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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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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張鳳翼召集所有的首領到輜重營議事。一會兒,斐迪南、勃雷、龐克、索普、宮策陸續到齊了。張鳳翼與恩裏克還在審問安東諾夫,沒能按時趕到。大家圍坐在張鳳翼的氈帳內輕松地聊天,妮可一個人坐在帳角,冷冷地瞥著這群人,阿爾文與多特端著茶壺跑前跑後勤快地為諸人的杯子添水。

斐迪南一直端詳著妮可,妮可衣飾極普通,白色的羊皮長袍,腰間束著條彩線絲帶,僅此而已。

妮可發現斐迪南在看她,皺眉不豫地道:“斐迪南大人,有什麽指教嗎?”

斐迪南呢喃地讚嘆道:“小姐,你坐在最偏僻的角落裏,穿著最普通的衣服,卻把所有人的光彩都蓋過了!”

“哦?大人說話總是這麽直白與不分遠近嗎?”妮可唇角翹起,臉上泛出一絲薄怒。斐迪南毫不介意她的不悅,湊近妮可低聲神秘地道:“小姐,告訴你個小秘密,你知道鳳翼為什麽要讓你整天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嗎?”

妮可一怔,脫口問道:“不是怕我逃跑嗎?”

“才不是呢!如果怕你逃跑,只要捆得結結實實派人看住就行了,用得著這麽費事嗎?你說鳳翼怎麽不讓安東諾夫跟著他呢?”斐迪南神秘地微笑道。

“難道是……”妮可玉色的臉頰隱隱掠過一絲紅暈,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

“小姐,我也是觀察了好幾天才悟出這個道理的,這其中的玄機簡直妙不可言。”斐迪南知道她想不到,不等她說完,就眉飛色舞地道:“小姐,你知道嗎?現在我們軍中士氣低落,大家對前途都灰心的很,所以軍規、軍紀比以前差了很多。鳳翼雖說威望高,可畢竟不是正式任命的師團長,在這種人心不穩的時候,自己又名不正言不順,是不好為了整頓軍紀用重典懲罰下面官兵的。”

妮可詫異地睜大眼睛道:“你們的軍紀和我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了!不但是有關系,而且是大大的有關系!”看到妮可吃驚的臉色,斐迪南越發得意了,擡手一捋額際的金發,擺了個瀟灑的造型道:“小姐你沒發現嗎?鳳翼每回巡營都帶著你,那是因為只要有小姐你在身旁跟著,那些官兵們粗俗散漫的作派立刻收斂。再也沒有著裝不整,再也沒有營區不潔,一切都幹幹凈凈,有條有理。在小姐你面前,每一個人都想做紳士,大家都怕因為軍械亂堆、著裝不整被小姐你嫌惡。小姐你沒想到吧,你只要輕微皺一皺眉頭,比拖出去用軍棍打他們還有效呢!”

妮可一下子連耳朵後面都羞紅了,她明亮的眸子彎起,漾出甜甜的笑意,眼簾一挑,凝睇羞澀地笑道:“斐迪南大人,我不過是個被俘之人,哪有你誇得這麽過份。”

斐迪南被妮可的嬌態震呆了,癡癡地望著她呢喃道:“小姐,諸神作證!這個師團裏只有鳳翼與宮策兩人把你當俘虜看,在我們大家眼中,你就是不可褻瀆的天使。因為你的到來,使我們一千多被俘的弟兄獲救,使我們全部活著的人大難不死逃了出來。也許你會對此感到沮喪,但不瞞你說,官兵們私底下傳言,你就是我們師團好運氣的象征,只要有你在我們營中,諸神都會保佑我們師團的。”

看著斐迪南執著的眼睛,妮可有些啼笑皆非,都不知說什麽好了。

斐迪南的藍眼睛執著地望著她,“小姐,我說了這麽多,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無論你認不認可,你現在也是我們之中的一員,我們不敢說是朋友,但我們都很在乎你的感受。”

“好吧!看來我不承認是你們的吉祥物也不行了。既然我被你說得這麽好,如果不答應你的要求,那豈不是讓大家都失望了。”妮可聳聳肩頭,攤開兩手無奈地笑道:“說吧,斐迪南大人,你到底想要我幹什麽?”

斐迪南臉頰紅了,不自在地道:“小姐,你誤會了,確實我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

“好了!”妮可擺手阻止他辯解,唇角微翹似笑非笑地道:“大人,無論你說的是不是實話,但我能肯定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一個普通女孩子最希望聽到的話,我也不例外。現在我心情不錯,你有什麽要求就提吧,看我能不能滿足你。”

斐迪南誠懇地望著她道:“小姐,其實也沒什麽,我就是想知道你的名字與身份。你千萬別感到為難,這絕不是審問,而是一個朋友的請求,你可以不回答,也可以隨便起個名字,只要方便以後彼此見面稱呼就好了。”

妮可凝視著他抿嘴輕笑道:“好感人吶!這又是那個張鳳翼教你這麽說的吧!說實話,這些日子我跟在那人身邊,可著實長了不少見識呢!”

斐迪南臉色一下子暗淡下來,極度失落地嘆道:“小姐,難道你的眼中就只有鳳翼嗎?我發誓,這事與鳳翼根本沒有關系,只是我想私下裏和你交個朋友。”

妮可眉頭一挑,繃起俏臉,憤憤地道:“別胡說!誰眼中只有他啦!他連抓了我三次,在你們師團裏我最恨的就是他了。”

看到斐迪南一臉黯然的樣子,妮可知道自己猜錯了,她輕嘆一聲,語氣緩和地道:“斐迪南,我錯怪你了,你不像那個張鳳翼,你是一個忠誠正直又有良知的紳士。雖然我將來生死未蔔,但我還是極願交你這個朋友。你以後可以叫我妮可,我的全名是妮可·勒卡雷。”

“什麽,勒卡雷!你姓勒卡雷?!”斐迪南一下怔住了,失聲道:“那麽騰赫烈元首巴拉吉耶·勒卡雷是你什麽人?”

帳中的所有人都轉向妮可,剛才斐迪南與妮可小聲說話,索普與勃雷都支楞著耳朵偷聽呢,一聽到勒卡雷這三字都是一震,再也裝不下去了,轉頭不敢相信地看著她。

面對眾人震驚又敬畏的眼神,妮可聳聳肩調皮地笑道:“瞧你,幹嘛這樣大驚小怪,不是你說為了方便稱呼,要我隨便起個名字嗎?我就隨便起一個嘍!至於我與元首勒卡雷的關系,如果你非要知道,就只有嚴刑逼供一個法子了。”

斐迪南還未從震驚中緩過勁兒來,神色極不自然地笑道:“妮可小姐,你想到哪去了,你只是一個女孩子,無論這場戰爭損失多麽慘重,我們都不會拿一個無辜的女孩子作文章的。雖然迫於形勢你不得不留在這裏,可我們所有人都不會為難你的,這一點我拿人格保證。”

妮可看著他抿嘴一笑,“斐迪南,我沒看錯,你是個紳士。”

帳簾挑起,張鳳翼與恩裏克一前一後進來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呵!真是對不住,我這個召集人竟然最後一個到,讓大家久等了。”張鳳翼盤膝坐在了中間的位置上,沖著眾人寒暄道。

勃雷欠了欠身笑道:“不晚,大夥都沒什麽事,湊在一起正聊的起勁。”

張鳳翼看了看妮可道:“阿爾文、多特,你倆領著她一起出去吧,我們開始議事。”

妮可瞥了一眼阿爾文與多特道:“你倆出去吧!我就留在這裏聽他們開會!”

張鳳翼一楞,扭頭看著妮可,不敢相信地道:“你說什麽?我沒聽錯吧!”

妮可唇角一撇,挑釁地瞪著他道:“你讓我陪你巡營我就得陪你巡營,你讓我出去我就得乖乖出去。哼!當我是木頭人啊!一舉一動都得聽你指使?從現在起規矩得改一改了,不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今天的會議我不走了,我想聽聽你們準備怎麽營救你們的師團長……”

“誰說我讓你陪我巡營了?我那是怕你跑了才讓你跟在我身後的!”張鳳翼鎮定下來,板起臉公事公辦地道。

妮可瞇起眼睛不屑地道:“唬誰呢?我現在出去你就不怕我跑了?要我出去可以,如果在你們議事期間我沒逃走的話,就說明我不會逃走,下次巡營的時候我當然就不必再陪你嘍!”

“笑話!你該不會聽了哪個長舌男的蠱惑,以為我離開你就巡不成營了吧!”張鳳翼狐疑地環視了一下在座諸人,目光犀利地盯著妮可道。

妮可眼皮都不擡,撅起小嘴懶洋洋地道:“你管我受沒受蠱惑,總之本小姐再沒興趣陪你滿營亂逛就是了。”

帳中坐著諸人臉上均露出隱隱的笑意,斐迪南怕張鳳翼下不了臺,趕忙幹咳一聲,打圓場道:“鳳翼,就讓妮可小姐留下來吧,咱們這兒又不是戰區參軍司,妮可小姐天天在你身邊,難道還怕她偷跑回騰赫烈匯報不成?”

“妮可小姐?”張鳳翼詫異地問道。

“是的,剛才我們聊的很投機,妮可小姐告訴了我她的名字,她的全名叫妮可·勒卡雷。”斐迪南大有深意地看著張鳳翼道。

張鳳翼拉長了臉道:“哼!‘你們聊的很投機’,這麽說那個‘大嘴巴’是你嘍!”

斐迪南臉上一紅,辯解道:“我這也是為了增近彼此的了解,大家同在一個團隊中,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總不能見面連句招呼也不打吧!”

妮可下巴揚起,翹起唇角勝利地淺笑,拉長聲音道:“怎麽樣?‘代理師團長大人’?你還沒正式當上師團長呢,就開始獨斷專行起來了?”

張鳳翼臉色一變,斐迪南趕緊轉頭阻止她道:“妮可小姐,我們拿你當朋友,你可別說離間我們的話啊!鳳翼當不當師團長都是我們這夥人的首領,無論走到哪兒我們都以他馬首是瞻的。”

妮可悻悻地笑道:“開句玩笑,看把你們緊張的,既然你們不愛聽,我收回好嘍!”張鳳翼看斐迪南說到這個份兒上,不好再趕妮可了,幹咳一聲道:“算了,大家都坐好,先讓恩裏克說說審訊安東諾夫的情況吧!”

眾人都靜了下來,恩裏克開口道:“中午我們分別審訊了安東諾夫和他的手下,得到了四軍團與阿瑟大人的情報。四軍團現在駐紮在南面二百帕拉桑一個叫大荒甸的地方,那裏有一片沼澤可以供人馬飲水。西蒙大人把軍團部安在了第九師團陶倫斯的營區裏。我們的信使是在五天前找到四軍團的,從接到我們的求援信後,西蒙大人就下令停止北進了。”

張鳳翼補充道:“據安東諾夫的手下供認,西蒙軍團長扣住了我們派出的三名信使,他們現在還被關押在四軍團的軍團部中。”

恩裏克接著道:“阿瑟大人目前也被關押在四軍團的軍團部,也就是陶倫斯師團的營區裏。西蒙軍團長在軍團萬夫長大會上宣稱騰赫烈主力來襲渾水灘時,我們師團既沒有及時向軍團高層呈報敵軍主力動向,又沒有固守等待主力軍團來援,沒得到上級命令就擅自從渾水灘撤出,所以要追究阿瑟大人謊報敵情、貽誤戰機、擅自逃離的罪責。”

“放屁!這是當我們好欺負,要陷害我們呀!把老子逼急了,我可不管什麽軍團長不軍團長的,在我眼裏都是一堆碎肉。”恩裏克話說到一半,勃雷一拍案子第一個叫了起來。

“對呀!以為官大一級就能顛倒黑白?想得倒美!拿咱們十一師團的弟兄們當泥捏的了?”索普額頭青筋亂迸地吼道。

“說我們沒有及時呈報軍情,這不是瞪眼誣陷嘛!”龐克也憤憤地道:“我們派出信使可是中路軍與西路軍同時派出的,他把派往西路軍的信使抓了,難道到參軍司那裏也能掩蓋得過去?”

整個大帳都爆了起來,各種憤怒的咒罵聲要把帳頂都掀翻了。

“你們靜靜!”張鳳翼皺眉道:“恩裏克還沒把話說完呢!讓他把話說完再發洩嘛!”眾人都強壓下怒火不作聲了。

恩裏克嘆口氣道:“對咱們這些師團剩下的弟兄們,西蒙大人是這樣安排的:以戰損嚴重、軍心離散為由消除十一師團番號,殘部並入陶倫斯第九師團,補充兵員後編成第九師團第三萬人隊。所有千夫長、百夫長先降級使用,等戰事平靜後再檢討罪責,凡協助跟從阿瑟大人逃離渾水灘者都要追究罪責。今天安東諾夫帶的人中,除了一個百人隊是他的親衛隊外,其他三十多人都是他的親信,就是跟來準備替換我們這些千夫長、百夫長的。”

他的大腦袋一垂,帶著哭腔沮喪地道:“唉!阿瑟大人看來是翻不了身了,今天要不是鳳翼見機的快,我們現在恐怕已經被抓了。這回算完了,今後可怎麽辦呀?”

張鳳翼不悅的瞥了恩裏克一眼。

勃雷拍案吼道:“死胖子,你才完了呢!要嚎喪滾出去嚎,你他媽再敢哭喪個臉,我現在就拎拳揍你!”

恩裏克畏懼地看了勃雷一眼,忍著氣沒敢回嘴。

張鳳翼環視著眾人道:“諸位,大概情況就是這樣了。本來我想威逼這個安東諾夫向軍團騙些糧食的,可據安東諾夫供述,四軍團目前根本沒有北上的打算。西蒙軍團長的計劃是讓安東諾夫把中下層級軍官撤換完後,把部隊拉到南面與第九師團會合,這下騙軍糧的打算也落空了。下一步咱們該怎麽辦,大家都談談吧!”

勃雷第一個叫道:“還能怎麽辦!西蒙這是要把我們一網打盡呀!難道我們還能坐以待斃不成?”

斐迪南瞥了勃雷一眼,不悅地道:“那你想怎麽樣?發動叛亂嗎?四軍團現在有三個師團近十萬大軍,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麽拿雞蛋往石頭上碰的。”

龐克看著張鳳翼的臉色,怯怯地道:“咱們師團本來就是四軍團的直屬麾下,西蒙軍團長是直管咱們的長官,咱們能鬥得過軍團長大人嗎?鳳翼,我看這事不能莽撞,還是先找軍團長大人解釋解釋的好。”

恩裏克一聽這話又活躍起來,搖著腦袋讚同道:“龐克兄弟這話說得在理,咱們是正牌的帝國軍,要是同軍團長鬥起來,那不成了叛亂了嗎?這能不撕破臉還是盡量別撕破臉的好。”

對面的索普冷冷地道:“哈,死胖子,你是真蠢還是假蠢?咱們已經把安東諾夫一夥抓起來了,還是你這個軍法官親自審訊關押的,這還叫‘沒撕破臉’嗎?你要是再不開竅的話,就試試把安東諾夫放了,跟著他一起回九師團去,看看他會怎麽收拾你!”

恩裏克不說話了,耷拉著大腦袋茫然若失地發起呆來。

氈帳內靜了下來,幾個人都不說話了。生悶氣的生悶氣,發愁的發愁,只有妮可笑吟吟的,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們。

半晌,勃雷不屑地瞅著斐迪南哼道:“說話呀!你不是一向自以為了不起嗎?到正事上反倒屁也不敢放了。要是害怕的話坦白說出來,大家也不能把你怎麽著!”

斐迪南嘆了一口氣道:“鳳翼,現在不是我們願不願意跟著你硬幹的問題,而是我們與軍團長翻臉之後還有沒有出路的問題?袤遠這麽荒涼,又集結了這麽多敵我軍隊,我們反叛之後能怎麽辦?當強盜土匪?還是投靠騰赫烈人?”

“歡迎!”妮可笑咪咪地插嘴道:“只要你們投靠我騰赫烈帝國,你們的前途與出路我都包下了!你們別忘了,我的姓氏中可是有勒卡雷三個字,只要你們把我送回去,封幾位萬夫長是不成問題的。”

斐迪南看了妮可一眼,正色地道:“小姐,我們斐迪南家族的先祖曾是創立漢拓威帝國的開國元勳,我這個子孫再不肖,也不會做出叛國投敵的行徑。”

勃雷勃然大怒,忽地站起身叫道:“兔子哥!你解釋清楚,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和鳳翼勸你叛國投騰赫烈人了嗎?”

斐迪南毫不示弱地瞪著勃雷反駁道:“我可沒說這話,我只是在請教你,咱們反叛之後的出路?”

張鳳翼責備地看了勃雷一眼,勃雷氣呼呼地一屁股坐下來了。

張鳳翼看著勃雷坐下,才手指敲著幾案不慍不火地道:“斐迪南,我從來沒有說咱們一定要怎樣。現在咱們處境危險,我找大家來只是想商量出個可行的辦法來。如果能不動刀兵地解決這件事,那自然是上上大吉了。只要軍團長大人能大量放了阿瑟大人,不解散咱們師團,無論讓咱們怎麽卑躬屈膝忍辱負重都沒關系。斐迪南,你說說看,西蒙軍團長會放過咱們嗎?”

斐迪南立刻說不出話了,半晌,他低頭黯然道:“鳳翼,請你原諒,我是開國元勳斐迪南的子孫,十七歲加入帝國軍,在袤遠戎守了近十年,我可以不皺眉頭地戰死在沙場上,我也可以放棄所有軍職,一文不名當個平民。鳳翼,咱們作為出生入死的兄弟,你讓我幹什麽都可以,但我絕不能做出辱沒家族、辱沒祖先、背叛國家的事情來。”

張鳳翼撇嘴淡淡地笑道:“斐迪南,你想哪去了,事情沒那麽嚴重。誰說和西蒙軍團長作對就是叛國了?這兩者可不劃等號啊!”

斐迪南擡頭道:“哦?難道還有什麽別的辦法嗎?”

張鳳翼抿嘴道:“斐迪南,我是這樣看的,首先,身為長官,西蒙軍團長對咱們不公正是顯而易見的。其次,西蒙軍團長雖身居高位,但他還做不到一手遮天,在他上頭還有戰區參軍司,咱們有的是機會討回公道。”

“對呀!”斐迪南一拍腦袋,興奮地道:“鳳翼,那咱們就引軍向中路軍靠攏,直接找到戰區參軍司告狀好了!”

張鳳翼看他如此不開竅,無奈地搖頭笑道:“斐迪南,咱們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可阿瑟大人該怎麽辦?”

斐迪南希冀地道:“阿瑟大人雖然會受些苦,可軍團長不敢真的害了他的。只要戰區參軍司知道了真相,一聲令下,西蒙軍團長就不敢不放了阿瑟大人。”

龐克馬上道:“鳳翼,斐迪南說的是個可行的辦法,成與不成先試試也好。”

恩裏克也忍不住道:“我讚成斐迪南的主張,軍團長大人位高權重,手握重兵,不是咱們惹得起的,能避免沖突最好避免。”

張鳳翼臉上淡淡地笑著,眸子若有若無地瞥了一眼宮策。

宮策幹咳一聲,沖帳內諸人微笑道:“諸位,我也來說兩句。”

勃雷馬上道:“你們都靜靜,聽宮先生的高見!”

宮策待眾人註意力集中後,方始開口道:“高見談不上,我也沒有什麽好辦法能改變咱們現在的困難處境,我只想說說我對這位西蒙軍團長的看法。諸位,從阿瑟大人被抓走後我就一直在想,咱們到底是哪兒得罪這位軍團長大人了,他為什麽這樣處心積慮地要置咱們於死地?”

“這事我知道。”張鳳翼插嘴道:“出征渾水灘前西蒙曾要咱們師團上繳繳獲的多餘戰馬,師團長拖著沒有滿足他,令他懷恨在心了。”

“事情沒那麽簡單,有句話叫‘肉爛在鍋裏’,咱們雖然沒有上繳戰馬,可這批戰馬連同咱們這些人都是屬於四軍團的。西蒙身為直轄咱們的軍團長,只要他想要這批戰馬,有的是辦法,有的是機會,完全用不著使出削番號這步棋。”

宮策搖頭不以為然地道:“部隊番號代表的是皇帝陛下所認可的帝國軍建制。按照帝國軍的慣例,一支部隊只有軍旗被敵方繳獲或整隊基本被全殲的情況才會撤消番號。一個師團即使損失再嚴重,只要番號在、軍旗在,就會得到帝國樞密院的糧餉配給,可以很容易地補充兵員、恢覆實力。相反,如果四軍團失去了咱們師團的番號,那就永遠地失去了一個師團的建制。西蒙想再向帝國樞密院申請補充建制是要大費周章的。所以說削番號是一把雙刃劍,部隊番號被削,我們這些負有責任的軍官們固然被打上了‘敗軍之將’的標簽,要蒙受終生的恥辱,但對於西蒙而言也是得不償失,所承受的損失要遠比幾匹戰馬巨大多了。”

“既然如此,那西蒙軍團長為什麽還要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呢?”斐迪南皺眉不解問道。

宮策的話成功地吸引住了大家,帳內所有人都表情凝重地傾聽著他的談話。

宮策意態自若地侃侃地談:“斐迪南問得好,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我想來想去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無論從各方面說,咱們師團都沒有讓西蒙怨恨到要‘引刀自宮’的地步。問題根本沒出在咱們身上,問題在西蒙那邊。”

“大家這幾天光顧著急行軍躲避騰赫烈人了,各位可能都沒好好想過目前的局勢。”宮策說著在桌案上攤開了地圖,指著騰赫烈軍的進軍方向道:“其實自從西蒙大人知道了騰赫烈主力渡過紮不罕河西進消息後,就做了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決定,他下令東路軍停止前進,把中路軍的側翼完全暴露給了西進的騰赫烈軍主力。”

“可以想見,決定勝負的一役將在中路軍與西進的騰赫烈軍主力之間展開。中路軍雖說有兩個軍團又兩個師團,可缺少了十軍團與四軍團的翼助,面對騰赫烈主力,無論是戰力或是人數上都不占優,如果再倉促應戰,各部沒有充分擺開,那結局一定不會樂觀。”

“大家只要這麽一想,就會明白西蒙的處境了,四軍團本該橫在中路軍的右翼擋住騰赫烈主力西進的,現在卻臨陣引避,把災禍留給了一軍團與五十六軍團。將來如果一軍團與五十六軍團吃了敗仗,托斯卡納親王與費德洛夫軍團長肯定不會與西蒙善罷甘休的。”

勃雷恍然醒悟道:“這個西蒙也太不是東西了,既然他已經得罪了參軍司,那早晚是要倒黴的,咱們也不用對他太客氣!只管對著幹就是了。”

斐迪南若有所思地道:“宮先生這麽一說,我也好像明白些了,西蒙是想拿咱們當替罪羊呀!咱們師團雖然勢微言輕,可參軍司卻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他就是再作文章,恐怕也掩蓋不住整個四軍團退縮避戰的罪責吧!”

“斐迪南,你還不了解這件事的本質。”宮策解釋道:“西蒙要的只是一個死無對證的藉口,他是儲君迪斯丁王子安插在軍方的親信,有儲君在背後坐鎮,他才不怕打嘴仗呢!糾纏到最後拖的時間長了,議罪的事終會不了了之的。他真正害怕的是四軍團在戰場上被騰赫烈軍打殘了,這樣他就失去了支撐地位的本錢。對此托斯卡納親王心中也是十分清楚的,所以把四軍團安排在最有可能出現敵情的東面,如果參軍司的北進計劃大獲成功,功勞最大、獲利最豐的當然是中路軍與東路軍,而即使誤判了敵情,也有四軍團在東面替他們擋住騰赫烈軍,既可讓二王子一系的部隊從容撤退,又利用騰赫烈人削弱了‘異己’的實力。”

龐克突然悶聲道:“宮先生,照你所說,四軍團被安排在東面就已是參軍司有心陷害了,那參軍司命令咱們幾千人死守紮不罕河渡口豈不更是要置咱們於死地嗎?!”

這句話一出,除了張鳳翼與宮策,所有人臉上齊齊變色。

勃雷怒氣上湧,握拳一砸桌面質問道:“宮先生,龐克說的是真的嗎?真相是這樣的嗎?”

宮策沒立即回答,他拈著胡須沈吟片刻,終於緩聲道:“顯而易見參軍司對咱們師團是抱有成見的。如果大家不抱成團兒,利用高層之間的派系之爭做些自救,那這個團體早晚是會星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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