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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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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要裝病?”

聽著宋羽昭的話,九公主宋敏德並未有一點訝然的模樣,反倒是笑著稱讚:“一直以為我父皇親封的長寧郡主不過是個會耍嘴皮子討巧的膿包,不想也並不是愚蠢到無藥可救。”

膿包?

從未有人這樣貶損過自己,宋羽昭乍一聽見,心中還是有一絲不快,奈何謹記王妃臨行前所囑托的“不得越禮”四字,宋羽昭還是咬著牙將自己心中的不痛快給咽了下去,臉上堆笑說道:“九姐姐,你沒大礙真是太好了,不過你大病初愈,還需要好好休息才是,瞧著如今也不過才醜時,還有好些時候可以睡,九姐姐要不再睡一會兒?”

“是嗎?”

聞言九公主嘴角牽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宋羽昭見狀只覺得預感不妙,果不其然接下來便聽到九公主緩緩說道:“那星和月果然是高人,說昭昭妹妹是福星,果真我就病好了一大半了。只是病中不得動彈,睡了好幾個日夜,如今醒了我竟是覺得精神頭好了許多。”

“那九姐姐……”

“素來聽聞昭昭妹妹擅書畫,更勝宮中畫師,一直未得親眼所見,不知昭昭妹妹可否給姐姐畫上一幅百花圖?”

“現在?”

“有何不妥嗎?”

拜托你有見過誰半夜三更不睡覺地畫畫的嗎?還要畫百花圖,一百種各色的花,畫在一張紙上,又豈是一件從從容容的小事情?

“如今夜深,畫百花圖又煞費時間,昭昭怕九姐姐苦等,身子吃不消,不若等到天亮了昭昭再給九姐姐畫這百花圖,可好?”

“不礙事,昭昭妹妹且畫著,我若困了自會休息,妹妹不必掛心的。”

言至於此,九公主擺明了就是非要宋羽昭現如今便畫這百花圖不可,雖不知這九公主何至於這樣半百刁難,宋羽昭還是有心知肚明,說不準,自己是哪裏得罪了這位公主卻不自知。

“既然九姐姐有如此雅興,昭昭也不好拂了九姐姐的雅意,那便為九姐姐畫這百花圖。”

言畢,侍女便奉上了文房四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實在不知究竟是這侍女機靈懂事還是主人早有預謀,奈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既然事不由己便只能硬著頭皮上去,步步拆招便是。

宋羽昭大步走到案臺邊上,侍女已經將宣紙鋪開兩邊都有鎮紙放好,墨也已經研磨完畢,上供的宣墨散發出陣陣沁人的墨香,拿起筆架上的筆舔了舔墨汁,宋羽昭擡頭瞧了一眼九公主,美人身穿單衣坐在貴妃椅上,嘴角噙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宋羽昭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宮裏那些個妃子對於九公主宋敏德的形容:狀似白兔,心如狡狐。

現如今宋羽昭覺得此形容不夠完善,還需加上四字:心如蛇蠍。

正如宋羽昭所說,畫百花圖是個大工程,百花狀態各異,加上色彩不同,從辰時開始整整過了三個時辰,也才只完成了畫作的一半,宋羽昭扭了扭因為長時間伏案作畫而有些酸痛的胳膊,擡起頭卻發現本該坐在貴妃椅上的九公主已不在那兒。

見宋羽昭擡頭環顧,倒是侍女貼心,小聲地提醒宋羽昭:“公主精神不濟有些困乏了,便先行回去歇著了。”

聞言宋羽昭心中卻是一喜,本想著趁此機會自己也好偷一下懶,卻聽這侍女緊接著說道:“公主臨走前吩咐奴婢好好伺候郡主作畫,若是稍有耽擱,便唯奴婢是問。”

好一個宋敏德,果然不負宋羽昭給她封上的“心如蛇蠍”這四字,這不就是擺明了暗示自己,若是自己稍有怠慢,便會毫不留情地拿這侍女開刀嗎?

畫筆還未放下,宋羽昭的手卻是一僵,如此下去可不行,自己該想個法子怎麽擺脫這個難纏且故意刁難自己的九公主,可是思及昨日夜裏皇帝與星和月的話,竟是要自己與九公主同吃同睡半年,光是想想便覺得簡直就是一個噩夢。

“郡主?”

許是見宋羽昭握著筆僵在半空好一會兒都不見動靜,侍女小聲地喊了她一句,筆上的墨汁猝不及防地滴落了下來,在宣紙上很快便暈染開來,侍女見狀,受驚喊了一聲,著急忙慌地看著宋羽昭,說得結結巴巴地:“郡……主……這可怎麽辦!”

不明白為何這侍女會如此恐懼,毀了畫的人是自己不是嗎?是了,宋羽昭想起來,侍女還說過,若是稍有耽擱,九公主便唯這個侍女是問,拿她開刀。

“你放心,是我毀的畫,九公主不會怪罪到你頭上的。”

宋羽昭雖是這樣說著,可是侍女的恐懼感絲毫沒有消退一點兒,整個人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差點就可以哆嗦成一團了。

“我為何要怪罪一個奴才?”

大早上的,九公主的聲音穿透晨曦的光線回響在這個屋子裏分外清晰,跪在地上的侍女嚇得差點癱軟在地,宋羽昭擡起,只見九公主在一個侍女的攙扶下走了進來,見到跪在地上的侍女,面上帶著笑意,話中卻似藏著刀劍:“這是怎麽了?”

“站了一宿,我瞧她困乏得緊,便讓她先去休息,誰知道這丫頭死活不肯去,沒法子,就讓她在地上坐著瞇一會兒眼睛也是好的。”

聽著宋羽昭的說辭,九公主倒也並未深究,只是揮了揮手說道:“還不下去,在這兒礙眼嗎?”

“奴婢這就下去。”

見狀,侍女趕緊磕了個頭匆匆退了出去,瞧著這侍女跑得竟是比兔子還要快,宋羽昭見之不禁咋舌,沒想到這個丫頭其實也還是挺機靈的。

那侍女走後,九公主踱步到案臺跟前,端詳了一眼宋羽昭畫了一半的百花圖,自然也是見到了那一大滴煞風景的墨滴,宋羽昭見著九公主皺眉沈默,心中雖是惴惴,還是開口說道:“這花畫得不好,毀了不可惜,不至於汙了就姐姐的眼睛,昭昭這就給九姐姐重新畫上一幅。”

“罷了。”

宋羽昭剛提起畫筆,卻聽九公主說道:“昭昭妹妹陪我去父皇那裏一趟吧。”

去見皇上?

宋羽昭猜不透九公主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她就不怕自己向皇上告狀九公主才不是病入膏肓,都是裝出來的?

“怎還不走?”

九公主回過身看了一眼怔在原地的宋羽昭,眼中神色晦暗難明,令宋羽昭猜不透,也對,九公主貴為公主,身份尊貴,誰會相信她差點將皇宮折騰得天翻地覆的卻是在裝病?圖什麽?

宋羽昭點了點頭疾步跟上去,笑著挽過九公主的手臂說道:“九姐姐大病初愈,還是要小心些好,我來扶著姐姐走吧,對了,你們去將九公主的披風拿來,清晨寒氣未散,九姐姐莫要著了涼。”

宋羽昭想著,拍馬屁總不會錯吧?皇帝那麽愛聽人拍他馬匹,想來父女之間的脾性也該差不多,古語有雲,臭味相投也。

果然九公主很是受得宋羽昭這番奉承,竟是難得沒有笑得陰測測的。

“快些走吧。”

“好。”

一路上由小太監擡著轎攆,倒也是很快就到了皇帝陛下辦公的乾坤殿,經由下人通報之後,宋羽昭與九公主二人很快便進了乾坤殿,剛一進門,便見到皇帝一臉欣喜地迎上來,圍著九公主是瞧了又瞧:

“未曾想,這星和月竟還真有幾番本事,昭昭一來宮裏,敏德的病便大好了,如今還能落地走路,朕也算是放心了。”

“敏德病了這些日子,委實令父皇擔憂了,是敏德的不孝。”

九公主軟軟糯糯的聲音聽得宋羽昭大跌眼鏡,這還是昨日和今早自己親眼所見那個周身寒氣陰森可怖的九公主嗎?

皇帝卻是很習慣九公主這副模樣的樣子,命人給九公主與宋羽昭賜座之後,笑著對宋羽昭說道:“昭昭啊,昨夜事出突然,讓人連夜將你從王府帶了過來,皇伯父也是覺得很勞煩了你,住在宮裏一切可還習慣?若有什麽缺的,只管打發下人去準備便是了,就像在自己家裏住著,不必拘束。”

皇帝說得客客氣氣,無奈宋羽昭還得陪著笑臉回答:“能夠幫助九姐姐,昭昭便是再辛苦也沒什麽,更何況昭昭什麽也沒有做,實在愧不敢當這辛苦二字。”

“你這孩子,瞧瞧你那兩個黑眼圈,若是讓你父王知道了,還不得埋怨死我。”

黑眼圈?

是啊,熬了一個通宵畫那什麽百花圖,大早上也沒有好好洗漱,能不看著憔悴嗎?

面上卻是嘻嘻哈哈地應著,表明自己吃苦受累都不怕,只要能為皇室做貢獻便是肝腦塗地,也心甘情願,聽得皇帝龍心大悅,宋羽昭和九公主從乾坤殿回去之後,還連帶著拿了許多賞賜一道回去,如此盛寵,實在是令宋羽昭惆悵得很,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要同這個磨人的九公主一道同吃同睡,半年的時間了。

回去的路上,小太監擡得轎攆一癲一癲的,九公主坐在轎攆上,意味深長地看了宋羽昭一眼說道:“昭昭妹妹看著果真精神氣不大好。”

聞言,宋羽昭禁不住心裏誹腹:你試試一晚上不睡覺,看看起色能好到哪裏去。

“不如讓星和月也來給昭昭妹妹瞧一瞧,若是因為我而過了病氣,姐姐於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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