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一線，濃溢的酒香味道從裏面陣陣飄出。

“小惠，你不用送酒進來了。”姬傲劍嘆了口氣，“我不想喝。”

全小惠訕訕地笑了幾聲，“少爺，你平時不挺喜歡喝這兩種酒的嗎，怎麽現在不想喝了呢？”

“現在為什麽要喝酒？”

“我聽說，一個人心情愁悶的時候，不都是通過飲酒來發洩嗎？”

“我嘗到南瓜酒的味道，就會想起四姐。嘗到玉米酒的味道，就會想起小蘇。”姬傲劍的聲音僵硬，“越喝下去越會糟糕，又怎麽可能解愁？”

“我懂了，這就叫舉杯消愁愁更愁吧。”全小惠若有所思地點頭，“少爺，那就不用喝睹物思人的酒，本市最近還開發了番茄酒，要不你嘗嘗新釀？”

“什麽酒都不需要。”姬傲劍搖頭，想了想補充道，“你不用管我，我只要發發呆就好了。”

“可是，少爺你回來之後，已經發呆了十天十夜，似乎也沒有什麽好轉的跡象。”

姬傲劍怔住，“是嗎，已經過去十天了？”

“當然是真的，我每天都給你送兩壇酒，你看這屋裏現在不是正好二十壇？”

全小惠停了一下，“少爺，我們就指望著你痛飲一番，大醉一場，醒來之後說不定就能恢覆些精神了，還有許多大事正等著你拿主意。”

姬傲劍忙道，“既然有正事，你怎麽不早點說？”

“今天之前。我和你說話，你完全沒有反應。”

“……好吧。那你現在可以對我說了。”

全小惠問，“少爺。現在四小姐和小姐都已經不在了，我們加州失去了信仰對象和行政領袖，這兩個重要的空缺怎麽彌補呢？”

“呃。”姬傲劍按了按額頭，低頭想了一下，“失去了信仰對象沒關系，一個宗教創始人在離世之後，就能更方便地進行神化。這時候我們只要繼續把教義發揚光大，不斷培養教團的神職人員，鞏固發展教眾的信仰。宗教領域自然蒸蒸日上。”

“我明白了。”全小惠接著說，“第二個問題，我們現在還少了總督，少爺你什麽時候接任？”

姬傲劍有點恍惚，“我？”

“看您說的，不是你當州長，那還能是誰？”全小惠提醒，“當年你剛到加州的時候，本來就是帶著總督委任狀過來的。”

姬傲劍沒有接話。直直地望著她。

全小惠不由得心裏有些忐忑，“少爺，你一直盯著我看幹什麽？”

“我也想起了以前的一件事。”姬傲劍道，“小惠。你還記得那年我給你和小尋實行過民主嗎？”

“那個……”全小惠幹笑了一下，“少爺，你怎麽又提起這回事了？”

“現在。你知道什麽是民主了嗎？”

“我現在當然是明白的。”

“作為一個民主的自治州，我們豈能私定下任總督？”姬傲劍道。“所以啊，我們要進行民主競選。”

“有必要嗎？”全小惠疑惑地說。“少爺你給我說過競選州長的故事，這民主選舉好像也不怎麽樣。”

“這關系到我們加州在國際社會上的政治形象，非常有必要。”姬傲劍嚴肅地說，“小惠，你就作為總督候選人，去參加競選吧。”

“哦。”全小惠點頭，“少爺是我要做你的競選陪襯嗎，這沒問題。”

“不是陪襯，下一任總督就是你了。”

“……等等！”全小惠還在點頭，猛然反應過來，“為為為什麽，我是下任的總督了？”

“你現在是首府的市長，擔任總督是一件非常合理的事情。”姬傲劍又道，“而且，有了加州總督的資歷，再過些年，你就可以去競選墨西哥總統了。”

“我我我，是不行的……”

“你讓時警長也去參加總督競選，這就有兩個候選人了。”姬傲劍繼續說道，“警界人士從政也是很正常的嘛，你們可以各自去組織一個政黨，以後輪流執政，以民主的名義一直掌握本州。”

全小惠瞪大了眼睛，“這就是民主？”

“這怎麽不是民主？”姬傲劍道，“一有覆數的候選人，二有民眾的投票，任何方面都完美地符合民主的標準。”

“但是我感覺，我和時警長不管誰擔任州長，都沒有區別吧？”

姬傲劍冷哼一聲，“那你以為，這世界上實行民主選舉的地方，哪一家的候選人上臺，會有什麽區別不成？”

“這……難道也是沒有區別嗎？”

“有沒有區別，你以後可以慢慢想。”姬傲劍道，“現在，你該去著手開展競選活動了。”

“少爺，我還是覺得沒有信心。”全小惠苦著臉，“去做競選演講的人，都要把自己誇成一朵花，那些話我實在說不出口。”

姬傲劍說，“時警長進行競選演講就一定沒問題，你怎麽不和她學一學？”

“人與人是不一樣的嘛。”全小惠嘆了口氣，“不過，如果是要誇獎別人的優點，我就沒有問題了。”

“看你這副模樣。”姬傲劍搖了搖頭，“這樣吧，我替你掛個名，下面的事情都是你的了。”

全小惠疑惑地問，“少爺，你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是一對競選組合，我是總督候選人，你是副總督候選人。”姬傲劍話頭一轉，“但是，所有的競選活動、組黨、募捐、演講、買票，你全包了。”

“這樣就太好了！”全小惠立刻精神煥發起來，興沖沖地說道，“所有的活兒當然都是我幹，少爺你就安心等著當總督吧。”

“就是這樣，等選舉結束後，所有總督的活兒也都是你幹，我繼續掛名。”

全小惠又傻眼了，“什麽？”

“那時你是副總督嘛，本來就可以代理總督職務。”姬傲劍道，“再說，我離開加州之後，管理加州的人也當然是副總督。”

“啊，少爺你要離開加州？”

“我終究是要回國的。”姬傲劍喃喃道，“等打完明年那一仗，我就可以把這裏交給你們了。”

“可我是少爺的丫鬟啊！”全小惠著急地說，“當年少爺指派我照顧小姐，現在小姐不在了，若是少爺回國，我也要跟你回去侍候你。”

“小惠。”姬傲劍皺了皺眉，“時代在進步，歷史在發展，你出國都這麽多年了，怎麽還如此想？”

“外面的什麽事情我才不管呢。”全小惠理直氣壯地說，“我既然是你的人，就要一生為你效勞。”

姬傲劍思索了一會兒，“那麽，我吩咐你的事，你都會服從了？”

全小惠不假思索，“這是當然。”

“既然這樣。”姬傲劍道，“那麽你以後就留在加州，在這裏成為名門望族。”

“什麽名門望族？”

“就是成為當地的政閥家族，世世代代在政界經營，代表我天朝族裔占據重要的政治地位。”

“少爺！”全小惠登時滿臉通紅，“你怎麽對我提出這種古怪的要求！”

“你的事業，本來就在這裏啊。”姬傲劍輕聲說道，“小惠，你在美洲可以做到一州總督，相當於國內的封疆大吏，將來還可以競爭一國總統的大位。既然有這樣廣闊的舞臺，何必回到國內做個平凡之人？”

“可是……”

“你在這裏從政，是利國利民的壯舉，祖國需要你，天下蒼生也需要你。”姬傲劍肅然道，“將來大中華全球政經文化圈的成型，必定有你一份不可磨滅的貢獻！”

“我——”

“小惠，你在這裏做市長已然十分出色，深受廣大市民愛戴。最近這幾個月裏其實已經沒有總督，你也讓加州的政務運作得井井有條。我就不信你看不明白自己的人生價值。”姬傲劍語聲堅決，“你應該走在自己最適合的道路上。”

“……我明白了。”全小惠見他如此鄭重其事地望著自己，覺得自己受到了無限的器重和期待，心中不覺有一陣熱流湧動，漸而澎湃起伏，“少爺，我一定會聽你的話，為了祖國在這裏經營政壇。”

“這就對了。”姬傲劍頜首說道，“萬裏長路，先從第一步做起，準備去競選總督吧。”

“少爺，我一定全力以赴。”

未來的墨西哥政壇新星，在這一刻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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