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陽光明媚的天氣，西伯利亞侯爵在賭場的豪華包廂埋頭奮鬥。

“哥哥，你天天沈湎於牌桌，早晚會荒廢下去。”姬清蘇在又贏了一局之後，無奈勸道，“應該找點正經事情做啊。”

“我在苦練撲克技術，也是正經事嘛，以後再遇上什麽賭王，就不至於束手無策。”

“聽起來像那麽回事。”姬清蘇嚴肅指出，“但你每日拉著我和天道姑娘只玩鬥地主，這能練出什麽高明技術？”

“蘇小姐言之有理。”天道拳附議，“主人，你這種牌打得再多，也不會有什麽效果。”

姬傲劍皺起眉頭，神情十分苦惱，“那我應該怎麽練呢？”

妹妹說道，“四姐臨走之前，倒是留下了一個法子。”

“什麽法子？”

“她建議你到一樓大廳裏去當發牌員，專心研究各色人等的技術打法和賭博心態。等你閱人無數以後，自然就能練出神一般的牌技。”

“悅人無數？”姬傲劍不覺打了個寒噤，“等我有空的時候再考慮一下，現在我們還是來找點正經事做吧。”

天道泉趕緊將牌洗好收起，等待侯爵大人開始議題。

姬傲劍悠悠嘆了一聲，“現如今，我們的腳下是一座日進鬥金的賭城，對岸是一座熱火朝天的工業城，還正在建設一個萬帆競發的港口，是不是一副蒸蒸日上，欣欣向榮的景象？”

兩個女孩一起點頭。

“那你們對下一步的發展。有什麽想法？”

兩個女孩又一起搖頭。

見到她們期待的眼神朝自己瞧過來，姬傲劍就滿意地笑了，“在這個全球化的時代。一座城市如果是旅游中心、工業中心、貿易中心、航運中心，那就應該也必須成為金融中心。”

天道泉茫然問道，“什麽是金融？”

“金融業是經濟發展的催化劑。”姬傲劍很有氣勢地揮手，“你們可知道，北美西海岸的港口貿易為什麽比不上美利堅東海岸的城市嗎，主要原因就是因為缺少了金融業的支持。”

姬清蘇問，“哥哥。金融業是如何支持海上貿易的？”

“出海做生意是一件非常有風險的事情，既可能碰上颶風大浪的自然災害，也可能碰上海盜搶劫的人為之禍。還可能遇到價格波動的市場因素，都會導致商人賠本，這就限制了運輸貿易的發展。”

姬傲劍豎起了一根又一根手指，“所以。如果我們能夠為出海的商船提供商業保險。就可以分散市場風險，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自然就會促進貿易業的飛速發展。”

“那就是說，我們應該開設保險公司了？”姬清蘇立刻明白過來。

姬傲劍放回了手指，“正是如此。”

天道泉自言自語，“原來金融業就是保險公司。”

“海商保險，只是金融行業之一。”姬傲劍話頭一轉，“金融最核心的產業。乃是銀行。既然我們連保險公司都開了，就更應該興辦自己的銀行。”

天道泉又問。“銀行是什麽？”

姬清蘇幫忙解釋，“銀號錢莊那些，做的就是銀行生意。”

“銀行吸納民間儲蓄，發行貸款，就能把一塊錢當作兩塊錢三塊錢來使用，制造出貨幣乘數。”姬傲劍指著遠處，“雖然我們現在有金礦在手，資本不是問題，但總是直接用金子去支付交易，做人未免也太實在了。”

天道泉疑惑地說，“做人實在一點，難道不好嗎？”

“這個問題已經牽涉到人生境界和哲學範疇，我很難回答你。”姬傲劍正色說道，“不過你要明白一件事，如果用一部分銀行票據代替金子流通，就能將我們的資本規模成倍放大，同時做更多的生意，投入更多的項目。”

“原來有這麽大的好處。”天道泉沒意見了，“那主人你就趕緊成立銀行，大力建設金融中心吧。”

姬傲劍點頭，“我已經在籌備此事，名字也已經想好了，準備叫做清夢銀行。”

“這個名字不能用啊！”一旁的妹妹登時急了。

“為什麽不能用？”

“聽上去就讓人聯想到清秋大夢。哥哥你想一想，一個顧客把錢存進銀行，結果是一場清秋大夢，那還有誰會來儲蓄呢？”

姬傲劍醒悟了，“你說的不錯，那起什麽名字好呢？”

“用七姐八姐的名字來命名好了，她們本就是銀行家。”

“既然如此。”姬傲劍思索了一會，決定下來，“就叫做水墨銀行。”

天道泉問，“為什麽八小姐的名字在七小姐之前？”

“墨水這個詞，聽起來很俗。水墨這個詞，聽上去很雅。”姬傲劍表示，“這時候應該從審美的角度來考慮，就不用管她們的排位了。”

確定了銀行名稱後，接著就開始盤算著註入多少準備金。

算著算著，小蘇十分高興，“守著一座大金礦真是好，我們的準備金實在太充足了。”

姬傲劍連連點頭，“是啊是啊。”

“既然我們準備金這麽充足，那就還可以運一部分金子回國，支持七姐和八姐的銀行。”

姬傲劍連連搖頭，“不好不好。”

妹妹奇怪了，“這怎麽不好，難道我們不應該援助國內建設嗎？”

“幫是要幫的，但是直接運金子回去不好。”

“為什麽？”

“貴金屬的價格，在世界不同地區是不一樣的。”姬傲劍解釋說道，“在中國，金賤銀貴，運金子回去就不值當了。正確的做法。是我們在這裏先把金子換成墨西哥鷹洋，然後把銀元運回國內，這樣才劃算。”

天道泉驚奇地問。“原來在不同的國家，金銀比價是不一樣的？”

“是啊，由於金銀兌換價格不一樣，就存在套利空間。”姬傲劍說，“有些外國商人，就專門把金子運到歐美換成銀元，再把銀元運到中國換金子。兩頭倒騰，也能掙錢。”

“居然還有專做倒賣金銀生意的人啊！”

“從這點可以看出，中國適合實行銀本位制度。而外國適合實行金本位制度。”姬傲劍道，“以後我們可以用船只裝滿了銀元，去國內采購大宗絲茶，七姐八姐的準備金自然就會足起來。”

姬清蘇說。“但是加州人口太少。消費能力不足，不需要吃下那麽多貨品吧？”

“這個沒有關系，只要把貨品吃下來，就有利益。”

“哥哥，這又是什麽意思？”

“比如說，加州一年需要一百噸茶葉，但我們去國內進貨的時候，卻吃下了一千噸茶葉甚至更多。”姬傲劍舉例說明。“只要我們買得足夠多，讓茶葉的供應能力出現缺口。茶葉的價格自然就會飛升。然後我們再按市場的高位價格，把茶葉轉手賣給其他國家的商人。”

“等一下。”姬清蘇回過味來，“你說的這種手段，聽上去莫非就是囤積居奇，這好像是黑心商人才會做的事情。”

“古時候的確是叫做囤積居奇，這也是中國歷朝歷代，抑制商人的重要理由。”姬傲劍微微一笑，“但是到了現代，囤積居奇卻有了個新的名稱，叫做大宗貨物期貨交易。”

“雖然換了名稱，但本質上沒有變化吧？”

“本質當然是沒有變化。”姬傲劍道，“古代社會是國家控制資本，現代社會卻是資本控制國家，只要你有了雄厚的資本，就可以隨意操縱大宗商品的價格，甚至可以讓貨物完全背離成本價值和市場需要。”

“這樣的話，期貨交易不就是在牟取不應有的暴利嗎？”

“因為有暴利，所以期貨交易也屬於金融產業哪。”

姬傲劍很愉快地接著說道，“只要我們配合一下七姐八姐，很快就能在中國建立第一個大宗商品期貨交易市場。她們需要的，就是一個有實力的外來買家來捧場，協助炒高市場價格，接下來的操作，就是環環入扣，順理成章了。”

姬清蘇遲疑不定，“可是，我家建立一個囤積居奇的交易平臺，這不太好吧？”

“你想多了，這個期貨市場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是一定要有的。”

“有什麽戰略意義？”

“在電報發明之前，世界各地通訊不便，商品價格主要在原產地決定。”姬傲劍嘆道，“然而十年之內，電報或許就會布滿全球，到了那個時候，擁有商品交易市場的金融中心城，就能即時決定各地原產貨物的價格，從此真正地把落後國家的產品和原材料，變成掠奪的對象。”

“這……”

“我們在國內建立了自己的大宗商品期貨市場，就等於是做了一重保護，讓外國人不能直接決定中國貨物的原產價格。”姬傲劍語重心長地說道，“在資本時代，容不得你心慈手軟，別人有的金融手段，你一定也要有，否則就等於把經濟規則的制定權，拱手讓給別人。”

“我明白了，那麽在加州是不是也應該建立一個期貨市場？”

“不錯，我們這裏以後就要建成北美最大的期貨交易所。”

姬傲劍意氣風發地說，“保險業、銀行業、期貨市場、證券交易所，一個都不能少！我們的目標，就是取代紐約，成為美洲的金融中心！”

兩個女孩被他的語氣感染了，雖然不太清楚紐約意味著什麽，但眼眸中不知不覺也流露出了興奮的光彩。

“主人。”天道泉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那賭博業算不算是金融業？”

“啥？”姬傲劍不禁詫異了，“你是怎麽把這兩者想到一起去的？”

“剛才聽你說的那些金融業，好像大多都是一些騙人的勾當。”天道泉恭敬地回答，“賭博也是騙人錢財的，所以我覺得應該是一回事吧？”

“這個問題，是沒有標準答案的。”姬傲劍咳嗽幾聲，“你可以把賭博也視為金融產業，我不反對。”

姬清蘇道，“我也覺得應該屬於金融。”

天道泉接著問道，“那麽，金山市已經是一座賭城了，是不是也就可以稱為金融城了？”

“要能被世人稱作是金融城，門檻可是很高的。”姬傲劍道，“現在全世界也只有倫敦有資格自詡，連紐約還遠遠沒有修煉到家。”

天道泉似懂非懂，點頭不語。

“對了，剛才你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此地既然已經是賭城了，小惠也應該離開這裏，去夢想城當市長了。”姬傲劍對她說道，“這裏的市長，你就兼任了吧。”

姬清蘇問，“小惠為什麽應該離開？”

“你想啊，這裏可是一座醉生夢死的享樂之城，銷金之窟。”姬傲劍長嘆一聲，“小惠涉世不深，閱歷不足，在這個大染缸裏，恐將受到毒害啊。”

“那你就放心讓天道姑娘留下來受到毒害嗎？”

“天道姑娘也是堂堂宗師，這點定力總是有的。”姬傲劍淡定說道，“而且她留下來還可以閱人無數，練成神一樣的牌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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