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裘早已通過柯特的能力將阿特米希亞的事宜匯報給了家族。

對於基裘希望控制阿特米希亞以間接控制奇犽的打算，席巴沒同意，卻也沒反對。

“做一切決定之前都要先進行基因匹配測試。”家主的態度很明確，他不介意未來的揍敵客女主人實力平庸，但是他們的後代必須要有強大的資本。

基裘打電話時阿特米希亞就在她旁邊。飛艇飛行並不高，沒有屏蔽信號，而大概是故意的，基裘調大了手機音量，因此席巴的回答也落入了阿特米希亞的耳中。

“瞧，小姑娘，你還需要一些運氣。”基裘以扇掩面，側身看向少女，“按概率來算，基因合適的可能性為33.3%。這可不是個很高的數值。”

他們飛在半空，俯瞰腳下，城市亮起斑斕的燈光。

星星點點的光斑映在少女眼中，她像是看著這景色入了迷，沒有回答基裘的話。

“媽媽，伊路哥要單獨和你說話。”柯特從陰影處走出來，將手機遞給基裘。基裘聽長子說了幾句話便扭著腰走到了裏間，顯然這個電話是不適合阿特米希亞聽到的。

現在換成了柯特站在藝術家身旁。

他遠不像基裘那樣沈得住氣，稍稍沈默了會兒，就忍不住挑釁：“基因匹配可沒有任何作假的可能性。”見少女沒反應，他咬了咬唇，有些生氣：“媽媽接受了你，並不代表你最後就能得償所願。至少這個家裏，我和大哥都不會承認你的。”

“小柯特。”少女說話了，聲音輕柔像是怕驚擾到什麽，她轉過頭，綠色的瞳仁中有滿溢的失望和悲傷，“我們現在處在這麽美麗的色澤中，清澈，璀璨，又溫柔。可為什麽你一無所覺不說，還用嫉妒和浮躁的顏色將它汙染呢？”

柯特被她那理所當然的譴責問住了。少女的反應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餵——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很不好？”他想提醒少女不要擺出那副確定能夠擁有奇犽的高傲姿態，不要故作淡定完全不把他的敵意放在眼裏，“大哥可不像我或者媽媽這樣好說話，你要是——”

少女不等他說完已經將視線轉回了窗外。

“只有在晚上的時候，也只有在這個高度，空氣才會這麽安靜。”她微微垂著眼簾，“可以給我一組油畫工具嗎？小柯特？”想了想，她妥協般道，“水彩或者蛋彩也可。”

“並沒有那種東西！”柯特真的被她的態度激怒了，危險的念力微微擴散，他竭力克制，但看到少女蹙眉露出不適的表情，瞬間覺得快意。沖動壓過理智，他想要放棄克制，幹脆在這裏，趁著媽媽不在，殺了她——

“哎……”阿特米希亞疲憊地嘆了口氣。

她放棄了觀察窗外，轉過身，認真地看著殺氣溢出的少年：“柯特，連這麽美麗明顯的顏色都看不見，你永遠不會感到幸福的。你的雙眸被執念遮住了。”

她的臉色更加白了幾分，在柯特的念壓下難受地閉上眼，又睜開。

“你想殺我。因為我占有了奇犽？”

“你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嗎。”柯特的理智在進行最後的掙紮。他盯著阿特米希亞的脖子，纖細，皮膚雪白，太脆弱了，無時無刻地在誘惑他動手。

“可是。”阿特米希亞露出同情的目光，“就算我不在了，奇犽也不會是你的。”

刺啦。心中最醜暗脆弱的地方被毫無顧忌地劃開。柯特的臉刷得蒼白。阿特米希亞的大膽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刺眼的同情點燃了他的自尊和仇恨，腦海騰地充血。憤怒和不願承認的瘋狂陡然充斥了柯特的眼睛，逼人銳利的殺氣爆滿船艙，雪扇展開，攻擊的念力朝著阿特米希亞席卷而去。

少女卻早已經在空間裏看到了基裘的顏色。

“柯特！”女人沖出擋下了攻擊，同時用更強大的念力和殺意壓向柯特，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一切發生於不到一秒。阿特米希亞眼中的同情還未散去。柯特不甘地垂下頭，收回念力，壓下喉嚨中的血腥：“媽媽。”

基裘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又回頭深深看了眼阿特米希亞。但不到一秒她就唰地打開羽扇，遮住臉：“哦——柯特！你也會違背媽媽的命令了！哦，這清澈銳利的殺意，媽媽真是太感動了！”

“對不起，媽媽。回家我會領罰的。”柯特握拳，指甲掐進了自己的手心。

“阿特米希亞。”而基裘轉身，聲音瞬間低沈，充滿了威勢：“你確實需要回答這個問題。”她挑眉，眼神銳利，像是要將少女穿透，“如果你和奇犽的基因沒有匹配，你會怎麽辦？

“基裘夫人。”少女坦然地與她對視，“感謝您剛剛保護了我的性命。”她又看向柯特，“這也是回答你的提醒，小柯特。”她伸出沒有繃帶石膏的右手，擦了擦剛才念壓逼迫中生理性冒出的冷汗，恢覆了清亮的眼眸，“這是不可能發生的。我的運氣向來很好。”

見基裘不以為然，她繼續說道：“如果沒有基因匹配，我仍舊會和奇犽結婚，我們仍會擁有孩子。至於繼承家族的子嗣，可以找基因合適的女子，提取細胞，人工培養胎兒。”

她帶著無比純粹的神色說出這種極受非議的言論，眼中充斥著對於後代的不在意還有對人倫道德的蔑視：“我只是想和奇犽在一起罷了，而奇犽需要回到揍敵客找回他全部的顏色，所以我才願意成為揍敵客的新娘。至於子嗣，身份，繼承權，這些我都不想要。”

“有奇犽，有畫具，有我的雙眼，這對我而言就是全部。”

“你……”這番言論著實驚世駭俗。能如此平淡地允許丈夫和別的女人產生後代，能如此自然地接受人工受精卵這種違背人倫的技術，這樣的少女，似乎在她眼中，只有她和奇犽是需要考慮的生命體，而其他的人、事、物品，都只是無機的色塊。因此她無視世俗道德，沒有傳統的愛情觀，對於後代問題也毫不在意。

柯特從頭到尾審視著少女，像是這才真正認識她。

“非常完美的回答，阿特米希亞。”基裘瞇起眼，聲音逐漸拔高，“如果結果不匹配我會幫你說服爸爸和爺爺的。啊——你對自己真是太冷酷了！媽媽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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