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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九章 【病公子】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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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爐火純青?”喬伯倒似不以為然,悠閑地道:“保住祖宗的買賣就是,我家太爺心不大,如今生意也都按步就班,沒啥好操心的。”

薛破夜哈哈一笑,低聲問道:“對了,喬伯,這太爺年紀也大了,有沒有……嘿嘿,也沒有把擔子交給子孫?”

喬伯神色立刻沈了下去,陰霾無比,收拾起花生和小酒,理也不理,徑直入院,關上了大門,將呆若木雞的薛破夜晾在了門外。

我靠!

薛破夜驚訝不已,這老家夥脾氣倒是不小,剛開始不還和善的很嗎?只是為何一問起喬家子孫就這副態度,那臉比棺材板還陰沈,中間有什麽緣故?

一直在馬車邊等候的鐵牛忍不住過來,有些惱怒地道:“掌櫃的,喬家這……我砸了門,把他們家的太爺抓出來。”

薛破夜一身冷汗,白了他一眼,冷聲道:“你要是動了喬太爺一根毛,咱們幾個肯定是出不了蘇州,你真是愛說笑,還要砸了門?可別門沒砸了,咱們的腦袋讓人給砸了。”暗暗感嘆鐵牛雖然武力強盛,這智力實在一般。

……

……

從古至今,每一個地方都會有其特色的一面,這特色的一面包括很多,例如風土人情,例如說話的聲音,更例如當地特色的佳肴。

喬家拒不見人,薛破夜雖然失望,卻沒有放棄,連劉備這樣的牛逼人物都能三顧茅廬,自己怎麽的也要多上門幾次,實在不行再采取其它的法子。

明虛是個和尚,所以一路上念經,但是念得不是真正的經文,而是嘟囔著要下館子吃一頓特色菜,薛破夜開始倒是很不屑,不過聽著明虛一個一個地念出讓人垂涎欲滴的菜名,心思也被攪動,所以帶著二人上了蘇州極為有名的大酒樓---泰熙源!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名字,但是生意卻極為火爆。

泰熙源當然是那種古風很甚的格局,前來用餐的看起來也都很有些身份,雖然客人很多,但是卻並不十分嘈雜。

“蟹粉小籠,醬汁肉,蒜箴螃蟹,十三香龍蝦……!”明虛很斯文地,卻毫不猶豫地點這著菜,熟悉無比。

“你帶銀子了嗎?”薛破夜忍不住問道。

明虛說到“雪片針菇”時停了嘴,委屈地看著薛破夜:“掌櫃的,你不是有銀子嗎?”

薛破夜摸著鼻子道:“我他媽有銀子也不能這樣花啊,我真是佩服你,這麽多菜,你能吃得完嗎?”

明虛咧嘴笑道:“不一定要吃完,總要嘗一嘗的,你說是嗎,掌櫃的?”

薛破夜還要說話,旁邊的夥計忍不住插嘴道:“你們還要些什麽嗎?”看著薛破夜,眼中竟然帶著一絲鄙視,顯然是很不屑薛破夜連吃頓飯也這般斤斤計較。

薛破夜嘆了口氣,揮手道:“行了行了,就這麽多。”

夥計轉身要走,明虛忍不住道:“夥計,再加壺碧螺春。”看到舵主冰冷的眼神看過來,急忙低頭不語。

這泰熙源只有兩層樓,比自己的漢園氣勢要差了不少,不過二樓倒是熱鬧非凡,好像在舉行盛大的聚會一般。

菜還沒上來,就見從大門處進來一群人,為首是一個身著錦衣的中年人,身形稍胖,留著八字須,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笑容下面卻透著掩飾不住的無賴之氣,挺著大肚子,就像有了六七個月身孕一般,右手掌中握著兩枚鐵膽,“刺啦啦”地響,他身後跟著六七名黑衣大漢,個個生猛的很。

薛破夜皺起眉頭,看來那種極為狗血的情景又要出現了,撇過臉,不去看他們。

店中的客人一見到這些家夥,也都露出厭惡和驚恐之色,也都垂下頭,不再說話,只有樓上依舊傳來笑語聲。

一個掌櫃模樣的家夥已經迎了上前,陪笑道:“虎爺,你老來了,快請快請!”

那虎爺右手靈活,兩枚鐵膽在掌中直轉,發著刺耳的聲音,看也不看掌櫃的,目光在店裏掃動,忽然露出古怪的笑容,叫道:“範掌櫃,原來你在這兒啊,可讓我好找,怎麽著,對兄弟我有什麽芥蒂啊?這成天躲著我,那可不是個事,咱的事還是早了的好,別累了你的家人。”

眾人循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角落裏已經站起一個人來,渾身哆嗦,彎著腰,垂著頭,聲音有些發顫:“虎……虎爺……!”

不少人都露出同情之色,看來這範掌櫃是要倒大黴了。

虎爺慢悠悠地走了過去,嘿嘿笑道:“怎麽著,天天嚷著沒銀子,這不還在這裏花天酒地嗎?”

範掌櫃苦著臉道:“虎爺,是在談生意,也好掙銀子孝敬您。”

“孝敬我?”虎爺嘿嘿笑著:“這話說得不地道吧,虎爺我說過,那些雞毛蒜皮的小銀子我看不上,我倒可以給你銀子,把你那藥店的地契房契交給我,什麽都好說,虎爺我是給你好說,你也得給虎爺幾分臉面不是?”

他後面幾個大漢都環胸抱臂,臉上都露出古怪的笑容。

那範掌櫃同桌的一個朋友站起來,有些憤怒,操著外地口音道:“你們怎麽不講理?這地契房契能是隨便給的嗎?那可是人家的生路。”

“講理?”虎爺瞇著眼,摸著八字須道:“虎爺最喜歡講理了,來啊,給這位老爺講講理。”

虎爺身後立刻竄出一個人,一把上前攥住那外地人的領口提了起來,順手抄起桌上的酒壺,照頭直砸下去,“咣當”一聲響,清脆無比,酒壺粉碎,那外地人頓時頭破血流,血水夾著酒水直流下去,臉色瞬間發白,“啊”地叫了一聲,打手一松手,那外地人頓時就像一灘爛泥一般,癱倒了下去。

第貳佰零三章 【鐵牛發威】

客人們大驚失色,掌櫃和夥計臉色陰沈,就連範掌櫃也是戰戰兢兢,但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

對於這樣的場面,虎爺很滿意,他似乎洞悉了這些人的心理,都是一些膽小懦弱的家夥,當眾砸倒外地商客,給了所有人一個震懾。

薛破夜輕輕搖了搖頭,這虎爺很明顯是蘇州的地霸,聽那幾句話,似乎是虎爺要霸占範掌櫃的藥店,而範掌櫃四處躲藏,今天不知道怎麽被這虎爺得到了消息,所以領了一幹人找到了這裏。

當下有一名黑衣大漢拉開一張椅子,虎爺悠然地在椅子上坐下,嘿嘿笑著,看著範掌櫃道:“事兒今天咱們就理理吧,你成天忙,見不著人影,總不能讓虎夜每天跟在你的屁股後面找,範掌櫃,你說是不是?”

範掌櫃忙不疊地道:“是,是,是!”

虎爺點頭笑道:“那就好,這意思你是知道的,我都派人和你說過兩三次,你範掌櫃底子厚,不搭理我,我很失望啊。”

範掌櫃連連擺手道:“哪裏哪裏,虎爺誤會了,只是這藥鋪是祖上傳下來的基業,萬萬是賣不得,還請虎爺多包涵,多包涵啊,虎爺放心,這每月孝敬的銀子我是一分不會少,還請虎爺高擡貴手,得罪得罪!”

虎爺靠著椅子,盯著範掌櫃,一語不發,整個一樓一時寂靜無比。

“我親自陪你去吧!”許久,虎爺終於打破這陣沈默:“我陪你去拿地契房契,你看如何?”他帶著笑,但是誰都能看出笑容下的殺氣。

範掌櫃幾乎都要哭出來,顫聲道:“虎爺,虎爺,你就給我一條活路吧,我給你立牌位,我每天供你,虎爺,求您了……!”說到這裏,身子一軟,“撲通”跪了下去。

虎爺靠在椅子上,不為所動,冷笑道:“還是我求您吧!說什麽把我給供起來,連一個小小的藥鋪都舍不得孝敬,供起來有個屁用,叫上兩聲祖宗你虎爺能長兩斤肉?”

範掌櫃在大庭廣眾之下,哀求連連,就如同一只陷入了狼群的羔羊一樣,等待著惡狼的撕咬。

虎爺咳嗽一聲,努了努嘴,便有兩名大漢走上前,硬生生地押住範掌櫃,看那意思,是要用強了,範掌櫃面如死灰,一個大老爺們,臉上滿是淚水。

虎爺站起身來,嘿嘿笑道:“範掌櫃,給點面子,咱們走吧!”哈哈大笑,率先邁腿,右手靈敏地打著鐵膽,在睽睽眾目下得意地向酒樓外走去。

幾名黑衣大漢押著範掌櫃,跟在了後面。

薛破夜嘆了口氣,終於是親眼目睹了何謂持強淩弱,何謂地痞流氓了,只是這是蘇州的地盤,自己在這裏無權無勢,若是妄自動手,弄不好壞了事,只能按捺不動,心裏卻覺得有必要抽個時間去看看葉天翔,暗示一下,讓葉天翔給這虎爺一些苦頭吃,依葉天翔在蘇州的勢力,估計對付一個地霸虎爺還是不成問題的。

當然,即使要見葉天翔,依然是那一副高人的樣子露面。

“哎喲!”猛聽虎爺叫了一聲,一個踉蹌往前竄了幾步,幾乎要跌倒,好在他伸手倒也敏捷,硬生生搭著旁邊的桌子,這力道一帶,人倒是站穩了,不過那桌子被這一搭,差點翻到,桌上的菜肴掉在地上,“劈裏啪啦”地響,瓷盤粉碎,菜肴灑了一地。

“他奶奶的!”虎爺站穩身子,回頭怒視,正盯在薛破夜這一桌,那幾個大漢快步過來,氣勢洶洶,將薛破夜四人圍住,車夫邵師傅已經嚇得臉色發白。

薛破夜嘆了口氣,他倒是清楚,鐵牛一直憋著氣,臉都憋紅了,好在自己暗示幾次,鐵牛才忍了下來,要不早就沖上去了,不過這虎爺耀武揚威地從這一桌走過時,恰巧走在鐵牛旁邊,耿直的鐵牛再也忍不住,出腳差點絆倒了虎爺。

虎爺沒倒,倒是圍住了桌子,鐵牛鐵拳緊握,這真要打起來,他倒冷靜了下來,顯然是個身經百戰的好手,臉色平靜,渾身的肌肉“格蹦格蹦”直響,就像炒豆子一樣,行家一看就知道是外門功夫的好手,整個人充滿了力量和鬥志。

薛破夜毫不懷疑鐵牛的拳頭能一拳便擊倒一名黑衣大漢,但是對付這個虎爺,恐怕就不那麽簡單了,對於鐵牛沒有忍住挑起了事端,雖然有些無奈,卻也沒有怪罪,畢竟是耿直漢子,一直忍到現在才出手已經很不容易了。

明虛沒事人一樣,呆呆地坐在桌邊,時不時地向後堂瞅一瞅,顯然是在著急為什麽還不上菜,對於旁邊這一幹人,在他眼裏形同虛設,像透明的玻璃一樣,看也不看一眼。

虎爺顯然也知道是鐵牛動手,陰惻惻地看著鐵牛,一步一步走過來,嘿嘿笑道:“原來是這位英雄要見義勇為啊?佩服佩服,不知尊姓大名啊?”

鐵牛看了薛破夜一眼,有些不安,顯然是在內疚,沒有遵照舵主的吩咐,也不知道舵主生沒生氣,這虎爺在他眼裏,那是連一個屁也算不上的。

薛破夜看了虎爺一眼,苦笑道:“這位虎爺是吧,你就走吧,別惹我兄弟,我怕收不了場!”

虎爺一怔,看了薛破夜一眼,想不到這長相英俊的年輕人竟說出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來,聽薛破夜的話也是個外鄉人,顯然還是不知道我虎爺的厲害,“哦”了一聲,嘿嘿直笑裝模作樣地問道:“很厲害嗎?你這兄弟竟然惹不得,你虎爺我……!”說話間,人已靠近鐵牛,猛地一甩右手,手中的一顆鐵膽就如鋼炮一樣,直射向鐵牛的面門。

風聲直響,不少人都驚呼起來,這要是被鐵膽砸中了面門,破相是肯定得了,說不定這條命也要玩完了,這虎爺果然是肆無忌憚,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取人性命。

薛破夜並沒有吃驚,鐵牛若是連這點小麻煩都擺不平,那潘四郎也不會派他過來,薛破夜甚至想道:“這鐵蛋砸到鐵牛的面孔,也不知道是面孔硬,還是鐵膽硬?”

果然,那鐵蛋雖然夾雜這呼呼風聲直射過來,鐵牛去似很隨意般地輕輕一擡手,聽到“噗”的一聲,竟然用手掌生生抓住了鐵膽。

虎爺皺起眉頭,叫道:“原來是個練家子!”話音未落,又一枚鐵膽射來,虎爺的身軀也直撲過來,探出雙手,彎曲成鉤,他的指甲竟然極長,薛破夜看在眼裏,便知道虎爺手底下的功夫絕不簡單,想不到一個地痞流氓也是位高手。

鐵牛也在瞬間打出鐵膽,口中喝道:“原來是鷹爪功!”毫不畏懼地沖上前去,右拳如鐵,直擊出去。

“嗆”!

火星四濺,兩枚鐵膽竟然撞在一起,濺出耀眼的火花,在這火花中,鐵牛的右拳已經直打向虎爺的胸口,速度快極,薛破夜不由大讚,怪不得潘四郎說鐵牛能報自己的安全,手底下果然是硬的緊,這一拳氣勢淩厲,威猛無比,夠虎爺吃一壺的。

雖然在大庭廣眾之下露出了身手,薛破夜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麻煩,不過這虎爺仗勢欺人,若是真能教訓一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虎爺的一群手下似乎已經橫蠻慣了,今日突然遇到一個棘手的大漢,都是出乎意料,呆在當地,卻不知道是該不該上。

虎爺身軀側閃,“鷹爪”生寒,竟然劃向鐵牛的咽喉,但是鐵牛人雖粗壯,手頭卻不慢,鐵臂橫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擊在虎爺的肩頭,虎爺的鷹爪本來只差一點就要劃上鐵牛的咽喉,卻被鐵牛的鐵臂一擊,整個人如風箏一樣側飛出去,爾後又如厚重的石頭重重落在一張桌子上,“劈裏啪啦”地響,那桌子上的碗碟已被他肥胖的身軀壓得粉碎,驚得幾名客人急忙起身閃開。

薛破夜摸著鼻子,很欣賞地看著鐵牛,這廝手底下還真是厲害,只短短兩招就搞定了虎爺,開始看虎爺的樣子,還以為有多厲害呢。

不過略略一想,也不能說虎爺手底下不行,看剛才虎爺的招式,也是迅猛淩厲的很,只是碰上了身經百戰的鐵牛,該他走黴運,若說起來,是鐵牛的功夫太硬,而不是他的功夫太次。

鐵牛拍了拍手,不屑地道:“才這點本事,以後不要拿出來見人,這可辱沒武者的身份。”

大楚的練家子,通常都是稱為“武者”,而論起武者,那也是有等級高低的,按照“道”來分,共有“九道”,鐵牛的功夫雖然不差,但是也只能算是“三道武者”,在武者等級中並不是強者,而這些等級的評定,那也是武道內部大家能看出來的事兒,從你出招的招式,速度,殺傷力來綜合評定。

虎爺少底下的人見虎爺失手,便有兩個急忙過去扶起,而更有三名黑衣人提起長凳,沖向了鐵牛。

薛破夜摸了摸腰際的寒刃,做個以防萬一,不過以鐵牛的本事,這幾個黑衣人真如螻蟻一般,不值一提,鐵牛甚至還有搓手的時間,輕輕搓了搓手,一條長凳臨頭砸下,鐵牛輕松地伸手一格,那長凳登時斷成兩截,而鐵牛已經毫不猶豫地竄上前去,不等那人驚訝,一拳擊在那人的小腹上,幸虧鐵牛也有分寸,留了好幾成的力,但是雖然如此,那黑衣人依舊慘叫一聲,口水和大小便同時噴出,眾人立時都聞到一股酸臭味,而鐵牛又在瞬間連擊兩拳,三條沖上來的黑衣人都癱倒在地,哼都哼不出聲來,餘下的黑衣人目瞪口呆,瞳孔收縮,動也不敢動。

第貳佰零四章 【必然的偶遇】

酒樓一片寂靜,客人和夥計都是目瞪口呆。

虎爺終於緩過神來,眸子裏充滿了怨毒之色,似乎還要沖上來,不過知道鐵牛的手段,再沖上來無非是挨揍,恨得牙癢癢,本來一直笑臉盈盈,此時哭都哭不出來。

正在此時,卻聽樓梯口一個聲音叫道:“何人在此喧嘩?”

眾人朝聲音看去,卻是一個差頭站在樓梯口,顯然是聽到了樓下的動靜,剛才樓上下來,他腰間竟然還掛著佩刀,一看下面的場面,神色一沈,喝道:“青天白日,當眾鬥毆,擾亂秩序,還有沒有王法了?”

虎爺順著氣,看到那差頭,就像看到救命的菩薩,聲音軟軟地道:“豐……豐頭……!”

他被鐵牛打得氣血虛弱,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那差頭一看虎爺,立刻帶笑,迎上前道:“喲,虎爺在這兒呢!”猛地一楞,看到虎爺嘴角緩緩流著鮮血,錯愕道:“虎爺,你……你這是……!”

虎爺一指鐵牛,惡人先告狀:“豐頭,這……這幾個家夥惹是生非,外鄉人,在我蘇州橫行霸道,竟毆打我們的人,豐頭,你看……!”

豐頭看了鐵牛一眼,神情陰霾,冷聲道:“光天化日,目無王法,這事兒先去了衙門再說。”

薛破夜終於起身道:“這裏吃的不痛快,太吵,咱們換家吃吧。”他說的平靜無比,似乎沒有聽到豐頭說話,悠然地背負雙手,便要離開。

鐵牛和嚇得臉色煞白的邵師傅都跟在後面,明虛一直看著後堂入口,見薛破夜起身要走,終於嘆了口氣,嘟囔道:“吃也不能吃個安靜!”起身跟在了後面。

豐頭見幾個外地人如此囂張,氣急敗壞,喝道:“站住!”拔出佩刀,竟然擱在了薛破夜的咽喉上,冰冷的刀鋒散發著寒氣,薛破夜臉色平靜,他還真不信這個什麽豐頭敢殺了自己,而且此番鐵牛動手,雖說有些魯莽,但是卻是道理十足,不少人都是看見的,沒有慌張的道理。

鐵牛一瞪眼,提起拳頭便要動手,薛破夜已經淡淡地道:“不要動!”

他話聲剛落,卻聽樓梯口又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道:“住手!”

這聲音薛破夜極為熟悉,雖然那時這聲音還很虛弱,但是音色卻沒有改變。

“大人!”豐頭恭敬無比,解釋道:“這幾個家夥在這裏鬧事,屬下帶他們回衙門審問,驚動了大人,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那聲音淡淡地道:“事情沒有問明白,不要用刀頂著人家的脖子。”

虎爺也謙恭陪笑道:“大人,這幾個外地人在這裏鬧事,還打了咱們兄弟,大人要為我們做主啊!”

“沒有什麽外地人本地人,咱們都是大楚的子民!”那個聲音立刻道:“宋老虎,你的為人我是清楚的,若不是你先惹了他們,他們幾個所謂的外鄉人怎會在這裏惹麻煩。”

薛破夜此時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微笑,人果然是會隨著經歷發生改變的,經過上次的事情,他已經成熟多了,想不到今天在這裏見到了他,還真應了那句“無巧不成書”。

他當然是葉天翔,蘇州知府之子,蘇州行營馬軍副巡檢葉天翔!

……

……

虎爺一怔,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不知道葉天翔今日為何這樣說話,往日還是很給自己幾分顏面的,今日怎麽當眾奚落。

葉天翔腳步很輕,緩緩走過來,看到薛破夜的背影,身軀一震,眉頭緊皺,這身影如此熟悉,難道真是……!

瞧見豐頭依舊刀架在脖子上,冷聲道:“還不收刀!”

葉天翔在杭州的勢力,那可是牛逼的一塌糊塗,那豐頭立刻收了刀,見葉天翔神色冰冷,心裏有些突突,若真是得罪了這位小爺,在蘇州的日子可是過不下去了。

葉天翔看著薛破夜的背影,緩緩道:“外鄉人,轉過頭來!”

薛破夜嘆了口氣,淡淡地道:“我等是守法的良民,大人可要秉公執法啊!”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也無需遮掩了,緩緩轉過身來,露出淡淡的微笑。

果然是葉天翔,依舊漂亮得很,穿著紫色的短衫短褲,看起來極為利索,曾經擁有的那股高高在上的傲氣已經消退不少,整個人顯得很冷靜,成熟多了。

葉天翔凝視著薛破夜,這張臉和記憶中的沒有差別,一陣激動,上前兩步,欣喜道:“恩……!”口中的“公”字還沒有喊出來,卻見薛破夜含笑著搖頭,猛地醒悟,這恩公可是高人,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洩露了身份,硬生生地將“公”字憋在了肚子裏。

“呃……外鄉人,你過來,我有話問你!”葉天翔招手道,率先走進一間雅間中,裏面立刻乖乖地走出幾名客人。

薛破夜很清楚,在蘇州若是有葉天翔的力量,無論做什麽事情都要順暢的多,而且當初自己假裝救出葉天翔,就是為了留一個人情在哪裏,如果有機會就要利用上這個人情,想不到世間的事情如此奇妙和巧合,這麽快就見到了他。

進了雅間,葉天翔迅速關上房門,轉身深深鞠了一躬,感激道:“恩公大恩,天翔沒齒難忘,能再見到恩公,實在是太好了。”

薛破夜揮了揮手,淡然道:“不要叫我恩公,你記住,我是一個商人,我叫薛破夜!”

葉天翔一楞,但馬上醒悟,想必恩公暗處雖然武功高強扶危救困,但是明面卻是一個叫做薛破夜的商人,看來是有意要隱瞞自己的身份了,急忙道:“是是是,恩公是商人。”

薛破夜凝視這葉天翔,微笑著點頭,以一種長輩的口吻道:“不錯,成熟多了,以後這恩公二字不要再叫了,這事已經過去,你我都不要再題。”

葉天翔沈默了片刻,終於道:“恩公的大恩,天翔會永生銘記,既然恩公說不要再提,那麽天翔日後不會再說,這份恩德就留在心裏了,呃,這樣吧,若是恩公不介意的話,我日後便稱你為薛大哥,不知恩公意下如何?”

薛破夜微笑著點了點頭,心裏卻也感嘆,這葉天翔倒也是條漢子,恩怨分明,雖然年紀小,但是只要再好的環境下悉心調教,日後未嘗不是一個棟梁之才。

“想不到蘇州的風氣如此敗壞,實在讓人感嘆。”薛破夜故作深沈地嘆道。

葉天翔知道他的意思,拍胸道:“薛大哥放心,這事兒交給我了,那宋老虎膽子還真是見漲,在我眼皮底下鬧事,還得罪了大哥你,你等著,我這就去。”薛破夜對他有救命之恩,他此時只想做些事情來報答這位高人。

“宋老虎?”薛破夜嘿嘿笑道:“難道還真是蘇州的一頭老虎?”

葉天翔忙道:“在普通百姓的眼中,是一頭惡虎,但在我的眼中,和一只病貓差不了多少。”

薛破夜有心借葉天翔的手治一治宋老虎,不動聲色地道:“這個老虎還真是猖狂的很啊,睽睽眾目之下逼人交出活命的藥鋪,嘿嘿……!”

葉天翔知道薛大哥這位高人雖然現在看起來和藹的很,但是暗處的本事可高著呢,聽他話裏的意思,似乎要整死宋老虎,於是道:“這宋老虎前些年還是一個潑皮,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了幾招三腳貓的功夫,自稱是鷹爪王的傳人,還大收徒弟,建了個武館,叫鷹幫,手底下有四五十個徒弟,在蘇州算得上是地頭蛇。”

薛破夜故意問道:“這官府也不管一管?”

葉天翔臉一紅,欲言又止,半天才道:“薛大哥,其實……其實我是蘇州知府的兒子,是蘇州馬軍的巡檢,這……!”

薛破夜平靜地道:“原來你還有這身份,倒是走眼了。”

葉天翔自報家門後,見薛破夜鎮定自若,心中暗嘆:“高人就是高人,我這些身份在他眼裏只怕連屁也算不上。”

“這宋老虎雖然是地頭蛇,但對官府向來孝敬,之前也只是小打小鬧,沒幹下什麽大壞事,不過最近一陣子似乎有些耐不住了,霸占了不少生意,家父也正準備動手徹查此事。”葉天翔坦白道:“不過說起來這宋老虎還是有些腦子的,他雖然背地恐嚇威脅,但是明面卻是出銀子收購店鋪,拿到地契房契,若真要抓他的把柄,卻也難得很,即使抓他受審,也是沒人敢出面當堂作證的,所以這事兒一直就拖了下來。”

薛破夜冷笑道:“拖下來?嘿嘿,只怕是是官府舍不得宋老虎孝敬的油水,不想抓他吧?官府真要對付一個人,那還不玩兒似地。”

他話中的官府自然是直指蘇州知府,葉天翔一陣尷尬,卻也不敢說什麽。

“一個地痞無賴忽然霸占店鋪做起生意?”薛破夜摸著鼻子,皺起眉頭,總覺得這事兒可不像表面這麽簡單。

第貳佰零五章 【他鄉故人】

當眾人見到薛破夜和葉天翔走出來的時候,再愚笨的人也知道他們之間有關系,至於是什麽樣的交情,那就不為人得知了,肯定不像葉天翔所說是進去盤問,因為那位外鄉人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一絲被盤問的痕跡,甚至連一點慌張的表情都沒有,悠閑無比。

“宋老虎,你好大的膽子!”葉天翔處理澳門,冷著臉,對著呆若木雞的宋老虎喝道,這一聲喝,差點將宋老虎的魂兒嚇飛。

宋老虎也是個久經場面的人,雖然從薛破夜的臉上看不出什麽,但是從葉天翔的臉上卻看出了門道,和大多數人一樣,心知葉天翔和薛破夜的關系不簡單,忐忑不安地行禮道:“大……大人,你這話是……!”

“你平日幹什麽我沒看見倒罷了,今日竟在我眼皮底下橫行霸道!”葉天翔雖然年輕,但是長久以來的身份讓他自有一股鎮人的威勢,聲音冰冷:“這事既然被我看見,也就不能不管。”看了一旁戰戰兢兢的範掌櫃一眼,問道:“宋老虎又找你麻煩了?”

範掌櫃瞄了宋老虎一眼,見他一雙帶著寒氣的眼睛正盯著自己,一個冷顫:“是……沒有……沒……!”竟是不敢承認。

葉天翔看了薛破夜一眼,眼中的意思似乎在說明,你看,就算我要出頭,都沒人作證。

見範掌櫃畏畏縮縮,葉天翔鄙夷地看了一眼,直接道:“宋老虎,這是我的朋友,是我結拜大哥,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麽誤會,總之我這位大哥性情溫和,不是一個惹事的人,出了這誤會,十有八九是你的責任,你說呢?”說話間,指了指薛破夜。

宋老虎和旁邊的豐頭冷汗直冒,葉天翔是蘇州的小太歲,今日竟然惹上了他的結拜兄弟,真是走了大黴運。

“大人,我……!”宋老虎驚得說不出話來,雖然在這蘇州肆無忌憚,但無非是因為孝敬好了知府老爺,所以上面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若真是得罪了小太歲,只怕日後還真沒有好日子過,心裏有些發虛道:“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大人恕罪!”

葉天翔冷聲道:“既然如此,還不過來賠禮。”

宋老虎咬著牙深吸一口氣,緩步過來,抱拳道:“不打不相識,這位大哥,老虎今日得罪,莫怪莫怪,等你有空閑,老虎擺酒賠罪,對不住,對不住。”

薛破夜悠然道:“你倒是沒得罪我,只是惹怒了我家兄弟,我早就和你說過,讓你快走,別惹我兄弟。”說完,漫不經心地看了看一旁的鐵牛。

宋老虎臉色發青,瞥見葉天翔正冷冷地看著自己,只得走到鐵牛身前,行禮賠罪,心中已是怨怒極深。

等到宋老虎灰溜溜地領人離開時,薛破夜看到宋老虎眼中泛起的淩厲殺氣,那眼神,就想要將薛破夜等人千刀萬剮,撕成碎片一樣。

豐頭是杭州府衙衙差的頭兒,本名豐圖,這次是邀著一些官吏在泰熙源宴請葉天翔,恭賀他得返蘇州,樓上的動靜就是這一幹人發出,實在料不到這次拍馬竟然惹出事來,得罪了葉天翔的結拜義兄,悔的腸子都青了。

……

……

花溪齋。

蘇州的酒樓當然不會只有泰熙源一家,花溪齋的環境更幽雅,而且菜肴也絕對不遜色於泰熙源,葉天翔便是帶著薛破夜幾人在這裏用餐。

依舊是雅間,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各式菜肴,菜香彌漫,除了薛破夜和葉天翔,其他三個家夥已經很不客氣地狼吞虎咽。

葉天翔心中一直有著“高人”兩個字,看看呆呆地明虛,看看肌肉如鐵的鐵牛,只覺得都是莫測高深,非比尋常的高人,甚至於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邵師傅在葉天翔眼裏也是莫測高深。

“薛大哥,豐圖冒犯了你,回去後我知道怎麽辦他,你放心。”葉天翔對薛破夜很恭敬,敬了杯酒,才問:“卻不知大哥此來蘇州,有何貴幹?”

薛破夜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含笑道:“看來喬家的人是很難見到啊!”

葉天翔一怔,迅即明白:“薛大哥是要找喬家做生意?”心裏有些奇怪,自己的恩公乃是高人,為何做起生意來。

薛破夜莫測高深地一笑,悠然道:“我想拜訪喬家家主。”

葉天翔皺起眉頭,沈默了片刻,才緩緩道:“喬家雖然生意龐大,但是喬氏家族的人卻是極少在人前出現,他們家透著古怪。”

喬公館薛破夜已經去過,當然知道喬家的古怪,摸著鼻子問道:“常理來說,做生意的人都是朋友極多,為何喬家隱蔽不出呢?”聽著明虛幾人吃的嘰喳直響,忍不住道:“你們幾個小點聲音,吃慢一些,別噎死,沒人和你們搶。”

葉天翔也道:“幾位大哥慢吃,不夠再叫。”

明虛和鐵牛倒也罷了,邵師傅知道這葉天翔是權勢人物,竟然稱自己為“大哥”,有些受寵若驚,這次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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