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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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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忽然被打開,高先生臉色酡紅的走進來,他滿身濃濃的酒氣,步伐虛浮,他深深的看著我,眼梢紅潤,“阿愔...別放棄我...沒有你的日子,很灰暗,我知道所犯下的錯誤不可彌補,請你給我一次機會,給我彌補的機會...。”

心上仿佛有一個綿針在攪騰,胸口十分絞痛,看著他醉酒的模樣,他流淚的樣子,讓我壓抑難受。

看啊,曾經讓你仰慕到如天神一般的男人,有一天會為了你哭,可是我已經不需要這種感動了。

我微笑著看向連雲宇,“關門,放宋延君。”

我放聲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亂顫,我也不知道我在笑什麽,我就是要笑。

宋延君和連雲宇將醉酒的高先生給關了出去,接下來,我們三個打牌賭錢,高先生一直在外面拍門,“阿愔...開門...你開門...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要跟你道歉.....我求你...你別離開我...。”

高先生肯定喝大了,看起來些神志不清,要是正常的他絕不可能說出求你這兩字。

聽著外面的聲音,我心中有些煩躁,打牌也心不在焉了。

宋延君忽然道:“我跟你們說啊,那個澳門宋,今天下午的時候,鼻青臉腫的走出來,也不知道誰打的,他的樣子很生氣,打電話喊了一艘水上快艇,就走了,他還放話說,要弄死內地佬。”

“噢...。”我下意識的擔心起高靖飛來,很快,這種擔心被我唾棄,他要是死了...便是活該...

我轉移話題問道:“你怎麽找到我們的房間的?”

宋延君白了我一眼,“過道裏有個值班服務員,哪一間住了什麽人,她都知道。”

連雲宇接話道:“畢竟在游輪上的人都不是阿貓阿狗,沈月樓應該事無巨細的都安排妥當了,出了事,也能立馬知道哪一間房是誰。”

我們三個人玩牌,輸得幾乎都是我,他們兩個的牌技,像出了老千一樣。他們看我一臉喪氣的模樣,就讓了我幾把,我後面贏得有些蹊蹺,我自己都能感覺到,這樣玩也沒什麽意思,我跟他們不是一個層次的。

他們發揮實力吧,我一直輸,輸得我快心情抑郁,大把大把的鈔票飛出去了,我總想著下一局說不定能贏,我才發現,這個心理就是那些窮酸老賭鬼的心理,不禁讓我暗罵,想跟你第一個爹一樣墮落?

他們讓我吧,動機即使再小心,我依然能敏銳的察覺到,便覺得玩牌沒什麽意思了。

外頭還有個醉漢巴拉巴拉的求我別離開他。

我將手中的撲克牌理好,“最後一局了,玩完我要休息了,眼睛很困。”

宋延君瞥了我一眼,他看看手表,笑道:“睡得這麽早??才八點多,你的眼睛什麽時差啊,睡美容覺也沒這麽早吧。”

連雲宇是比較理解我的,他幫我掩飾道:“她今天吹了海風,有點感冒頭暈,剛剛就說想睡覺了。”

宋延君邊看牌邊道:“呵~這體質,得多補補了,單薄成這樣,吹個風就要頭暈,我都不敢說你是梅超風,你現在是林黛玉呢。”

我反唇相譏道:“我要是林黛玉啊,你就是沒見過世面的劉姥姥,很多人吹了海風就會有不良反應,頭暈頭痛的多了去了,逮著我就知道調侃。”

連雲宇睨了我一眼,揶揄道:“小宋老板哪裏就是劉姥姥了,他該是薛蟠才對,那股子斷袖之風,我隱隱約約的嗅到了。”

我朝連雲宇豎了個大拇指,“你又知道了!沒毛病。”

宋延君用怨婦的眼神來回看我和連雲宇,他桑心道:“婦唱夫隨,用得著這樣詆毀我麽?我是堂堂正正的八尺男兒,身上只有中華大漢風骨,你們再搬弄是非瞎幾把造謠,我就...我就不跟你們說話了。”

我做了個鬼臉,吐舌道:“求之不得,我求求你別跟我說話了,求你了,求你了!” 我邊說邊伸手擰了一下連雲宇的後背,他才幫腔道:“阿愔跟我說話就行了。”

“......。”宋延君一臉生無可戀。

宋延君發狠了打牌,最後一盤,他贏了,宋延君數著錢往外走,他得意洋洋的唱道:“無敵是多麽多麽寂寞,無敵是多麽多麽空虛,獨自在頂峰中,冷風不斷的吹過,我的寂寞誰能明白我,無敵是多麽多麽寂寞,無敵是多麽多麽空虛......。”

看他那個嘚瑟樣,真想上去打一頓,我正這麽想,連雲宇已經拿起被子一頭蓋住了宋延君,我連忙上去出力,我們一陣拳打腳踢。

宋延君顫巍巍的唱道:“是誰,在敲打我身...。”

我哭笑不得,這個點了還唱歌,宋延君突然發力反抗,他頭上罩著被子一頭撞向我,我的腳步有些踉蹌,關鍵時刻,連雲宇墊在了我身後當人肉墊子。

我撫著胸脯,魂都要嚇掉了。連雲宇扶起我,關心道:“沒事吧?”

我搖搖頭,“謝謝你,我沒事,你有沒有磕著?”

連雲宇粲然一笑,“地毯這麽軟,我皮糙肉厚,怕磕著了地毯。”

我忍俊不禁。

宋延君捂著頭,吃痛道:“你們兩個真墨跡,我才是受害者!!我痛的要死,你們輕輕摔一下,就不得了了,林黛玉也沒你這麽嬌貴。”

“是是是,我比林黛玉還嬌貴,你可以走了,我要歇息!”我懶得跟他說,也說不清。我轉頭對連雲宇一本正經道:“關門,放宋延君。”

宋延君被推出去前,幽怨道:“餵餵,你們兩個幹嘛睡一間房?!未婚禁止同居!”

外面的醉漢想擠進來,被連雲宇給擋了出去,宋延君也在外面幫忙拽高先生,這場景簡直千年難得一遇。

門徹底關上後,我去廁所簡單洗漱了一下就上床了,我開著臺燈看書,連雲宇睡在裏面,室內靜謐,房外偶爾傳來高先生的說話聲。

因在欄桿那邊接吻的事,我對連雲宇一時間有些尷尬,我盡量把註意轉移到書上,連雲宇側躺著,好像在看我,我翻身用背對他,他突然貼近了我的後背。

我的身體僵了一下,要不是我懷孕了,知道他不會對我做什麽,我定然不安心跟他睡在一張床上,性和愛於我來說是融在一起的,我不愛一個人的話,我便無法和他做,否則會讓我感覺,像是被強.奸了一樣,渾身上下的細胞都不能忍受。

我往前稍微挪了挪,一只大手將我按了過去,他的胸膛有點熱,我不言不語,將他的手撥開。

連雲宇今日有些反常,他的雙手纏上了我的腰,鼻音略重,“我有點暈船,想抱你一下。”

“噢...,” 我問道,“你和宋延君關系怎麽樣?”

連雲宇的臉在我肩上蹭了蹭,“曾經是朋友,後來長時間沒聯系,就漸漸疏遠了,他以前還沒這麽有趣,這次回來,我覺得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翻了一頁書,回答道:“錯了,他本性就風趣,只是你跟他以前應該是生意朋友,所以你們沒有深交,也就看不到他風趣的一面。”

連雲宇迷迷糊糊的呢喃道:“也許吧...。”

耳邊傳來勻稱的呼吸聲,我微微扭頭,險些親到了他的嘴,我離遠了些位置,橘黃燈光下的他,五官柔和端正,他的睡顏很清俊,像個白面書生,氣態比白日裏更幹凈。

我小心翼翼的把連雲宇推遠了些,下午睡過幾個小時,所以不是很困,我繼續看書,外頭的聲音已經安靜了。

我有些擔心,想要高先生命的人,絕對不少,有時候我也是期中一個,我深覺現在的我就像一個精神病分裂者,我一面想他去死,一面控制不住的擔憂他,因為愛恨已經擰成了一股繩,深深糾纏著我的神經,我痛苦迷茫,恨他,愛他。

仿佛有一根齒子尖銳的鋸子,廝磨著我的大腦神經,哢哧哢哧...

這樣的情感,要將我折磨瘋了。

憑什麽他做的錯事要我買賬?錯的是他,最痛苦的卻是我,不,更錯的不應該是我自己嗎?如果,我沒有選擇他,也不會這麽懊悔難受了。

夜色正濃,海上的溫度越來越低,我冷得手腳冰涼,被子都取不了暖,連雲宇身上倒是很暖和,他睡得很熟,呼吸有些濃重。

我合上了書,緩緩坐起來,我輕手輕腳的打開門,有個修長強壯的身體躺在門前,高先生的膝蓋微微蜷縮,那張面容充滿了英銳之氣,他眉宇若有若無的蹙著,剛毅的臉上雖掛著淚痕,卻沒有一點弱者的感覺,他渾身上下都有一種危險之感,感覺誰要是碰了他,他在睡覺中也能來個夢拳。

一陣冷風吹過,我瑟瑟發抖,更別說高先生穿著單薄的躺在地上了,他冷得嘴唇發烏,古銅色的肌膚有些緊繃。

我心裏有個聲音說凍死他活該,有個聲音卻心疼他的不得了,懷孕的人感性多餘理性,他還是我孩子的父親,但他更是害死蔡老大的兇手。

我就蹲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我很無助,沒有人告訴我該怎麽做,我不知道怎麽樣是對的,怎麽樣是錯的,好像怎麽對他,都不可以。

我從屋裏拿了一個硬幣出來,如果是花,我就安頓一下他,如果是字,我就不管他。

其實,人就是這樣,拋硬幣是因為猶豫不決的時候,想有個答案幫自己指路,可是上天幫我做決定時,我內心就已經有了答案,但是這個答案我不能心安理得的去做。

硬幣掉在地毯上發出悶響,我草草的掃了一眼,是花,我將硬捏在手中。

我上前架起高先生的胳膊,他有一瞬的半睜眼,而且做出了攻擊的動作,他的拳頭離我臉幾厘米的時候卻停止了,我疑心他裝醉,便拍了拍他的臉,他毫無反應,眼皮耷拉著。

我摸摸他額頭的溫度,涼的如水,我費力也架不起他,他身上的酒味兒很濃郁,好像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

我試圖喊醒他,喊了半天,他才昏昏沈沈的呢喃,“阿愔...對不起...。”

我又喊了幾聲,他迷迷糊糊的睜眼,眼神很迷離,完全是不清醒的樣子,我把他弄起來,“要睡去房間裏睡,外面冷。”

高先生隨著我站起來,他全身的力量都倚靠在我身上,他的身體很沈重,他噴了我一臉的酒氣,“阿愔呢?...。”

我把他推向墻那邊,攬著他的腰,一步一步往前走,“我是。”

高先生蹙起眉峰,他孩子氣道:“你不是...她不會關心我...她也討厭我...。”

我身上漸漸暖和,因為出力的原因,我還有點發熱,我無奈道:“好,我不是。”

高先生的鼻子嗅了嗅,他含糊不清道:“可是...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人人道酒後吐真言,我便冷冷問道:“你為什麽要害死阿愔的父親?你不為什麽不肯為了她,放下仇恨?”

高先生的神情很糾結,他眼淚婆娑,斷斷續續道:“我已經...盡力做到...聽天由命了,我肯啊...肯已經沒用了...。”

我又問:“你喜歡阿晗喜歡了多久?”

高先生煩惱的搓著頭發,“不知道,她很...可憐...喜歡過一陣子。”

我終於找到了一個空房間,我將高先生弄進去,他倒上床後,抱著我不撒手,他用迷離的眼神看著我,像是在分辨我。

我拉過被子幫他蓋好,我繼續問我一直想問的問題,道:“如果阿晗和阿愔都快死了,你救誰?”

“阿愔...沒有阿愔...我怎麽活啊...,”他口齒不清,說話的聲音朦朦朧朧,我還是聽清楚了他在說什麽,我下意識的會高興,可是這種高興也來得太晚。

我突然很生氣,越來越惱怒,我流著眼淚捶打他,一下比一下重,我傷心欲絕道:“都怪你!都怪你!你知不知道,是你打碎了一切!我知道這些已經沒用了!還會更難過!我情願你說,你要救阿晗...。”

我趴在高先生的胸膛上嗚嗚的哭,他迷迷糊糊道:“不行...要救阿愔...。”

我將那枚硬幣放在了他的西裝口袋裏,“我應該對你和這枚硬幣一樣。”

我貪戀的在他唇上索吻,他若有若無的回應我,我的吻持續著,加深,再加深,我吻得快缺氧了,我不知不覺又掉了眼淚,我伏在他的胸膛上啜泣。

哭累後,我擦幹凈眼淚,淡然自若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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