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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日月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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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和月是高人,昭昭不過一點氣色不好罷了,不敢勞煩高人受累。”

宋羽昭雖是婉拒了,九公主卻還是命人將星和月請到了長崎宮,將侍奉的下人遣散了出去之後,一時間屋子裏面便只剩下九公主、宋羽昭還有星和月三人,星和月今日換了一身衣裳,竟是花花綠綠的顏色,瞧著很是晃眼,宋羽昭實在受不來他這奇怪的審美,心中暗忖,這高人,莫不是不小心穿錯了他人的衣裳?

見宋羽昭在打量著自己,星和月倒是毫無顧忌地大笑道:“長寧郡主莫不是被我的美色所吸引?”

噗!

若是此時宋羽昭正在喝茶,恐怕就是一口茶水噴在星和月的臉上,沒曾想,這麽一個年紀不小的半仙,說話竟是這般放浪形骸。

好在宋羽昭還是個很淡定的人,微微一笑應付說道:“昨夜親眼所見大師妙手回春,實在欽佩得很,不想竟是一時不察失了態,還請大師多多海涵。”

見宋羽昭回答地一板一眼索然無味,星和月反是有些許失望:“妙手回春是假,能未蔔先知卻是真。”

未蔔先知?

宋羽昭心想,星和月果真是個神棍?

“不知大師可有蔔算出自己何時能夠飛黃騰達、名揚天下?”

聽著宋羽昭調侃,星和月竟是興致勃勃與她說道:“志不在此,便也沒有蔔算的意義,不過,我倒是對長寧郡主蔔過一卦,結果很是出人意料。”

“哦?”

“長寧郡主,會英年早逝,死於非命。”

聽見有人咒自己早死,恐怕沒有一個人會覺得高興,宋羽昭自然也是如此,笑容還來不及收斂,卻又聽星和月說道:“不過正所謂鳳凰涅盤而生,若是長寧郡主能夠躲過此劫,此後卻是貴不可言,猶如日月。”

日月?那是世人用來比喻帝後的話,這星和月還真是敢說。

“有多貴,難不成比我現在還金貴?”

聞言,星和月搖了搖頭:“莫要將視線局限在了須臾周身之間。”

胡說八道。

宋羽昭算是對這個所謂的高人沒有絲毫好印象留下,奈何九公主卻是一副很器重星和月的模樣:“我病重數日藥石無效,大師說是能治好我的病,果真不廢一湯一藥,我便好了,昭昭妹妹,大師說的很多話雖然聽起來簡直匪夷所思,但是細細思來卻並不是毫無道理可言。”

病重數日?你那不是裝病嗎,自然不用吃藥便可好。

思及此,宋羽昭算是想通透了一點,這個九公主裝病,又和星和月聯手演了一場好戲將自己弄到宮裏來,定是在謀算著什麽東西。可是這般大費周章地將自己弄進皇宮裏來卻又是為了什麽呢?宋羽昭實在想不出來九公主能從中得到什麽好處。

不過知道歸知道,面子工程還是要做足,只是宋羽昭實在覺得累得慌,才第二日,便覺得累得仿佛做了三日三夜的苦活未曾合眼,實在疲乏得緊。

“自然,大師的本事,昭昭也不敢質疑。”

“我知道長寧郡主求的是什麽。”

星和月突然說了這麽一句,倒是令宋羽昭擡起頭瞧了他好幾眼,只見他面帶笑容意有所指地說了兩個字:“美人。”

美人姐姐,孟斐焱,那是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誤喊的,星和月怎會知道?

是了,宮裏這樣的地方,哪怕是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夠弄得人盡皆知,星和月會知曉也並不奇怪,宋羽昭壓下心中的疑惑,反問道:“什麽美人?”

“南都國的五皇子孟斐焱,因其母一族勢大幹政而引發舉國內亂,南都國皇帝迫不得已向清平王朝借兵平亂,內亂初定,而這無辜的五皇子卻成為了國家的棄子被放逐到了清平王朝的皇宮,如此清雅的一個人,受了這麽些個無端的委屈,委實叫人嘆息。”

感情這星和月與九公主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便是為了自己這檔子八卦女兒心事?

宋羽昭不禁汗顏,覺得應該是自己想得膚淺了,卻又實在摸不透不然應該是為了什麽緣由。

“大家都知道,我長寧郡主是個喜愛皮囊之人,從來看見了好看的人或物便挪不開步子,是常有的事情,這孟斐焱長得好看,我喜歡很正常,不過若是說到‘求’這一字,卻難免有些言過其實,孟斐焱不過是南都國來的一個質子,即便曾是五皇子,現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失去自由的被困之人。”

“哦?”

星和月這一字,拉長了語調的結尾,聽得令人很是不舒服,好似自己的一點小心思全都被毫不留情地暴露在陽光之下,毫無隱私可言。

“怎麽,大師竟還對我喜歡什麽人感興趣嗎?難道大師也對我的感情是算了一卦,不知可否聽聽算出來了個什麽結果?”

“喜之,愛之,恨之,別之。”

八個字,由愛生恨,總結得很是精辟,宋羽昭聽了卻沒有來得感到一絲心驚,也不知是為何,只是看到星和月那雙眼睛,便仿佛他說的很多事都是真的一般,總給人信誓旦旦的模樣,莫名多了一絲可信度。

“誰,孟斐焱嗎?”

“我並不知道。”

原以為星和月會回答是,沒曾想竟是坦坦蕩蕩說了一個不知道,而後又說道:“不過,郡主的感情路,走得坎坷得很,我竟是忍不住鞠了一把淚。”

聽到這裏,宋羽昭繃不住地黑了臉,也是,才不過一個十歲的小孩子,能做到這樣也是已經很難得了,見到宋羽昭已經開始有些慍色,九公主出聲打破了這尷尬的氛圍:

“大師是不世出的高人,想來在人情世故方面不拘小節,說話亦是如此,昭昭妹妹莫要往心裏去,只是九姐姐從小身處後宮,受夠了這些個虛禮束縛,聽聞妹妹真心愛惜那孟斐焱,不忍心又有一個被規矩害了的人,便想著能夠讓妹妹與孟斐焱多多親近,才會請大師幫了我這次,只是大師所言也不可盡無信,孟斐焱為五皇子,卻是個沒什麽地位的皇子,往後路途坎坷,姐姐能幫甚少。”

九公主的這一神轉折,實在是令宋羽昭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轉而思索一下,反正自己也正發愁找不到能夠接近孟斐焱的法子,倒不如將計就計,總之現在也還看不出來九公主對自己有什麽歹意,自己往後行事小心些便是。

如此想著,便覺得心情大好,順著九公主鋪的臺階很愉快地就走了下來。

“昭昭確實很是喜歡那孟斐焱,沒曾想九姐姐竟是先替我著想盤點,先前昭昭卻還對九姐姐心存埋怨,如今想來實在沒有良心,還請姐姐不要怪罪。”

宋羽昭不蠢,在場的另外兩個人也都是個頂個的人精,聽聞宋羽昭如此說道,倒也還是將戲做全套擺出了一副吃驚的模樣。

“談何怪罪,昨夜姐姐也確實刁難了你許多,只是為了今日能夠在父皇跟前遮掩過去,卻是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法子,便只能暫時先委屈妹妹,妹妹不怪便好。”

原是如此。

先是九公主病得一副馬上就要西去了的模樣,令皇帝不得不將自己連夜從定國王府請人帶進了宮裏,然後是第二日九公主病情有所好轉能夠下地進食,而自己卻是憔悴不堪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加上星和月前期的渲染吹捧工作,任誰看了這幅場景都會相信,九公主是將病氣或者邪祟過給了長寧郡主宋羽昭,兩人共同消化了這害人的東西。

雖說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是架不住看起來真有那麽一回事,畢竟皇宮裏面,發生什麽樣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不算是奇怪。

宋羽昭算是欣然受下了這不成調的理由,九公主倒是一副歡歡喜喜的模樣拉著宋羽昭說道:“如今想來我甚是後悔怎沒能早些年便於妹妹親厚,不論是學識或是喜好,我竟都是出奇地與妹妹一致,等到以後妹妹回了定國王府,可也要多多進宮來陪姐姐說說話。”

我可真是看不出我們哪裏臭味相投了。

宋羽昭有些架不住九公主的這股熱情勁,先前留給自己那股陰測測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一時間著實挺難接受的。

見著親親昵昵的兩人,星和月咳了一聲,指了指窗外說道:“今日風和日麗,九公主大病初愈,還需要多去外面走走,見見陽光比較好。”

“大師所言甚是,聽聞池子裏的荷花開得極好,我們便去那裏看看走走吧。”

荷花?宋羽昭立馬便想起了自己宮宴那一日落水荷塘的囧相,好像就在秋寧宮的不遠處,孟斐焱住的秋寧宮。

風和日麗天氣不錯,日頭卻也毒得很,丫鬟打著傘,一行人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走得不緊不慢,樹梢上傳來此起彼伏的蟬叫聲,夏季都已快要過去,溫度卻比前幾日還要高了許多,宋羽昭已是走得額頭上冒出了微微的汗珠,在身上尋著帕子想要擦汗,卻不知何時這帕子竟是丟了。

“用我的吧。”

九公主拿出自己的貼身手帕遞給宋羽昭,上面繡著牡丹圖樣,遠遠還能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清香。

“好。”

宋羽昭也不客氣,接過帕子擦拭額頭上的汗珠:“等我讓人洗了再還給姐姐。”

“不必,這帕子便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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