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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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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無關緊要的瑣事像是一顆顆小巧玲瓏的珠子, 而她腦海裏突然出現一根細線, 將這些珠子一顆緊接著一顆地穿到了一塊兒。

為什麽唐訴會發微博為她出頭。

為什麽唐訴突然跑來找自己拜師學畫畫。

為什麽有時候唐訴的說話方式莫名會讓她覺得熟悉,像是有另外一個人也會這樣同她說一般, 似曾相識。

以及為什麽……

他此時此刻會出現在這裏。

用珠穿線終於成型,她立時如飲醍醐。

慢慢放開捂住耳朵的手,現在已經聽不到雷鳴了, 但雨聲卻很急,胡亂得砸在窗面的玻璃上, 仿佛拼了命在證明這是一場怎樣厲害的瓢盆大雨。

林鷺睜了眼, 電還是沒來, 周圍黑乎乎的一片。

本來應該是冰冷的黑暗,可男人的懷抱卻異常溫暖,連帶著周圍都被灼得沒了令人恐懼的寒意。

她突然擡起腿,踹了唐訴一腳。

嘴唇輕輕一動,不鹹不淡地吐出一個字:“滾。”

唐訴卻將她抱得更緊了, 剛才那一腳林鷺用了狠勁, 他倒像是不痛不癢一般, 也不知道是真的沒感覺還是忍了下來。

他嗓音帶著低和啞,每個字卻又無比清晰堅決:“不滾, 你怎麽打我罵我都不滾。”

林鷺又踹了他一腳,依然還是那個字:“滾。”

唐訴:“不滾。”

她連著三腳踹在他腰部同一根肋骨上, 沒一腳是留了情面緩了力的, 嘴裏也仍是說著:“滾。”

唐訴這回悶哼出聲,不過臂膀照舊死死地摟著她的身子, 半分不肯松手。

“不滾。”

林鷺不再踹他,也不再說話。

兩人皆是沈默,像是較勁一般,一時連空氣都安謐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鷺這才緩緩開了口:“唐訴,你起來,我有話問你。”

唐訴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還生氣嗎?”

林鷺沒回答,只是反問他:“你起不起來?”

明明是不溫不火的語氣,但唐訴卻不敢再有更多的話,瞬間松了手,乖乖地站在了沙發旁邊,如同罰站一般,站得筆直。

林鷺坐起身子,視線移到唐訴臉上,明明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個大體輪廓,但她還是一動不動地緊緊盯著他。

“為什麽一開始不說?”她問道。

唐訴靜了半晌,回答她:“怕你對我印象不好。”

像個做了錯事的小孩,聲音放得很輕。

她奇怪道:“我為什麽會對你印象不好?”

唐訴一時卻回答不上來。

是因為當時差點將她的弟弟給揍了,怕她覺得自己是有暴力傾向?

不是。

後來細想,真正的原因並不是這樣的。

無非還是因為十年前那件破事,那聊天界面永遠都沒能出現的回覆,以及再也等不到的人。

像是後遺癥一樣殘留下來的病毒,總是控制著他一言一行都再三思慮,想要把最好的自己展現在她面前。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怕再一次把她弄丟了。

如此,他那會兒束手束腳地站在她面前,就同現在一般,怎麽都做不到向她坦白。

擔心的東西太多太多,對她的喜歡也太多太多,所以才會顯得格外笨拙。

不知為何,一時腦海中又浮過文思同他說得那句話,心裏面堵著的東西越加伸展,甚至一絲縫隙也沒給留。

他竟然覺得有些委屈。

他的唇抿得幾乎成一條直線,好半天,才說了一句話出來。

“因為怕你不喜歡我。”

林鷺沒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正在這時,兩人耳邊都傳來“嗶”的一聲,眼前突然敞亮一片,是客廳的吊燈亮了起來。林鷺下意識伸手擋了擋眼睛,等能適應過來後這才移開手,視線在接觸到站在面前的唐訴時,微微一怔。

男人頭發被雨淋得濕漉漉的,發絲還在往下滴著水,衣服上也是幹一塊兒濕一塊兒,但沒有頭發那麽嚴重,估計是頂著外套從雨中跑了一段路。

她看向門口,果不其然見男人那件像是從水撈起來一樣的黑色外套扔在了地上。

她默默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最後嘆了口氣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路過唐訴旁邊的時候對他說了聲:“坐吧。”

走了沒兩步,手腕突然被他拉住。

她再次感受到那指腹上的薄繭在手腕處微微發燙,一如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是這種算不上明顯卻又有些突兀的感覺。但這一次卻讓她莫名其妙想到了文思給她看的一張關於男明星們手的對比圖。

其餘流量鮮肉都是一雙修長白凈的美手,唯獨唐訴的手掌和指腹帶了繭,而手背上有好幾條長又細的舊傷傷痕。

他重回演藝圈後大部分片子都是動作片,而其中動作戲基本不用替身,手背上的傷便是拍戲時被玻璃紮得,如今看著像是不痛不癢的輕傷,卻不知道當時利器往肉裏紮了多深,血到底又流了多少,才會留下這樣永遠也消除不了的痕跡。

想到這裏,她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糾了一下似得,一抽一抽的發疼。

剛想問他怎麽了,卻聽到唐訴帶著些許緊張地聲音緊跟著傳進耳中。

“你要去哪兒?”

她轉過身,先是看了一眼那只握著自己手腕的右手,沒有傷痕,看來是左手受得傷啊,她想道。

隨後擡起頭看他,淡淡說道:“這是我的家,你覺得我還能去哪兒?”

唐訴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有些尷尬地將拉住她的手放下,撓了撓脖子,最後說了個哦。

她又說:“還要我再請你坐一次?”

他立馬坐了下來。

林鷺從廁所中拿了張新毛巾出來,扔到他面前:“把頭發擦一擦。”

他還是乖乖照做。

過會兒她又端來一杯熱騰騰的藥,往茶幾上一放:“喝了。”

他便聽話得將聞起來就發苦的藥一口喝盡。

林鷺揚了揚眉毛:“問都不問一下,就不怕有毒嗎?”

唐訴看著她,一字一頓:“不怕。”

兩人又陷入一陣謎之沈默。

最後林鷺從唐訴手裏拿過碗,對他說道:“電也來了,我有些事情要想清楚,你現在可以走了。”

唐訴倏地站起了身子,明明是相當有壓迫感的高大身材,此時卻繃得很緊,看得出來明顯是在緊張,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林鷺回答說:“對。”

唐訴站在哪兒,有些不知所措。

好半天沒頭沒腦地說了句:“你別生氣了。”

林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這才向門口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從包裏掏出口罩戴上,然後撿起剛才進來扔在地上的外套。

他走出去,看著還站在客廳裏的林鷺,說道:“那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然後將門輕輕關上。

等他走後,林鷺默默地走向門口,原本是想習慣性的反鎖上門,可目光卻瞟到了放在鞋櫃上的鑰匙。

然後眼睛在上面停留了好久。

真是……

她帶了幾分惱意,又有幾分煩躁,許許多多感情交匯在一塊兒,覆雜不已。

當時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怎麽沒想過,明明他回帝都是因為工作上的事,來來回回要在飛機上待一天,為什麽還會把自己喝醉了後胡亂塞給他的東西帶在身上。

傻不傻啊。

飛機現在肯定是趕不上了。

外面雨還下得那麽大。

她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門,跑出去,但沒能在電梯口找到他。她一下又跑向樓梯口,剛推開門想要追下去,卻一進門就看到了他。

他站在樓梯間,嘴裏叼著一只煙,有火星在煙上跳。

看著她突然沖進來,他怔在原地,呆呆地望向她,看起來完全是出乎意料。

林鷺先回過神,平靜地說了句:“把煙拿下來。”

唐訴雖然沒懂她的意思,不過身體已經早一步作出反應,將叼在嘴裏的煙用手指夾走。

她往前走了幾步,停在他面前。

“你……”

唐訴剛想問句她怎麽出來了,但才說了一個字出來,她一下踮起了腳,有什麽東西在他的唇上輕輕點了點,很輕很輕,要不是那柔軟的觸感仍有殘留,甚至像是從來沒存在過似得。

他的瞳孔一下放大,不可思議地看向她。

只見她面目通紅的站在面前,垂在身子兩旁的手還在抖著,不知是下了多大的勇氣,但一字一句間卻極為認真。(北北)

“我喜不喜歡你,你都感覺不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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