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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當回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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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曉提著包袱回到大門旁,喚出冬兒。

冬兒見她手中包袱滿滿當當的一大包,自然是沒把錢送出去,這就識相地沒問她事情辦得順不順,悄沒聲跟在她後面,也不問是回家還是去哪兒。

莫曉默默走著,心中始終有疑惑難解,能這麽快覆職當然是好事,可因為事情蹊蹺,她卻高興不起來。

就這麽走出一段路,她始終沒聽見冬兒的動靜,一回頭瞧見他陪著小心的模樣,突然就想起昨日在吏部門口偶遇樂懷瑾的事來。

除了家裏人,她只對他提過一句要等補缺,難道老書吏態度陡變,就是因為他?

她與樂懷瑾只是初次見面,即使聽她說了幾句話,生出惺惺相惜之感,想與她結交朋友,也不至於為她去做這樣的事吧?

但若非如此,根本解釋不通老書吏的態度轉變啊……

即便是真的有心暗中相助,能讓老書吏從昨日的冷眼相待到今日的熱情接待,這個樂懷瑾……他到底是什麽人?

莫曉心中有事,一路無話回到家。柳蓉娘急切地迎出來,瞧見她手中提著的包袱,面露擔心之色:“相公,發生了什麽事?”

莫曉笑了笑:“我能回太醫院了,三十這日便正式回去。”

柳蓉娘松口氣,亦笑了出來。

莫曉將包袱放回桌上,溫言道:“錢沒送出去,你早些將借款還了,當掉的首飾也贖回來吧。”

柳蓉娘走到桌邊拿起包袱,猶豫一瞬還是又放了下來,疑惑問道:“相公,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那貪吏昨日不是還說沒錢就要等著嗎?今日怎會沒收錢就讓你補上缺了?”

莫曉問她:“你聽過樂懷瑾這名字麽?”

柳蓉娘茫然搖頭:“從未聽過。這人怎麽了?”

莫曉沈吟道:“我懷疑這事與他有關,但又覺得不太可能。”她將昨日與樂懷瑾相遇時的事說給柳蓉娘聽,兩人猜測了會兒樂懷瑾的身份,卻得不到什麽結論。

最後柳蓉娘道:“不管如何,這總不是壞事吧?他不是說會去太醫院找相公麽?到時候問問他便是。”

莫曉點點頭道:“說的是,這會兒多想也是無益。”

柳蓉娘微笑問道:“快過巳時了,妾身去準備午餐,相公可有什麽想吃的?”

莫曉想了想道:“餛飩吧。”

“相公想吃什麽餡兒的?”

“白菜豬肉吧。”想想這時節也沒有芥菜,白菜也將就了。

柳蓉娘笑著應了,去準備午飯。莫曉見時候還早,這就往書房去了。

·

大雪紛飛,北風狂嘯,刺骨寒風裹挾著零星雪絮,從千瘡百孔的破窗紙中吹進來,靠近槅扇的地上亦積了薄薄一層雪。

房梁上厚厚一層蒙塵,蛛網密布,祠中央的供像沒了腦袋與上身,只有下半截身子,也不知原先供的是哪路神仙,荒廢已久,如今已完全看不出原貌了。

莫曉搓搓手,往供桌下鉆,這破祠廟,廟裏面和外面差不多一樣冷,供桌下面好歹還有桌幔擋風,但仍舊擋不住寒氣不斷滲入。她搓著手,從懷中取出半塊冷餅子啃了起來,心裏尋思著明日若是天氣好轉,就去找些舊木板來,設法把破窗戶補好。就算找不到木板,也得找些東西把破洞堵上。要再這麽冷下去,這破祠廟裏也呆不下去了。

忽地“哐當!”一聲巨響,本已經搖搖欲墜的門板被吹開,門外的夜色深濃,凜冽的狂風帶著雪絮席卷而入!滿室飛旋的雪絮中似乎還混雜著什麽東西,裹風挾雪向她直撲而來!

莫曉一驚,睜開眼睛,發現四周一片黑暗,但身上是暖的。她正躺在自家床上,好好地蓋著棉被。

那是個夢。

她合上眼眸,輕吐口氣,做了個什麽怪夢啊!

然而她剛松懈下來,耳中聽得極輕的一聲動靜,是從房門方向傳來的。

她屏息凝神,聽到有人躡手躡腳走近,心跳不由狂飆,無聲地伸手到枕下,摸出一柄用來裁紙的小刀,她在書房案頭發現這柄小刀後便隨身帶著,夜間睡覺時則藏在枕下。刀雖不鋒利,出其不意刺戳要害的話,也能傷敵。

莫亦清本來有把醫用的小刀,鋒銳無比,卻被入室的盜賊奪去,反成了將她重傷的兇器,如今作為證物之一,留在了衙門。

因這名盜賊至今沒有被捕獲,莫曉帶著裁紙刀也是個以防萬一的意思,沒想到今晚還真的要派上用處了。

那人越走越近,在床前的屏風上投下一個模糊的身影。

莫曉手心起了一層油汗,呼吸卻有意地越加放緩。

那身影並未馬上繞過屏風,卻也沒有在房中四處翻找,只是做著古怪的動作。

莫曉盯著人影看了片刻,才突然意識到這人是在脫衣裳。

脫去厚重外衣的身影,輪廓變得更為清晰,腰肢裊娜,藕臂纖細,長發輕垂。

“……”

莫曉長舒了口氣,將裁紙刀重新放回枕下,輕咳一聲:“誰在外面?”

人影被嚇得渾身一震,隨後一道綿軟聲音怯生生響起:“相公……你醒了?”

莫曉聽著這語聲分辨出來人:“張姨娘?你幹什麽?”

人影從屏風後繞過來,正是張姨娘,依稀可見她身上只穿了件桃紅肚兜,下面是條淺色薄紗褲兒。她走近床頭,帶著點小委屈道:“相公怎麽不叫妾身的名兒,阿萸這名兒還是相公為妾身取的呢。”

莫曉哭笑不得:“阿萸,晚上我不要人伺候。趁著蓉娘沒發現,你趕緊走吧。”

張姨娘靠的更近了,一只手撫上她的腿,嬌聲道:“爺,你不用動,妾身自會伺候得你舒舒坦坦的……”

莫曉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一把打開她的手,急切間語氣也十分生硬:“我沒興致!你給我出去!”

張姨娘委屈地哭了起來,繞過屏風拾起衣物奔了出去。

留下莫曉風中淩亂半天回不過神來。

她好像莫名其妙地當了回渣男?不對,原身才是真渣吧?她女扮男裝,娶了柳蓉娘不算,還要娶這麽多妾侍裝點門面,這不是害這些女人守活寡麽?

柳蓉娘提到過,呂氏是因為莫亦清與蓉娘婚後久久無後才添的一房小妾,說到這點莫曉又要吐槽一把原身,她不能與柳蓉娘同房,柳蓉娘當然無後了,要是有後才是見鬼了,不,是喜當爹了。

但張氏卻是莫亦清在酒樓裏聽她唱曲兒後看中的,給了她爹十兩銀作為聘禮就帶回家來了。這倒稍有點英雄救美的味道在裏面。

比起酒樓賣唱,朝不保夕,時常會被人調戲一把的生涯,給個小文官做妾當然是種更為安穩的生活。也難怪張氏會對原身頗為深情了。

也不知原身之前是如何與這群妻妾周旋又始終不暴露女子身份的,莫曉對此簡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只可惜她失了原身的記憶,想破頭都想不出原身是如何做到的,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轉眼兩天過去,莫曉順利回到太醫院。覆職後她少說多看,一心打算低調做人,穩穩當當賺錢。

原身還只是個醫士,雖進入太醫院有些時日了,論資排輩,逐級升遷,真要當上禦醫還早呢!

脖子上一直圍紗布總不能長久,冬日裏天寒地凍,她便戴了個圍脖,即使進了署衙也不摘,就當她重傷後體虛怕冷好了。

宮裏侍值還是挺清閑的,妃嬪們有個什麽頭疼腦熱,傳的都是年長的太醫。她就是那個拎藥箱打下手的,在旁觀察老太醫們都是怎麽看病的。

進宮的太醫分兩班輪值,十一月初二,輪到莫曉值夜,白天她睡了一覺補精神,傍晚先去太醫院領進宮的銅鑄腰牌,正要離開卻聽人大聲叫她:“莫太醫,莫太醫!”

她回頭一瞧,見是上個月才來太醫院的新晉醫士,姓邵,字望舒。

他似乎是小跑著來的,還微微喘著氣:“莫太醫也是進宮值夜麽?稍等我一起去。”

莫曉只好停步等他。邵望舒去領了銅牌,兩人一同往東安門方向而行。

邵望舒初來太醫院,資歷淺,年紀也與她相仿,兩人都常被老資歷的太醫差遣跑腿,這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莫曉擔心自己女扮男裝的事情暴露,想和太醫院的同僚保持距離,偏偏這邵望舒為人熱情,性格極為開朗,是個自來熟,有事沒事就愛找她說話。

“太好了!今晚是和莫太醫一起侍值!”

邵望舒滿面笑容道:“最受不了和那些老太醫一起值夜,若是有傳召去看病還好,若是沒有傳召,那幫子老太醫整晚不是倚老賣老訓人,就是議論市井傳聞,最受不了那個愛念叨自己過去事跡的丘太醫……一直到了後半夜他們打起瞌睡來才能清凈,卻又實在是沈悶無聊。對了,你知道嗎?王太醫睡著後會磨牙打呼嚕……”

莫曉輕笑,她這是頭次在宮裏值夜,但以她過去在醫院裏的經驗,晚上值班一般沒什麽事,要有事往往就是大事。雖然尊敬年長太醫們醫術高明,經驗老道,但若像邵望舒所說那樣,也真是無趣之極。

到禦藥房,由值長點了名,他們倆便去護城河邊的值房候命。

莫曉帶著書,本想長夜漫漫讀書解悶,但邵望舒一進屋就拿出棋盤棋子擺上,招呼她去下象棋,她便泡上一壺茶,給邵望舒與自己各倒了一盞。

邵望舒喝一口茶,作勢挽起袖子:“好!來大戰三百回合吧!”

莫曉象棋雖會下,卻是個臭棋簍子,沒想到邵望舒的棋藝也不咋樣,兩人旗鼓相當,一般兒的差勁,倒也能對戰得起來。

沒一會兒另外數名值夜太醫也先後到了,見他們倆正下棋,互相打聲招呼,便坐在另一頭閑聊起來。

天色漸暗,值房外來了名內侍:“莫太醫在嗎?”

莫曉略感意外,竟有人點名召她去,起身應道:“在。”

門外那內侍道:“萬安宮召莫太醫前去侍診。”

棋下了一半,莫曉向邵望舒致歉:“我去去就來。”

邵望舒信誓旦旦:“我等你,放心!你沒回來前,我絕不會動棋盤上一個子的!”

莫曉不由失笑,這就拿起醫箱背上,匆忙出了值房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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