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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九章 【病公子】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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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真是夠刺激的。

葉天翔轉頭向薛破夜解釋道:“聽說五六年前,喬家的人雖然不經常出現,但是當時喬家的老爺還沒有過世,倒也時常在各家店鋪走動,很多人都認識他,可惜喬老爺死後,喬家的人就更少出現了。其實也有人在奇怪,這喬家的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為何生意卻這樣好?”

薛破夜微笑道:“喬家雖然不出面,但是他手下的那些掌櫃想來都是厲害人物。”

葉天翔一拍手,滿臉欽佩,豎起大拇指道:“薛大哥果然是一針見血,說起來喬家如今依舊生意興隆,最大的功勞就是那幫掌櫃的了。都說喬家是百年的商界世家,做生意已經做到成精,這麽多年下來,喬家的手底下也有一群忠誠的掌櫃世家,有些掌櫃已經是幾代人幫著喬家做事,忠心耿耿,而這麽多年的商海縱橫,這些掌櫃也都是一個比一個厲害,蘇州有句話叫喬門十三寶,說的就是喬家手底十三個掌櫃世家了,有這幫人撐著,喬家人即使成天在家睡大覺,那銀子也會拼命往他們家裏跑。”

薛破夜忍不住嘆道:“不愧是百年世家,這就是底蘊!”對於喬家的敬畏又升了一層,雖然盧家和方家也都是各地的大戶,但是給人的感覺無非是幾家暴發戶而已,但是這喬家確實能夠讓人生出尊敬之心的。

薛破夜甚至想到,如果真能和喬家做成朋友,從他們那裏學習生意經驗,只怕對自己的整個人生都將產生重大的幫助。

可是,如今卻是連喬家的大門都進不去。

葉天翔瞧見薛破夜皺起眉頭,忙道:“薛大哥還沒見到喬太爺吧?”

薛破夜搖了搖頭,含笑道:“我說過,喬家的人很難見。”眼睛直盯在葉天翔的臉上,似有深意。

葉天翔想了想,終於道:“薛大哥,蒙你救命之恩,這事我來想法子,總要讓你見到喬太爺就是。”他似乎下了什麽決心一樣。

薛破夜等的就是這句話,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你了,不過千萬不要勉強。”

葉天翔忙道:“不會不會。”忽然湊近,附耳道:“薛大哥,杭州那邊已經回書,過幾日我便可以帶兵前往蘇州,去剿滅摩雲寨,這次我要讓他們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薛破夜一怔,忽然明白,原來葉天翔這陣子一直在準備這前去杭州剿滅摩雲寨,對於葉天翔來說,這是一次奇恥大辱,差點連性命都丟在了那裏,自然是要報覆的。

“可憐的孩子。”薛破夜心中暗想:“可憐的摩雲寨,這次就替我青蓮照背背黑窩吧。”

蘇州的兵前去杭州,那是要上面的調令,如果有其他特殊的原因,便要互相協商,大楚的軍備雖然松弛,但是制度卻嚴格,各州軍馬若是沒有互相通氣,便不可擅自越界,而且一旦達成了協議,那麽手書就要保存備案,以防日後查詢,而且越境的軍馬數量也有嚴格的限制,一旦逾越,被人逮到把柄,那可就有作亂的嫌疑。

葉天翔對薛破夜表現出了絕對的尊重和恭敬,這個小夥子雖然性格有些高傲,但是對於江湖上的忠義看得極重。

蘇州是他的地盤,他也表現出了足夠的地主之誼,飯後領著薛破夜等人轉了幾個比較高檔的地方,甚至到樓裏聽了一陣子蘇州小曲。

薛破夜一行人最後被安頓在一個比較幽雅的小院,雕梁畫棟,據說是蘇州幾個高等的客棧之一,和杭州的東風館極為類似,都是單戶單院。

在這裏,葉天翔再次和薛破夜等人痛飲了一次,他如此熱情,薛破夜也不好拒絕,一切都隨他安排,不過心裏卻隱隱有些嘆息,這樣一個將朋友義氣看得極重的人,若是知道自己是在欺騙他,卻不知道後果如何?當然,這些不該被他知道的隱情,想必他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於是,薛破夜還是有些慚愧!

第貳佰零六章 【暗火】

鐵牛醉了。

本以為鐵牛那樣大的塊頭,酒量必定不小,所以葉天翔連連敬酒,而且薛破夜也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任他飲用,等到十多杯酒下肚之後,鐵牛扒在桌上醉倒,薛破夜才發現自己的判斷錯誤,心中苦笑,看來“人不可貌相”這句話實在是大有道理。

扶著鐵牛在床上歇下,葉天翔又陪了一會,終是醉醺醺地離去,臨行前信誓旦旦,定讓薛破夜見著喬家家主喬太爺。

屋子裏一時變得很靜,薛破夜也覺得腦袋有些昏沈,靠在椅子上歇息,已經酒足飯飽的明虛忽然低聲道:“舵主,難道我們就等著那小子幫我們安排去見喬太爺?他能否辦成此事?”一旦真辦起事來,明虛絕對不含糊。

薛破夜斜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這天下並不是只有你會辦事。”

明虛尷尬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不過我們也是要做些事情的。”薛破夜皺著眉頭道:“明虛,我有三件事交給你去辦,在我們回杭州之前,你必須辦好。”

明虛立刻正色道:“舵主請吩咐。”

薛破夜想了想,緩緩道:“第一,你給我仔細查清喬家十三寶都是哪些人,家庭狀況如何,平時有何喜好和厭惡,必須詳細地列出單子交給我。”看了明虛一眼,繼續道:“第二,調查清楚喬家制衣作坊的規模,這制衣作坊肯定是有專門的制衣師傅的,手藝經驗都是頂尖,你給我找出這樣的人來,將他的詳細情況列單子就給我,而且要弄清楚喬家綢布材料的來源,盡量詳細。”

明虛平靜自若,靜靜聆聽,顯然是將薛破夜的一字一句都記下去。

“今日葉天翔說過,這宋老虎忽然霸占店鋪,做起生意,我想這中間肯定不會那麽簡單,否則宋老虎為何急在一時,這麽多年都沒有做生意,突然就霸店經商,這中間肯定有什麽貓膩的。”薛破夜若有所思:“而且他也應該清楚,蘇州生意幾乎是掌控在喬家,他如此興師動眾,得罪蘇州商會,難道不怕喬家和蘇州商會的報覆?”

明虛輕聲問道:“舵主是準備讓我調查宋老虎為何突然有此行動?”

薛破夜點了點頭,神色嚴峻:“不錯,這件事情也許是三件事情中最難辦的,你一定要小心從事。”

明虛恭敬道:“屬下遵命。”

薛破夜嘿嘿一笑,凝視明虛道:“該吃的時候會吃,辦事的時候會辦事,這才是我薛破夜的屬下,所以這三件事情你都要在暗中調查清楚。”

明虛神情依然呆呆地,沈默了一下,忽然問:“舵主,恕屬下多言,舵主是不是覺得宋老虎大肆霸店,這背後是有人指使?”

薛破夜嘆道:“每一個人看到你的臉,都會對你疏於防範,但是他們也許並不知道,最厲害的人物往往都是深藏不漏。明虛啊,你這腦子都讓我有些害怕啊。”

明虛一怔,迅即垂下頭,咕囔道:“阿彌陀佛,舵主這話讓屬下惶恐。”

……

……

蘇州的夜晚和杭州並沒有什麽不同,明月當空,繁星點點,夏夜總是顯得燥熱一些,所以薛破夜是光著膀子躺在床上歇息。

他一直在想著“喬家十三寶”這句話,心中感慨萬千。

喬氏家族竟然能夠擁有這樣一批忠誠的掌櫃,實在是讓人欽佩,這個世道,能出現掌櫃世家,出現忠誠的人們,似乎在這陰謀詭計的世界出現了一絲欣慰。

十三掌櫃的忠誠固然讓人讚嘆,但是喬家駕馭有方,也不得不讓人欽佩,能讓掌櫃的世代效忠,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無論是在物質還是在人心上,喬家顯然都深谙其道,這也是商界有底蘊的世家和暴發戶之間的區別。

夜漸深,薛破夜迷迷糊糊中,帶著一絲酒勁,慢慢睡了過去。

一支細細的管子忽然悄無聲息地捅破了窗戶紙,探出一頭來,緩緩地,從管子的細孔處,慢慢冒出淡淡的煙霧,輕柔飄渺,但顏色卻是暗黃色,說不出的詭異。

這股煙霧很快就在屋內蔓延,輕輕擴散。

寂靜的街道上,時不時傳來夜梆子的叫聲:“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些事情讓人振奮,有些事情讓人沮喪,甚至有些事情能夠讓人瀕臨絕境。

薛破夜是一個謹慎的人,但是在這樣的夜晚,在這樣的環境,他和幾名部下的警覺性松懈了下來,畢竟沒有人能想到在這個時候會發生什麽意外。

薛破夜在睡夢中,竟然做了一個極為奇怪的夢,他竟然夢見自己身在火海,熊熊火焰環繞四周,整個空間一片火紅,整個世界都想被火焰所籠罩。

薛破夜甚至感覺全身大汗淋漓,燥熱無比。

朦朧中睜開眼睛,似醒非醒之間,猛地發現自己休息的屋子外,竟然真的燃燒起滔天火焰,那雕梁畫棟已經在烈火中“劈裏啪啦”直響。

薛破夜瞳孔收縮,他無法確定這是夢境還是真實的狀況,欲要伸手掐一掐自己,看看是否疼痛,但是整個身體如同灌鉛一樣,動彈不得。

一身冷汗直冒,薛破夜睜大了眼睛,他無論熱河也想不到,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蘇州,竟然真的有人對自己下手。

火勢越來越猛,屋梁開始掉落,帶著火焰砸在房中,引燃了房裏的桌椅和布簾。

“啊,啊……!”

薛破夜聽到了鄰屋內邵師傅驚恐無比的叫喊,心中一沈,此情此景,所有一切看來是真得了。

有些事情來得太突然,突然到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眼睜睜地看著火勢向床鋪蔓延過來,薛破夜已無心去想究竟是誰下的手,咬牙掙紮,他實在不願意將這條性命丟在這裏,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許多的夢想沒有完成,如果就這樣的窩囊死去,實在對不起這第二次的生命。

就在此時,薛破夜已經隱隱聽到外面的呼叫聲,很顯然,這裏的大火已經被人發現,不少聲音嘈雜地叫了起來。

“掌……掌櫃的……!”正在掙紮間,聽到明虛的聲音傳來,見他正快步過來:“我們快走!”

薛破夜咬牙道:“我怎麽動不了?”

明虛臉色蒼白,過來背起薛破夜,沈聲道:“七花散,有人給我們下毒了。”

薛破夜神色冷峻,伏在明虛的背上,朝大門沖去,而床鋪邊上的帳篷已經燃起了火焰,絲綢是大火最喜之物,眨眼間就蔓延到整個床鋪,薛破夜心中後怕,這明虛要是再晚來片刻,只怕自己就要變成燒肉了。

“鐵……鐵牛!”薛破夜驚道:“鐵牛和邵師傅怎樣?”

明虛已經沖到大門處,整個空間黑煙彌漫,嗆得人透不過起來,伸手去推門,卻發現大門已經從外面鎖上。

薛破夜忽然想到了野人嶺那次,自己一把火燒死了不少官兵,難道天理循環,今日卻要被大火燒死?

明虛正要伸腿踹門,薛破夜甚至在一瞬間忽然清明一片,沈聲道:“不要走大門,從後門走。”

明虛似乎明白什麽,轉身向後門沖去,他似乎也受到了七花散的影像,雖然能夠行動,但是大口大口地喘氣,顯然也是消耗了巨大的體力。

大門外,聲音越來越嘈雜,聽到有人叫喊道:“快救火,快救火!”腳步淩亂,人數不少。

明虛沖到後門,那後門雖然緊鎖,但是被烈火一燒,已經是殘破不堪,一腳踹去,後門裂開一個大口子,游艇“哐當”一聲,門框也倒了下去,明虛的腿上竟然在這一瞬間燃燒了火焰,急忙抖了抖,熄滅火後,背著薛破夜沖了出去。

外面已經被沖天的火焰照的明亮無比,此時才發現,整個小院子完全籠罩在大火中,天幹地燥,再加上夜晚飄蕩的清風,讓整個火勢可怕無比。

明虛靠著後院將薛破夜放下,恭敬道:“掌櫃稍等,我去救鐵牛!”也不多說,轉身沖進了火焰熊熊的屋內,薛破夜一陣感動,此時才發現明虛的身形是那麽的偉岸。

第貳佰零七章 【有驚無險】

此時,在小院子正門外的人群中,一個身形猥瑣的家夥正探頭探腦地向屋內張望,滿目皆是漫天火焰,身子就算是鐵打的家夥也會被這滔天的火焰所吞沒。

猥瑣人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這次行動看來很成功,終於可以向主子表功了,不過他做這類事情做得太多,深明一個道理,有些事情若是沒有親眼見到,那也就不是既定事實,所以他躲在人群後面,看著臉色發白的客棧老板揮手高叫,看著夥計們提著水桶去救火,靜靜地等待,等待著大火撲滅之後,看看是否裏面有意料之中的幾具屍首。

客棧不少客人都圍在這裏,臉上都是驚恐無比,一個打梆子的家夥也參雜在人群裏,搖頭嘆道:“我天天在喊,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可是大夥為什麽不放在心上呢?”

夥計們和有心的客人們都竭力撲火,雖然大火已經將屋子燒的差不多,救不出什麽東西,但是大家還是很盡力。

客棧老板臉色蒼白,但是心裏的驚恐比臉色更陰沈百倍,他已經沒有心思顧及這次的損失,他現在唯一害怕的是如何向蘇州知府大人的兒子葉副巡檢交代,這個院子裏住著的,可是葉副巡檢親自帶來的客人,所以他感到全身無力,雙腿發軟,很想跪坐下去。

雖然火勢很大,但是總有被撲滅的時候,所以當大火被完全撲滅之後,所有人都是一陣感嘆,本來幽雅的小院,此時卻已經是烏煙瘴氣,火後的黑煙依舊輕輕飄浮,燒焦的門板屋梁橫七豎八地搭在一起。

客棧老板鐵青著臉,聲音有些顫抖,問一名夥計道:“裏面……人呢?”

那夥計左右看了看,倒也機靈,附耳說了兩句,客棧老板一楞,臉上滿是怪異之色,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猥瑣人皺起眉頭,終於從人群裏鉆出來,湊近一名剛從屋子裏出來的夥計,低聲問道:“兄弟,裏面死了人沒?”

那夥計瞥了瞥嘴,一扭頭道:“自己不知道去看啊?奶奶的,烏鴉嘴。”

猥瑣人臉上立刻露出戾氣,好在知道事情有輕重,冷哼一聲,左右看了看,見眾人都是嘆息和感慨中,亦有人默默無語,可沒人註意自己,這才緩步走進了屋內。

屋內散發著一股焦臭味,雖然大火被撲滅,但是有些地方還有著零星的火星。

猥瑣人微微掃視了一下,眼睛落在了燒得焦黑的床鋪上,床上已是狼藉一片,被燒透的床單還在冒著黑煙,但是床上卻沒有屍首。

猥瑣人立刻皺起眉頭,臉上肌肉抽搐,有些焦急地在屋中來回走動,眼睛不放過一個地方,四處搜查,但是整個屋子找遍,到處都是燒焦的物件,卻沒有半具屍首。

猥瑣人手腳有些發涼,在他的心裏,每一個步驟都是設計的完好,屋子裏的人不可能跑掉,但是如今卻沒有見到意料之中的屍首,真是有些詭異。

他緩步而行,終於瞧見後門處的門框都全部脫落,似乎想到什麽,快步過去,站在後門處,聞著焦臭的味道,向外張望,火勢熄滅後,後院寧靜一片,只有淡淡的月光灑射下來,兩株粗大的楊樹立在園中,樹木蒼翠,枝繁葉茂,沒有半絲人影。

“我操!”猥瑣人忍不住罵了一聲,正要轉身進屋,旁邊一條粗壯的身影竄出來,對準猥瑣人的頭部一拳打了下去,這拳頭如鐵,猥瑣人哼也沒哼一聲,就要癱軟下去,身影手臂一橫,懶腰抱起猥瑣人,甩手放在肩頭,轉身快步而行,從後院的小門出了去。

門外,薛破夜幾人正在等待,看到鐵牛扛著一人出來,也不多說,趁著夜色向西而行,專揀偏僻的小路而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明虛低聲道:“掌櫃的,就在這裏吧。”

旁邊是一處小廟堂,裏面寂靜無比,而且也偏遠,實在是個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小廟堂是一種祭祀建築,逢年過節,便有人會前來祭拜天地,祈求福祿,平日卻是冷清得很,而且這種小廟堂不似真正的廟宇,並沒有人看護。

小廟堂裏一片漆黑,由於長時間沒有人過來,所以裏面的東西都蒙上了一層灰塵,一個極大的祭臺設在廟堂正中,零散地放著幾把椅子,再無他物。

鐵牛將猥瑣人丟在地上,才低低地喘了口氣,低聲道:“掌櫃的,你真料準了,這小子鬼鬼祟祟,只怕就是放火的家夥。”

薛破夜也不管椅子上有灰塵,重重地坐了下去,深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來,終於道:“我幹他娘的,差點死在那裏。”

此時幾個人都很是狼狽,鐵牛身上已經被燒傷了不少地方,浮出水泡,邵師傅似乎還沒有從驚恐裏回過神來,衣裳也被燒成一個洞一個洞,身上也有些灼傷,好在性命無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明虛沈默片刻,終於道:“我們沒有保護好掌櫃的安全,請掌櫃降罪!”鐵牛也立刻垂下頭,彎著身子,恭敬道:“鐵牛有罪,鐵牛有罪。”

薛破夜擺了擺手,柔聲道:“這次怪不得你們,我也沒有料到竟然會有人動手,奶奶的,活著就好,或者總能報仇的。”

這一次也算是有驚無險,說起來,明虛居功至偉,薛破夜讚賞地看著明虛道:“不錯,你這次立功了,我給你記著。”

明虛忙稱不敢,薛破夜正色道:“有功就是有功,沒什麽敢不敢,嘿嘿,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看來以後我的福分大了。”

明虛皺起眉頭道:“掌櫃的,我們初來乍到,是誰會對我下此毒手?”

薛破夜努了努嘴,向著猥瑣人冷笑道:“等他醒了,一切就明白了,嘿嘿,鐵牛,你這一拳倒是生猛,把這小子打成這樣,也不知道要昏多久。”

幾人先都坐下歇息,雖然口中說得輕松,但無非是為了緩解那股生死過後的巨大壓力,對於明虛和鐵牛倒也罷了,但是對薛破夜來說,這次真正的是從鬼門關裏走了一次,和野人嶺那次大不相同。

小廟堂內一陣寂靜,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只有幾絲月光透過縫隙鉆了進來,屋內昏暗,僅能見著人影。

“明虛啊,怎麽大火時你能動啊?”良久,薛破夜終於打破沈寂:“我當時可是一絲也不能動彈?”

既然中了七花散,那大家都該不能動彈,為何明虛可以呢?

明虛解釋道:“這一次他們是有備而來,放火之前,必定是用吹管往屋子裏放了七花散,這七花散是由七種毒花的花汁混合,浸潤毛竹,這毛竹一旦燃著,便可從吹管吹出,無色無味,但效力奇佳,能夠讓人在短時間內全身麻木,不能動彈,也只有這樣,他們放火燒屋之時,才不會跑掉,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燒死。”

鐵牛聽得憤怒無比,一拍椅把,“喀嚓”一聲,椅把竟然被拍的粉碎。

“那你怎麽沒事?”薛破夜問道。

明虛沈默了片刻,終於低聲道:“我很小的時候就親嘗毒草,試過不少藥草,有幾次差點被毒死,也正是如此,身體對毒草有一種抗性,這七花散恰好也是我能抵擋的毒藥。不過這七花散藥性純正,所以我也受了一些毒氣,好在還是能動,這才避過一劫,說起來是我疏忽了,沒想到會有人想置我們於死地,還請……還請掌櫃降罪!”

薛破夜嘆了口氣,明虛的本事實在是多,讓自己都有一種接應不過來的感覺,忍不住道:“你還有什麽本事,一次性說出來吧?”

明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低聲道:“這……這是我最後的本事了。”

薛破夜嘿嘿一笑,心中卻也感慨,鐵牛固然力道無窮,明虛固然手段不凡,但是這二人的警覺性似乎差了一些,忽然想起小潘,若是潘四郎在此,只怕對方還沒動手,便被小潘發現了,一個精於追蹤和刺殺的人物,警覺性可不是普通人能夠比的。

雖然出此大事,但是除了邵師傅依舊呆若木雞外,其他幾人也都緩過神來,心中完全沒有懼怕,反而是急切地希望知道敵人是誰,也好給予反擊。

猥瑣人也不知道是被嚇昏還是真的被打昏,總之很長時間都沒有醒過來,幾人也都筋疲力盡,在這小廟堂中,靜靜地休息著。

第貳佰零八章 【事非尋常】

客棧起火,很快就驚動了官差,最先到場的衙差例行公事般地詢問著各種細節,不管是不是意外失火,畢竟是一件驚動四鄰的事情,官差總是要插手的,無論是不是認真調查,這件事情總要備案的。

客棧老板知道這件事情總是要被葉天翔知道的,等到葉天翔問罪,還不如主動稟報,所以派人去了府衙,連夜將這件事情上告葉天翔。

衙差還沒有將細節盤查完,葉天翔就風馳電掣地騎馬趕來,連衣服也沒有穿整齊,雪白的褻衣褻褲外,僅僅披了一件長衫。

看著一片狼藉的院子,葉天翔雙眼赤紅,轉頭看了一眼戰戰兢兢的客棧老板,二話不說,揮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老板立刻跪倒在地,連連叩頭。

葉天翔不再看他,吩咐身邊的人道:“立刻派人找尋一個叫薛破夜的人,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法子,也不管是不是搜尋到了蘇州的每一個角落,明天太陽出來的時候,如果還沒有消息,你可以帶著老婆孩子離開蘇州了。”轉視跪在地上的客棧老板,冷冷地道:“你也一樣!”

他閉上眼睛,臉上露出一股懊惱之色,連他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感動他的朋友,他的拳頭握起,嘴中冷冷地道:“要是查出是誰放的火,他也就活到頭了。”

當夜,蘇州府衙的近百名衙差傾巢而出,發動各自在道上的朋友,全力搜找薛破夜,而且所有人都已經知道,這薛破夜是葉天翔葉巡檢的結義大哥,誰若是找到,不但有重賞,而且日後在蘇州的日子將會過得非常舒服。

這些衙差在月幕下,敲響一扇又一扇門,酒樓,茶館,窯子,戲院,客棧……,每一處角落都有人在搜找,蘇州的各幫派嚇得屁滾尿流,還以為官府這一次是要進行大規模的掃黃打黑運動。

……

……

小廟堂內依舊寂靜昏暗,雖然從小廟堂門前走過幾撥衙差,但是誰也沒有進去看看,任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在這個毫不起眼的小廟堂裏。

薛破夜起身伸了伸懶腰,感覺精力恢覆了不少,低聲道:“怎麽,他還沒醒嗎?我可歇息夠了。”

鐵牛也不說話,徑自走了過去,拎起猥瑣人,卻覺得他的呼吸粗重,身子在發抖,不由笑道:“原來這小子已經醒了,只是不敢說話。”

猥瑣人終於帶著哭腔道:“幾位好漢,我和你們無冤無仇,你們抓我做什麽啊?求求各位快些放了我吧,我懷裏還有幾兩銀子,你們全部拿去就是。”

薛破夜嘿嘿笑道:“諸位看到沒,這小子還在裝傻,可惜演戲演的太差。”

明虛和鐵牛立刻附和地嘿嘿直笑,笑得猥瑣人全身發寒,乞求道:“我不知道好漢在說什麽?求求你,求求你快放我離開吧。”

薛破夜聲音驟然一冷:“是誰派你放火的?”

猥瑣人打了一個冷顫,狡辯道:“放火?不……不是我放的……。”

薛破夜摸著鼻子,悠然道:“鐵牛,不要把他打暈了。”

這話雖然說的隱晦,但是鐵牛卻是聽懂了,提起大鐵拳,對著猥瑣人的臉孔劈裏啪啦就是幾拳,打得猥瑣人叫都叫不出來,臉上想車禍現場似地才住手。

鐵牛很聽話,打得很有技巧,雖然猥瑣人鼻骨打折,臉上滿是血水和淚水的混合物,但確實沒有暈過去,低低地哀叫,連聲音都難發出來。

屋裏的氣氛很詭異,薛破夜和明虛陰惻惻地笑著,鐵牛拎著猥瑣人像拎包一樣地晃著,而邵師傅此時真是嚇傻了,他現在很後悔,後悔為什麽因為兩個銀子而跑到了這裏來,更後悔雇給了薛破夜這一夥人,無論如何,這是一群很恐怖的人。

薛破夜咳嗽兩聲,再次問道:“是誰?”

猥瑣人似乎還有一絲骨氣,含糊不清地道:“我,我真不知道,冤枉……!”

“我對人一向仁慈,可是為什麽有些人非要逼迫我狠毒呢?”薛破夜感慨道:“而當別人激怒我的底線時,我卻經常忍受不住,這……這實在是一個壞毛病。”淡然道:“明虛啊,讓他嘗嘗你精心制作的東西吧,我聽說如果發燒時,吃些打胎藥,就會讓人飄飄欲仙,而這位兄臺臉上血肉淋漓,不知道該用什麽藥?”

明虛沈默片刻,似乎有些不忍地道:“我看還是小小懲罰一下吧,我這裏有一劑千屍斷腸散,頗有些功效,吃下去之後,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都會有螞蟻在為你撓癢癢,很舒服的,掌櫃的,要不給他試試?”

我日,這還是佛門子弟嗎?真是歹毒,薛破夜不由很是鄙視,嘆道:“可以嘗試。”

猥瑣人掙紮道:“你們……你們這是綁架,我……我要告官……!”

薛破夜搖了搖頭,世界上總有那些不識時務的家夥。

明虛手腳利落地上前,也不知道拿了什麽東西,由鐵牛伸出兩根指頭掰開了猥瑣人的嘴巴,探手塞進兩顆藥丸,而明虛對人體的構造似乎很是熟悉,托著猥瑣人的下巴,輕輕抖了抖手,那藥丸便滑進了猥瑣人的食道。

猥瑣人大驚失色,驚恐道:“你……你給我吃了什麽?”

明虛淡然道:“我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千屍斷腸散!”這名字就夠嚇人了,都能讓千具屍體肝腸寸斷,何況區區一個活人?

猥瑣人已經感覺都身上的肌膚開始發癢,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是有蟲蟻從身上爬過,時而在肌膚上輕輕一咬,如果一處兩處出現這種情況,或許還能忍受,但是此時卻是全身的每一寸肌膚都泛起這種感覺。

薛破夜淡然道:“我們等得起,所以你可以慢慢想,我們還有幾十種藥丸,每一種都能給你新奇的感覺,如果你願意嘗試,我們可以陪你。”

猥瑣人知道這些家夥肯定是說到做到,因為他已經體驗到了第一種藥物的作用,那是一種正常人無法忍受的折磨,所以第二種藥物還沒有出現,他就已經招了出來,連薛破夜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麽經不起折磨。

“虎爺!”

很簡單的兩個字。

薛破夜長舒了一口氣,淡淡地道:“果然是他!”他當然早就猜想過世宋老虎,在這蘇州,目前為止唯一結仇的就只有宋老虎,宋老虎離開時那種怨毒的表情,已經表明他不會善罷甘休。

不過薛破夜想不到他竟會因為一場沖突就會放火燒房,取人性命,這宋老虎的心也真是夠歹毒的。

“再讓他睡一會兒吧!”薛破夜淡淡地道。

鐵牛對著猥瑣人的腦袋就是一拳,“哎呀”一聲,猥瑣人再次被打暈過去。

鐵牛將他放倒在地,轉身道:“掌櫃的,我去找宋老虎,活劈了他。”他氣憤無比,身上的水泡還在,而且舵主也差點被這個宋老虎害死,如果宋老虎此時在他面前,他毫不懷疑自己會一拳頭穿透宋老虎的胸膛。

“找他?”薛破夜擺手淡然道:“我想他已經派人在找我們了,在蘇州這塊地方,明面相爭,我並不覺得我們會勝過他。”

明虛沈默著,鐵牛也不說話。

屋內死一樣的沈靜,最後還是薛破夜打破了這種讓人壓抑的氣氛,悠然道:“我想宋老虎雖然是地頭蛇,但還沒有猖狂到致我們於死地的膽子。”

明虛忽然也道:“是的,掌櫃的說的是,我是這麽想的,一個地痞流氓,最多用七花散讓我們不能動彈,然後痛揍我們一頓,甚至砍掉我們一只手一只腳也有可能,萬萬不會取我們性命。”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平靜,薛破夜開始懷疑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出家人,這明虛和尚實在是太不一般了。

“宋老虎既然敢動手,自然有背後的原因。”薛破夜總結似地道:“也許等到你查出是誰指使宋老虎霸占店鋪,也就找到真正想害死我們的人。”頓了頓,微笑道:“或者讓葉天翔幫我們找出誰是幕後的真兇。”

“葉天翔?”明虛若有所思。

薛破夜微一沈吟,終於道:“明虛,你去找葉天翔,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說完,上前附耳說了兩句。

第貳佰零九章 【伏虎】

宋老虎躺在春榻上,瞇著眼,臉色有些難看,身邊躺著一個美艷少婦。

他手中依然很有韻律地轉著鐵膽,但是顯得有些無力,鐵膽的速度極慢,而宋老虎整個人看上去有些不安和緊張,眼睛雖然閉上,但眼皮卻不停地跳動。

美艷少婦還在沈睡中,是標準的江南美人。

許久,宋老虎終於睜開眼,放下鐵膽,伸手到枕頭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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