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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暖陽透過窗簾縫隙攝入光亮,我翻身繼續睡回籠覺,臉上有一點癢意,我微微睜眼,一張俊挺的臉放大在眼前,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我臉上,呼吸很有節奏。

我一把推開連雲宇,他倒回了另一側躺著,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我坐躺起來,看向他,“你....怎麽了?臉色很差。”

連雲宇眷戀的把頭枕在我腿上,“暈船啊。”

我抖了抖腿,沒把他給抖開,他反而抱住了我的雙腿,他問,“你餓了嗎?剛剛你的肚子在咕嚕咕嚕的叫。”

我臉頰一熱,睡著了肚子也能叫?我訕笑道:“有一點點。”

“你繼續睡吧,我幫你去端早餐。”連雲宇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服,我看他的精神很差,便道:“我不想睡了,你睡吧,我要是再睡,身子就越來越懶了,我想去走一走,順便幫你帶早餐,你放心去休息。”

連雲宇穿戴整齊,去廁所洗漱,“那一起去吧。”

他的性格算是比較固執的,不想讓女人照顧他。

吃過早飯,連雲宇和我一起在甲板上散步,走廊幹凈寬闊,人煙稀少,這個點沒什麽人出來逛。

第一天來的新鮮感已被無聊取代,連雲宇將手搭在欄桿上,他看著蔚藍的大海,靜靜道:“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小白臉?”

我摸了摸下巴,不假思索道:“不會啊,其實嚴格來說,你應該算是我的哥哥,蔡家的遺產本來也不該屬於我,只不過能呆在蔡家的成年人是我,大哥去世,弟弟還小,二姐精神有問題,我算是比較合格的成年人,但是我的心態卻不行,容易被外界的誘惑蒙蔽。”

連雲宇輕敲著欄桿,他和煦暖笑,“你現在已經能看清很多事,能分辨對錯就好,其實早年我是一個孤兒,蔡爺以前常常去福利院收.養.孩子培訓成心腹,義子不只有我一個,做得最好的只有我,蔡爺是我的再生父母,他能給我溫飽,能給我事業,別人在想怎麽討好他時,我默默的努力報答他,我知道他不需要花言巧語,他需要的是成果,那幾個義子很不甘心,不甘心默默無聞、東闖西跑的我,最後成為了三小姐的未婚夫。”

我平心靜氣道:“他們費了那麽多嘴炮,以為和我爸關系最親,沒想到輸給了一個不會說話,不會拍馬屁的人,自然不甘心,他們看到的只有功利,而你是真心想要報答父親,體現在行動上,付諸於實際中。所以說啊,拍馬屁的人,拍跟他擁有一樣德行的老板就能成功,但對於有血有肉的人來說,馬屁精只是個膚淺勢力的小狗。”

連雲宇長嘆道:“可惜,社會裏的領導大部分跟馬屁精是一丘之貉,我記得讀書那會兒,我的老師兩袖清風,為人清廉卻一直沒有升職,他當了十幾年老師,還是一個小老師,他的另一個同學,趨炎附勢,收家長的錢,拍領導馬屁,已經當上了副校長,人生喜劇校園也汙濁。”

我調侃道:“所以說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流氓打著高知識分子的旗號,私底下做著骯臟齷齪的事,把學校弄得烏煙瘴氣,不只你見過好老師一直默默無聞,我也見過。”

耳邊清晰響起一個空靈靈的聲音,“我~也~見~過。”

突然出現的聲音鉆進我的耳朵裏,嚇得我反手就是一巴掌,宋延君捂著臉控訴道:“反了你!表哥也敢打!”

我吼道:“你是人還是鬼啊?走路怎麽沒聲音!你神經病變得啊!”

宋延君擡了擡腳,他兩手一攤,“我穿的是房間裏的軟底拖鞋,走路沒聲音,怪我咯?”

我真的很窩火,他就是故意嚇我,還說的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誰要是晚上這麽嚇我,我不打死他。

我朝宋延君罵罵咧咧,他必定是要跟我貧嘴的,所以我們吵的有些激烈。

連雲宇在中間勸架,“一人少說兩句,我說你們兩個,就是歡喜冤家,不過表兄妹之間吵吵鬧鬧也正常,人都長大了,就別吵了。”

我輕哼一聲,雙手抱前,邁著大步離去。

宋延君在身後納悶道:“這姑娘脾氣怎麽越來越大了!跟個母老虎一樣。”

連雲宇搭話道:“女人總有那麽幾天,她脾氣燥你就別作死了。”

連雲宇總是會幫我打掩護,其實是因為我懷孕了,情緒一會兒低落,一會兒高漲,大多時候就很煩躁,想發脾氣又不好對著連雲宇發,他又不是我的誰。

宋延君正好往槍口上撞,我不罵他,罵誰?不過罵一罵我心裏舒服多了。

我在游輪上找娛樂項目,連雲宇一路在後面陪著我,宋延君不知所蹤,可能生氣了吧。

我看到做spa美容的地方,便和連雲宇分道揚鑣,讓他自己玩自己的去,他囑咐我做完了用手機聯系他。

我知道他為什麽一直跟著我,他就是怕高先生騷擾我吧。

我進去後,沒讓按摩師用精油,我怕精油對胎兒不好,只做了簡單的按摩,主要按摩頭部和肩膀。

脖子有些落枕,很酸痛,我讓按摩側重按捏肩膀和脖子,我搭了一塊帕子在臉上,昏昏欲睡的時候,聽見了一群女人的笑聲。

有個女人嘲笑道:“蔡愔是什麽受害者?你們別聽小宋老板胡說,蔡愔腳踏三條船,婚內出軌,招蜂引蝶,還把人家小宋老板迷的昏頭轉向,上次我去內陸打牌,小宋老板為了她不分青紅皂白的汙蔑我。”

這是何姝阾的聲音。

另一個女人誇張道:“哇塞,她好騷的哎,腳踏三條船!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四條船五條船。”

幾個女人捂嘴咯咯的笑,她們分別附議著何姝阾一起說我壞話。

我心中雖窩火,表面依舊平靜,我緩緩坐起來,拿開臉上的帕子,這場景夠尷尬的了,但更尷尬的是說我壞話的上層階級女士,她們臉上充滿了背後說人壞話被撞破的窘迫表情。

我微微一笑,直直的看向何姝阾,“上次在元朗,你借合約的事拖著高先生去酒店開房,還下了藥,人家高先生從酒店裏逃出來了,你獨守酒店的滋味兒怎麽樣?那時候我跟高先生恩愛如漆,你是不是覺得勾引有夫之婦很刺激啊?我記得你那天穿了抹胸短裙,好性感啊,性感的讓我一個女人都血脈噴張,你在高先生身上蹭來蹭去,舒服嗎?”

我的話一出,那幾個女人神色怪異的看向何姝阾,何姝阾被我戳穿,她惱怒的漲紅了臉,她指著我氣勢洶洶道:“你別血口噴人胡說八道!盡編些有的沒的來說,想博眼球掩蓋你腳踏幾條船的事嗎!?你有證據嗎?沒證據就別瞎扯!”

她越生氣,我越平靜,我悠悠道:“你的話,我原封不動的送給你!!”

我下了按摩床,昂首挺胸的離去,與她多說,只會拉低我的水平,不如一句話徹底反駁了她,利索走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誰高誰低。

心情越來越郁悶,我一個人去甲板上吹風散心,鹹鹹的海風灌入嘴中,我有些呼吸不過來,風實在太大了。

基本上沒什麽人來外面散步,大家都在裏面娛樂,甲板下面的一層有人在椅子上曬日光浴,有人在看書,不禁讓我覺得時光靜好,心情也慢慢寧靜了。

兩邊忽然多出了一雙手,那人把我禁錮在他和欄桿之間,他低沈道:“找了半天,你在這啊。”

我蹲下來,想從他的手臂下面鉆過去離開,卻被他阻隔了,他將我的身體貼的不留一絲縫隙,“你昨晚把我送回房間了,是嗎?你吻我了,是嗎?你給了我一個硬幣,是嗎?”

我轉身不想看見他那張臉,我否認道:“不是,別把服務員當成我。”

他的下巴磕在我肩上,他環緊了我的身體,“是你,就是你,如果說是服務員,為什麽她不留下來索要錢財或者要跟著我?”

我繼續否認,“她或許想跟你玩一夜情,睡完就走,高先生請你松手,我也不想跟你討論昨晚是誰送你回房間,跟我沒有半點關系。”

高先生的手臂收得越來越緊,“我有沒有和人上過床,我怎麽會不知道?我的衣服整整齊齊,也模糊記得那人就是你,你的樣子我就算喝醉了,也分得清。”

他又低吟道:“你放不下我,就不要勉強了。”

我心中積壓的某種情緒快要爆炸了,他的一句話徹底惹毛了我,我像潑婦一樣抓他,辱罵他,他平靜的往後退了腿,我落荒而逃。

我用手機聯系到了連雲宇,剩下的時間,我都呆在連雲宇身邊,他去哪裏,我便一路跟著,我不想再遇見那個混蛋。

游輪婚禮結束後,我和連雲宇在香港找了一家酒店暫時住下,來一趟,怎能不給季巧巧上香?我準備帶連雲宇去看我媽的墓碑,啞巴大叔和李嬸熱情的招待我們,他們有些疑惑我怎麽換了個男朋友,我只粗略的介紹連雲宇是我未婚夫。

他們沒有多問什麽,畢竟這是我的私事,李嬸挽留我和連雲宇住下,啞巴大叔在一旁“啊啊”比手勢,盛情難卻,反正這個園子裏沒什麽人住,我就接受了。

連雲宇打電話讓助理退了酒店的房,他萬事皆很遷就於我,什麽也不多問,我說了想去哪兒,他就會跟著,和他相處時,個人感覺很舒服。

用過晚飯,我偷偷跑到啞巴大叔的花棚裏摘玫瑰花,連雲宇偷笑道:“原來你喜歡黃玫瑰啊,回去後,我可以幫你種植,這個暖棚我也會搭。”

我捧著黃玫瑰,往後園裏走,“黃玫瑰是我母親最鐘愛的花,我受她的感染,也算是喜歡,我媽的墳墓在後面,你可以跟我一起祭拜她。”

連雲宇吃了一驚,“你媽的墓碑...怎麽在香港?”

我把季巧巧年輕時和沈坤洪的糾葛稍微說了一遍,連雲宇恍然大悟,他摸摸鼻子,“我剛剛以為你在香港買了房子,可仔細一想又不對,你要是有房子還去住酒店幹嘛,原來是這個緣由。”

我惆悵道:“這個房子是沈家的,住在這兒感覺不太好,可是我媽的墓碑在,我就想來看看多呆一下,我想把她的墓給移回內陸去,這樣又覺得對我媽不尊重,愁死我了,想見見她也要麻煩的跑來跑去。”

連雲宇摩挲著下巴,道:“我可以找風水師來移墳遷墓,怎麽樣?”

我將黃玫瑰放在墓碑前,周圍幹幹凈凈,沒有一點雜草,積累的香灰很厚重,有三炷香的細木尾部.插.在灰上,香早已燃盡了,水果貢品一點也不少。左邊的罐子裏有紙錢、香燭和打火機。

我從罐子裏拿出香燭點上,“算了,啞巴大叔守了我媽大半輩子,他所有的精力、心意都在守墓上,我要是把墳遷走,對他來說,太過殘忍了,我怎麽能去剝奪一個人餘生的守護?他將墳墓打掃的這麽幹凈,每天都來上香上貢品,還為我媽悉心種花,真的,我很感動,我這個女兒從沒能為我母親做過什麽,我要是遷墳,就太過自私了。”

連雲宇雙手拿香祭拜,他感慨萬千,“我發現你有時候很會為別人著想,你說的沒錯,啞巴大叔是個感動人的好男人,我捫心自問,要是我愛的人去世,我做不到只守一座墳,那樣未免太淒涼了。”

我跪坐在墓前,淺笑道:“怎麽說呢,成熟的人大概都會推己及人吧,年少時,我做事從不顧別人的感受,長大後,凡事都會換位思考替別人想一想,人都是會成長的。”

“是,十幾歲的時候我渾身充滿了戾氣,像個痞子混混,經歷多了,也明白了什麽是世事,什麽是做人的原則底線,性格就溫和了很多。”連雲宇仔細看了看墓碑上的黑白照,他驚嘆道:“你跟你媽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好像啊,但是阿姨的氣質溫婉似水,你的話,有種現代人的浮躁氣。”

我撇撇嘴道:“你沒有嗎?我只是因為懷孕,脾氣才躁了點,你沒看見我以前討生活的時候,多溫柔。”

連雲宇問道:“有多溫柔?”

我自戀道:“有我媽那麽溫柔。”

連雲宇只說了四個字,不敢恭維。我拿了一朵花往他頭上打,他抽掉我手中的花,鄙視道:“別暴殄天物了,放在這讓你媽吸吸香氣。”

我拍拍膝蓋,懶洋洋的往房子裏走,“說的跟吸.毒一樣,只能說你壞事幹多了。”

連雲宇斬釘截鐵道:“絕對沒有,坑人的事我常幹,但黃.毒,我一般不碰,這兩樣弄得人醉生夢死,我的自律能力不錯,賭牌的話我練出了技術,少輸多贏,經常玩。”

我不懷好意一笑,“你上次不是說外國妞怎麽怎麽樣嗎?話沒說完,今天可以告訴我一下啊。”

連雲宇摸摸鼻子,“那個...是...一夜情,又不是小姐。”

我問他,“那你們約炮怎麽約的?”

連雲宇看起來不想回答我的問題,他勉強回答道:“推特上可以認識,要是在娛樂的時候看對眼,也可以。”

他看起來完全不像經常約炮的人,因為他會臉紅。

我回想起和他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便道:“我衣服被你刮破的那一次,你問我要電話,是不是想跟我約炮?”

連雲宇臉色通紅,他納悶道:“你要不要這麽直白?我...當時,有那麽一點想法,但是更大部分是對你一見鐘情,你不信就算了。”

我聳聳肩,無聲勝有聲,我心中腹誹誰知道?!

今晚,我和連雲宇是分房睡得,因為這裏沒有高先生,所以我終於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我睡在以前和高先生一起睡過的房間。

我低聲嘆息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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