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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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確定現在要走？”雷歐力不可思議地盯著少女，“麻藥效果剛剛過去，勉強行動是很危險的。”
“奇犽會找到這裏。”少女眨了眨眼，她仍舊臉色蒼白，一副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但聲音不容置疑，“在他來之前我要離開。”
“為什麽？”醫生覺得少女行事處處不合常理。這和說好的劇情不一樣啊，難道不該是未婚妻安心等待男票探望兩情脈脈虐他這個單身狗嗎？她還真的準備在傷好之前不見奇犽？
成熟多年，雷歐力早不是當年愛管閑事還咋呼的性格，可碰見少女，下意識便覺得這樣藝術品般纖細的女孩子就該好好照顧，不知不覺恢覆了嘮叨。
“我在進行揍敵客的新娘訓練。”大概是雷歐力的顏色溫和，讓少女格外有耐心和善意回答他的每一個問題，“如果奇犽知道我受傷嚴重，他不會允許我繼續的，又或者他會想辦法幹涉，這樣一來基裘夫人不會認可。”
“所以你要完成訓練了再見他”
“嗯，他舍不得我，就只能我自己堅持了。”少女挽起笑，她說出堅持二字時眼中有細碎而溫柔的神采，“堅持對我而言並不是件痛苦的事。”說罷指了指手臂。
“那你至少和他談清楚……”
“他沒能保護好很多人，所以他不會放我冒險的。”阿特米希亞目光透徹，“好心的醫生，只能拜托你向奇犽轉達我的意思了。”
在她的目光下雷歐力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他也無法攔住少女，明明他是念能力者而少女手無縛雞之力，可他眼睜睜看著少女用一只手將淩亂的頭發打散重新梳好，然後走到門口，回頭對他告別。
“補全奇犽的顏色……就這麽重要？” 雷歐力問。
“很重要。”阿特米希亞鄭重點頭，“自我完成他的畫像之後，這就是我繼續活著的全部意義。”
她的目光像是信徒看見了璀璨的聖物，又或者是冒險者發現了深埋古跡中的珍寶，如果將她的表情畫下來，那絕對會是極具感染力的幾乎等同於“虔誠”的畫作。
雷歐力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話。
“好心的醫生，我真的需要走了。我們還會再見的。”
大叔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可以告訴奇犽嗎？你要去見基裘……”
“可以。他用不了太長時間就會推理出我的去向的，如果你能告訴他，會更方便。”
“當然，”少女又說，“等他找到那裏的時候，我已經再次去往別處了。”
雷歐力不太理解這二人的相處模式。在他心裏，都是未婚夫妻了，有什麽意見不同，彼此說出來互相理解不就行了？為什麽要這樣你追我躲的。
“奇犽和小傑也是這樣相處的吧。”阿特米希亞看出了醫生所想，淡淡挽起微笑，“比起談話以後互相遷就，他們有不同意見時更喜歡各做各的，就像三年前，一個要去黑暗大陸，一個不同意，最後還會演變成打架。”
雷歐力覺得少女一定會讀心術。但對於奇犽小傑，他覺得自己更有發言權：“三年前那件事，是兩個人都熱血上頭導致的。他們打一架也是必然，多年朋友相處下來總會有磕磕絆絆的矛盾，在三年前那件事中所有積累的問題全部爆發了。”
阿特米希亞的雙眼像是瞬間看到了很遙遠的東西。她微垂下眼簾：“只是因為兩個人都很固執罷了。我和奇犽也是同樣的，我們明確的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可以站在對方的角度理解，但是彼此卻會有不同的做法，並且我們都會固執堅持自己的行為準則。”
雷歐力隱隱明白她的意思：“可是這樣一來……”
“我和奇犽不會變成他和小傑那樣。”她打斷了雷歐力的話。碧綠色的雙眼重新明亮起來，逐漸彎起，重新露出微笑，“因為我們是戀人。”
“所謂戀愛，就是找出彼此不一樣的地方，然後互相融合改變，或者慢慢接受習慣的過程。”
“最重要的是，當磨合結束以後，我們還會是我們自己，但同時也會變成更好的人。”
===========================================================
奇犽找到雷歐力的時候，阿特米希亞已經走了半個小時。
聽完雷歐力的轉述，他很平靜，既沒有發怒，也沒有繼續追蹤。
“她的傷？”
“不嚴重，縫了針，止住血就好了。”雷歐力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措辭有誤。這個“不嚴重”僅僅是對於獵人而言，他見了太多生命垂危的病人，區區縫針確實不算什麽，可那個脆弱得好似藝術品的少女必然是承擔了相當多的疼痛，想到她蒼白的臉色，見慣了傷患的醫生都感到心疼。
“那個，奇犽你不要擔心……”他試圖補救。
“沒事就好。”奇犽卻意外地沒有追究，他低下頭，像是有些走神，“對她而言，只要畫畫的右手還在，看世界的雙眼還在，其他任何部位壞掉都不會在意的吧。”
“餵餵……”雷歐力發現這對戀人果然超出自己的理解範圍。
“你不去追她嗎？她說你知道基裘的地址。”
“去也沒用，她應該回枯枯戮山了。”奇犽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如果在你這裏追上了她，那我絕對不會放她去進行那個危險的訓練。可我沒能追上，只能到此為止了。”
“這不像你啊。”雷歐力皺眉，“若是她會有危險，以前的你，哪怕天涯海角都會去追的。”
“沒必要。”奇犽像是自嘲地笑了，“除了阻止她以外，我還有其他辦法可以保住她。”
原本奇犽以為，作出這個決定前他會猶豫很久，至少也該思考再三，然而聽說阿特米希亞被基裘帶走的那個瞬間，他的心裏就有了答案。
和基裘的對話重新落入腦海：只要他願意回揍敵客繼承家主的位置，基裘就會在訓練中為少女防水，保全她的性命，並讓她通過成為揍敵客新娘。
而若是他的推測沒錯，少女的訓練已經開始了，她之前遇到的殺手就是第一次試煉。甚至，之前在牛排店將他勸走，也是少女早就計劃好的。
他有些被欺瞞的惱怒，但更多的還是無奈和擔憂，以及沈澱之後濃重的決心——只要自己表現得當，這將是阿特米希亞唯一的一次危險。
奇犽·揍敵客像是沈入了自己的思維世界。雷歐力有些尷尬，他想重啟個話題，比如問問奇犽這三年過得如何，又比如小傑怎麽樣了，獵人協會對他態度如何……但每次要開口，都被違和感壓了回去。他和奇犽的關系一直不緊密，說近了有救命的交情，說疏遠了聊天都容易冷場。他們的關系向來是靠小傑作為紐帶，可如果拋掉小傑，他們又的的確確是朋友。
“嘿，奧利歐大叔。”在雷歐力為難之際，卻是奇犽先開口了。
銀發青年又像以前那樣故意叫錯名字，雷歐力還不及叫嚷抗議，便看見奇犽擡眼望他，露出少見的微笑，貓眼的眼角微微上揚，聲音不覆年少時的青色，但有著熟悉的語調：“說起來，好久不見，要不要喝一杯。”
大叔驀然覺得眼眶有些熱，鼻子也莫名發酸。這一句話擊中了心中某塊柔軟的地方，那些互相信任的歲月轟轟然回到了記憶裏。他想伸手摸摸奇犽的腦袋，卻發現對方已經長高了好多，臉上的嬰兒肥也早就不見了。
“你這小子。”他最後只拍了下奇犽的肩膀，“是該喝一杯，有未婚妻了都不和我們說一聲。”
“婚禮的時候再說也不遲。”
“你們怎麽認識的，怎麽就在一起了，誰追的誰？還有你們家的新娘訓練是個什麽東西？”
“餵餵，怎麽這麽多問題？”
他們找了家酒吧，在路上奇犽沒有回避雷歐力，給基裘打了電話。他再次確定少女的傷口無礙後很明顯地松了口氣，然後沈下語調：“我的妻子只能是阿特米希亞·卡林頓。希望你確保她平安無事通過訓練，媽媽。”
“我自然知道怎麽做。” 沒頭沒尾的說了這句，他就掛掉電話。
雷歐力發現他念“訓練”二字時格外咬牙切齒。
“你的未婚妻要在訓練裏做些什麽？”他問。
“身體能力。”奇犽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原本有暗殺的任務，現在應該可以免去了。刑罰和容易死亡的訓練應該也會避免。至於念……她本身就是會念的，含糊些也可以通過。”
“什麽？會念？”雷歐力懷疑他們在說的是兩個不同的人，“你沒說錯吧？”
“她不是念能力者。”奇犽解釋，“只是在畫畫的時候，因為太用心，會不自覺有念力附著在畫作上。”
這個解釋雷歐力才覺得合理。
“等等，畫畫？難道她是個畫家？”
奇犽用看文盲的眼神看著他：“我認識的所有人裏，只有你和小傑沒聽過她的名字。”
“餵你什麽意思？”大叔滿臉不滿的神情似乎在說“怎麽能把我和小傑比”。
“她難道很有名？”
“阿特米希亞·卡林頓，世界著名的抽象派畫家，印象派巨匠埃德加·克洛德·卡林頓的女兒。”奇犽報出一串頭銜，看著雷歐力迷茫的眼神，給出更直觀的描述，“她的畫作最高拍賣成交價格是三億傑尼。”
這下雷歐力的眼神不迷茫了，他瞪直了眼：“三億！”
又對比了成名後自以為高漲的收入，雷歐力訕訕地摸鼻子：“該怎麽說，不愧是你的未婚妻。”
他們到達酒吧隨便點了瓶單一麥芽的威士忌，奇犽講述了他和阿特米希亞如何認識，如何去貪婪之島，如何決定在一起，如何見到小傑。
故事並不長，很快就說完。雷歐力靜靜聽著，期間一直看著奇犽的側臉。說完兩人都沈默了會兒。
“嘿，你知道嗎。”雷歐力突然舉起杯子，碰了下奇犽面前的威士忌杯，“你剛剛談論她的時候，眼睛都在發光。”
“哪兒有。”奇犽拒絕承認。
“怎麽說呢，我從來沒看過你有這種表情。談論小傑的時候都沒有過。”大概是酒精作用，這些直白的話沒顧忌都說了出來，“你的未婚妻之前對我說，她和你絕對不會像你和小傑那樣最後鬧僵。我當時還不認同，現在同意了。”
他喝了口酒：“朋友和戀人真的不一樣。”冰塊化掉，酒的口感變得柔和，“我以前總覺得，你和小傑那麽好的關系，戀人也不過如此了。到達極致的友情和愛情沒什麽區別。看到你和那個小姑娘，才覺得真的不同。”
“當然是不同的。”奇犽鄙視單身狗。
“你談論她的時候，在為她感到驕傲。”雷歐力盯著自己的酒杯，“能讓你這麽心高氣傲的小子都為她驕傲，她應該是個很厲害的姑娘。”
“所以她去參加家族訓練吃苦受傷，我會心疼，但不會擔心。”奇犽接受雷歐力的評價，“因為她很厲害。”
話題慢慢岔開，講到獵人協會這兩年的變動，好久不見的酷拉皮卡的消息，還有帕裏斯通最近的新聞，小傑已經找到了凱特，等等。
“你為什麽會喜歡那個姑娘？”
最後話題又繞回了阿特米希亞。
一瓶威士忌已經見了底，奇犽和雷歐力都有些上頭，然而誰都沒有用念能力驅散醉意。
雷歐力以為奇犽會回避這個問題，或者給出些模棱兩可的答案，但是銀發的青年坦然的放下酒杯，露出最溫和的笑意。
“她點亮了我的世界。”
沒有誇張，沒有任何音調的變化，而是用最樸實的聲音說出了這個美麗的句子。
“她為我畫了一幅肖像。”
“嗯，你們兩個都提到過這幅畫。畫的怎麽樣？”
“我無法為你描述畫的內容，但那幅畫讓我想起了很多東西。或者說，那幅畫讓我重新想要繼續活下去了。”
“餵餵——”這回答中暗示的信息很危險，雷歐力眉頭都皺起來。
“我忘記了一個人，我的四弟。因為某種念能力的原因，我無法留住有關他的記憶。”他看向雷歐力，“你記得他麽？”
雷歐力不願意轉移話題，他仍在留意之前的信息：難道在遇見阿特米希亞之前，奇犽·揍敵客一度不想活下去？作為一個朋友，他為此感到心驚後怕。
“奇犽，你現在……”
“你應該也忘了他。”青年打斷雷歐力，自己繼續，“這應該是某種範圍能力，人們或多或少的都失去了有關他的記憶。”
“餵……”
“而我在那幅畫裏看到了空缺的水色。”
話題跳躍回肖像畫，雷歐力勉強抓住了邏輯，雖然多次被打斷，但看奇犽現在的樣子應該無礙，他按下擔憂，先聽他說完。
“空缺的水色？”
“阿蒂說那個顏色代表遺忘，我忘記了重要的東西。而我有種預感。”他頓了會兒，“和她在一起，我的世界能夠補全。”
他說這話時認真的神態讓雷歐力把註意力重新放到當前的話題上來。
“補全，你的未婚妻也說過類似的話。”
“她能將人看穿。”
“你們兩個還真像……”
“她的眼睛能帶我看到更多的東西。”
“確實是非常漂亮的眼睛。” 雷歐力想了想，“那她呢？她為什麽會喜歡你？”
奇犽喝掉杯子裏最後的酒，像是在做某種宣言：“我永遠給予她靈感和新鮮的刺激。”這個理由並不令他感到安心，但他接受並且理解了少女，“而我本身是她熱愛的藝術。”
“但撇去那些藝術的說辭，直白些說便是，她期待能和我一起度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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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醫生覺得少女行事處處不合常理。這和說好的劇情不一樣啊，難道不該是未婚妻安心等待男票探望兩情脈脈虐他這個單身狗嗎？她還真的準備在傷好之前不見奇犽？
成熟多年，雷歐力早不是當年愛管閑事還咋呼的性格，可碰見少女，下意識便覺得這樣藝術品般纖細的女孩子就該好好照顧，不知不覺恢覆了嘮叨。
“我在進行揍敵客的新娘訓練。”大概是雷歐力的顏色溫和，讓少女格外有耐心和善意回答他的每一個問題，“如果奇犽知道我受傷嚴重，他不會允許我繼續的，又或者他會想辦法幹涉，這樣一來基裘夫人不會認可。”
“所以你要完成訓練了再見他”
“嗯，他舍不得我，就只能我自己堅持了。”少女挽起笑，她說出堅持二字時眼中有細碎而溫柔的神采，“堅持對我而言並不是件痛苦的事。”說罷指了指手臂。
“那你至少和他談清楚……”
“他沒能保護好很多人，所以他不會放我冒險的。”阿特米希亞目光透徹，“好心的醫生，只能拜托你向奇犽轉達我的意思了。”
在她的目光下雷歐力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他也無法攔住少女，明明他是念能力者而少女手無縛雞之力，可他眼睜睜看著少女用一只手將淩亂的頭發打散重新梳好，然後走到門口，回頭對他告別。
“補全奇犽的顏色……就這麽重要？” 雷歐力問。
“很重要。”阿特米希亞鄭重點頭，“自我完成他的畫像之後，這就是我繼續活著的全部意義。”
她的目光像是信徒看見了璀璨的聖物，又或者是冒險者發現了深埋古跡中的珍寶，如果將她的表情畫下來，那絕對會是極具感染力的幾乎等同於“虔誠”的畫作。
雷歐力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話。
“好心的醫生，我真的需要走了。我們還會再見的。”
大叔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可以告訴奇犽嗎？你要去見基裘……”
“可以。他用不了太長時間就會推理出我的去向的，如果你能告訴他，會更方便。”
“當然，”少女又說，“等他找到那裏的時候，我已經再次去往別處了。”
雷歐力不太理解這二人的相處模式。在他心裏，都是未婚夫妻了，有什麽意見不同，彼此說出來互相理解不就行了？為什麽要這樣你追我躲的。
“奇犽和小傑也是這樣相處的吧。”阿特米希亞看出了醫生所想，淡淡挽起微笑，“比起談話以後互相遷就，他們有不同意見時更喜歡各做各的，就像三年前，一個要去黑暗大陸，一個不同意，最後還會演變成打架。”
雷歐力覺得少女一定會讀心術。但對於奇犽小傑，他覺得自己更有發言權：“三年前那件事，是兩個人都熱血上頭導致的。他們打一架也是必然，多年朋友相處下來總會有磕磕絆絆的矛盾，在三年前那件事中所有積累的問題全部爆發了。”
阿特米希亞的雙眼像是瞬間看到了很遙遠的東西。她微垂下眼簾：“只是因為兩個人都很固執罷了。我和奇犽也是同樣的，我們明確的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可以站在對方的角度理解，但是彼此卻會有不同的做法，並且我們都會固執堅持自己的行為準則。”
雷歐力隱隱明白她的意思：“可是這樣一來……”
“我和奇犽不會變成他和小傑那樣。”她打斷了雷歐力的話。碧綠色的雙眼重新明亮起來，逐漸彎起，重新露出微笑，“因為我們是戀人。”
“所謂戀愛，就是找出彼此不一樣的地方，然後互相融合改變，或者慢慢接受習慣的過程。”
“最重要的是，當磨合結束以後，我們還會是我們自己，但同時也會變成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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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犽找到雷歐力的時候，阿特米希亞已經走了半個小時。
聽完雷歐力的轉述，他很平靜，既沒有發怒，也沒有繼續追蹤。
“她的傷？”
“不嚴重，縫了針，止住血就好了。”雷歐力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措辭有誤。這個“不嚴重”僅僅是對於獵人而言，他見了太多生命垂危的病人，區區縫針確實不算什麽，可那個脆弱得好似藝術品的少女必然是承擔了相當多的疼痛，想到她蒼白的臉色，見慣了傷患的醫生都感到心疼。
“那個，奇犽你不要擔心……”他試圖補救。
“沒事就好。”奇犽卻意外地沒有追究，他低下頭，像是有些走神，“對她而言，只要畫畫的右手還在，看世界的雙眼還在，其他任何部位壞掉都不會在意的吧。”
“餵餵……”雷歐力發現這對戀人果然超出自己的理解範圍。
“你不去追她嗎？她說你知道基裘的地址。”
“去也沒用，她應該回枯枯戮山了。”奇犽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如果在你這裏追上了她，那我絕對不會放她去進行那個危險的訓練。可我沒能追上，只能到此為止了。”
“這不像你啊。”雷歐力皺眉，“若是她會有危險，以前的你，哪怕天涯海角都會去追的。”
“沒必要。”奇犽像是自嘲地笑了，“除了阻止她以外，我還有其他辦法可以保住她。”
原本奇犽以為，作出這個決定前他會猶豫很久，至少也該思考再三，然而聽說阿特米希亞被基裘帶走的那個瞬間，他的心裏就有了答案。
和基裘的對話重新落入腦海：只要他願意回揍敵客繼承家主的位置，基裘就會在訓練中為少女防水，保全她的性命，並讓她通過成為揍敵客新娘。
而若是他的推測沒錯，少女的訓練已經開始了，她之前遇到的殺手就是第一次試煉。甚至，之前在牛排店將他勸走，也是少女早就計劃好的。
他有些被欺瞞的惱怒，但更多的還是無奈和擔憂，以及沈澱之後濃重的決心——只要自己表現得當，這將是阿特米希亞唯一的一次危險。
奇犽·揍敵客像是沈入了自己的思維世界。雷歐力有些尷尬，他想重啟個話題，比如問問奇犽這三年過得如何，又比如小傑怎麽樣了，獵人協會對他態度如何……但每次要開口，都被違和感壓了回去。他和奇犽的關系一直不緊密，說近了有救命的交情，說疏遠了聊天都容易冷場。他們的關系向來是靠小傑作為紐帶，可如果拋掉小傑，他們又的的確確是朋友。
“嘿，奧利歐大叔。”在雷歐力為難之際，卻是奇犽先開口了。
銀發青年又像以前那樣故意叫錯名字，雷歐力還不及叫嚷抗議，便看見奇犽擡眼望他，露出少見的微笑，貓眼的眼角微微上揚，聲音不覆年少時的青色，但有著熟悉的語調：“說起來，好久不見，要不要喝一杯。”
大叔驀然覺得眼眶有些熱，鼻子也莫名發酸。這一句話擊中了心中某塊柔軟的地方，那些互相信任的歲月轟轟然回到了記憶裏。他想伸手摸摸奇犽的腦袋，卻發現對方已經長高了好多，臉上的嬰兒肥也早就不見了。
“你這小子。”他最後只拍了下奇犽的肩膀，“是該喝一杯，有未婚妻了都不和我們說一聲。”
“婚禮的時候再說也不遲。”
“你們怎麽認識的，怎麽就在一起了，誰追的誰？還有你們家的新娘訓練是個什麽東西？”
“餵餵，怎麽這麽多問題？”
他們找了家酒吧，在路上奇犽沒有回避雷歐力，給基裘打了電話。他再次確定少女的傷口無礙後很明顯地松了口氣，然後沈下語調：“我的妻子只能是阿特米希亞·卡林頓。希望你確保她平安無事通過訓練，媽媽。”
“我自然知道怎麽做。” 沒頭沒尾的說了這句，他就掛掉電話。
雷歐力發現他念“訓練”二字時格外咬牙切齒。
“你的未婚妻要在訓練裏做些什麽？”他問。
“身體能力。”奇犽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原本有暗殺的任務，現在應該可以免去了。刑罰和容易死亡的訓練應該也會避免。至於念……她本身就是會念的，含糊些也可以通過。”
“什麽？會念？”雷歐力懷疑他們在說的是兩個不同的人，“你沒說錯吧？”
“她不是念能力者。”奇犽解釋，“只是在畫畫的時候，因為太用心，會不自覺有念力附著在畫作上。”
這個解釋雷歐力才覺得合理。
“等等，畫畫？難道她是個畫家？”
奇犽用看文盲的眼神看著他：“我認識的所有人裏，只有你和小傑沒聽過她的名字。”
“餵你什麽意思？”大叔滿臉不滿的神情似乎在說“怎麽能把我和小傑比”。
“她難道很有名？”
“阿特米希亞·卡林頓，世界著名的抽象派畫家，印象派巨匠埃德加·克洛德·卡林頓的女兒。”奇犽報出一串頭銜，看著雷歐力迷茫的眼神，給出更直觀的描述，“她的畫作最高拍賣成交價格是三億傑尼。”
這下雷歐力的眼神不迷茫了，他瞪直了眼：“三億！”
又對比了成名後自以為高漲的收入，雷歐力訕訕地摸鼻子：“該怎麽說，不愧是你的未婚妻。”
他們到達酒吧隨便點了瓶單一麥芽的威士忌，奇犽講述了他和阿特米希亞如何認識，如何去貪婪之島，如何決定在一起，如何見到小傑。
故事並不長，很快就說完。雷歐力靜靜聽著，期間一直看著奇犽的側臉。說完兩人都沈默了會兒。
“嘿，你知道嗎。”雷歐力突然舉起杯子，碰了下奇犽面前的威士忌杯，“你剛剛談論她的時候，眼睛都在發光。”
“哪兒有。”奇犽拒絕承認。
“怎麽說呢，我從來沒看過你有這種表情。談論小傑的時候都沒有過。”大概是酒精作用，這些直白的話沒顧忌都說了出來，“你的未婚妻之前對我說，她和你絕對不會像你和小傑那樣最後鬧僵。我當時還不認同，現在同意了。”
他喝了口酒：“朋友和戀人真的不一樣。”冰塊化掉，酒的口感變得柔和，“我以前總覺得，你和小傑那麽好的關系，戀人也不過如此了。到達極致的友情和愛情沒什麽區別。看到你和那個小姑娘，才覺得真的不同。”
“當然是不同的。”奇犽鄙視單身狗。
“你談論她的時候，在為她感到驕傲。”雷歐力盯著自己的酒杯，“能讓你這麽心高氣傲的小子都為她驕傲，她應該是個很厲害的姑娘。”
“所以她去參加家族訓練吃苦受傷，我會心疼，但不會擔心。”奇犽接受雷歐力的評價，“因為她很厲害。”
話題慢慢岔開，講到獵人協會這兩年的變動，好久不見的酷拉皮卡的消息，還有帕裏斯通最近的新聞，小傑已經找到了凱特，等等。
“你為什麽會喜歡那個姑娘？”
最後話題又繞回了阿特米希亞。
一瓶威士忌已經見了底，奇犽和雷歐力都有些上頭，然而誰都沒有用念能力驅散醉意。
雷歐力以為奇犽會回避這個問題，或者給出些模棱兩可的答案，但是銀發的青年坦然的放下酒杯，露出最溫和的笑意。
“她點亮了我的世界。”
沒有誇張，沒有任何音調的變化，而是用最樸實的聲音說出了這個美麗的句子。
“她為我畫了一幅肖像。”
“嗯，你們兩個都提到過這幅畫。畫的怎麽樣？”
“我無法為你描述畫的內容，但那幅畫讓我想起了很多東西。或者說，那幅畫讓我重新想要繼續活下去了。”
“餵餵——”這回答中暗示的信息很危險，雷歐力眉頭都皺起來。
“我忘記了一個人，我的四弟。因為某種念能力的原因，我無法留住有關他的記憶。”他看向雷歐力，“你記得他麽？”
雷歐力不願意轉移話題，他仍在留意之前的信息：難道在遇見阿特米希亞之前，奇犽·揍敵客一度不想活下去？作為一個朋友，他為此感到心驚後怕。
“奇犽，你現在……”
“你應該也忘了他。”青年打斷雷歐力，自己繼續，“這應該是某種範圍能力，人們或多或少的都失去了有關他的記憶。”
“餵……”
“而我在那幅畫裏看到了空缺的水色。”
話題跳躍回肖像畫，雷歐力勉強抓住了邏輯，雖然多次被打斷，但看奇犽現在的樣子應該無礙，他按下擔憂，先聽他說完。
“空缺的水色？”
“阿蒂說那個顏色代表遺忘，我忘記了重要的東西。而我有種預感。”他頓了會兒，“和她在一起，我的世界能夠補全。”
他說這話時認真的神態讓雷歐力把註意力重新放到當前的話題上來。
“補全，你的未婚妻也說過類似的話。”
“她能將人看穿。”
“你們兩個還真像……”
“她的眼睛能帶我看到更多的東西。”
“確實是非常漂亮的眼睛。” 雷歐力想了想，“那她呢？她為什麽會喜歡你？”
奇犽喝掉杯子裏最後的酒，像是在做某種宣言：“我永遠給予她靈感和新鮮的刺激。”這個理由並不令他感到安心，但他接受並且理解了少女，“而我本身是她熱愛的藝術。”
“但撇去那些藝術的說辭，直白些說便是，她期待能和我一起度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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