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簡直就是生生地被壓上了一塊又沈又硬的大石板！

上次剽竊“柔荑”的那筆帳還沒靜下心來跟她算，現在居然又把我和瓜仔的心血作為他們店裏的設計堂爾皇之地公之以眾，大伺宣傳，謀取盈利？

如果我是仙俠小說裏的人物，此時肯定是錘胸頓足，一口老血噴湧而出，接著應該就是顫顫微微地向家人交待遺言了！我現在絕對相信有些人真的是被活活氣死的!

思來想去，實在邁不過心裏的這道坎，拿起手機直接撥打了李佳如的電話。

“餵，陸老板好難得，有可指教？”李佳如軟糯甜蜜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

“李佳如，你少裝蒜！你們是不是太欺人太甚了上一次的‘婚紗走秀’大賽，你明明就是剽竊瓜仔的設計，現在又把我們店的作品全部占為已有你做人也實在太……不象話了吧！”

“嘖嘖嘖，難得陸老板如此激動，但是千萬別被怒氣沖昏頭腦哦！婚紗麽，款式來來去去也就是那一些，撞衫很正常的，最重要的是細節設計啊！你上次也看到了，我們的‘伊人’雖然跟你們的‘柔荑’有些許相似，但是在配飾設計方面也是不同的麽。”李佳如的話裏棉裏藏針。

“有些事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佳如有約’整版的廣告彩頁用的都是別人家的作品，你晚上能睡得著？”

面對李佳如這樣的裝逼高手，我真的有點應付不來，只能無力從道德層面再次給她敲響警鐘，希望她能幡然悔悟。

“陸小鹿，你是在說笑吧？你有仔細看那整版彩頁嗎？就算撞衫，也不是百分之百。剛才我已經提醒過你了，請註意觀察細節！你不是自詡是設計師？難道連這個道理也不懂？”

“你……怎麽這麽無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剽竊，你不覺得虧心嗎？你不怕我告你啊！”

“姓陸的，麻煩你說話之前先動動腦子。‘剽竊’？你最好拿出證據來再說話！你說都是你們店的作品，那敢問你都有發布、註冊過了？你告我？我還想告你誹謗呢！還有，你剛才居然還有臉說我‘虧心’？你怎麽不好好反省一下你做的那些‘虧心’事呢？！”

李佳如的伶牙俐齒絕對不輸柯瀟，甚至更勝一籌，句句都是夾槍帶棍的，把我氣得全身發抖。

“你……我到底做了什麽虧心事了？”

“拜托你千萬別在我面前裝可愛、裝善良、裝清純！你讓我爸錯過最佳手術時間！自已有男朋友，還跟與人搞暧昧！處心積慮地勾引別人未婚夫！還有……很不走運的是，我們居然還是同行，都開婚紗店！我恨你！”

李佳如“啪”地掛掉了電話。天底下怎麽還有這樣的人？！

從小到大，大概是被陸達和胡一青保護得太好了，身邊又有柯瀟、秦歌這些重情重義的朋友，我真的以為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只是在電影、電視裏演演的，可是，現在我卻莫名其妙地卷入其中。

我們的心血就這樣白白地被人剽竊了？真的去告他們？

正象李佳如所說，有證據嗎？沒有！

申請過專利了嗎？沒有！

而且滿大街都是撞衫、爆款……

小玉呆呆地拿著彩頁，看著我無聲地痛哭，一聲也不敢吭。

“歡迎光臨！”來客提醒器提示有人來了。

我趕緊擦了擦眼淚，示意小玉去接待客人，我則顧自往休息室走去，想好好地安靜一下，平覆一下自己激動憤怒的心情。

……

瓜仔離開時，重情重義地把作品留給了“人魚婚紗”，我懷著一腔激情和理想去設計婚紗……現在變成這樣，我該怎麽去跟瓜仔交待，又怎麽對得起自已？簡直是欲哭無淚！

我呆呆地坐在休息室裏，不知道接下去到底該怎麽辦？

“咯、咯、咯！”有人在輕輕地敲門。

我趕緊拿面巾擦了擦眼淚，擤了擤鼻子，故作鎮定地去開門。

“小鹿姐。”

“秀秀？”

……

秀秀今天是特意到店裏和大家正式告別，並順帶整理她留在店裏一些七零八碎的東西。

“小鹿姐，剛才我和小玉在外面坐了一下，她把那些事都告訴我了……我也勸不來人，但是，希望你還是別太難過了。”

“難過也沒有用，都已成事實了。只能怪自己經驗不足，以為一切都應該是順理成章的，從來沒有想到開店會面臨各種各樣的風險。唉，真是想不通，為什麽我們的設計稿會流落到他們手裏。”

“……這種事防不勝防的。你看，我們店裏不是都有婚紗畫冊嗎？無論誰都可以翻看，也許其中就有商業間諜呢？用手機悄悄地拍下來，然後再賣給同行……別說我們這些店了，現在，基本上所有的購物網站、實體商場，頻頻撞衫，那些大牌高仿的也是滿大街都是。”

我點點頭，但是心裏仍然難過得要命。我自己也就算了，可是一想到瓜仔對我們的情義……唉！

“秀秀，現在店裏確實人手緊缺。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完成畢業論文後，再回來和我們在一起工作呢？”

畢竟秀秀難得回來，一味地和她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也真有些對不住她。我試著不再去想作品被剽竊的事，而是轉移了話題。

“小鹿姐，真的非常感謝你對我的信任。但是，我真的不能再在你這裏繼續幹了……會覺得很對不起你，於心不安。”

秀秀楞了一下，慢慢地低下頭，紅了眼睛。

“於心不安？對不起我？這是從哪說起啊！你又漂亮又能幹，也不矯情，我們大家都特別喜歡你。”

“可是明明是……我搞砸了你的‘婚紗走秀大賽’。”秀秀很遲疑地說了這麽一句。

“這又不是你的錯，說起來，還是我害你受工傷了呢！如果不是我自己有私心，覺得把你招到店裏，既能工作，還能幫忙節省一筆模特費用，你就不會去參加走秀，也不會摔倒啦！”

“小鹿姐，你真的太善良了。有些話，本來我打算就一直爛在心裏的。但是，你一直這麽真誠待我。我怕你總是把別人想得太好，一直就這樣毫無城府地相信任何人！以後可能會吃大虧。”秀秀猛地擡起頭來，認真地盯著我。

“你到底想說什麽？”我看著一本正經的秀秀，完全雲裏霧裏地搞不清楚狀況。

“小鹿姐，我剛才說的什麽‘商業間諜’之類的話其實只不過是一個托詞罷了。對於‘人魚婚紗’參賽作品被剽竊事件，我應該負有很大的責任，或者，可以說，就是我一個人的責任。”

“啊？”

“佳如有約”從籌備開業的第一天開始，就已經把“人魚婚紗”當成了臆想中的“假想敵”。他們時刻觀註著“人魚婚紗”的任何動向！自然也包括，因為瓜仔的辭職，我們上網招聘了秀秀的這一件事。

李佳如暗地裏托人三番五次找過秀秀，想讓她跳槽到“佳如有約”，但是都遭到了拒絕。

“秀秀，他們‘挖腳角’這件事，你怎麽不跟我說啊？”

我真的是一個粗心的老板，居然完全沒有覺察出來“佳如有約”對我們的覬覦窺視，也沒發現秀秀當時有任何異常的情緒變化。

那麽，如果李佳如既然找過秀秀，那她是不是一樣也找過瓜仔和小玉？她有說過喜歡瓜仔的設計，也喜歡小玉的配飾制作手藝！一方面，李佳如恨我入骨，希望我最好是眾叛親離，另一方面，憑心而論，她確實是一個有眼光的人，看中的都是別人的才華！

“我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既然沒有答應他們，就當作事情從來就沒有發生過吧。”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繼續聽秀秀講了下去。

李佳如早就摸透了我的性子，知道我這個人，順理成章地開了店，招了人，卻沒有一點保密意識！所以，讓秀秀代表“人魚婚紗”參加走秀大賽的事也是公開的秘密，不脛而走！

走秀大賽之前，李佳如親自過來找秀秀，說“佳如有約”的模特業務生疏，不盡人意，她開出高價，希望秀秀能放“人魚婚紗”的鴿子，來擔任“佳如有約”的走秀模特！但是，秀秀依然和前幾次一樣堅定地拒絕了。

這一次，李佳如沒有勉強，只是說人各有志，但是，她希望秀秀看在她“三顧茅廬”的誠心誠意上，能安排一點時間為“佳如有約”培訓一下那位業務生疏的小模特。話說到這個份上，秀秀也不好意思再拒絕，就勉強同意了這個不情之請。

說到這裏，秀秀慚愧地看了看我。

“秀秀，你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李佳如的高薪聘請，已是難得。至於為他們店培訓模特這事，說到底也是你熱心助人，不能算作是你的錯。”我真的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麽了不起的。

“可是，後來，我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李佳如很誠懇地拜托秀秀，讓她盡量多幫幫那位叫王茜的小模特，也就是最後在T臺露臉的那個圓臉女孩。可是畢竟，王茜是“佳如有約”的人，而秀秀是“人魚婚紗”的人，考慮到兩家店之間還存在著“或明或暗”的競爭關系，秀秀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去“佳如有約”進行“授課”。但是，秀秀也拒絕了李佳如提出的，在我們不知情的情況下，讓王茜能盡快地到“人魚婚紗”裏“上課”的請求！

但是，耐不住李佳如和王茜的再三請求，秀秀退而求其次，就同意把自己穿著婚紗走秀的視頻發給王茜作參考……

“小鹿姐，我後來想到，是不是也就是因為這樣，我們的參賽設計稿就這樣落到了李佳如的手裏？”

我驚訝地合不攏嘴！確實，我們的作品除了發給組委會，絕對沒有制作成畫冊，更沒有進行過任何形式的對外宣傳，只是在制作成成衣之後，讓秀秀在店裏走了幾次秀而已！而當時為了看看效果，我們確實錄制了視頻。

這應該就是唯一的漏洞！

此刻，秀秀的眼睛裏全是眼淚。

“其實，當時我把視頻發給王茜以後，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洩露了設計，但我不敢告訴你們，只好千叮嚀萬囑咐地交待王茜千萬不要把視頻發給李佳如！王茜當時同意了。但是……後來，他們上臺的那一款婚紗明顯就是‘柔荑’的高仿版！我去質問了王茜，王茜沒有否認。她說自己一直以來都是一個窮學生，但是她學的也是服裝表演這個專業，很燒錢，現在臨近畢業，想留在之江，要租房，要就業，要自我包裝……李佳如給了她一大筆錢，說沒什麽別的意思，就是支助她，唯一的條件就是希望她能盡量想辦法得到‘人魚婚紗’的參賽作品。”

我聽得目瞪口呆，秀秀固然有錯，可是，我想自己的疏於管理才是最大的問題。

“秀秀，算了，別再自責。這樣也好，這件事就當給你我上了一課，交了一次學費，讓我們明白職場如戰場，永遠不可能象學校裏那麽單純。”

突然，我又想到另一件事。

當時，“佳如有約”的參賽婚紗是和我們一般無二。但是上臺走秀的順序是需要隨簽決定的，李佳如怎麽會知道他們的序號一定會排在我們的前面呢？如果是“人魚婚紗”的走秀在前，“佳如有約”在後，難道他們不會擔心評委的“先入為主”的主觀意識裏是不是也會覺得是他們效仿、剽竊我們呢？

“關於抽簽上臺這件事，我也有問過王茜。她說，其實‘佳如有約’的入選是通過婚紗協會推薦的，算是走了捷徑，但是，為了保證相對的公平，大賽組委會沒有讓他們參與抽簽這一個程序。他們只能等通過評委初選的參賽組抽簽以後，再在剩下的號碼裏進行自由選擇。李佳如也不知道我們會抽取第幾號，但是她賭了一把，賭自己一定可以拿到比我們更前面的號……”

“李佳如還真是有勇氣，有魄力！萬一拿不到，她不是就白費心思了嗎？”我不由地諷刺了一句。

“就算拿不到，她們也會想方設法讓我上不了臺，他們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後來，你居然會讓柯瀟姐上臺。”秀秀的眼圈瞬間又紅了。

柯瀟的腳是他們用一個礦泉水瓶給害的，那……

“秀秀，那……”一股寒氣從頭到腳，這世界居然這麽陰險可怕？

“我的腳，是自己故意崴的。”

作者有話要說：

剽竊真的是一種令人不恥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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