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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月夜舊相好殺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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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風和江水悄流,月色渺渺酒香輕飄,大小妖女呆在一葉行舟上燙酒煮魚正樂和,杜鵑的“老相好”駕到。

此君是令黑白兩道聞風色變的修羅刀趙雨,論名頭之響,尚在“五百年前是一家”的金刀無敵趙東成之上。當然他的名不是俠名,只有惡名才有可能這麽響。

杜鵑膽兒麻大,昔時十五六便敢下手坑他,如今更不懼,卻難免驚了一下:一個使刀的主兒,怎麽也會跑來飛霞山?若說趙雨和別人一樣是假青雲劍之名來爭地盤,趙家的老窩在雲貴高原,北地戰爭影響不到那兒,論安全度,某種程度可說在嶺南之上。那是比所謂的“南蠻之地”嶺南蠻夷許多的地頭,歷朝歷代都讓朝廷頭麻,派出的官只敢呆在州郡,就這樣也不一定有善終,特麽化外野民比比皆是,時不時出場亂子。

當然,趙雨跑來還有一種可能——找她算賬的!認為她手中有青雲劍,遲早會來飛霞山練劍。但她又不是劍客,把寶劍騙上手向來只為賣掉,赴飛霞山的可能性很小……錯,很大!這麽熱鬧,以她的性子一多半會跑來混水摸魚撈好處。如果不是直覺不對勁,又有賈小七的事在前,僅僅這兩天的不大順,並不能令她打退堂鼓。

罷了,“相好”即到,老實接客吧,都怪自己的魄力太大。

杜鵑有些頭疼,再是不懼修羅刀,想悄無聲息地收拾了這家夥卻不易,而一旦驚動各路人王,好女駕不住群狼啊!

無奈何,她發出無比歡喜的嬌嗔:“是雨哥哥麽?想死奴家了!”

岸邊修長的人影一飄,來到篷船上。

來者傲立船頭,這是一位猛一看頗為俊雅的男人,眉眼間卻有股說不出的冷酷。約摸三十出頭,正處武林人的鼎盛年華。

恰如杜鵑所估,他是專為她這個“相好”而來,自從被杜鵑坑了一家夥,哪兒有江湖盛會他都要去轉一轉。飛霞山的“盛會”持續時間太長,他沒功夫久耗在這塊,於是搶了一位族叔打理趙家廣州垛口的活計。昨天接到線人的飛鴿傳書,他連夜殺來,大把真金白銀灑下去,折騰整日,終於輾轉找到天殺的賤~貨!

話說杜鵑該感謝老天厚待她,被她坑蒙拐騙的江湖豪雄不知凡幾,居然只有一個趙雨鍥而不舍以逮住她為人生目標,還本事大到真的找到了。呃,白靈不算,人家的主要目的是練兵,“斬殺妖女”只是順帶或者說是打的旗號。

閑言不述。趙雨上了船,並未亮出兵器立馬報仇,相反,兩手背身後風度甚佳,只閑閑向船篷內掃視。

當然這個“閑閑的”眼神不大美妙,如果眼刀子能殺人,某妖女早已身首兩處。偏他唇角還要往上勾,演繹何為皮笑肉不笑。

就聽他怪聲怪氣道:“真叫人難過。鵑妹子,愚兄以為一輩子找不著你了。這回好不容易得了消息,披星戴月趕過來,唉,你的胃口又變了,喜歡稚兒。”

某稚兒兩眼亂眨作一臉天真狀,杜鵑則眼波兒流轉,巧笑道:“雨哥哥就愛說笑!也難怪,你們沒見過,這是妾身的女兒挑花,不是男娃兒。小女無貌,讓雨哥哥見笑。”

“哦,就是那個把自己扒了個精~光的大小姐?很有乃母之風嘛。”趙雨滿臉不屑,悄將周身功力提到十成,腰一哈進了船篷,驀地右腳一踹!

不是踹人,是踹爐子,但見一鍋水煮魚連同小火爐飛起,從船尾落入江中,速度之快連湯都沒灑一滴在船上。

此舉並不是發洩,而是爐火、熱湯能做的手腳太多,趙家走黑道的,利用燈燭湯香之類下毒~藥等閑事,雖然他護身的玩意多著,也得以防萬一。江湖上早就傳開迷魂妖女已經破了不使毒的戒,連殺戒都破了。

這廂杜鵑神色微變,她沒料到修羅刀會踹爐子,特麽夜深人靜,火爐與砂鍋掉入江水中別提多響。

好在她租的船小,泊在一個偏靜的小水灣,旁邊也就沒有別的船。但防住水上,還有岸上,黑黝黝的山林樹木茂密,人隱在動物繁多的林中不易分辯,這是她和挑花身為修真人竟被趙雨欺到近前的原故。一些動物和江湖人(包括她們自己)愛做夜行客,三不五時便有不知是人還是動物的東東從邊上的山林中掠過。

趙雨不在乎驚動誰,打量了一下挑花,朝杜鵑哧笑道:“怪事年年有,今兒更出奇,咱們分離才幾年,你怎麽就養出一個這樣大的閨女?”

杜鵑已經將戾氣收斂的丁點不露,臉不紅氣不喘甜甜道:“這年頭經常發生奇事,也就見怪不怪了。雨哥天天聽著新人笑,難得還能記起奴家這朵過時的黃花。來來來,奴家敬雨哥哥一杯。”

這聲音帶著一絲鼻聲,有點奶腔,特別柔軟醉人,仿佛入耳便會溶化。

趙雨眼中射出色火,盯著那雙斟酒的手:十指如蔥微微泛紅,粉嫩生生,這可是一雙專能搔到男人癢處的手。可恨的是,他吃了那麽大虧,卻連這雙酥~手都沒摸過!

這事吧,他絕對不是孤單的。杜鵑頭頂“妖女”光環,卻只談情不做那事。倒不是她多麽潔身自好,而是避子湯傷身,生娃兒更要打生死關上轉一圈,且大損功力,堂堂妖女才不幹這號賠本買賣。今天她決定破例,飛霞山人王太多,必須速戰速決。當然真格還是不會玩的,代價太大且要耗時許久,她的打算只是讓姓趙的吃點豆腐。即往矣,諸如白奇之類的絕頂高手才有這種榮幸呢。

於是趙雨如願捏住一只嬌柔的酥~手,頓時心一蕩,笑容卻更冷:“好鵑妹,愚兄日日夜夜不能忘懷你的妙處,總想把你這雙小手永遠留在懷中。”

杜鵑長長的睫毛顫動,滿是驚懼哀求,吸著氣怯怯道:“好人兒,莫嚇奴家……”尾音顫幽幽拖到無聲,給人的感覺就像風中一朵無助的鮮花,眼底深處卻流動微妙的妖冶,嬌艷欲滴的珠唇微張,勾人想入非非。

趙雨雙目漸漸變紅,掉頭對挑花大喝一聲:“出去!”

挑花巴不得這一聲,竄的比兔子還快——她得去瞧瞧後患多大,最好能掃清。

馬拉個巴子,用腳指頭也能估到姓趙的妄八蛋是走北江水幫的路子找上她們的。她原就覺得魚龍混雜的水幫不可信,只因當時打算追著張伯元、王福生去清遠城,這才租了一條船,之後她勸小養母將船扔了,飛霞山區這麽大,哪裏不能藏身?奈何杜鵑看小船內裏奢華,竟然舍不得扔,可算得著大好享受!

丫誤會她的小養母了,杜鵑再愛享受不會如此不識輕重,否則早八輩子丟了小命。她是覺得俠們滿山轉,哪裏都不安全,還不如船機動,傍岸而泊,水上陸地兩相宜。而既然用船,最好用水幫的,不紮眼,反正是一艘外形隨處可見的漁船——漁民們以船為家,飛霞山區七十二峰範圍太大,三山五岳的江湖好漢“聚會”又太久,漁民們只能照常捕魚為主,僅僅避開武林人太多的主峰一帶。這麽多小篷船,水幫要分辨出她租的船是哪條都不容易。

她沒估錯,趙雨找了大半天才找到她,這還是因為入夜了,別的漁船相依靠岸,獨她孤船一艘泊在僻靜處。

大約折騰太久火氣過旺,小艙中,趙雨一下將杜鵑壓倒。

你問他怎麽如此不知死活、竟敢與妖女近身?還用說嘛,擺明中了神奇的媚術!偏偏他的頭腦仍“清醒”之極,自己毫無所覺,僅僅不小心忘了杜鵑去春就破了殺戒,昨天還在眾目睽睽下毒殺了一個山匪,這事線人詳細對他說了。此刻,在他眼裏杜鵑仍是那個使小巧撈便宜的小女人,武功就那麽回事,大可任他為所欲為。

就見他唇勾邪笑:“算你好命,本公子從不饒人,今天對你這妖女破個例。將十三把小金刀還來,那是我的兵器。至於其他的,就當本公子玩表~子花的錢!”

以修羅刀睚眥必報、動輒滅人滿門的既往史,此舉的確前所未有。杜鵑好不“感動”,一聲聲低吟嬌呼,在把“雨哥哥”三字反來覆去呼了七八遍後,炫然欲泣告之:“奴家的習性雨哥哥還不曉得麽?奴家大手大腳花慣了錢,挨不得苦日子。不敢欺瞞公子,那十三把小金刀,早被奴家換成銀錢花光了!”

“什麽?!”趙雨又驚又怒,所謂的“小金刀”其實是精鐵打造的,若真是黃金刀,有多大殺傷力?但柄和鞘是黃金鑄成,杜鵑說“熔了”,意味著她將“沒用”的刀身扔了,而刀身恰恰才是寶!難怪他到處布線都沒發現有人售賣他的刀,也沒發現有人用。

這一氣非同小可,他手下一用力,杜鵑失聲痛呼,那壓抑的悲聲連石頭都為之動容。

趙雨心比石頭硬,將她的身子反疊,陰側側笑道:“好!換銀錢花了!沒問題,你本來就是一個值大價錢的美人,十三把小金刀算什麽?你全身上下都是金子鑄的,且讓本公子細細篩一下,看有多少兩金子!”

杜鵑沒興趣領教他的“篩功”,忙換成正常聲音:“千乞別生氣,仔細氣壞身子。妾身做錯了,後悔也來不及,公子可容妾身補救?雙倍賠償!”

趙雨仰天大笑三聲,隨之眼一橫:“你以為本公子像你這個賤~人一樣喜歡黃白之物?拉倒吧!爺的兵器,你用什麽賠?”

杜鵑才沒打算賠,也不需要賠,“小金刀”因是某兇煞的成名兵器,不大好賣,被她存在某處。不過對只吞不吐的杜貔貅來說,也不可能歸還。

就見她面容一正,肅容道:“當然是青雲劍!妾身知道公子是使刀的,可青雲劍是一把很好的劍,拿來玩玩也開心,對不?”

“閉嘴!你以為劍是女人?什麽玩玩!”趙雨拂然不悅。

身為武林高手,他對兵器有著本能的敬重,當下松開手坐直身,盯著她道:“聽說你這蠢女人弄丟了那把劍,卻原來還在你手中,拿來我看看。”

“公子教訓的是,寶劍豈能褻玩。”杜鵑乖巧地點頭,朝船角爬過去。

到了船尾,她似乎覺得衣衫不整不配拿聲名顯赫的青雲劍,脫了那身被撕破的衣衫,另取了一襲紗衣。

美人更衣大大養眼,況且是穿了比不穿更勾人的紗衣。可惜趙雨已心不在此,只想快些見到被傳的神乎其神的青雲劍,耐著性子稍候了片刻,出聲道:“先把劍拿來!”

杜鵑被“嚇”得哆嗦了一下,哀怨地瞅著他嘆道:“公子輕些聲,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啊,怎麽妾身一失劍,大家就全知道了。”

“你會有不出門的好事?”趙雨冷笑,忽覺不對:“原來你並沒有青雲劍!”

杜鵑輕輕柔柔道:“不能這樣說。青雲劍就在飛霞山中,就算有人好本事,能把它帶出層層重圍,還不是要回來?否則他怎樣練劍?莫忘了練這劍法一定要借此地飛逝的流霞,他不來飛霞山,那劍就成廢鐵了!又不是金鑄的,還可以熔了去賣。雨哥哥,妾身只是將劍存在某個忘掉了的地方,咱們一塊去找,準能找到的。”

趙雨好笑又好氣,他雖對青雲劍好奇,卻非腦筋不清之輩:除非白奇之輩得了青雲劍才能留在手裏,稍弱的角色都會悄悄賣掉。既然是賣掉,誰會傻到在飛霞山找買家,一準跑的沒影了。

他哈哈一笑:“鵑妹子,好妹子,你可真會打算盤,叫我修羅刀替你去找劍?有沒有搞錯?本公子覺得還是從你身上‘篩’金子比較合算。”

杜鵑作驚懼狀,嬌呼:“等等!公子請再聽妾身說一句,就一句!你且想想,即便青雲劍難尋,但有好幾柄名劍在明處,很容易弄到手的。”

趙雨納悶:“什麽‘名劍在明處’?講清楚一點。”

杜鵑趕緊將衣衫系好,順勢將淩亂青絲一搖,搖出萬種風情,一邊眨著亮晶晶的雙眸道:“公子肯定聽說過‘墨雲映天,膽照黃泉’,‘天羅出鞘,日暗風嘯’。此外還有時不時從各地會攏的三山五岳英雄,他們少不了帶著神兵利器。那些寶物先不管,單是墨雲劍和天羅劍,咱們隨便去弄一柄,不就……”

“不就你個鬼!”趙雨厲聲喝斥:“蠢貨本公子見多了,你這號角色獨一個!本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卻沒興趣去找天大地大的麻煩。我看你是活夠了找死!”又瞇起眼道:“且過了今夜再去死。”擡手便要將她扯過來。

不幸的是他這一擡手,發現自己的內力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修羅刀大罵:“你個賤~人,除了勾男人就沒別的念頭!”

杜鵑點頭:“那是,奴家從來不會鉆牛角尖一心一意恨一個男人,向來試著三心二意轉個彎兒去疼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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