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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離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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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遂看著宇文謙,用眼神示意他,去看舞池裏的佳人。

宇文謙瞬間便明白了□□分,順著我的視線看向那美人,只見:舞池中的那位美人,身形婉約,形似玉帶宛嬌龍,眼波流轉顧盼生情,即便在被圍在一群美人中間,也格外耀眼奪目。說是一笑媚人國,二笑傾城華誕,一點都不為過。

但不過,可惜,看她的人偏偏是宇文謙。於是,便只聽得,宇文謙嘀咕了一句:“這不是公孫傲兒嗎?”然而,言語中竟還帶著一絲不悅和不耐煩。

我心裏不禁言道:簡直是暴殄天物啊!果然,這宇文家的男人,不管是老的還是小的都不能隨便給他們送禮。

公孫琳坐在寶座上,瞟到了宇文謙的神情。於是,即笑著對宇文謙言道:“怎麽,謙郡王是嫌傲兒這舞跳的不好嗎?”

宇文謙聽言,即起身正對著公孫琳,恭敬的回話道:“回皇後娘娘的話,非也。公孫小姐的舞跳的的確是極好的,只是,臣覺得,一個大家閨秀去做一個舞姬應該做的事,未免太屈才了”。

然而,這話表面上聽還算客氣,但是實則已經是在說公孫傲兒有失身份了。

但不過,公孫琳也不傻,一聽就明白這話裏面的意思了。只不過,宇文謙這話說的也婉轉,並沒有直接點出來。所以,也就並沒有太傷了公孫家的面子。於是,公孫琳即將矛頭一轉直接對向了我,若有深意的看著宇文謙,含笑言道:“是嗎?傲兒也是聽說了你母親擅長這個,所以才特意去學的”。

我的嘴角瞬間即勾起的一絲冷笑,還沒等宇文謙回話,便替他回道:“是‘東施效顰’嗎?”

然而,那公孫傲兒一聽到這話,頓時即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就停下了舞步,甩了一下袖子就氣匆匆的走了。

公孫琳本來就討了個沒趣,心裏還積著火。現聽到這話,更是火上加火。但不過,到底還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不至於像公孫傲兒那樣沈不住氣。於是,嘴角即勾起一絲冷笑,意有所指的對宇文謙言道:“謙郡王,你母親今個出來吃藥了嗎?”

宇文謙向來聰慧過人,一聽便明其意。於是,遂含笑著,恭敬的回道:“回皇後娘娘的話,母親先前是因喪子之痛才需要服藥止痛,但是,母親如今已經有了兒臣了,那自然是不必再服藥了”。

我頓時一臉崇拜的看了宇文謙一眼。心道:我靠,這段位明顯比我高太多了!

因為他這話說的,既不得罪人,還又句句戳中要害。

我現在嚴重懷疑他的年紀了?這確定只是一個十九歲的孩子嗎?

而公孫琳被這一句話懟的,頓時無話可說,只能壓制著怒火,暗暗的生著悶氣。

關妃見狀,很想笑,但是卻擔心公孫琳會把怒火撒到自己身上來。於是,便壓制住了笑意,把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華城公主的身上去了。

在公孫琳身側後靜侍的孫姑姑,見自家主子計謀未得逞,嘴上功夫也未討到半點便宜。便有心給自家主子找一個臺階下。於是,即走上前來,對公孫琳跪行大禮言道:“啟稟皇後娘娘,剛剛江南新上貢的那批雲錦到了,奴婢需要派人去查點一下嗎?”

公孫琳當然明白孫姑姑的意圖,即順著臺階就下,厲聲言道:“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還來煩擾本宮,你們當本宮是有多閑”。

聽到這話後,我和宇文謙即相視一笑。宇文謙也遂即坐了下來。

華城公主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圓溜溜的眼珠迅速一轉,沖我靈精一笑。

我即不由的一笑,把面前長桌上裝著果脯子的玉碟推到了宇文謙面前,並用眼神示意宇文謙拿給華城。

宇文謙一向疼愛華城,收到示意後,即將那碟果脯子端起放到了華城面前。

而華城呢?她拿了一顆梅子幹丟進嘴裏後,即把頭埋到了桌子下面,朝宇文謙扮了一個鬼臉。

我不由心笑,同關妃一樣,全當做看不見,任由他們兄妹倆玩鬧。

因為我們都清楚,生活在皇宮裏的孩子,能有這樣快樂的時光少之又少。

但不過,公孫琳看到這一幕後,心中的羨慕、嫉妒、懊悔、恨意全都混在了一起,萬般不是個滋味。

然而,不管是鴻門宴還是佳宴、團圓宴,都會有散場的那一刻。所以,宴席散場後,我和關妃等人都各自分別回了自己的宮中。

一轉眼,新的時光終於來臨了。

朝堂之上,公孫哲被端王黨和廣陵王一明一暗,弄的進退兩難。

而整個宇文皇族像是嗅到了風向一樣,紛紛奏請:陛下徹查先太子暴薨一事。

宇文彧便順水推舟,著令大理寺並同刑部及禦史大夫管珂徹查此事。

這樣一來,便使得公孫琳整日內心惶惶不安,只好傳其母入宮,商議對策。

但不過,宇文彧倒是每每寬慰公孫琳說:別擔心,讓他們折騰去,朕相信你。

然而,我卻知道,宇文彧的這話完全不能信。因為,辦武將和動文臣是完全不一樣的。具體這種情形,可參考雍正皇帝是怎麽辦年羹堯的。

不要忘了,做為皇帝最擔心的就是兵變。因為一旦兵變,收拾起來,必定麻煩,卻非一兩日可以搞得定的。

一個月後,禦史大夫並同大理寺卿及刑部官員,持著人證、物證上奏天聽。

宇文彧得知,先太子餘文旭是被皇後毒害致死的真相後,勃然大怒,下旨廢後,並以“教女不善”的罪名,革去了公孫哲的功名,並交由刑部議罪。

公孫琳見大勢已去,心有不甘,便派孫姑姑前來求見於我。

我本來懶得見孫姑姑,但是思量再三後,還是決定見一見,於是,便令喜鴛兒傳孫姑姑入內。

孫姑姑自知回天乏力,也知自身罪孽深重。一入內,便跪在了我面前,連叩了三個響頭。

我看著已年過半百、一夜白頭的孫姑姑,沒有半分同情,只有不屑,冷冷的言了一句:“你現在拜我又有何用?但凡你們當初稍存有半點善心,何至於有今日”。

孫姑姑聽到這話,反倒跪直了身子,目光深遠,從容的言道:“回娘娘的話,這自古以來‘成則為王,敗則為寇’,輸了就是輸了。奴婢今日前來拜見娘娘,也並不是想求饒,而是自知罪孽深重。這要說起來,奴婢這一生害過不少人,但唯獨幫小姐拿掉她腹中的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和毒害黃國公,是奴婢最不忍心,也是最不願意做的事。其實,小姐這一生做的最錯的,便是愛上了那個一直在利用她的男人,而且她直到現在都還不願意清醒。至於,小姐想讓奴婢帶給您的話,奴婢覺得根本就不用說,也無需說。但是,奴婢想要告訴皇貴妃娘娘的是,其實皇貴妃娘娘和小姐一樣,都不過是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倘若娘娘不信,娘娘大可以去查,當年瑞王爺死亡的真相”。說完,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便一頭撞上了殿柱。

我即驚忙傳太醫,然而,還沒等到太醫到來,孫姑姑便已經斷了氣了。

沒過多久後,坤和宮那邊就傳來了“廢後已自縊身亡”的消息。

我聽聞消息後,呆怔在了原地,一時間不知是喜是憂。

這一天的夜裏,異常的涼,到了半夜的時候,竟還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我蜷縮在了被子裏,抱緊了自己,似乎也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到一絲暖意。

我不敢去深思、也不敢去細想,孫姑姑臨終之前對我說過的話。

心中仿佛已經失去了方向。

次日,天晴,和風萬裏,溫暖如初。

我醒來之時,已是下午。斜陽照進了半間屋子,使的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然因飲食困乏,對什麽都沒什麽興致,便漫無目的的在宮內走著。

然而,走著走著居然來到了蝶戀齋。

只見,蝶戀齋前的紫藤繞架依舊,零星的紫藤花串纖纖弱質,卻倔強而又孤獨的向這個世界展示著它的生命力。

我有感渾身乏力,癱軟的坐在了紫藤花架下,依靠著紫藤花架,閉著眼睛,回思著過往。

記憶中的宇文辰,他的眼眸還是那麽的燦若星辰。

我依稀的還記得在那片開滿白色杜鵑花的小山坡上,我跟他說:待山花爛漫之時,你嫁我可好......

而如今卻早已是,物是人非!

漱清是過來人,見狀,擔憂我老這樣坐在地上不好,便輕輕的蹲下身子,勸慰道:“娘娘,這地上涼,您當心傷了身子。要不,奴婢扶您回宮坐吧?”

我微微睜開眼看了一眼漱清,撐起一絲苦笑,擺了一下手,示意漱清退下。便依舊靠在紫藤花架下,閉目沈思著。直到傍晚,月亮升空,寒意漸深,我這才讓漱清扶我起來,回宮。

就在這天夜裏,半夢半醒之中,我來到了一片幽香冷梅處。我似乎看見了宇文辰站在梅林中的一片空地上,正在向我招手,他的眼眸還是和活著的時候一樣似乎像是裝了一束陽光,對我溫柔的說道:“清依,過來......”

我想去到他身邊,但是,我剛過去,他卻又不見了。而且,這四周的梅林,一下就消失了,變成了漫無邊際的雲海。

我想找他,我想知道他究竟在哪裏。可是,環顧四周,除了我之外,就只有白茫茫的雲海和白茫茫的雲海。

我大聲的叫著宇文辰的名字,問他:“你在哪兒?你到底在哪兒......”

但是四周依舊是鴉雀無聲,沒有半點回應。

我只好不斷的找他,不斷的找他......

忽然,來到了一片強光照耀之處,那金燦燦的光芒直照射在了我的身上,並同時也照進了我的心靈深處,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和強大......

就在這時,我突然醒了,看到窗外陽光一片大好,就連一旁不遠處的妝臺也還殘留著陽光的味道。

我看著周遭的一切,思著在夢裏看到的景象,心中有些不解,心道:我已經有好多年都沒有夢見過宇文辰了,怎麽今個突然夢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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