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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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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不說話了,一個個臉色都十分難看。宮策看看火候到了,默默地看了張鳳翼一眼。

張鳳翼環視了一下諸人,幹咳一聲道:“諸位弟兄,我理解大家的心情,身為軍人,大家不怕流血犧牲,不怕為國捐軀,但是大家都怕清白的名譽受到玷汙,怕被人指為禍亂國家、禍亂民眾的叛亂軍人,怕卷入黑白不分的內鬥中,成為了權力紛爭的犧牲品。”

“但是現在禍患逼到眼前了,光是縮起脖子是躲不過去的。不管大家願意不願意,咱們已經成為西蒙軍團長逃避罪責的犧牲品了。就拿上午的事來說吧,如果讓安東諾夫一夥成功收編了整個師團,那等待咱們這些被撤軍官的就是被殘酷清洗的命運,諸位之中有人想忍讓一下求個平安算了,我勸大家最好打消這種鴕鳥念頭,大家要想清楚,西蒙往咱們頭上扣的可不光是從渾水灘撤離的責任,還有整個會戰失敗的總責任。這麽大的罪名不光是阿瑟大人一顆腦袋能抵得過的,在座的所有人,連同你們手下的百夫長,大家不但會死於非命,還會身背辱及家族與子孫的罵名死去。存亡之際,何去何從,諸位好好想想吧!”

這番話驚心動魂,帳內所有人都聽得臉上變色。

張鳳翼靜靜地環視了一眼諸人,接著說:“諸位,我本是袤遠荒原上的盜馬賊,自由自在,來去如風,如果這裏幹不去了,大不了我當逃兵接著去幹沒本錢的買賣好了。不是我想要煽動諸位違抗上級、造反叛亂。只因為我與大家兄弟一場,我不忍看著朝夕相處、同生共死的弟兄們一個個身敗名裂,遭人陷害而死。我只是想我們不能等死,我只是想領頭帶著大家奮起自救罷了。”

張鳳翼頓了一頓,不動聲色地道:“這件事我不強迫大家,咱們現在來做個表決,是跟著我同西蒙鬥下去,還是順從地接受收編。如果大家支持我,我將率領這個師團與西蒙見個高低,不救出阿瑟大人、不戳穿他扣在咱們頭上的罪名誓不罷休。如果大家不支持我,認為我這樣做是挑動叛亂,那我將立即離開這個師團,遠走他方,你們可以在我走後釋放安東諾夫,把關押他的罪名推到我的頭上,這樣也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張鳳翼說罷一語不發地盯著諸人。

龐克第一個舉手道:“我支持鳳翼,鳳翼是我入伍時同一十人隊的兄弟,無論成敗、無論對錯,我都無條件支援。”

勃雷揮拳道:“西蒙敢這樣算計咱們,當然要和他對著幹啦!老子腥風血雨裏走出來的,什麽時候受過這種鳥氣?管他多大官,多大勢力,誰也不能騎在咱們頭上拉屎!鳳翼,就是失敗也沒關系,咱們兄弟聯手到驛路諸城邦或古嵐諸國組建傭兵團去,憑你我的本事,天下大可去得。”

索普第三個道:“我也把寶押在鳳翼身上,我賭那個西蒙根本不是鳳翼的對手,咱們有鳳翼在,不但青黃嶺、那兀河、黃草泊三次戰役殲滅了十一萬騰赫烈人,還從渾水灘敵軍的重重圍困之中成功撤離,與之相比,那個西蒙算個屁啊!”

張鳳翼微笑著把目光轉向斐迪南,其實所有人中以斐迪南的顧慮最深,而他在官兵之中又很有影響力,誰都知道,他與勃雷是張鳳翼的左膀右臂,張鳳翼最擔心他會提反對意見。

斐迪南本不想表態,看到張鳳翼註視著自己,只好苦笑道:“你看我做什麽,你們都是平頭百姓,既沒有家族封地,先祖也非開國元勳,當然可以無所顧忌。”

張鳳翼失笑道:“看你!一副便秘下不來的樣子,我說過不強迫大家的,你也可以搖頭說‘不’嘛!”

斐迪南板著臉,頗有怨氣地道:“我說‘不’有用嗎?最終還不是被你們這夥亡命之徒給拖下水?鳳翼,不讓你玩火看來是不成了,我只想勸你一句,咱們的‘本錢’不多,就這麽多條‘命’,你慢著點使喚,別讓大家沒有好下場。”

張鳳翼咧嘴笑道:“放心吧,老兄,這件事重要的是個姿態,咱們擺出個拼命的架式,其實是為了打嘴皮官司,如果到了真刀真槍對砍的地步,那就算玩完了。四軍團有四個滿編師團呢,咱們三千人碰上去,豈不是找死嗎?”

“原來是這樣啊!”斐迪南臉色緩了下來,旋即又擔心地道:“鳳翼,可來硬的能行嗎?萬一西蒙軍團長一發狠,下令攻擊咱們怎麽辦?咱們想不動手也不行啊!那不是弄巧成拙了嗎?”

“這是沒有一定之規的,就看臨場火候把握的如何。”張鳳翼唇角一抿,頗堪玩味地笑道:“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西蒙軍團長不會希望看到火拼一幕的。咱們是什麽人?咱們也是帝國軍啊,是他的直屬麾下!你想想就知道,北面大敵當先,還未交戰,就自己人殺自己人,這種事對整個軍團的軍心士氣影響多壞!”

斐迪南終於放心了,臉色緩和地道:“鳳翼,我不是不支持你,我只是擔心局面會失去控制,不過現在的情勢不冒點險也是不行的。”

張鳳翼轉眼望向恩裏克道:“宮先生肯定是支持我的,恩裏克,就剩你了,你是什麽態度?”

恩裏克粗著脖子憤憤道:“小子,你想陷害我嗎?我連威逼帶恐嚇,把安東諾夫一夥都得罪完了,如果讓他們翻身,還有我的活路嗎?我叫喊著動刑時,你就坐我旁邊,現在還問我什麽態度?我倒想求他們不計前嫌,就怕他們不答應!”

所有人都哄笑起來。

張鳳翼瞪眼笑道:“呵呵,埋怨什麽?審訊人可是你這個軍法官的本行啊,這活兒你不幹,誰幹?”

索普拍腿笑道:“恩裏克,嚇唬人的非你來不行,你可是我們之中最具賣相的人啦,黑胖臉一沈,牛眼睛一瞪,連騰赫烈人都看出你是大人物,都打下馬了,卻被你震懾得不敢下刀子,要好好的捆起來供著你邀功。”

大家哄堂大笑,龐克笑得直擦眼淚。

恩裏克臉皮漲成紫色,沖著所有人負氣地道:“都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突圍的時候我可沒含糊過啊,我那是戰馬不行了,才力戰被擒的。”

索普笑得接不上氣來,指著他喘息道:“我看不是你的戰馬不行了,而是你這身肥膘太重了,戰馬載不動你了吧!”

見眾人又是狂笑,恩裏克惱羞成怒地道:“誰敢笑!誰再笑我就和誰絕交!”

張鳳翼擺手制住眾人道:“好了好了,大家別笑了,咱們還有正事要說呢!”

眾人這才漸漸止住笑聲。

張鳳翼待大家靜下來後說道:“西蒙根本沒打算往北邊來,所以也沒有調撥軍糧的計劃,他命令安東諾夫收編好部隊後,引軍向南到大荒甸與九師團會合,那裏還駐有四軍團的軍團部。”

帳裏靜靜的,所有人都註視著張鳳翼。

張鳳翼沈吟了一下,環視著眾人道:“我們詳細審問了四軍團的營區分布情況,雖然幾個師團駐紮靠得很近,但並不是無機可乘的。西蒙不是要我們向南與九師團會合嗎?我們便將計就計,去‘拜訪’一下軍團長大人!再順便向他要些糧食。但在我們去‘拜訪’軍團長大人之前,一定要先穩住他,不能讓他對我軍的動向有所懷疑。”

說到此,張鳳翼把眼睛轉向恩裏克道:“軍法官大人,眼前有一項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就是要讓那個安東諾夫寫一封親筆信,向西蒙報報平安,就說已經順利接收了部隊,正在率部回轉向大荒甸靠攏。”

恩裏克皺眉為難地道:“鳳翼,這事有些難辦,咱們到現在還沒真的動刑,這麽大的事不來硬的,那個安東諾夫恐怕不會輕易就範。”說罷請示地看著他。

張鳳翼沈吟一下道:“大荒甸是軍團部所在地,周圍肯定布滿斥候,大股人馬是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接近,騙住西蒙,讓其不予防備,是我們唯一的可乘之機。這封平安信安東諾夫寫也得寫、不寫也得寫!你要想盡辦法逼他寫出來。”

“那就只有撕破臉幹啦!”恩裏克把牙一咬,狠聲地道。

張鳳翼搖頭笑道:“動刑不是上策,再怎麽說咱們並沒有叛亂,見血的事將來是要算帳的,你先盡力嚇唬嚇唬他,不行了再說。”

“啊?!將來還要算帳?鳳翼,我一切都聽你的,你可別害我啊!”一聽要“秋後算帳”,恩裏克臉色馬上變了。

張鳳翼似笑非笑地瞅著他道:“看把你嚇的,這才到哪兒啊,咱們接下來連軍團長大人都要得罪呢,一個安東諾夫算什麽。你放手幹吧,只要不出人命,想怎麽著都成。”

※※※※

熄燈前,張鳳翼帶著阿爾文與多特最後一次巡營,妮可也跟著。他們圍著營區轉了一遍,檢查了所有哨位,各部秩序井然。

於是,張鳳翼領著三人往回走,此時官兵們都入睡了,營區裏靜悄悄的,軍靴踩在幹枯的草梗上,發出“卡卡”的微響。天空中明月高掛,照得一排排一列列的氈帳像落了一層白霜。

由於月色明亮的關系,阿爾文心情十分好,口中噴著白色霧氣道:“鳳翼,這天氣可真的冷,你看都能呵出白霧了。要是再冷些,睡帳篷裏怕也受不了了。”

多特縮著手抱怨道:“就是啊!我現在就覺得冷得睡不著覺了,夜裏把所有東西都裹在身上還不夠用。”

張鳳翼仰頭望著天上的明月,轉頭笑道:“這是好事呀!這說明咱們有希望活著回家了。這寒冬咱們受不了,騰赫烈人也不是鐵打的,能好到哪去?等部隊出現大批士兵凍傷的時候,這仗就打不起來了。”

多特拍手道:“要真這樣就好了!這荒涼的鬼地方我是一天也不願待了。”

張鳳翼瞥了一眼妮可,若有若無地笑道:“呵呵,多特,你嫌這裏是鬼地方,可有人不嫌啊!不但不嫌,還打破頭來搶呢!”

妮可冷笑一聲,撇嘴道:“哈!真是鼠目寸光啊,你可把我們騰赫烈帝國想得小了!這裏不過是正餐之前的開胃甜點罷了,將來太陽所照之處都是我們騰赫烈帝國的領地,天下萬邦都會匍匐在我們勒卡雷元首的腳下,一個袤遠算什麽?我們騰赫烈鐵騎順便就占為己有了。”

張鳳翼搖頭,咧嘴笑道:“呵呵,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別的不說,就說你們選的出兵日子吧!秋天南下,等冬天凍得在荒地裏待不住時再乖乖的回去,擺明就是打秋風的小賊,擄掠點糧草資財回去湊合著過冬而已。”

妮可一下子火竄上來了,玉色面頰罩上了一層玫紅,沖著張鳳翼揮動粉拳道:“瞎說!我們秋天出兵不過是因為羊肥草盛,方便部隊給養罷了,收拾你們漢拓威人哪用到拖幾個月?等著吧,不出十天就會有你們北面主力戰敗的消息傳來。”

張鳳翼哼了一聲,撇嘴嗤笑道:“我們三路大軍呢,你以為你們擊破一路就算完了?我們後面還有堅不可摧的要塞呢!要塞裏儲存了吃不完的糧草。其實西蒙雖然私心自用,倒也不是全沒腦子,我們根本不必理會騰赫烈人,只要待在要塞裏烤火聊天就行了。到了大雪陷得戰馬邁不開腿的時候,你們自然會乖乖地從哪兒來回哪兒去的。”

“我們才不會撤退呢!不達目的我們誓不罷休!”妮可揚著兩拳示威地尖叫道,她對雙邊軍勢的了解比不過張鳳翼,一時想不出好辭反駁,氣得俏臉鐵青,“哼,話說回來,你們還以為你們算是漢拓威軍嗎?恐怕你們的軍團長不這麽看吧,我倒十分期待看到你們這夥叛亂軍的下場,看看漢拓威人是怎麽處置煽動軍隊嘩變的首犯的。”

“哈!”張鳳翼仰面大笑一聲,“那你就睜大眼睛看著吧,你會看到我們立功受獎,升官發財,越活越滋潤的。即使萬一我們邁不過這道坎兒了,我們還可以把手上某個姿色還過得去的女孩送給戰區參軍司的某個糟老頭子享用,那老頭子嘗罷鮮兒心裏一高興,興許就對我們網開一面了呢!”

“死漢狗!我和你拼了!”妮可尖叫一聲,屈著手指朝張鳳翼臉上抓去。

張鳳翼仰身躲開妮可的指甲,擡手抓住了妮可的兩腕,咧嘴笑道:“怎麽,理屈辭窮了就動手嗎?真是典型的騰赫烈風格啊!”

妮可掙了兩掙,掙不開張鳳翼的雙手,低頭張嘴,一口狠狠咬在他的手腕上。

“啊!”張鳳翼吃痛,松開了手。

妮可兩手死死抓著張鳳翼的胳膊,死咬著不松口。阿爾文與多特連忙搶上前相幫,但妮可不松口,兩人也不能硬拉。

阿爾文手忙腳亂地勸道:“妮可小姐,有話好好說,鳳翼本來只是開玩笑的,你何必當真啊!”

多特也忙不疊地道:“對啊!妮可小姐,快松開吧,這樣鬧下去,把帳篷裏睡覺的弟兄們都吵醒了,被大家看見了就不好了。”

張鳳翼咬牙忍痛,低聲威脅道:“死丫頭,你快松開!再不松我不客氣了!”

“你們這是在幹嘛?”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四個人一下子停住扭打,齊齊回頭。只見軍法官恩裏克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妮可聽到聲音,不甘心地松開口,站到了一邊,張鳳翼一看手腕,手腕上兩排清晰的齒痕,已經咬出血了,他怒視了一眼妮可。妮可眼角飄著淚花,既委屈又憤然地盯著張鳳翼。

張鳳翼惱火地道:“看我幹什麽!被咬的可是我,別裝得一副受氣的樣子。”

阿爾文慌忙鉆入兩人中間打圓場,“打住!打住!都別再吵了,為了兩句玩笑,爭什麽閑氣!從現在起你們倆都不準說話,閉上嘴冷靜冷靜。”

恩裏克走近張鳳翼,探頭探腦地瞅著張鳳翼手腕上的齒痕,笑嘻嘻地道:“呵呵,什麽事把妮可小姐得罪成這樣?說一說,我給你們評評理。”

張鳳翼瞪了一眼恩裏克,把受傷的手腕背到身後,臉上沒好氣地道:“大半夜不睡覺,跑來有什麽事?”

恩裏克收起笑容,換上一副苦臉,“鳳翼,我倒是想鉆進毯子睡大覺,可那安東諾夫死活不肯就範啊,我看不來硬的是不行了。”

“我不是說了嗎?你想怎麽整就怎麽整,只要不出人命就行。”張鳳翼道。

恩裏克吭吭哧哧地陪笑道:“這個,我想了半天,茲事體大,這事還得你親自坐鎮才行,要不你親自去看看?”

張鳳翼瞅著他笑道:“看來我‘秋後算帳’那句話是說錯了,弄得你現在什麽事都不敢放手做了。”

恩裏克馬上臉紅否認道:“哪裏,才不是呢,我是沒辦法才來找你救急的。”

張鳳翼也不與他計較,擡手道:“走吧,看看去,我看這家夥不像個帶種的人,怎可能突然硬起來了呢?”

恩裏克大喜,前頭引路。

張鳳翼回頭對阿爾文道:“你倆帶著她回去吧,我一會兒就回去。”

張鳳翼話音剛落,妮可就倔強地道:“我也要去!”

“你去幹什麽?”張鳳翼不耐煩地道:“我們在審訊犯人,你也想嘗嘗動刑的滋味嗎?”

“好啊,來吧,我倒要看看你叫喊動刑的樣子有多猙獰。”妮可挑釁地逼視著他道:“我警告你,你不讓我去,以後你也別想讓我陪著你去巡營。”

張鳳翼氣得轉臉不去理她,擡腿大步前行。妮可轉頭對阿爾文與多特揮手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大剌剌地跟在張鳳翼身後。阿爾文與多特相對吐了吐舌頭,齊齊跟了上去。

※※※※

一行人來到恩裏克的營區,恩裏克撩開一座帳簾,四個人依次進帳,恩裏克最後合上帳簾進入帳中。

妮可一進來就後悔了,氈帳的空間雖然很大,但她卻感到胸口壓得透不過氣來,氈帳中間燃著熊熊火堆,妮可卻感到手足冰涼。

這裏到處透著騰騰殺氣,火堆上架著火盆,一堆火鉗、鐵簽子燒得通紅,幾個膀大身粗的軍卒赤裸著上身,每人手裏都拎著沾水的皮鞭,陰暗的火光一閃一閃的,那幾個軍卒的表情如巖石般冷酷無情。

安東諾夫在眾人環視之下,心驚肉跳地像只小雞般縮成一團,看到張鳳翼進來,馬上竄起來道:“餵,你來了,太好了,你給我解釋清楚,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麽?我可警告你們,我是軍團長派來的人,是你們的同袍,不是騰赫烈人。”

張鳳翼還沒開口,後面的恩裏克已胖臉一沈。

兩個軍卒一左一右按著安東諾夫的肩頭,把他按坐在地上,口中厲聲喝道:“老實點!”

張鳳翼沖那兩個軍卒擺擺手,兩人站到了一邊,張鳳翼盤膝坐在安東諾夫的對面,靜靜地望著他。

安東諾夫緊張地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麽,我不慎中了你們這夥叛軍的暗算,成王敗寇,你們想怎麽處置我都行,但我絕不會寫信幫你們欺騙軍團長大人的。”

“首先,我們不是叛軍,我們是帝國軍十一師團。”張鳳翼緩緩地道:“西蒙為了保存實力不按計劃北上殲敵,已犯下臨陣脫逃的重罪,他想把罪過推到我們頭上,再把我們師團吞掉,來個‘死無對證’,哼!想得太簡單了,世間的黑白可不是西蒙一人定的,上面還有戰區參軍司,還有帝都的樞密院呢,這場官司還有的打。我們不接受收編是要保留申張正義的權力,而絕不是什麽叛亂嘩變。”

安東諾夫冷笑連連,咬了咬牙沒有出口反駁。

張鳳翼繃著唇,看著他道:“也許你自認為你是正義的一方,也許你覺得即使你現在死了,那也是不屈服於叛軍脅迫,為國捐軀的。”

安東諾夫冷笑道:“難道不是嗎?我不是為國捐軀還有什麽其他的解釋?”

“當然不是,從你們駐紮大荒甸停止前進的那一天起,你們全都背上了避戰不擊的罪責。這一點戰區參軍司會有評判的,你就等著瞧吧!”張鳳翼盯著他道。

安東諾夫緊閉著嘴,冷笑道:“隨你舌粲蓮花,別想讓我寫一個字,我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了。”

張鳳翼不屑地撇嘴笑道:“我說過了,你們四軍團所有人都是國家的罪人,你們有近十萬人,明明知道同袍在渾水灘陷入困境,卻見死不救。明明知道騰赫烈主力正在迂回到中路軍的側後,卻為了保存實力按兵不動。放心吧,這筆帳會有人找你們軍團長算的。你嘛,即使死了也不過是個可悲的拍馬屁者而已,和‘烈士’兩字一點關系都沒有。”安東諾夫不說話,只是瞅著張鳳翼冷笑。

張鳳翼緩聲笑道:“安東諾夫大人,你大概以為我們會殺了你吧!如果你那樣想就大錯特錯了。你們是活生生的人證,我要用你們來證明西蒙栽贓陷害我們師團的陰謀,我們不會對你們動刑的,我們會在將來申訴的時候把你們作為人證交給戰區參軍司,讓參軍司的軍法官們拷問你,讓參軍司來給你們定罪。我倒想看看,到那時你能為捍衛你的西蒙主子做到哪一步。”

安東諾夫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陷入天人交戰之中,再沒有之前的決絕了。

張鳳翼淡定地接著道:“安東諾夫大人,你已經在軍中任職二十多年了,從十夫長幹起,一直到四十歲了還停在千夫長的位置上,這一路走來一定很辛苦吧,你一定做夢都想高升一步,你一定想封個爵位什麽的,讓子女也能享受上當貴族的榮耀吧!可惜這一切你再也看不到了,等你進了參軍司,你是說出真相呢,還是咬牙不說呢?說吧,你的主子西蒙不會饒過你的,你以後的前程也就斷送了。不說吧,保證是個吃盡苦頭、身敗名裂的下場。還是那句話,你可以死,但你的死和‘烈士’兩字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別想引誘我!”安東諾夫突然嘶聲道:“你們可以殺了我,但西蒙大人會知道我的忠心的,他會為我報仇的。”

“我們誰也不會殺你的,你不會不明不白的死去,那樣太便宜你了,你會身敗名裂的死去。我要你寫信,不過是給你個自救的機會罷了。”張鳳翼抿嘴優雅地笑道:“你別以為我們沒你這封信就不行了,我們有你三十多位手下,你貪戀權位死硬到底,你的手下人可沒必要陪你一齊完蛋啊,只要我稍一示意,一定能找到不少自告奮勇的帶路者的。呵呵,你的手下引路與你親自寫信有什麽區別,這筆帳到頭來還是要算在你的頭上的。即使西蒙一時糊塗醒悟不到你的‘忠心’,我們也會及時提醒他的。”

“你們、你們好狠啊!我寫也是死,不寫也是死,你們給我個痛快,殺了我吧!”安東諾夫汗流浹背,喘著氣嘶聲道。

“你說錯了,你不寫就兩邊都得罪了,你寫了就只得罪一邊,只得罪一方,你的出路就寬敞多了。”張鳳翼曼聲道。

安東諾夫擡頭看著張鳳翼啞聲道:“我還能有什麽出路?”

“你寫了這封信就代表你站在了正義的一邊,首先你找到了盟友,起碼我們不會危害你了;其次,你可以置之死地而後生,反過來賭西蒙倒臺呀!如果西蒙倒臺了,他自然就危害不到你了。如果你積極些,在扳倒西蒙的鬥爭中勇當人證,站出來向參軍司揭發他的陰謀,那你反而可能因禍得福呢!自然如果你不願拋頭露面,那我們也不勉強你,但你的收益就小多了。”張鳳翼侃侃地解釋道。

安東諾夫環視了一下帳內諸人,想了想,搖頭笑道:“我真失心瘋了,差點上了你花言巧語的當。就憑你們也想扳倒西蒙大人?真真可笑啊!”

“你錯了,不是我們要扳倒西蒙,而是托斯卡納親王、奧蘭多總參軍、費德洛夫軍團長,他們想要扳倒西蒙。”張鳳翼憐憫地笑道:“四軍團不救援我們十一師團,我們只好忍氣吞聲算了,誰讓我們身份不夠呢?可四軍團不出兵迎擊騰赫烈主力,把中路軍的側翼完全袒露給騰赫烈軍,托斯卡納親王與費德洛夫軍團長能忍下這口氣嗎?西蒙在做這個決定的同時已經在賭博了,他在賭中路軍必敗,實力大損而無法制衡他。我想如果你能在關鍵時刻站出來反戈一擊,一定會獲得參軍司諸大佬的賞識的。”

安東諾夫眼珠亂轉,緊張地盤算著,片刻後開口道:“聽你說得天花亂墜,可我不明白這和你們有什麽關系,你們又不是參軍司,你們只是一小撮叛亂軍罷了,我憑什麽要幫你們啊!”

張鳳翼失笑了,搖著頭道:“安東諾夫大人,讓我說你什麽好呢?你真是不開竅啊,我們的確幫不了你,但你如果不按我們說的去做,我們就把你交給參軍司當證人,那時舉報揭發的首功就不是你了,你只是口風不嚴的共犯而已。不但西蒙恨你,在參軍司那邊也不會承你的情。你不說吃苦頭,說了兩邊不討好,就是撿一條活命,也難逃身敗名裂的下場。相反,如果你按我們說的辦了,你雖然得罪了西蒙大人,卻還有希望找到另一座靠山,保住職位,在軍中接著混下去。”

安東諾夫不說話了,低下頭沈吟不語,帳內一圈人靜靜地盯著他。

片刻,張鳳翼打了個哈哈,笑道:“怎麽樣?安東諾夫大人,事情其實根本不覆雜,沒什麽好想的,行就行,不行也沒關系。我說過了,這事不是非你不可,我一定會在你那些下屬中找到肯為我們出力的人選的。”

安東諾夫長嘆一聲,擡起頭道:“好吧,我沒接收成部隊,回去也是丟官撤職,與其如此,索性另謀出路算了。”

(第十二集完)

~下期預告~

四軍團軍團長西蒙想要吞並十一師團,先以問罪的名義扣押了萬夫長阿瑟,又派出軍官團接管十一師團。

不料,失去首領的十一師團並未成為一盤散沙,張鳳翼振臂一呼,所有官兵都凝聚在他周圍,接管隊伍的軍官團全部成俘虜。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張鳳翼決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引軍逆襲四軍團,營救被抓的萬夫長阿瑟……

第十三集 人物介紹

封面人物:阿瑟

張鳳翼:身世如謎的逃亡者,一個偶然的機會頂替了逃兵張鳳翼的名字,成為十一師團龐克小隊的士兵,之後升為千夫長。

龐克:原來的龐克小隊小隊長,現任十一師團千夫長,張鳳翼的好朋友。

多特:張鳳翼的死黨、親衛,飯桶兼跟屁蟲,跟著“老大”快樂的混日子。

阿爾文:張鳳翼的死黨、親衛,精明伶俐嘴巴了得,雖然武藝不精,怕上戰場,卻在“老大”的“陽光”照耀下過得有滋有味。

斡烈:漢拓威帝國第四軍團十一師團師團長,身經百戰的老將軍。

勃雷:原袤遠軍團第六師團軍官,現任十一師團千夫長,張鳳翼的好朋友。

斐迪南:原袤遠軍團十七師團的騎兵團長,現任十一師團千夫長,張鳳翼的好朋友。

迪恩:十一師團萬夫長,是斡烈的臂膀兼好兄弟。

阿瑟:十一師團萬夫長,是斡烈的臂膀兼好兄弟。

索普:斡烈師團長的親衛隊長。

恩裏克:十一師團軍法處執行官,他固執地認為軍棍打在屁股上的響聲是世上最美妙的音樂,不過有時碰上某些知情知趣的伶俐人兒,他也相信“天理之外還有人情”的格言。

妮可:妮可·勒卡雷,元首勒卡雷的女兒,騰赫烈公主。被張鳳翼所俘後,一直待在十一師團。

宮策:原袤遠軍團第六師團幕僚長,後成為十一師團的軍需總管,張鳳翼的知交好友。

陶倫斯:四軍團九師團的師團長,軍團長西蒙的親信。

安東諾夫:四軍團九師團的千夫長。被陶倫斯派去接管十一師團,結果被擒。

瓦西裏:十一師團的百夫長。

西蒙:四軍團軍團長。

岡薩雷斯:西蒙軍團長的侍衛長。

威爾:陶倫斯手下的萬夫長。

弗蘭茨:四軍團九師團的千夫長。

卡廷:四軍團二十師團的師團長,與阿瑟為舊識。

揚達爾:四軍團十七師團的師團長。

托勒密:四軍團十四師團的師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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