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隨著皇後的離世、康熙的退位、承瑞登基為皇、弘熙長大, 不知不覺中, 莫笑在雍親王府已經呆了整整十年了。

莫笑原以為司夜得知她的消息後，會很快處理好天宮的事情, 而後來找自己，然而自十年前千葉與司夜聯系之後，千葉便再也聯系不上司夜了，而莫笑自然不知道司夜的情況。只是日覆一日，年覆一年的等著。

“公主，大格格來了。”鈴鐺走到莫笑的身邊輕聲的說道, 深怕嚇著了她。

“啊，誰來了？”雖然眼睛在欣賞著盛開的各色牡丹花，但事實上莫笑的心思根本不在花上, 完全陷入了沈思之中, 聽到鈴鐺的聲音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鈴鐺只是喚醒了她, 她並沒有聽清楚鈴鐺的話。

“大格格。”鈴鐺看著眼前依舊風華正茂的女子說道，縱然日日看著, 鈴鐺依舊覺得很神奇，公主殿下明明比她年長, 可看起來卻是比她年輕，不過鈴鐺並不會過多探究, 宮雪嬤嬤說了，呆在公主身邊只管服侍好公主，其他的無需管, 無需問，這一點鈴鐺做的很好，莫笑也很滿意。

“哦，原來是鳶尾啊。”莫笑笑了笑，便是回了屋子，鳶尾已經坐下喝了一杯茶了。

“大姑姑。”鳶尾看到莫笑頓時眉開眼笑，快速的起身，上前一步，熱情的兩手擁抱著莫笑的胳膊。

“鳶尾好久不來啦，今兒怎麽有空來看姑姑？”莫笑坐下，看著鳶尾笑問道。

鳶尾抱著莫笑的胳膊晃了晃撒嬌道：“哪有好久，也就五天，不過這可不能怪我，誰讓阿瑪逼著我去女學，真是累死我了，姑姑都不疼我了，也不說說阿瑪，就這麽對待你可愛的侄女。”

“你也老大不小了，過兩年都可以嫁人了，還鬧騰著安靜不下來，你阿瑪送你去女學就是希望你可以收收心，別跟著你八叔瞎跑。”莫笑拍拍鳶尾的手有些無奈的說道。

五歲之前鳶尾都沒有見過胤禩，雖然鳶尾五歲之前胤禩也是有回京城看過良妃，但每次看完良妃都匆匆離開，可以避著胤禛，連胤禛都沒有見到胤禩，更不要說鳶尾了，直到七年前良妃逝世，胤禩在京城停留了許多日子，鳶尾才第一次見到胤禩，不過胤禛和胤禩的關系倒是不如從前了，主要還是胤禩有意避著胤禛。

雖然雍親王府和廉親王府只有一墻之隔，可胤禩不再和從前一樣，總是會呆在雍親王府，而是極少去，大多時間他都會離開京城，繼續行俠仗義去，在京城呆著的時候也總是和千言呆在廉親王府。

廉親王府中雖然有一個女主人張婉儀，但事實上胤禩並未與她圓房，而張婉儀心儀的對象也不是胤禩，而是一墻之隔的胤禛，只是胤禛心心念念的都只有他的福晉，對旁人並不感興趣，所以張婉儀連進雍親王府做暖床人的機會都沒有。

至於胤禩也不是看中了張婉儀這個人，看中的恰恰是張婉儀心儀胤禛，他只是需要一個女人幫他管理好府中一切，張婉儀恰好是那個合適的人，至於郭絡羅明玉他是無福享受，也不願意娶那麽嬌蠻的女子，便是他樂意，恐怕千言也不會樂意。

當初胤禛離京出走是因為誤會了自己對胤禛的感情，不過在和千言仗劍天涯的日子裏，兩人倒是有了無比深厚的情誼，同床共枕是常有的事情，千言也是個傻白甜，只以為他把胤禩當親兄弟了，然而當胤禩娶張婉儀的那天，他卻是膽大包天的把胤禩偷了出來，讓胤禩做了他的新娘。

雖然胤禩火大的恨不得閹了千言，但到底是手下留情，這一留情便是步步留情，使得千言得寸進尺，鳩占鵲巢，把廉親王府當做自己家了，使得張婉儀這個正派王妃看見了他都退避三舍，可見他也是不要臉到家了，當然了這也肯定了一點，他對胤禩並非心血來潮，而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上了。

胤禩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和千言會到了這個地步，不過仔細算起來還真是他不對在先，當初因為不喜歡千言三兄弟呆在雍親王府便是忽悠著讓他們行俠仗義去，誰曾想最後坑了自己，不過現在他也說不出是喜是憂，反正暫時就這樣了，而這種關系到如今也有三五年了。

胤禩不大往胤禛府上去，千言去的卻是積極，畢竟胤禩和千落是他師弟師妹，尤其和千落感情深厚的很，對於千落和胤禛的長女也是極其喜歡的，偶爾會帶著鳶尾去胤禩府上玩，一來二去，鳶尾便是對胤禩和千言口中敘說的江湖世界尤為向往，在她九歲的那年更是大膽的尾隨胤禩和千言，胤禩本要送她回去，只是她哭的好不可憐，而且女兒像父親，一點都不假，看到鳶尾，胤禩便是想到胤禛，雖然不願意主動去見胤禛，卻也見不得胤禛難過，所以最終是答應了鳶尾，而鳶尾終於圓了一回江湖夢。

之後鳶尾便是和千言一樣，得寸進尺，胤禩無奈，只得每次帶著她，胤禛也是知道不怪胤禩，只是鳶尾也說不得，因為千落說了，多見識見識沒壞處，而在千落的眼裏，鳶尾如此獨立自主是好事，胤禛拗不過自家媳婦，自得任由鳶尾像入水的魚，時不時就消失一陣。

不過如今鳶尾也十二了，不是小女孩了，再過兩年也是可以嫁人了，胤禛自然希望鳶尾可以有一個如意郎君，可鳶尾如此作為恐怕會令很多人不滿，哪怕表面上表示的歡天喜地，心中也是不喜的，胤禛自然著急，所以這一次鳶尾和胤禩回來之後，胤禛便是強行封住了她的修為，找人隨時看著她，使得鳶尾逃不掉，只能乖乖的去女學上學，學詩書禮儀。

在莫笑的提倡下，承瑞在全國推出了女學，雖然過程艱難，但最終是辦起來了，這些年承瑞將整個國家管理的很好，清朝也不斷的壯大，越發的富饒，這其中便離不開莫笑的指點，以及千葉提供的一些東西。

民間許多女學是免費的，不過去的人依舊不多，倒是京城等重地的女學，有許多貴族爭前恐後的將女兒送去，希望圖一個好名聲。至於鳶尾上的自然是皇家女學，不過除了皇家的女孩，還有一些大臣貴族的女兒，絕大多數女孩都是精通詩書禮儀的，當然了，鳶尾這種自由放養的除外，除了基本的禮儀規矩，鳶尾的文化水平也不咋滴，看起來並不像皇家的格格，倒是像武林世家的俠女了。

“姑姑，這女學無聊的要死，還不如跟著八叔出去行俠仗義呢。”鳶尾看著莫笑，咬咬唇，有些委屈的說道，她是真受不了那麽多規矩，她覺得她天生就不應該屬於皇家，偶爾鳶尾還會跟她娘說，若是她娘嫁的不是她爹，她就不用這麽麻煩學那麽多規矩了，結果自然是被胤禛倒掛在樹上，胤禛生氣不心疼，千落倒是心疼，可是胤禛火大她也不好勸，誰讓鳶尾說話這麽不靠譜。

至於莫笑並不在意，反正鳶尾修煉，便是倒掛一晚上也無事，因而鳶尾經常低頭看看星星，伴著月光入眠。

“你還強詞奪理了，看看夕舞，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莫笑看著鳶尾說道，拉著人坐到自己身邊。隨即莫笑語重心長的說道：“鳶尾，姑姑並不是說一定要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你一定要知書達理，或許你覺得你現在就很知書達理，可是對於皇家的格格而言你是不合格的，將來你要嫁的人身份或許低賤或許高貴，這就要看你自己的選擇，萬一你喜歡的那人身份高貴，是哪家的貴公子，可他喜歡的卻不是你這樣的俠女，到時候你會如何？”

“搶回家。”鳶尾握著拳頭，用力的點點頭說道。

“搶回家又如何？他還是不會喜歡你，你要一個不喜歡你的人做什麽，為何不提前做好準備，若是真的有一天遇到了這樣的貴公子，你也好把他吸引住不是嗎？就像你娘，身份和你阿瑪根本不相稱，但是你阿瑪偏偏喜歡上了她。”莫笑看著鳶尾說道。

“阿瑪喜歡額娘又不是因為額娘知書達理。”鳶尾撇撇嘴不以為意的說道。

莫笑點點頭道：“確實，你阿瑪喜歡你額娘並非她知書達理，但你怎麽知道你將來喜歡的人喜歡的不是知書達理的姑娘呢？”

“姑姑，你別說了，說的我頭都暈了，什麽我喜歡的，知書達理。”鳶尾眼睛睜得大大的，嘟著嘴賣萌道。

“罷了。”莫笑看著鳶尾，看著丫頭一副我不想明白的樣子也不打算繼續說了，反正現在說了也沒用，恐怕等到哪天她遇到喜歡的人才會知道今日她的這番話有何意義。

“好姑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鳶尾看著莫笑樂呵呵的笑道，給了莫笑一個大大的擁抱，還在他懷裏蹭了蹭，一副親昵的模樣。

若是夕舞恐怕不會做出如此親昵的動作，而莫笑待鳶尾和夕舞也是不同的，雖然夕舞是胤禛的幼女，但是莫笑與夕舞並不親近，許多年前，莫笑便不大出院子了，整日呆在這小院中，一個人，也不閑無聊，偶爾兄弟們會來看她，她也是一副淡淡的樣子，好似脫離了塵世，與他們也沒有太多的話說，只是喝喝茶罷了，倒是鳶尾這個丫頭可以調動她的情緒，讓她稍微操心一下。

“姑姑，給我講石頭記啊。”莫笑不再提女學的事情，鳶尾便是拉著莫笑講故事。

“好，上回講到哪兒了？”莫笑伸手揉揉眉頭，時間有些長了，她都忘了上次講到哪兒了，尤其是最近腦子裏的東西太多，有些事情已經記得不大清楚了。

“上回說到紫色晶石融化了自己一角化作了水，澆灌了身邊的曼陀羅華。”鳶尾看著莫笑興奮的說道，她很想知道接下來的故事。

對啊，紫色晶石融化了自己一角，化作雨水，讓幹涸已久的曼陀羅華獲得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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