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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星人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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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道人卻不如畜生。”燕環將碗一撂,不肯再吃桌上的殘食。小玉對此已見慣不怪,小聲地勸道,“姐姐,要我說伺候流朱沒什麽不好。昨日你跟著王爺出宮是沒有見到,熹妃宮裏的一個小丫鬟,好像叫寧兒吧,端茶時絆了一跤,燙到了熹妃娘娘的手,被拉出去打了二十大板。私底下聽人議論說,好像是不能活了。”

小玉轉轉過看流朱,它吃飽了正趴在錦繡堆中瞇著眼睛睡覺。她笑了一笑:“流朱又漂亮又聽話,雖然有時淘氣了些,但從不會打罵我們。”她嘆了口氣,“再過一兩個月流朱就長開了,少不得被接入麗妃宮中,到時我們可能就沒福氣再跟著它。”

燕環霍地站起來,差點撞倒旁邊的燭臺。她胸脯起伏著,大聲道:“你們被它灌了什麽迷魂湯,一個兩個都看著它好。跟在一只畜生後面討飯吃?這福氣不要也罷!”

小玉吃了一驚:“姐姐,你怎麽了?”

燕環頓了片刻,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慢慢緩下臉色:“沒什麽,我有點累先去休息了,你慢慢吃吧。”

小玉是個懦弱性子,不敢多問,望著她出門的背影,又瞧向呼呼大睡的流朱,只覺燕環這通火發得沒有來由。

暖風輕吹,夜色微涼,漫天星辰。

燕環倚著院中的石榴樹,哽著聲音哭了。人果然不該有幻想,她才剛一起念頭,老天就用一種近乎殘忍的方式將她的幻夢打碎。她簡直不敢回想昨日下午撞見的那一幕,她戀著的景王竟然在親吻流朱。他閉著眼睛,吻得情深意濃,甚至連她推開院子門都不曾察覺。

好似晴天炸下一個霹靂,她呆在那裏,想起馬車上他說過的一句話,“本王已許了流朱做王妃,暫時沒有空位。”

她以為那是句戲言,誰知他竟是認真的。

怎麽可能,怎麽可以,流朱是……燕環捂著心口,只覺痛如刀絞,她的愛情尚未燃起便要衰敗,還是敗給了一只畜生,簡直是奇恥大辱。景王第一次見到她時,明顯對她是欣賞的,走過去之後還回頭多看了她一眼。

如果沒有流朱,她的愛情是不是就有可能了?

夜已深了,小玉在床榻上抱著被子睡著,錦繡幔帳之後,紅木大床輕柔雲被中央,流朱摶成一團尾巴繞上腦袋睡得正舒坦。

燕環將幔帳輕輕拂開。不得不承認,流朱的確很漂亮,縱然是只貓也能令人辨別出它的五官精致,一身長而華麗的赤紅皮毛,柔順又蓬松,舉止間自帶一股優雅,像極了雍容的貴婦人。

她定睛看得久了,恍惚間,眼裏似出現幻覺。她看到床上躺著的不是一只貓,而是一個體態曼妙面容姣好的妙齡少女。

燕環踉蹌退了一步,再看向床中央的那團火,它又變成了一只貓。她終於為自己找到行動的借口:“妖,它是妖。景王殿下是被它的妖法迷惑了。我必須阻止,我一定要拆穿它!”

人自然比禽獸聰明,對付一只全無戒心的貓兒可謂有千百種手段。

不過,流朱是麗妃喜歡的,皇上又賜了許多恩榮,要除掉它可得費些心思,她不能自己動手。

燕環出身於鐘鳴鼎食之家,曉文墨通詩書,長得漂亮腦袋也靈活,只脾氣不太好又心直口快易得罪人,所以只能做個小宮女。

此刻她認真盤算起來,倒也像模像樣。既然不能自己動手,那就借別人之手。一個月後是麗妃生辰,宮裏已準備起來要大辦一場。前兩日麗妃身邊的宮娥傳話,說讓她和小玉伺候好流朱,到時將這象征國運吉祥的赤紅貓兒奉上去,讓眾人瞻仰。

燕環想,麗妃最喜歡逗貓,自己只要教流朱有些個新奇動作,討得麗妃歡心,麗妃自然會親近流朱。到時再用法子刺激流朱,讓流朱發怒,一爪子撓了麗妃。麗妃不悅,肯定不會輕饒它。

那麽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錦繡堆中,流朱渾然不知這等陰謀,毛茸茸的尾巴輕掃一下耳朵,睡得又香又甜。燕環握起拳頭,目光一點點深沈,它是一只迷惑人的妖孽,所以必須要除掉。

燕環畢竟是個心地柔軟的女子,自打做下那等盤算之後,覺得有愧於流朱,所以待它反而比往日愈發親密,照顧它的衣食起居妥帖周到。

為了賀麗妃生辰,她琢磨出一個法子——教流朱滾繡球,說是以此討麗妃喜歡。麗妃高興了,到時肯定有封賞。小玉不知她的真實打算,樂滋滋地同意了。

兩人纏了一個小小的紅繡球,逗著流朱滾。

流朱在人類中只有三四歲孩童的心智,是個傻的。但這等心智放在貓兒中可就是聰明絕頂。所以她不僅學會了攆著繡球滾,甚至還能將繡球抓起來放在腦袋上讓它沿著背滾下去,將滾落時,再用尾巴輕輕一勾,繡球就穩穩當當地落到前面,看得人咋舌不已。

景王仍是時常過來探望流朱,逗著它玩,還拿了個拳頭大小的鳳冠戴在它頭上,笑著說要流朱嫁給他做王妃。小玉聽得掩口直笑,只覺這年輕王爺甚是胡鬧。燕環卻是笑不出來,一張臉泛白。

景王將那小巧的鳳冠挪端正,用修長的手指挑它的下巴,戲謔道:“鳳冠有了,你一身的火紅長毛就是霞帔了,流朱小新娘,今日就嫁給本王吧。”

流朱弄不懂這是什麽情況,一臉懵逼。

小玉笑得彎下腰,直叫肚子疼:“王爺你……你們,太好笑了。”

五月十五,端午節過後麗妃的生辰大張旗鼓地籌辦開來。這日惠風和暢,天空晴朗高遠,後花園中妝點一新,花團錦簇,一桌桌酒席迤邐擺開。

皇上坐主位,麗妃打扮得妖冶嫵媚侍在左右,皇子皇孫分坐下首兩排,景王不在。歌姬舞女依次上臺,以助雅興。各宮裏也派了人送上生辰賀禮和溢美之詞,捧得麗妃滿面春光笑不攏嘴。

“愛妃,今日這宴可還滿意?”這皇上常年浸淫於酒色之中,大傷身子,雖正是年富力強的年齡,卻已露出行將就木的老態,摟著美人醉意熏熏地笑問道。

麗妃偎在他身畔,身姿柔軟像美女蛇,盈盈福了福身:“臣妾謝主眷隆之恩。”

皇上又道:“愛妃,下面還有個特殊的節目,保你一定喜歡。”

麗妃作好奇狀,矯揉造作地挑起細長的眼尾。

皇上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太監會意,讓人在臺子上鋪好一層絨毯,用尖細的嗓音報道,“下一個節目,流朱戲繡球。”

嗓音未落,流朱已經如一團火般跳了上來。燕環將火紅的小繡球揚手拋過去。流朱跳起來一爪子撲住。

眾人精神一振,不由高聲喝彩。

流朱入宮已有些日子,從一個蹣跚學步的小奶貓長成手腳靈巧皮毛柔順、長而華麗的半大貓兒。圓滾滾的,跑起來如一團燃燒的火焰,煞是喜人。

流朱將繡球滾了一圈,又如先前練習好的,將繡球拋至頭頂任它沿著背滾下來,到尾端時,毛尾巴一掃將繡球穩穩地拍在前面。

一眾人看得連連鼓掌。

麗妃更是驚喜不已。她寵過許多漂亮的貓兒,但像流朱這樣聰穎靈動的尚是頭一次見。皇上哄得美人開心,笑著吩咐,“抱流朱過來。”

一旁的太監忙用軟毛巾將流朱輕輕擦了一遍,送到麗妃懷中。

麗妃接過來,像是捧一塊珍寶,低頭輕輕撫它的小腦袋:“流朱,真乖巧……”然而她尚未撫至第二下,流朱霍地發怒,背毛立起,伸出肉墊中的利爪,一爪子撓在麗妃美艷的臉上,接著掙脫她的懷抱躥出去,嗚嗚作色瞪著她。

麗妃驚叫一聲,摸上臉,觸到了滑膩的血和數道深淺不一的血痕,當即大怒:“拖下去打死它!”

燕環低下頭,不去看那只禍到臨頭卻瞪著麗妃猶不知躲閃的傻貓。這些日子,她私下打聽到麗妃所用脂粉,在跟著景王出宮之後,去香粉鋪中買了味道相似的。她找借口支開小玉,讓流朱嗅一次這香,接著拿起它的小爪子撓過去。反覆許多次,流朱慢慢掌握了,只要一嗅到這香味,就彈出利爪撓人。

太醫匆匆而來,為麗妃醫臉上的傷。麗貴妃長得妖嬈美貌,能得皇上恩寵這張臉功不可沒,如今在生辰宴上被這貓一爪子撓了數道血痕。流朱撓破了她的臉,也撓破了她的面子,或許也撓破了她榮寵不衰的未來。

麗妃一連聲道:“打死這畜生,打死它!”

好好的一場生辰宴被一只貓攪合了,皇上心中也極其不悅。但剛才還金口玉言說流朱是國朝吉兆,如今轉眼就要把它打死,未免於國不利。皇上遲疑起來。

麗妃見狀,也不顧得治臉上血痕,推開太醫,怒氣沖沖地走到流朱面前,擡起鑲著翡翠的鞋子一腳踩去。

流朱歪著小腦袋看她,傻傻的不知危險,也不知躲。

眼見流朱將傷在她腳下,一道明紫袍袖擋在流朱前面,硬生生受了那一腳。景王眉目溫如畫,“依兒臣看,此事頗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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