了句：”奶奶，等我這本書拍成電視劇，我就徹底火起來了。“
奶奶之前一直安靜地聽著，也不開口接話，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問了句：”火起來了，愛你的人就會變多嗎？“
佳年點點頭。
奶奶終於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微笑：“那就好，這樣的話，萬一我哪天走了，你也不至於太寂寞。”
佳年差點被奶奶這句話逼出眼淚。
愛一個人的時候就是這樣吧，明明自己寂寞得要死，卻依然害怕對方寂寞。
這天晚上佳年難得夢到爸爸。
她夢到自己要去參加高考，爸爸特意給她做了一桌好吃的，然後安慰她說囡囡啊，不要有負擔，更不要有壓力，只要正常發揮，就肯定能考一個好大學。
在夢裏，爸爸笑得特別的溫柔。
她的爸爸呀，一直就是這麽溫柔的一個人。對奶奶溫柔，對她也溫柔，對媽媽，就更加溫柔。
只可惜，她的媽媽一直看不上他的爸爸，覺得他不上進，沒出息。
甚至於在他死後不到半年，就改嫁了。
佳年的繼父，佳年叫他陸先生，倒是一個很成功的商人，生意做得很大。以至於佳年的媽媽每個月都會寄一大筆錢給佳年零花。佳年原封不動地退了幾次之後，她便不再寄了。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佳年開始在網上寫小說，然後一步一步走到了現在。
第二天舒硯心給她打電話的時候，佳年已經起床在化妝了。
她平日沒有化妝習慣，頂多是用點遮瑕膏、塗點唇釉，但今天顯然不能這麽敷衍，一來是因為她昨晚哭了一場，現在兩個眼睛都有點腫，二來今天是她第一次以“光影佳年”這個身份去參加一個公司的劇本研討會，萬一那個公司裏有她的粉絲，讓人家看到她形象不佳就不好了。
所以佳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畫了一個非常精致，但妝感又不是特別明顯的裸妝。換衣服的時候佳年在職業套裙跟休閑裝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用白色襯衫搭配藍色a字短裙。
佳年自我感覺還不錯，結果一下樓，就被舒硯心識破了：“你昨晚哭了？”
佳年：“……”
她的化妝手法有那麽拙劣麽？
林知夏比佳年更詫異：“臥槽，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舒硯心伸出手指點了點佳年左眼瞼：“這裏，稍微有點腫。”
林知夏看得眼熱，媽個雞，這年頭貼心的為什麽永遠都是別人的男人？
Chapter 16
魔都，溧星大廈一間窗明幾凈的會議室裏，導演組正在激烈地討論《醫女.素問》這部戲的演員名單。
在男主角的備選名單中，除了最早被提名的古寧宸之外，還有好些當紅的小鮮肉和老臘肉。
至於女主角這邊，備選名單就更多了，幾乎囊括了國內娛樂圈所有的當紅女星。
或許也正是因為可選擇的餘地太大，所以爭論遲遲沒有結果。
佳年一開始還能耐著性子聽他們分析討論每個明星的演技和票房號召力，可是當這樣的討論持續了將近4個小時都得不到最終結論之後，她終於徹底失去了耐心。但她又不好直接離開會議室，於是索性從背包裏摸出素描本開始給會議室的這群大老爺們畫速寫。
她高中的時候學過幾年人物素描，雖然上了大學之後每天只跟設計圖打交道，但基本功總還是在的，所以哪怕只寥寥幾筆，依然能抓住人物的特點。
先從林知夏這個制片人開始畫，然後一路畫到導演、副導演、執行導演、選角導演、動作導演、場記……最後，才輪到坐在她右側的舒硯心。
佳年有一雙畫者的眼睛，更何況她又跟舒硯心相處了這麽些天，所以都不用去看舒硯心，便流暢地畫出了舒硯心漂亮、深邃的眉眼，剛準備再添幾筆把他高挺的鼻梁和薄唇也畫上，就聽到林知夏突然問道：“佳年，上次在a市跟你吃飯的時候你說過男主角可以找古寧宸，那關於女主角素問的人選，你有什麽想法？”
佳年默默地蓋上手裏的素描本，想了想，說：“我覺得知夏姐你就挺適合素問這個角色的。”
林知夏反手指了指自己：“我？可是我都很長時間沒拍戲了。”
佳年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舒硯心便幫腔道：“我也覺得你挺適合的。而且這是你們工作室自己投資拍的戲，你同時兼制片人跟女主角的話，就能把女主角的片酬省下來了。”
林知夏：“……”
她竟無言以對！
這場會議討論到最後，最終確定了女主角素問由林知夏出演，而男一男二則暫定古寧宸跟顧深。
至於其它的角色應該找誰來演，則要留給選角導演去頭疼了。
這麽長的會議開下來，其他人都有點懨懨的，只有林知夏，依然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樣。剛把導演組的其他人送走，便重新回到辦公室來招呼佳年跟舒硯心：“你倆難得來魔都，想吃什麽想去哪玩盡管提，我保證替你們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佳年剛想說謝謝，就聽到一旁的舒硯心不給面子地拒絕道：“不用了，你忙你的，我們自己逛逛就可以了。”
他說的是“我們”，很顯然，是把佳年也自動算進去了。
林知夏倒也沒堅持：“那行，那你們白天自己逛，晚上我訂個飯店一塊吃晚飯？今晚你們住的酒店我已經讓人幫你們提前預定好了，就是公司附近的那家希爾頓。這是房卡。”
舒硯心順手接過兩張房卡，不過卻拒絕了林知夏晚上一起吃飯的提議：“吃飯就不用了，晚上我有安排！你把車鑰匙給我就行。”
林知夏走後，佳年擔憂地問舒硯心：“你確定你都已經安排好了嗎？我對魔都可是一點都不熟悉啊！”
舒硯心點點頭，然後順手拿上佳年擱在座位上的背包，淡淡地說道：“走吧！”
佳年沒想到舒硯心會帶她來逛商場，而且還是化妝品專櫃。
這人確定是個直男嗎？
如果是的話，那他不是應該很不理解女生花高價買化妝品的行為嗎？怎麽還能這麽貼心地主動陪她來逛化妝品專櫃？
舒硯心見她遲遲沒有去看專櫃裏的化妝品，忍不住疑惑地問道：“怎麽，這裏沒有你想買的化妝品麽？”
佳年搖搖頭：“……也不是，就是沒想到你會帶我來逛化妝品專櫃。”
“我不是特意帶你來逛化妝品專櫃的，只是化妝品專櫃碰巧在一樓，所以要逛的話當然要這麽一層一層按順序往上逛啊！“
”你確定要陪我一層一層地逛？不嫌煩？“
舒硯心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不嫌煩。不過如果你在每家店裏都磨蹭這麽久的話，那我／們恐怕要在魔都多呆幾天了。”
佳年立刻開始擡腳朝化妝品專櫃走去。多呆幾天？呵呵，開什麽國際玩笑。早上從a城出發的時候打電話跟總監請一天的假總監都是勉為其難才答應的。這要真多請幾天，總監非得開了自己不可。
佳年在化妝品專櫃繞了好幾圈，最終挑了一款紀梵希散粉、一款ysl的唇釉以及一整套雪肌精。結賬的時候她剛把信用卡遞過去，就被舒硯心擡手擋了回來。佳年不解地擡頭看他，舒硯心靜靜地與她對視了一會，隨後用漫不經心地語氣說了句：“我從來沒有陪女士逛街還讓女士掏錢的習慣。“
佳年：“……”
這意思是他心甘情願要當冤大頭？
可問題是，她也從來沒有跟毫不相幹的男士逛街就讓男士買單的習慣啊？
佳年試圖跟舒硯心解釋：“我們這樣的關系，是不適合讓你買單的。”
舒硯心不動聲色地看著她，清清淡淡地問道：“為什麽不適合？”
這話讓她怎麽回答？難不成要讓她說因為你不是我老公也不是我男朋友，所以不適合嗎？於是佳年索性耍起了無賴：“反正就是不適合！”
“那要不這樣，剛好我也要買件襯衫，我幫你付化妝品的錢，待會你幫我付襯衫的錢？”
佳年覺得這個交易貌似還算公平，所以非常爽快地接受了舒硯心的提議。
舒硯心倒也沒騙她，在陪她逛完女士服裝專區之後，他便直奔男士專區，開始挑起了襯衫。不過讓佳年疑惑的是，為什麽舒硯心每拿起一件襯衫都要詢問自己的意見了？
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好在舒硯心買衣服相當幹脆，佳年點頭，他自己試了也覺得ok，便當機立斷地拍板決定買下來。趁著服務員包裝衣服的工夫，佳年主動跑去櫃臺結了帳。
這麽幾層樓逛下來，佳年實在是又餓又累。舒硯心看她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再加上現在也快到晚飯時間了，於是索性明智地結束了今天的逛街之行。
吃晚飯的餐廳是他昨天晚上就提前訂好了的，就在這棟商場的頂樓，是一家四面都是透明落地窗的旋轉餐廳。透過落地窗往外看，能看到漂亮的江景，以及璀璨燈光匯集成的燈海。
這樣的美景，讓佳年覺得這趟來魔都還真是不虛此行。
吃飯的時候佳年特意躲到洗手間給奶奶打了個電話，結果等她回來，就聽到舒硯心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道：“我剛剛拍給你的襯衫你看到了嗎？漂亮吧？佳年給我買的。“
佳年：“……”
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Chapter 17
吃完飯之後，舒硯心又開車帶佳年去江邊兜了兜風，然後才不慌不忙地開回林知夏替他們預訂的希爾頓酒店。
希爾頓酒店在魔都並不算最有名的，但林知夏替他們倆預定的總統套房卻相當奢華。佳年路過前臺的時候特意瞄了一眼後面屏幕上的價格，一夜就需要近2萬，真是……讓人心驚肉跳的價格。
佳年想普通人訂一套就得肉疼好幾天，林知夏一訂就訂2套，不知道她付錢的時候有沒有稍微猶豫一下了？
結果客房部經理把兩人領到一間總統套房門口就微笑著離開了，佳年當時就有了很不好的預感，等到舒硯心掏出房卡刷了卡示意佳年先進的時候，佳年心裏這種不好的預感就更加強烈了。
臥槽，難不成林知夏只幫他們訂了一間？
舒硯心微微一笑：“請吧，女士優先！”
佳年仰頭看了他半響，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立刻往後退了兩步：“那什麽，我還是自己再下去另外開間房吧！”
“去吧，現在估計還剩幾間總統套房。反正也不是特別貴，也就2萬塊，多碼點字就賺回來了。”
佳年：“……”
“總統套房裏有是單獨的小套間，可以落鎖，所以你完全不需要擔心。”舒硯心擡腳走進去，想想又回過頭說了句，“而且我不太懂你到底在擔心些什麽，不管讓誰來看，該擔心的都應該是我才對！”
佳年：“……”
你的好友佳年給你丟了一個白眼，並且表示她壓根都不想搭理你。
佳年進去之後，發現總統套房裏面果然如舒硯心所說的一樣有單獨的小套間，而且確實可以落鎖，於是她便徹底放心了。
她今天其實還挺累的，畢竟早上起得早，下午一開始開了那麽長時間的會，之後又逛了好幾個小時的商場，所以回到房間她把戰利品往沙發上一丟，便抱著睡衣鉆進了浴室。
等她美美地洗了個熱水澡出來，就聽到門外有人敲門。
篤……篤篤……篤篤篤……
敲門聲平緩而有規律，顯示出敲門的人有很好的耐心。
不用想，肯定是舒硯心。
不過單身女士一個人住酒店，肯定要稍微謹慎一點。所以佳年走到門邊之後，還是照例先透過門上的貓眼往外看了一眼。穿著白色套頭衫，黑色休閑褲，雙手插兜站在門外的男人，不是舒硯心是誰？
佳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雖然是稍微有點幼.齒的粉紅色小碎花，但一點不暴露，於是她便放心地將門……拉開了一小條縫。
門外站著的舒硯心抿了抿嘴，明顯有點不滿。他好歹也是個有身份證的人，這姑娘至於像防賊一樣防著他嗎？
再說了，自己真想對她做點什麽，她以為只拉開一條門縫就能阻止自己麽？
佳年洗澡的時候也順便洗了個頭，此刻頭發還濕答答地黏在脖子上，這種又濕又黏的感覺讓她特別不舒服。她覺得哪怕舒硯心此刻是過來自薦枕席的，她也會直接把他趕出去，因為她現在更需要的是一臺吹風機，而不是一個帥哥。
結果舒硯心用特別一本正經的語氣說道：“你收拾一下，10分鐘之後到客廳來討論劇本。”
佳年：“……哦！”
佳年快速地吹幹頭發，想了想又把身上的睡衣換成了一套米色家居服，重點是，她還特意吸取上次的教訓穿上了bra，然後才乖乖地抱上筆記本電腦去客廳。
結果客廳裏壓根沒發有舒硯心的身影，於是佳年又瞄了一眼半開著的臥室，居然也沒人。
舒硯心的房間跟自己的小套間一樣，都是帶**衛生間的，如果舒硯心不在臥室的話，那肯定就是在……浴室！！！
剛這樣想著，就聽到浴室裏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佳年突然覺得有點緊張，自從上次莫名其妙被舒硯心擁抱了一下之後，她跟舒硯心獨處，就不由自主地緊張。
佳年想大概是因為在之前的相處中，她一直只把舒硯心當偶像當金牌編劇當大神，但是從那個擁抱開始，她終於把舒硯心的那些外在身份拋開，只單純把舒硯心當成了一個英俊而且不乏自身魅力的男人來相處。
舒硯心很快便從浴室裏走了出來，臉上、頭發上、白色套頭衫上都遺留著水珠。佳年一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因為她爸以前洗臉的時候，也不喜歡用毛巾，而是直接拿手接了水直接往臉上撲。
這純粹是男人的懶癌發作了，不過用佳年爸爸的話來說，男人嘛，就是應該隨意一點，不拘小節一點才會招女人喜歡。
舒硯心隨手扯過衣架上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珠，然後才從黑色行李箱裏翻出兩沓a4紙遞給她。
佳年定睛一看，一沓是她最初寫給出版商的故事梗概，一沓是舒硯心後來寫的劇本大綱。
佳年直接略過了她自己寫的故事梗概，然後屏氣凝神地翻開了舒硯心寫的劇本大綱。
翻開的一瞬，佳年就徹底楞住了。
啊啊啊……手寫的劇本大綱！
啊啊啊啊……舒硯心大大的字真好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這要是賣出去，得賣多少錢啊！
……
舒硯心見佳年盯著第一眼看了半天都沒翻頁，忍不住疑惑地問道：“怎麽了，第一頁就有問題嗎？”
佳年默默地把劇本大綱抱回懷裏，星星眼地望向舒硯心：“等這部戲拍完了，你可以把這個劇本大綱送給我嗎？”
舒硯心完全沒想到佳年會提出這種要求，楞了幾秒之後，臉上難得地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怎麽，你想留著做紀念？”
“不！我想拿去賣錢。“
“……“
“你放心，我不會整本一起賣的，我會一頁一頁地撕下來賣。這樣就算別人買過去，也沒辦法學到你做劇本大綱的精髓。”
”……“
呵呵，這麽說起來，他是不是還得感謝她考慮得這麽周到啊？
見舒硯心臉色都變了，佳年立刻識相地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開始認真看起了劇本大綱。
一行一行逐字逐句地看下來之後，佳年只有一個想法：舒硯心果然沒騙她。
他說會賦予這部作品全新的生命力，就真的做到了。
雖然只是一個幾千字的大綱，但是透過這個大綱，能迅速分辨出劇中主要角色之間的關聯，也能想象到電視劇拍出來大概會呈現出一個什麽樣的效果。當然，最重要的是，舒硯心讓這部作品變得更加有畫面感了，也讓作品裏的人物有了更加強烈的矛盾與沖突。
其實說白了，不管是電影還是電視劇，有沖突有矛盾，才會更有有吸引力。
放下手裏的劇本大綱之後，佳年非常真誠地誇讚道：“我覺得你寫的劇本大綱特別棒，真的。”
見舒硯心似乎有點有點不太相信的樣子，佳年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字也寫得漂亮，我覺得我真的沒有粉錯人。”
舒硯心難得對這個話題表示出了興趣：“你粉我？”
”對啊！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就跟你說過嗎？我從你改編的第一部電視劇《唐朝長公主》就開始關註你，後來凡是你負責當編劇的電影電視劇，我都找出來看過。“
舒硯心微微一笑：”一般的人都是迷明星，你倒挺特別，居然會迷編劇。而且你那時候頂多也就只知道我的名字吧？甚至連我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不清楚。“
佳年笑笑：”我管你是人是鬼，我喜歡的是你的才華。“
舒硯心原本坐在佳年側面的沙發上，聽到這裏，他突然站起來坐到了佳年旁邊。
佳年立刻警覺起來，腦海裏一個接著一個往外蹦的詞分別是：深夜、孤男寡女、酒店、大床房……
每蹦出一個詞，她的臉色就要難看幾分。還有啊，她剛剛說了什麽呀？她居然又對著舒硯心告白了一次，雖然說的是喜歡舒硯心的才華，但才華不也是舒硯心的一部分麽？
舒硯心就這麽坐在她身邊，靜靜地盯著佳年看了良久，看得佳年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才輕聲開口喚她的名字：“佳年！”
佳年低低地嗯了一聲，視線牢牢地盯著自己腳上的粉紅色拖鞋，以及腳邊的一小塊灰色絨毛地毯。
舒硯心：“你從來都沒問過我的真名。你現在要不要問問看？”
佳年完全沒辦法思考，幾乎是舒硯心說什麽她就做什麽：“那你的真名叫什麽？”
“我叫舒硯心。”
佳年，我叫舒硯心，我喜歡你。這句話，10年前就應該當面說給你聽。只是，那時候的舒硯心是個膽小鬼，喜歡一個人，只敢默默地放在心裏。
以至於，一朝錯過，便是十年分離。
Chapter 18
舒硯心想過自己說出名字之後佳年可能會毫無反應，可當佳年真的如他所預料的一樣完全沒有一點反應的時候，他又忍不住有一點不爽。
這種不爽，他前不久剛經歷過一次——就是佳年第一次出現在他的別墅門口，卻完全沒有認出他來的那次。
但也僅僅只是不爽而已。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當年他對佳年的感情，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場青春時期的暗戀。
10年前，舒硯心18歲。
他上學早，雖然才18歲，但已經是a大計算機系的大二學生了。
他對這個專業算不上有多熱愛，不過少年心性，做什麽都要做到最好，所以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就連周末，也會經常在學校裏忙到很晚。
這天，舒硯心照例拖到9點多鐘才從宿舍出來。他平時其實是住校的，但因為家就在a城，所以周末都會回趟家。從學校到他家的末班車是9:30，而從宿舍走到大門口就得20來分鐘，為了趕上末班車，他便走得有點急。
結果緊趕慢趕，最終還是沒有趕上回家的末班車。
因為他在距離學校大門還有幾百米的地方，被一個剪著齊劉海的小姑娘攔住了去路。是真的小姑娘，看著頂多也就14、15？畢竟不管是個子還是其他該長的地方，都還沒發育起來。但如果光看臉的話，就已經能看出這是個小美女了。
小姑娘用腳撐著一輛紅白相間的女士自行車，笑瞇瞇地問他：“學長，你知道文學院怎麽走嗎？”
舒硯心就著路燈靜靜盯著她看了一會，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姑娘笑笑，語氣輕快地說了句：“不是，我還在上高中了。我們班老師天天在課堂上叮囑我們要好好學習爭取考大學，我就想來看看大學到底長什麽樣子。不過你們學校真大啊，我都繞了好幾圈了，還是沒找到文學院。”
高中？那至少也得16了吧？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如果是平日，舒硯心可能會直接發揚紳士精神把人領到文學院去，但今天他惦記著要趕車的事情，所以只是耐著性子把路線講給這姑娘聽。他自認從這裏到文學院的路線一點不覆雜，不過姑娘聽完，卻一臉為難地看著他說：“我方向感不是太好，你這麽說，我可能……還是找不到。”
舒硯心無奈：“那你直接找別人帶你過去吧！”
姑娘立刻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看著他：“你不能帶我過去嗎？我在這裏等了這麽久，就只看到了你一個人。”
舒硯心四處看了看，發現校門口還真是只有他跟這個小姑娘。
大概是因為時間太晚了，再加上最近又降了溫的緣故，所以平日裏還算熱鬧的校園，看起來真是冷清得可怕。
舒硯心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發現末班車早就已經開走了，於是索性便答應下來。
從校門口到文學院，需要穿過好幾個其他學院，還要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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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依依跟她之間，唯一的關聯大概就是簡慕，所以當白依依出現在佳年所在的設計部時，佳年瞬間就猜到她是為了簡慕而來。
果然，白依依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知道簡慕住哪嗎？”
見佳年點頭，白依依立刻說道：“那你把他的地址給我一下。他都請了好幾天病假了，我之前給他打電話，他只說是得了感冒，可我今天再給他打，卻發現他手機關機了。我擔心他出事，想去他家裏看看他。”
佳年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扯過一旁的便簽紙把簡慕的住址抄下來給了白依依。
白依依拿到地址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白依依離開之後，佳年猶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給簡慕打個電話，不過考慮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打。
其實她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已經有人那麽關心簡慕了，那她就沒必要再去湊這個熱鬧了。
佳年一直加班到晚上9點多，才把方案修改好發給總監，按理說這個時間一般的領導肯定不會秒回的，結果她剛收拾好東西走到電梯口，便收到了總監回覆的郵件。
只有一個字：過。
佳年激動得差點痛哭流涕。
之前她一直繃著一根弦，所以也不覺得餓，可是此刻整個人一松懈下來，才發現餓得都快走不動道了。佳年在g.n集團附近轉了轉，找到了一家還在營業的石鍋店。結果剛點完石鍋，就接到了舒硯心打過來的電話。
佳年本來不想接，不過電話那頭的人特別地執著，於是佳年只好勉為其難地摁了接聽鍵。一接通，就聽到林知夏在電話那頭笑嘻嘻地問道：“佳年，你在家嗎？要不要一起出來吃宵夜呀！”
佳年：“不用了，我剛加完班從公司出來，已經在吃了。”
“那正好，我們現在就在你公司附近。你在哪家店？趕緊發個定位過來，我們過去找你。”
佳年無奈：“真的不用了，我都快吃完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旁的服務員微笑著說了句：“美女，你點的黑椒牛柳石鍋飯好了。”
佳年：“……”
這人故意的吧？
最後到底還是把地址告訴了林知夏。
不出十分鐘，舒硯心就出現在了佳年所說的石鍋店。舒硯心顯然是很嫌棄這個地方的，從進門到落座整個過程都面無表情的。不過話說回來，穿著手工訂制西裝的舒硯心確實也跟這個店格格不入。
佳年先瞄了一眼他的鼻子，確定已經恢覆之後，才瞄了一眼他身後：“林知夏怎麽沒跟你一起來啊？”
舒硯心扯過菜單翻了翻：“她哪能出來亂跑，萬一被記者拍到，又是頭條。”
佳年忍不住有點同情林知夏：“唉，她也挺不容易的，連出來吃個宵夜都要瞻前顧後。”
舒硯心難得讚同地點了點頭：“這就是我選擇當編劇而且連頒獎禮都請別人代勞的原因。要知道，如果像我這麽帥氣的人被別人知道了身份，那躲在車裏不敢出來吃宵夜的人，這世上就又多了一個。”
佳年：“……”
不自戀是會死嗎？
Chapter 15
這是”耍流氓事件“發生之後兩人第一次單獨吃飯，怎麽說了，氣氛有點小微妙，也有一點點小尷尬。
佳年努力裝出一副“不過是一個普通擁抱老娘早就已經不care了”的樣子，不過心裏想的卻是如果舒硯心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就一拳揮過去。
好在舒硯心識相地沒再舊事重提，而是主動聊起了別的話題：”你最近工作忙嗎？“
佳年點點頭：“挺忙的。”
“那你明天還能抽出時間跟我一起去魔都嗎？”
佳年擡頭看了舒硯心一眼：“去魔都幹嘛？”
“去林知夏工作室參加《醫女.素問》的劇本研討會，順便溝通一下演員問題。”
佳年一聽是研討劇本，下意識就想答應，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從a城去魔都的話，當天來回肯定不現實，可如果不能當天來回，那她就勢必得向公司請假。她一個小小的實習生，剛來公司上班沒幾天就請假，肯定會讓領導有想法的。
佳年是個臉上藏不住事的，心裏什麽想法，臉上就是什麽表情，所以舒硯心自然看出了她的猶豫。他也不催她，而是耐著性子坐在一旁看她糾結。
其實《神醫之女.素問》這部作品，無論是劇本還是演員，都沒有太多討論的必要，劇本這一塊，佳年早就已經把她的想法跟意圖表明了，她就是希望可以更多的還原小說原著劇情；而演員這一塊，男主估計就定古寧宸了，至於女主，其實林知夏就挺合適的。
可是舒硯心才不會把這些對佳年明說，因為如果佳年答應去的話，他就又多了一個跟佳年相處的機會。
相處機會多，告白的時候，勝算才會大。
佳年最終還是答應去魔都，這是她寫的小說第一次有機會被拍成電視劇，她真的希望可以盡力把它做得更好一點。
舒硯心見她點頭，心裏的一顆大石頭才緩緩地落了地。不過臉上的表情倒還是淡淡的，只說了句：“那我明天早上開車去你家樓下接你。我們直接從a城開車過去。“
從石鍋店出來的時候，舒硯心空著手，而佳年則拎著兩份打包好的飯菜。
提到這個佳年就想淚奔，當時那個服務員想也沒想就把這兩份打包好的飯菜遞給了她，可佳年明明記得當時過來給舒硯心點餐的也是這個服務員。
佳年覺得，對方可能是把自己當成了舒硯心的助理。
林知夏在車裏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看到佳年拉開門進來，立刻興奮地撲過來：“哎呀，佳年寶貝，姐姐我真的是想死你啦！”
佳年就感覺一顆肉彈“嘭”地一下砸進了自己懷裏。
還真是跟舒硯心形容的一樣，軟綿綿的…哎呀，她怎麽能跟那個流氓同流合汙了。
林知夏抱著她蹭了蹭，然後退回原位問佳年：”明天去魔都的事情舒硯心跟你說了嗎？“
佳年點點頭：”說了。“
“那你去嗎？“
佳年繼續點頭。
林知夏明顯松了一口氣：”那就好。哎呀，我好餓，來，讓我看看你們給我帶了什麽好吃的。”
佳年：“……”
這姑娘公事私事這兩個頻道還真是切換自如啊！
舒硯心跟林知夏把佳年送到樓下便開車離開了。
佳年到家的時候，奶奶照例在看著電視等她。佳年當初選擇從意大利回國，主要考慮的是回來之後就可以多點時間陪陪奶奶了，誰知道工作忙起來竟連回家陪奶奶吃頓晚飯都做不到。
看著奶奶孤零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身影，佳年心裏的愧疚感一茬一茬地往外冒。而且她覺得奶奶似乎又比她去年看到的時候老了一大截。
好像就是從爸爸去世的那年開始，奶奶的衰老速度就突然快了下來，像是被老天爺摁了快進鍵。
佳年把背包擱在沙發上，然後才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抱住奶奶。
奶奶雖然沒聽到她的腳步聲，不過倒也沒被她嚇到。因為自從兒子去世，媳婦又遠嫁到國外之後，這個家裏，能不敲門就直接進來的，除了賊，也就只有佳年一個人了。
老人家心疼孫女，她自己雖然寂寞，可到底已經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了，不像佳年，才26歲，還有那麽漫長的一段人生之路需要走。更何況，自己現在至少還有佳年陪著，萬一哪天自己一撒手，又有誰來陪佳年了？
老人家想著想著，忍不住就嘆了口氣。
佳年最怕她老人家嘆氣，所以見狀立刻開始嘰嘰喳喳地說起了自己的事情，先說了同事們對她怎麽怎麽好，又說明天要跟一個帥哥去魔都，最後還大言不慚地說了句：”奶奶，等我這本書拍成電視劇，我就徹底火起來了。“
奶奶之前一直安靜地聽著，也不開口接話，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問了句：”火起來了，愛你的人就會變多嗎？“
佳年點點頭。
奶奶終於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微笑：“那就好，這樣的話，萬一我哪天走了，你也不至於太寂寞。”
佳年差點被奶奶這句話逼出眼淚。
愛一個人的時候就是這樣吧，明明自己寂寞得要死，卻依然害怕對方寂寞。
這天晚上佳年難得夢到爸爸。
她夢到自己要去參加高考，爸爸特意給她做了一桌好吃的，然後安慰她說囡囡啊，不要有負擔，更不要有壓力，只要正常發揮，就肯定能考一個好大學。
在夢裏，爸爸笑得特別的溫柔。
她的爸爸呀，一直就是這麽溫柔的一個人。對奶奶溫柔，對她也溫柔，對媽媽，就更加溫柔。
只可惜，她的媽媽一直看不上他的爸爸，覺得他不上進，沒出息。
甚至於在他死後不到半年，就改嫁了。
佳年的繼父，佳年叫他陸先生，倒是一個很成功的商人，生意做得很大。以至於佳年的媽媽每個月都會寄一大筆錢給佳年零花。佳年原封不動地退了幾次之後，她便不再寄了。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佳年開始在網上寫小說，然後一步一步走到了現在。
第二天舒硯心給她打電話的時候，佳年已經起床在化妝了。
她平日沒有化妝習慣，頂多是用點遮瑕膏、塗點唇釉，但今天顯然不能這麽敷衍，一來是因為她昨晚哭了一場，現在兩個眼睛都有點腫，二來今天是她第一次以“光影佳年”這個身份去參加一個公司的劇本研討會，萬一那個公司裏有她的粉絲，讓人家看到她形象不佳就不好了。
所以佳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畫了一個非常精致，但妝感又不是特別明顯的裸妝。換衣服的時候佳年在職業套裙跟休閑裝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用白色襯衫搭配藍色a字短裙。
佳年自我感覺還不錯，結果一下樓，就被舒硯心識破了：“你昨晚哭了？”
佳年：“……”
她的化妝手法有那麽拙劣麽？
林知夏比佳年更詫異：“臥槽，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舒硯心伸出手指點了點佳年左眼瞼：“這裏，稍微有點腫。”
林知夏看得眼熱，媽個雞，這年頭貼心的為什麽永遠都是別人的男人？
Chapter 16
魔都，溧星大廈一間窗明幾凈的會議室裏，導演組正在激烈地討論《醫女.素問》這部戲的演員名單。
在男主角的備選名單中，除了最早被提名的古寧宸之外，還有好些當紅的小鮮肉和老臘肉。
至於女主角這邊，備選名單就更多了，幾乎囊括了國內娛樂圈所有的當紅女星。
或許也正是因為可選擇的餘地太大，所以爭論遲遲沒有結果。
佳年一開始還能耐著性子聽他們分析討論每個明星的演技和票房號召力，可是當這樣的討論持續了將近4個小時都得不到最終結論之後，她終於徹底失去了耐心。但她又不好直接離開會議室，於是索性從背包裏摸出素描本開始給會議室的這群大老爺們畫速寫。
她高中的時候學過幾年人物素描，雖然上了大學之後每天只跟設計圖打交道，但基本功總還是在的，所以哪怕只寥寥幾筆，依然能抓住人物的特點。
先從林知夏這個制片人開始畫，然後一路畫到導演、副導演、執行導演、選角導演、動作導演、場記……最後，才輪到坐在她右側的舒硯心。
佳年有一雙畫者的眼睛，更何況她又跟舒硯心相處了這麽些天，所以都不用去看舒硯心，便流暢地畫出了舒硯心漂亮、深邃的眉眼，剛準備再添幾筆把他高挺的鼻梁和薄唇也畫上，就聽到林知夏突然問道：“佳年，上次在a市跟你吃飯的時候你說過男主角可以找古寧宸，那關於女主角素問的人選，你有什麽想法？”
佳年默默地蓋上手裏的素描本，想了想，說：“我覺得知夏姐你就挺適合素問這個角色的。”
林知夏反手指了指自己：“我？可是我都很長時間沒拍戲了。”
佳年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舒硯心便幫腔道：“我也覺得你挺適合的。而且這是你們工作室自己投資拍的戲，你同時兼制片人跟女主角的話，就能把女主角的片酬省下來了。”
林知夏：“……”
她竟無言以對！
這場會議討論到最後，最終確定了女主角素問由林知夏出演，而男一男二則暫定古寧宸跟顧深。
至於其它的角色應該找誰來演，則要留給選角導演去頭疼了。
這麽長的會議開下來，其他人都有點懨懨的，只有林知夏，依然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樣。剛把導演組的其他人送走，便重新回到辦公室來招呼佳年跟舒硯心：“你倆難得來魔都，想吃什麽想去哪玩盡管提，我保證替你們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佳年剛想說謝謝，就聽到一旁的舒硯心不給面子地拒絕道：“不用了，你忙你的，我們自己逛逛就可以了。”
他說的是“我們”，很顯然，是把佳年也自動算進去了。
林知夏倒也沒堅持：“那行，那你們白天自己逛，晚上我訂個飯店一塊吃晚飯？今晚你們住的酒店我已經讓人幫你們提前預定好了，就是公司附近的那家希爾頓。這是房卡。”
舒硯心順手接過兩張房卡，不過卻拒絕了林知夏晚上一起吃飯的提議：“吃飯就不用了，晚上我有安排！你把車鑰匙給我就行。”
林知夏走後，佳年擔憂地問舒硯心：“你確定你都已經安排好了嗎？我對魔都可是一點都不熟悉啊！”
舒硯心點點頭，然後順手拿上佳年擱在座位上的背包，淡淡地說道：“走吧！”
佳年沒想到舒硯心會帶她來逛商場，而且還是化妝品專櫃。
這人確定是個直男嗎？
如果是的話，那他不是應該很不理解女生花高價買化妝品的行為嗎？怎麽還能這麽貼心地主動陪她來逛化妝品專櫃？
舒硯心見她遲遲沒有去看專櫃裏的化妝品，忍不住疑惑地問道：“怎麽，這裏沒有你想買的化妝品麽？”
佳年搖搖頭：“……也不是，就是沒想到你會帶我來逛化妝品專櫃。”
“我不是特意帶你來逛化妝品專櫃的，只是化妝品專櫃碰巧在一樓，所以要逛的話當然要這麽一層一層按順序往上逛啊！“
”你確定要陪我一層一層地逛？不嫌煩？“
舒硯心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不嫌煩。不過如果你在每家店裏都磨蹭這麽久的話，那我／們恐怕要在魔都多呆幾天了。”
佳年立刻開始擡腳朝化妝品專櫃走去。多呆幾天？呵呵，開什麽國際玩笑。早上從a城出發的時候打電話跟總監請一天的假總監都是勉為其難才答應的。這要真多請幾天，總監非得開了自己不可。
佳年在化妝品專櫃繞了好幾圈，最終挑了一款紀梵希散粉、一款ysl的唇釉以及一整套雪肌精。結賬的時候她剛把信用卡遞過去，就被舒硯心擡手擋了回來。佳年不解地擡頭看他，舒硯心靜靜地與她對視了一會，隨後用漫不經心地語氣說了句：“我從來沒有陪女士逛街還讓女士掏錢的習慣。“
佳年：“……”
這意思是他心甘情願要當冤大頭？
可問題是，她也從來沒有跟毫不相幹的男士逛街就讓男士買單的習慣啊？
佳年試圖跟舒硯心解釋：“我們這樣的關系，是不適合讓你買單的。”
舒硯心不動聲色地看著她，清清淡淡地問道：“為什麽不適合？”
這話讓她怎麽回答？難不成要讓她說因為你不是我老公也不是我男朋友，所以不適合嗎？於是佳年索性耍起了無賴：“反正就是不適合！”
“那要不這樣，剛好我也要買件襯衫，我幫你付化妝品的錢，待會你幫我付襯衫的錢？”
佳年覺得這個交易貌似還算公平，所以非常爽快地接受了舒硯心的提議。
舒硯心倒也沒騙她，在陪她逛完女士服裝專區之後，他便直奔男士專區，開始挑起了襯衫。不過讓佳年疑惑的是，為什麽舒硯心每拿起一件襯衫都要詢問自己的意見了？
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好在舒硯心買衣服相當幹脆，佳年點頭，他自己試了也覺得ok，便當機立斷地拍板決定買下來。趁著服務員包裝衣服的工夫，佳年主動跑去櫃臺結了帳。
這麽幾層樓逛下來，佳年實在是又餓又累。舒硯心看她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再加上現在也快到晚飯時間了，於是索性明智地結束了今天的逛街之行。
吃晚飯的餐廳是他昨天晚上就提前訂好了的，就在這棟商場的頂樓，是一家四面都是透明落地窗的旋轉餐廳。透過落地窗往外看，能看到漂亮的江景，以及璀璨燈光匯集成的燈海。
這樣的美景，讓佳年覺得這趟來魔都還真是不虛此行。
吃飯的時候佳年特意躲到洗手間給奶奶打了個電話，結果等她回來，就聽到舒硯心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道：“我剛剛拍給你的襯衫你看到了嗎？漂亮吧？佳年給我買的。“
佳年：“……”
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Chapter 17
吃完飯之後，舒硯心又開車帶佳年去江邊兜了兜風，然後才不慌不忙地開回林知夏替他們預訂的希爾頓酒店。
希爾頓酒店在魔都並不算最有名的，但林知夏替他們倆預定的總統套房卻相當奢華。佳年路過前臺的時候特意瞄了一眼後面屏幕上的價格，一夜就需要近2萬，真是……讓人心驚肉跳的價格。
佳年想普通人訂一套就得肉疼好幾天，林知夏一訂就訂2套，不知道她付錢的時候有沒有稍微猶豫一下了？
結果客房部經理把兩人領到一間總統套房門口就微笑著離開了，佳年當時就有了很不好的預感，等到舒硯心掏出房卡刷了卡示意佳年先進的時候，佳年心裏這種不好的預感就更加強烈了。
臥槽，難不成林知夏只幫他們訂了一間？
舒硯心微微一笑：“請吧，女士優先！”
佳年仰頭看了他半響，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立刻往後退了兩步：“那什麽，我還是自己再下去另外開間房吧！”
“去吧，現在估計還剩幾間總統套房。反正也不是特別貴，也就2萬塊，多碼點字就賺回來了。”
佳年：“……”
“總統套房裏有是單獨的小套間，可以落鎖，所以你完全不需要擔心。”舒硯心擡腳走進去，想想又回過頭說了句，“而且我不太懂你到底在擔心些什麽，不管讓誰來看，該擔心的都應該是我才對！”
佳年：“……”
你的好友佳年給你丟了一個白眼，並且表示她壓根都不想搭理你。
佳年進去之後，發現總統套房裏面果然如舒硯心所說的一樣有單獨的小套間，而且確實可以落鎖，於是她便徹底放心了。
她今天其實還挺累的，畢竟早上起得早，下午一開始開了那麽長時間的會，之後又逛了好幾個小時的商場，所以回到房間她把戰利品往沙發上一丟，便抱著睡衣鉆進了浴室。
等她美美地洗了個熱水澡出來，就聽到門外有人敲門。
篤……篤篤……篤篤篤……
敲門聲平緩而有規律，顯示出敲門的人有很好的耐心。
不用想，肯定是舒硯心。
不過單身女士一個人住酒店，肯定要稍微謹慎一點。所以佳年走到門邊之後，還是照例先透過門上的貓眼往外看了一眼。穿著白色套頭衫，黑色休閑褲，雙手插兜站在門外的男人，不是舒硯心是誰？
佳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雖然是稍微有點幼.齒的粉紅色小碎花，但一點不暴露，於是她便放心地將門……拉開了一小條縫。
門外站著的舒硯心抿了抿嘴，明顯有點不滿。他好歹也是個有身份證的人，這姑娘至於像防賊一樣防著他嗎？
再說了，自己真想對她做點什麽，她以為只拉開一條門縫就能阻止自己麽？
佳年洗澡的時候也順便洗了個頭，此刻頭發還濕答答地黏在脖子上，這種又濕又黏的感覺讓她特別不舒服。她覺得哪怕舒硯心此刻是過來自薦枕席的，她也會直接把他趕出去，因為她現在更需要的是一臺吹風機，而不是一個帥哥。
結果舒硯心用特別一本正經的語氣說道：“你收拾一下，10分鐘之後到客廳來討論劇本。”
佳年：“……哦！”
佳年快速地吹幹頭發，想了想又把身上的睡衣換成了一套米色家居服，重點是，她還特意吸取上次的教訓穿上了bra，然後才乖乖地抱上筆記本電腦去客廳。
結果客廳裏壓根沒發有舒硯心的身影，於是佳年又瞄了一眼半開著的臥室，居然也沒人。
舒硯心的房間跟自己的小套間一樣，都是帶**衛生間的，如果舒硯心不在臥室的話，那肯定就是在……浴室！！！
剛這樣想著，就聽到浴室裏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佳年突然覺得有點緊張，自從上次莫名其妙被舒硯心擁抱了一下之後，她跟舒硯心獨處，就不由自主地緊張。
佳年想大概是因為在之前的相處中，她一直只把舒硯心當偶像當金牌編劇當大神，但是從那個擁抱開始，她終於把舒硯心的那些外在身份拋開，只單純把舒硯心當成了一個英俊而且不乏自身魅力的男人來相處。
舒硯心很快便從浴室裏走了出來，臉上、頭發上、白色套頭衫上都遺留著水珠。佳年一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因為她爸以前洗臉的時候，也不喜歡用毛巾，而是直接拿手接了水直接往臉上撲。
這純粹是男人的懶癌發作了，不過用佳年爸爸的話來說，男人嘛，就是應該隨意一點，不拘小節一點才會招女人喜歡。
舒硯心隨手扯過衣架上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珠，然後才從黑色行李箱裏翻出兩沓a4紙遞給她。
佳年定睛一看，一沓是她最初寫給出版商的故事梗概，一沓是舒硯心後來寫的劇本大綱。
佳年直接略過了她自己寫的故事梗概，然後屏氣凝神地翻開了舒硯心寫的劇本大綱。
翻開的一瞬，佳年就徹底楞住了。
啊啊啊……手寫的劇本大綱！
啊啊啊啊……舒硯心大大的字真好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這要是賣出去，得賣多少錢啊！
……
舒硯心見佳年盯著第一眼看了半天都沒翻頁，忍不住疑惑地問道：“怎麽了，第一頁就有問題嗎？”
佳年默默地把劇本大綱抱回懷裏，星星眼地望向舒硯心：“等這部戲拍完了，你可以把這個劇本大綱送給我嗎？”
舒硯心完全沒想到佳年會提出這種要求，楞了幾秒之後，臉上難得地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怎麽，你想留著做紀念？”
“不！我想拿去賣錢。“
“……“
“你放心，我不會整本一起賣的，我會一頁一頁地撕下來賣。這樣就算別人買過去，也沒辦法學到你做劇本大綱的精髓。”
”……“
呵呵，這麽說起來，他是不是還得感謝她考慮得這麽周到啊？
見舒硯心臉色都變了，佳年立刻識相地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開始認真看起了劇本大綱。
一行一行逐字逐句地看下來之後，佳年只有一個想法：舒硯心果然沒騙她。
他說會賦予這部作品全新的生命力，就真的做到了。
雖然只是一個幾千字的大綱，但是透過這個大綱，能迅速分辨出劇中主要角色之間的關聯，也能想象到電視劇拍出來大概會呈現出一個什麽樣的效果。當然，最重要的是，舒硯心讓這部作品變得更加有畫面感了，也讓作品裏的人物有了更加強烈的矛盾與沖突。
其實說白了，不管是電影還是電視劇，有沖突有矛盾，才會更有有吸引力。
放下手裏的劇本大綱之後，佳年非常真誠地誇讚道：“我覺得你寫的劇本大綱特別棒，真的。”
見舒硯心似乎有點有點不太相信的樣子，佳年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字也寫得漂亮，我覺得我真的沒有粉錯人。”
舒硯心難得對這個話題表示出了興趣：“你粉我？”
”對啊！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就跟你說過嗎？我從你改編的第一部電視劇《唐朝長公主》就開始關註你，後來凡是你負責當編劇的電影電視劇，我都找出來看過。“
舒硯心微微一笑：”一般的人都是迷明星，你倒挺特別，居然會迷編劇。而且你那時候頂多也就只知道我的名字吧？甚至連我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不清楚。“
佳年笑笑：”我管你是人是鬼，我喜歡的是你的才華。“
舒硯心原本坐在佳年側面的沙發上，聽到這裏，他突然站起來坐到了佳年旁邊。
佳年立刻警覺起來，腦海裏一個接著一個往外蹦的詞分別是：深夜、孤男寡女、酒店、大床房……
每蹦出一個詞，她的臉色就要難看幾分。還有啊，她剛剛說了什麽呀？她居然又對著舒硯心告白了一次，雖然說的是喜歡舒硯心的才華，但才華不也是舒硯心的一部分麽？
舒硯心就這麽坐在她身邊，靜靜地盯著佳年看了良久，看得佳年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才輕聲開口喚她的名字：“佳年！”
佳年低低地嗯了一聲，視線牢牢地盯著自己腳上的粉紅色拖鞋，以及腳邊的一小塊灰色絨毛地毯。
舒硯心：“你從來都沒問過我的真名。你現在要不要問問看？”
佳年完全沒辦法思考，幾乎是舒硯心說什麽她就做什麽：“那你的真名叫什麽？”
“我叫舒硯心。”
佳年，我叫舒硯心，我喜歡你。這句話，10年前就應該當面說給你聽。只是，那時候的舒硯心是個膽小鬼，喜歡一個人，只敢默默地放在心裏。
以至於，一朝錯過，便是十年分離。
Chapter 18
舒硯心想過自己說出名字之後佳年可能會毫無反應，可當佳年真的如他所預料的一樣完全沒有一點反應的時候，他又忍不住有一點不爽。
這種不爽，他前不久剛經歷過一次——就是佳年第一次出現在他的別墅門口，卻完全沒有認出他來的那次。
但也僅僅只是不爽而已。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當年他對佳年的感情，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場青春時期的暗戀。
10年前，舒硯心18歲。
他上學早，雖然才18歲，但已經是a大計算機系的大二學生了。
他對這個專業算不上有多熱愛，不過少年心性，做什麽都要做到最好，所以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就連周末，也會經常在學校裏忙到很晚。
這天，舒硯心照例拖到9點多鐘才從宿舍出來。他平時其實是住校的，但因為家就在a城，所以周末都會回趟家。從學校到他家的末班車是9:30，而從宿舍走到大門口就得20來分鐘，為了趕上末班車，他便走得有點急。
結果緊趕慢趕，最終還是沒有趕上回家的末班車。
因為他在距離學校大門還有幾百米的地方，被一個剪著齊劉海的小姑娘攔住了去路。是真的小姑娘，看著頂多也就14、15？畢竟不管是個子還是其他該長的地方，都還沒發育起來。但如果光看臉的話，就已經能看出這是個小美女了。
小姑娘用腳撐著一輛紅白相間的女士自行車，笑瞇瞇地問他：“學長，你知道文學院怎麽走嗎？”
舒硯心就著路燈靜靜盯著她看了一會，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姑娘笑笑，語氣輕快地說了句：“不是，我還在上高中了。我們班老師天天在課堂上叮囑我們要好好學習爭取考大學，我就想來看看大學到底長什麽樣子。不過你們學校真大啊，我都繞了好幾圈了，還是沒找到文學院。”
高中？那至少也得16了吧？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如果是平日，舒硯心可能會直接發揚紳士精神把人領到文學院去，但今天他惦記著要趕車的事情，所以只是耐著性子把路線講給這姑娘聽。他自認從這裏到文學院的路線一點不覆雜，不過姑娘聽完，卻一臉為難地看著他說：“我方向感不是太好，你這麽說，我可能……還是找不到。”
舒硯心無奈：“那你直接找別人帶你過去吧！”
姑娘立刻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看著他：“你不能帶我過去嗎？我在這裏等了這麽久，就只看到了你一個人。”
舒硯心四處看了看，發現校門口還真是只有他跟這個小姑娘。
大概是因為時間太晚了，再加上最近又降了溫的緣故，所以平日裏還算熱鬧的校園，看起來真是冷清得可怕。
舒硯心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發現末班車早就已經開走了，於是索性便答應下來。
從校門口到文學院，需要穿過好幾個其他學院，還要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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