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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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嫌棄，是心疼。”何子婉主動摟著他的腰，“也不知道你都忙些什麽，我聽說匈奴今年都沒有派兵來騷擾，要是以前這裏早就兵荒馬亂了。”
“媳婦，你試探我？總知道關心關心你相公寶寶了。”周承德嘴角噙著笑，低著頭，用長滿胡渣的下巴紮她嫩臉。
刺刺又癢癢的，何子婉身子就有些軟了。
“婉寶寶，你就給我吧！”
見人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周承德高興的一個公主抱，就將人摔在了大炕上，好在他心疼人，早一步散開了炕上厚重的被褥墊在嬌妻身下了。
生怕壓到人，周承德不敢用力，拖鞋了慢慢的爬到她旁邊，臉上的笑意瞬時變得嚴肅起來，何子婉看他變臉了，乖乖的等著他開口。
“婉寶寶，對於大弟、二弟要參軍，你心裏什麽想法？”
何子婉往他身邊挪了挪，兩個人緊緊地靠在一起，她小手隔著衣服偷摸他。
“我讚成，他們雖然是我弟弟，但也是獨一無二的個體，子謙從小就嚷著要當將軍，子康從十四歲就憋著一口氣要科舉，你好好帶帶他們，將來指不定會是你的一對好幫手。只要王爺您，沒虧待了他們的阿姐。”
自從認識，何子婉就知道周承德野心勃勃，雖然他掩飾的很好，但有些事，只要用心在意了，怎麽會不知道呢！
就比如這家夥明明就用苦肉計讓她乖乖投懷送抱。
像東方瑜那樣的世家姑娘，怎麽會不知道他郎心似鐵，還不是飛蛾撲火的來了。
這世界，沒有什麽能難得倒他，只要他想要。
正如，她想要的一定會想方設法得到一樣。
他早對她坦誠，只是這件事牽涉到他嫡親的兄長，他才退讓至此，那麽，要是將來有一天，他的親大哥將長刀砍向他的脖頸呢！只因現在的局面還在他父皇的掌控之下罷了，若真的有這麽一天，看他不威風給她看。
“婉寶寶，此生有你真好，若是沒有你，我怎麽活！”周承德依戀的抓著她手，那力道似要將她的手指折斷了。
“你該怎麽活，還怎麽活，不過，看我身體這麽好，只怕我會比你還要長命百歲的。”何子婉有點累了，挨著他，很喜歡這種心裏暖暖的感覺。
“在我懷裏，想睡就睡會兒吧！”
孩子都一個多月了，看這婦人什麽時候開口跟他坦白。
“周承德，你怎麽會喜歡我？”
周承德目光柔柔的看著懷裏的婦子，挪了挪胳膊讓她枕的更舒服些。
“周承德，我有一件事沒告訴你。”
懷裏的婦人明明瞌睡的要命，還在低聲呢喃。
“睡吧，睡醒了告訴我便好了。”
周承德輕輕拍著婦子的背脊，嘴裏低聲哼唱著神秘的歌謠，懷裏的婦子似放心了一般，不一會兒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130
何子婉醒來一覺醒來身邊已經沒人了，揉著眼睛出來便見著孫氏在院子裏拾掇菜園子，她種的一行行菜苗子被她拔了個叮咣，只稀稀疏疏的留下幾根，甚至黃瓜苗子隔了三尺的距離才有兩苗，還有南瓜苗更稀，辣椒倒是拔的少。
“子婉，身體可有不適？”通過這兩天的觀察孫氏覺得何子婉明顯懶散了，這個不是她的性子，怕是懷了孩子身體反常。
“就是一天到晚想睡覺，在沒有什麽不舒服的。”一天到晚困頓的不行。
“仔細些養著，這開頭必定要小心些，家裏有我們，你想睡就睡。”孫氏看女兒眉眼朦朧，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也沒什麽不適，想著是正常的，有低下頭捯飭苗子。
何子婉回到屋裏，覆又躺下，輕輕撫著自己幹癟的肚子，小家夥在她肚子裏有一個多月了，待周承德晚上回來就告訴他。
何子婉朦朦朧朧又睡著了，還夢到了左愈。
傍晚起來，心裏就酸酸的，怪怪的。
晚飯是孫氏做的手搟面，給吳十八、吳遂兩小盆，何子婉周承德及孫氏一桌，子康子謙又說起了他們要參軍的要求。
“姐夫，你就幫幫我和哥哥，我們想做點事情，不想一天這樣在家裏無事可做混日子。”子謙看他哥說，他哥都不理他，只能自己開口。
“岳母，子康子謙想當兵，你老人家什麽意見，若你同意，我明天就安排他們入伍。”周承德在桌子底下突然握住媳婦的手，淡淡的對孫氏說道。
“我這個隊伍，說好聽是先鋒營，說難聽就是敢死隊，一旦開戰，沖殺在最前線，幹的是最苦最累的活。”
桌子上一陣沈默，何子婉悄悄反握住他的手。
直到吃過飯，孫氏都沒開口，何子婉也能勸說什麽，跟著周承德先到後院自己房間，正屋裏傍晚時候周承德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張底下可放火盆的木床，兩個人收拾鋪了被褥給孫氏住，何子婉也就回了偏間，本來她也有話要說。
周承德打水擦洗身子，偏偏要何子婉給他搓背，何子婉找個凳子乖乖坐在浴桶外面，沾濕了汗巾，輕擦他滿是瘢痕的後背，瘢痕有淺有深，有大塊也有小塊，整個背脊連著腰身處都有，往日她沒仔細看，今日一看卻有些心疼起來。
“婉，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周承德心情有些覆雜，岳母的反應才是所以父母的正常反應，而他自小被祖父教導，小小年紀就跟著師父上陣殺敵，家裏每每以他的爭氣驕傲。
“周承德，我們有孩子了，有一個多月了，讓蔡阿婆也看過了，說懷像很穩。”何子婉聽他聲音就知道他不高興，但為什麽不高興她不知道。
他們認識許久，何子婉還從未聽過他的心聲，多是猜測。
“你以後想要什麽，心裏怎麽想可以跟我說，別一個人憋在心裏。我是你妻，以後是要你共度一生的人，好不好？”
周承德從水裏出來，本來擦幹凈身上的水漬，聽她說的這麽小心翼翼，臉上便有了笑意，眼睛裏便有了幾分愜意。
“好，都說與你聽。”
何子婉見他乖巧，囑咐他坐下來，溫柔的替他擦頭發上的水，他的頭發又長又密又黑，何子婉連自己的短發都覺得累贅，幫他卻一絲不茍的，等周承德擦幹了身上的水，自然的接過她手裏的汗巾絞頭發。
何子婉就將床上的細棉布睡衣取來替他穿上，又幫著他將雙腿上的水漬擦了一邊，搬來幹凈的水盆裏面放上艾蒿，將他一雙大腳放進盆子裏，試了試水溫，在小凳上坐下，幫著他洗腳。
他的腳差不多有43碼，拱形足，腳趾很長，指頭有厚厚的繭子，何子婉一個指頭縫隙摳洗一下，兩只腳都洗凈了，才取來擦腳布擦幹凈水，也不急著倒臟水，將左腳搭在自己大腿上，用手按摩他的足底。
周承德一開始只是看著，想要阻止，不知道想到什麽卻將伸出來的手收了回去，等她開始按摩了，就覺得通體舒服，連心臟的地方都熱熱的。
何子婉兩只腳分別按了一會兒，突然伸舌在他的腳背啃了一口。
“呃！”聽他細微的呻吟一聲。
何子婉擡起晶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他瞬時泛紅的臉，還有耳朵。
何子婉的手順著他的腿骨一路往上，整個人也站了起來，挨著他，慢慢的小手就到了他的大腿根兒。
周承德忍住渾身顫酥，咬牙，由著她一雙作怪的手在自己身上點火。
頭發幹了，披散開來，襯著往日冷硬的臉帶著幾分溫雅，他本就好看的臉，染上蘊色這時候就更好看了。
何子婉將他扳倒在炕上他也乖乖的順著她躺好。
何子婉的吻輕輕落在他滿是瘢痕的背上，輕輕地，柔柔的若羊毛掃過，引得他不自主的輕顫。
他想要翻身抱她，卻被她強硬的按住，那細密的吻沿著他的腰身便到了脖頸，將他一身的火點著了。
“婉！”聲音暗啞的嚇了自己一跳。
像是撒嬌，又像是依賴。
可他的婦子像是沒聽到一般，繼續著她的吻，咬上了他身上最敏感的耳朵。
嗷的一聲，周承德翻身將她抱進懷裏，眷戀且溫柔的吻上她的溫潤的唇瓣，輾轉反側，重重的鼻息噴在她臉上，何子婉心裏這才一松，知道他心結已解。
“你小心些！”何子婉知道他也在意孩子，還有些不放心的小聲說道。
“知道了！”周承德沈聲答應，這一夜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雞叫時分，何子婉被身邊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聲音吵醒來，看著他在暗黃的燭光下挺拔的身影，嘴角含笑，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挽發，輕手輕腳的洗漱，生怕吵醒她的樣子。
等他收拾好，來吻她額頭，才發現她一雙眼眸掙的大大的，滿含笑意的望著自己。
“你醒來了，身體可有不適？”周承德從未有過的小心，摸了摸她的額，“現在想吃的東西嗎？我做了小米粥。”
☆、131
“不想吃，還想睡覺。”何子婉朝他撒嬌。
周承德對何子婉的回答極是滿意。
“好，那你再睡會兒，家裏午飯有岳母，我等會兒回來，別累著自己了。”
“你在外面也小心，你現在可是有妻有孩兒的人了。”何子婉閉著眼睛交代，自覺的困頓，慢慢的又睡著了。
周承德就這樣看了她許久，才踱步出了屋，看這黑蒙蒙的天空，不見一絲亮光，心裏有個聲音提醒他，應該讓他的妻子享福了。
早上八點左右，何子婉一骨碌從炕上爬起來，院子裏的晾衣繩上搭著她和周承德昨日換下來的衣服，便知道這是他自己洗的。
孫氏提著木通在給菜苗澆水，身邊子謙木頓頓的站著，可見母子三人昨晚進行了一場激烈的討論，子謙一大清早沒出門是來請罪的。
“娘，子康子謙要參軍，你可是答應了？”何子婉看她娘都沒發現自己起來，可見心裏想著事情。
“阿姐！”子謙眼睛放光，可見她蹲下身幫著娘親澆水一點開口的意思都沒有，就知道阿姐也是不同意的。
這可真是誤會了，何子婉是同意的，但她知道她娘要是不答應不支持，這兩弟弟是參不了軍，也幹不了事的，就像她當初要做生意時候一樣。
“答應，答應了。跟在承德身邊總比他們自己無頭蒼蠅亂竄的好，不過，刀劍無眼，你給承德說，要是將來他們有個什麽，我是不會怪他的，也不會怪你。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他們就應該承擔後果。”孫氏站在了身子興趣缺缺的放下手裏的舀子，惡狠狠地看了子謙一眼，這才說道。
何子婉也跟著放下心來。
“雖然軍隊危險，但以他們倆的身手，應該是沒問題的。”
“娘知道，女婿那麽金貴的人都能吃苦，他們一定也能行。”孫氏淡淡說道：“我給你做早飯去，你想吃什麽？”
“娘親，不麻煩了，隨便吃點饃饃——”何子婉見她娘臉一下子就拉下了，嚇得趕緊閉嘴。
“你現在懷著身子，一定得好好吃飯。我去給你煮雞蛋下個面條。”孫氏見何子婉識趣，撂下話，出了院子。
看她雷厲風行的，可見是被兩小弟弟氣很了。
“阿姐，娘就是瞎操心，以我和大哥的身手肯定能建功立業。”子謙沒心沒肺的笑著，只要不讓他對著他娘的冷臉。
“行軍打仗情況瞬息萬變，以你姐夫的身手都不敢百分百的保證能贏，你切莫粗心大意白白丟了性命，我可說明白，到那時我一滴眼淚都不會流。”
子謙真是沒想到阿姐說話這麽毒，他還想著阿姐肯定是同意支持他的，沒成想，他姐這麽看低他。
“你說的軍功，是按照殺敵頭顱來計數的，在家時候，我們都慣著你，你連雞都沒殺過，你敢殺人嗎？”
那姐夫就敢殺人了？子謙突然就想到萬佛山的那一幕，姐夫一身華服從天兒降救了他們，也是從那一刻他才想著要當一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
那死在姐夫手裏的人肯定是不計其數。
“只要他敢侵犯我們的領土，我就敢滅了他們，只要他敢攻打我們的國家，我就敢殺了他們。”
何子婉看著他眼神越發堅毅，心裏滿意了，只是臉還是板著。
“男子漢大丈夫，自己說過的話，自己記住了，無論對手派來的是老弱婦孺還是猛士，你都不能心慈手軟，不然，最後倒下的就是你自己！”
“老弱婦孺？阿姐，上陣殺敵的怎麽可能是他們？”子謙心底不安起來，要是對手是軍人，他的刀肯定能砍下去，可是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病殘，試問，真到了那時候，他下得去手嗎？
“行軍打仗，靠的是智謀，不是蠻力。老弱婦孺，也許是敵人迷惑你上當的工具，到那時候他們的身份就不是人，而是敵人的誘餌。”
何子婉看著若有所思的小弟，慢慢的往前院走，她這個人最喜歡將最惡劣的情況擺出來，最愛做最壞的打算，雖然殘忍，可是她自己的經驗之談。
“阿姐，你都沒參軍，你怎麽知道這些的？”子謙小跑著追上來，想讓何子婉跟他多說點軍營裏面的事情。雖然阿姐說的殘忍，但他還是向參軍，等他當上大將軍就可以保護阿姐，保護娘親，就算了見了魏震勳，他們一家也不會害怕。
“聽你姐夫說的！”
“哦！”子謙心下懷疑，姐夫才不會跟姐姐說這些話呢，姐姐想騙他，他可不是三歲的小娃娃了。
何子婉到前院，孫氏立刻將一大碗蔥油面端出來，上面還窩著一個黃橙橙白嘟嘟的荷包蛋，點綴著翠綠的蔥花，煞是好看。
“子婉，你快點吃，不夠鍋裏還有。”
“謝謝娘親，鍋裏的你們吃，這大碗我都吃不完。”何子婉趕緊在桌子旁坐下，孫氏已經將碗放到了她面前，咬上一小口白面勁道，味道好極了。
吃了幾口，正喝點湯，周承德就從院裏進來了，身後還跟著吳十八吳遂和子康。
何子婉才想起周承德昨兒說要蓋房頂子。
“岳母，咱家今天蓋房頂，我讓手下的士兵來幫忙，中午你和蔡阿婆幾個做頓飯，晚上差不多就蓋好了，讓他們回軍營裏吃飯。”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何子婉操勞備飯。
“好，大概多少人，我好找村裏人來幫忙。”孫氏立刻想到村裏人做豆腐生意，得提前說了，好在蔡阿婆家有兩口大鐵鍋，直接在他家做好了飯菜端過來便可。
“四十人。”
分好工，院子裏只留下何子婉一人在，她成了家裏最閑的人，這哪裏能行，自然追著孫氏往蔡阿婆家裏來。
孫氏正和蔡阿婆說幫忙要用她家鍋子的事情，蔡阿婆做的豆腐全被孫氏買下來，來來回回幾趟，孫氏將準備的面，菜，大油拿來。
“娘，我來做炸豆腐，你和蔡阿婆先將米泡上。”何子婉搶著刷好做了豆腐的鍋子，將廚房收拾整齊，添柴，將拿來的大油往鍋裏倒了差不多三碗，開始切滑嫩的豆腐方塊，待油熟一片片下到鍋裏，只待成金黃色才撈出來。
炸了高高的兩盆豆腐，何子婉又想到面疙瘩，塌了火，開始攪面，先將十幾個雞蛋打在盆子裏攪勻了，再依次加入面粉、花椒沫、少量鹽，幾許小蔥，放二十來分鐘，再架中火，填油，只待油熟用面筷子一疙瘩一疙瘩往鍋裏放，蓬松變大的面疙瘩一會兒就成了金黃色，這個比煎豆腐要快得多。
待孫氏洗幹凈土豆來，何子婉煎了一大簸箕，再看鍋裏的油好像沒少多少。
蒸上米飯，何子婉將面疙瘩切成塊，再交給孫氏如何炒煎豆腐，她便覺得困頓不行，不等孫氏丁寧自己便回後院休息。
因此，周承德領著一幫人拉著石頭木頭回來，只見岳母來倒水，面上就好看多了。
還不到午飯時間，周承德請來村裏的老人看著，他們年輕的往房頂上架木頭，搬石頭，忙忙碌碌的開始了。
八間房，等中午飯時候已經蓋好了，出乎何子婉意料的快。
中午大家都在吃飯，何子婉挨著周承德細細的交代了幾句，知道他不高興她幫著洗碗，趕緊會後院了。
待他出門了，何子婉趕到蔡阿婆家裏幫忙做晚飯，普通的野菜重油做出來的味道很香，小黑子就領著村裏的娃娃們又去找了幾框，再加上幫忙的婦女有六七個，何子婉才要摘菜就有人來搶著幹，到落得最閑。
周承德買來了殺好的十幾只雞鴨鵝，十幾斤的鮮牛肉，一只八十斤左右的全羊，看何子婉要砍羊，嘴上不說急接了她手裏的刀，洩憤似的開始砍，那刀法就更解牛的庖丁一樣，分分鐘了事。
“還要做什麽，你說我來做！”將羊砍好，周承德淡淡說道。
幫忙的婦女見周承德砍羊早躲進廚房不出來了。
何子婉指揮他將羊肉洗凈拿進屋裏，倒進鍋裏，自己添柴開始煮，才對孫氏說道：“娘，雞鴨鵝你們分開來做，再搟些面，晚上炒菜下羊肉湯面吃，我有些乏了，先去休息。”拉著周承德手就往自家院子走。
孫氏見女婿板著臉，知道他肯定生氣了，卻一點不擔心這兩個人會吵架，偏偏幫忙的婦女們有眼色。
“大娘，您這女婿是不樂意子婉幹活了？”
“子婉丫頭真是個有福氣的。”
“是啊，大娘，莫不是子婉有了，您女婿這樣寶貝。”
幾個婦女嘰裏呱啦聊著八卦，一時間廚房裏熱鬧的很。
☆、132
孫氏但笑不語，看得出來大家言語間的羨慕，也沒什麽惡意。
“她嬸子，你們家肯定很富裕，將子婉養的不輸大家閨秀。”蔡阿婆也就是隨口說說，岔開話題。
孫氏連忙道：“我家也就勉強糊口罷了，要不然也不跟子婉來這裏，子康子謙也跟要跟著他姐夫從軍，都是一個村的，以後大家還要相互幫助。”
大家聽孫氏這麽一說，心裏那點不得勁也就散了，看來孫氏舉家搬遷也沒得多少財產，這些肉食也就周隊長有錢買來的。
“我看承德將軍士們都請來了，村裏各家也就留下孩子老人，這飯菜多，等下午大家喊村裏人都來吃。”孫氏既然這麽說了，不得回家多拿些面來，這也不拿精細的白面了，只取了三和雜面，可能大家也吃的心安些。
這個好，那幾個幫忙的婦女面帶喜色，幹勁十足。
卻說周承德拉著何子婉進了他們院子，拉著臉瞪著何子婉等她說話。
“我是小戶人家的女兒，本就配不上你，自古官商不通婚，商人地位低，今日你落難，我才厚著臉皮強要嫁你，既然成婚，家裏也不寬裕，我自然要幹些活，再說，咱們如今在村裏生活，也不能太張揚，雖然村民淳樸，但太講究卻顯得格格不入，你手下的兵都是村民，久而久之，他們心裏必定有所想，倒不如我從始至終就與她們和睦相處，也算是替你安定了後方。”
這個婦子，狡詐的很，他生她的氣，她都能牽扯到軍事。
可若要說她沒道理麽，只覺得應該是這樣才對。
只是她私自算計，又是這般處心積慮與村民相處，當真要在這裏安逸一輩子？那他本來的計劃呢。
“我要是覺得你配不上我，就不會死皮賴臉纏你要你，我若在意你商人出身，就不會讓祖母封你為郡主。”
周承德冷冷的看著她，站的筆直。
何子婉也板著臉看著他。
“你敢說你讓你祖母封我做郡主，不是想與我一拍兩散的嗎？要不是我死皮賴臉追來，你肯定會接下東方瑜的殷勤。千嬌百媚的貴女，沒有幾個男人能忍得住！”何子婉確定自己是故意的，不過，這些話她早就想問了。
起先，他分明是真要與她分道揚鑣。
“你這婦子，胡攪蠻纏，我看在你有身孕的份兒上不與你計較！”周承德氣的手抖了，卻也不敢動他婦子一根指頭。
“你還不承認？”何子婉猛沖過來狠狠地抱他，掐他腰肉，嚇得周承德不敢動。
“說，你是不是真的要與我斷了的！”明明他已經敗下陣來，這個掛在他身上的婦子還不消停。
看了她許久，周承德默默抱起她，生怕傷著她的肚子。
“沒要跟你斷，從始至終，不管你身份如何，這輩子，強搶我也只要你，至於原因，你以後會知道的，現在，乖，仔細孩兒。”
“行，我進屋睡會兒，你去前院幹活。”何子婉要從他懷裏下來，偏偏周承德卻不放手，楞是抱著她進了屋裏，伺候著洗漱換衣服，見她乖乖躺下了，才輕輕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小心的替他關了門。
何子婉心裏暖洋洋的，這家夥比她都要緊張，要不是她這麽一鬧，明天怕是連家門都不讓出了。
村裏生活，婦女可是頂半邊天的，耳旁風也極是厲害，她不仔細些不行。
睡了一覺，也才下午三四點左右，何子婉將早上穿的衣裳穿好，慢悠悠來到前院，院子裏整潔一片，院子旁邊也圈了差不多1畝地的牲口棚子。
對於家裏多個圈舍，何子婉極是歡喜，雞鴨鵝有地方住，牛羊也有地方關，就不用人特意守著。圈舍四周挨著圍墻還可以種上蔬菜瓜果，一家人的嚼頭也都有了。
何子婉圍著圈舍轉了一圈，仔細的盤算著這旮旯種什麽，那旮旯捯飭點什麽，周承德冷著臉來喊她了也沒註意。
“高興了？”
何子婉轉身，討好他。
“喜歡的不得了，在這裏種白菜，這裏中蘿蔔，那邊種韭菜，黃瓜苗，南瓜苗還有，辣椒苗也有，今年咱家不愁瓜菜吃，等過些時候，多買點缸，我可以做酸菜，再腌點各種泡菜，等六月份再種一茬白菜，放進地窖裏存著，就是沒有土豆，要不然冬天來個大肉燉菜，那香味。”
又跟他扯遠了，又是不動聲色的勸他。
不過，聽這婦子巧舌如簧，他怎麽也覺得很向往呢，甚至連那香味都能想象得到，他們一家人圍著鍋竈，再有三五孩童嬉戲，真是令人神往。
“喜歡種什麽就種吧，吳十八、吳遂留在家裏，你看看村裏有沒有心靈手巧適婚的姑娘，給他們說個媒。”
何子婉才不信他呢，可能是為了給她找點事做，才這樣說。過幾年他們一家要走，吳遂、吳十八就這樣拐走人家閨女，那怎麽能行？
“待我問問他們的意思。”
“大家都到蔡阿婆家院子吃飯了，我們也過去吧！”聽著周圍孩童的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來，周承德牽著何子婉的手，淡淡說道：“我們是主人一會兒給大家敬個酒。”
“好！”何子婉回握住他的手，笑盈盈的道：“周承德，你什麽時候不板著臉跟大家喝酒？看得出來，大家都怕你呢！”
“怕我才好！”周承德嘴角淺淺，怕我他們才能活久點，可這話卻不能給他婦子說的。
兩人到了蔡阿婆家，何子婉一到就紮進廚房幫忙，周承德陪著村裏的老人、漢子坐在席上等著吃飯，幾個孩童你追我趕的玩的歡。
何子婉見肉都熟了，羊肉湯也好了，菜肉一盆盆碼好，要下的面條也搟了幾簸箕，是三和面做的。
“子婉，你看這些菜，可以了嗎？”孫氏拉著女兒的手，小聲說道。
“可以了，現在時間差不多，開始上菜吧。”
幾個婦女聞言，連忙將菜肉舀到一個個小些的陶盆裏，子康、子謙被周承德打發來幫忙端菜。
☆、133
陸續上了雞鴨鵝、牛肉、豬肉、豆腐六道菜，每次都要洗陶盆，何子婉搶了婦女們的活囑咐她們在廚房裏吃菜，自己來洗，孫氏要幫忙也被她阻了叫她去吃菜。
這樣一來，那幾個幫忙的婦女每個人手裏拿著一個碗，外面吃什麽她們也吃什麽，蔡阿婆就覺得何子婉這個人真的是聰明的滴水不漏。
“來來來，這豆腐菜還多，你們一個個將碗給我，我給你添上。”蔡阿婆將送到外面的舀合適，將大盆裏剩下的又給每個人碗裏填滿。
“大娘，你是要讓我們漲破肚子麽？”幫忙的雲祥媳婦笑著開口道。
“哪能，你們忙了一天，這些可吃不飽，等會兒帶些面條羊湯自家再下面吃。”孫氏趕忙說道：“今兒可是多虧大家幫忙，見你們這麽和善，我這裏心裏也踏實了。”
“大娘，子婉也幫我們很多，單做豆腐，我家就吃得起雜面飯，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以前家裏隔天有一頓糊糊吃都不錯了。”
廚房裏一片和諧，何子婉聽得也很高興，將收回來的陶盆洗幹凈，擦幹，就等著下羊湯面，這席也就吃完了。
子康、子謙端著收回來的陶盆，不知道為什麽就搶著要洗，何子婉根本搶不過，也好，她可以站起來緩口氣。
“子婉，你來給大家敬個酒！”
便見著周承德冷颼颼的看著自己。
“好！”何子婉擦了擦手，連忙跟著他來到院中。
一桌子的老人孩子軍士，倒不顯得尷尬，何子婉笑盈盈的每個人敬酒，也將村裏誰家是誰家人知道了個大概。
敬完酒，周承德突然腳下不穩，差點倒在她懷裏，何子婉趕緊心領神會的撫著他，對著大家笑道：“當家怕是喝過頭了，大家不要拘束，不要拘束！”
一邊說一邊給吳十八吳遂打眼色，兩個人連忙道：“大家隨意，隨意，我去廚房看看，這面條什麽時候上，兄弟們酒莫停！”
敬畏周承德軍士立刻松散了，難得有個喝酒的機會，敞開了喝，偏偏長官走了，還有家裏的長輩看著。
“婉寶寶，你不聽話——呃！”周承德懶洋洋的看著她，還打個酒嗝，那酒味直沖的何子婉想吐。
“聽話，都聽你的，什麽都不幹了，就在家裏躺著，你先睡一覺！”何子婉覺得自己憋不住，一邊安撫，一邊往門口跑，剛剛出門就吐了。
本來佯裝醉酒的人一下急了，飛奔出來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很不舒服嗎？”那聲音清晰就像剛才懵懂的人不是他。
“嗷嗷！”
何子婉差點將胃吐出來，她吃的東西早吐幹凈了，只是幹嘔，這可將周承德嚇壞了，心裏也懊惱的不成。
“我去喊岳母過來。”
“別——你幫我倒杯溫水，我歇口氣，便好了，不要掃了大家的興致。”何子婉拉住他，面色泛黃。
看的周成德自責不已。
“好，你別急，我聽你的。”周承德抱著人輕輕拍著她的背脊。
又是惡心了一會兒，何子婉胃裏舒服些了，立刻要求道：“你快點去洗澡，我進屋裏躺一會兒，以後我們房間再不能有酒。”
“好，你可以嗎？我現在就去。”周承德將人扶進屋裏，倒了溫水，還有些不放心。
何子婉抱著肚子歪在炕上，莫不是肚子裏的小家夥這才開始要鬧騰她了！
這滋味可真不好受。
喝了杯溫水，何子婉慢慢的躺平，又覺得困頓，什麽事也管不了了，沈沈的睡去。
周承德洗凈了一身酒氣回來，見著她果然睡了，才輕輕的爬上炕，躺在她身邊，仔細的盯著人看。
“你啊，總有辦法讓我妥協！”周承德戳了戳她嫩嫩的臉頰，本來白嫩的肌膚上長了幾個黑斑，竟覺得可愛，悄悄的吻了吻。
當子康雙手端著菜面進來，便見著他姐夫一個大男人偷親他姐呢，難怪，他娘不自己來送飯，到院中了喊他來。
“姐夫，你和姐姐的飯菜。”子康見他姐夫面無表情的盯著他，有些害怕，趕忙小聲說道。心裏想著要是現在他敢將自家姐姐吵醒了，他姐夫肯定剝了他的皮。
“先放到前院去，等她醒來再吃。”周承德見這小子識相，用極細的聲音說道。
子康端著飯菜到了院中，孫氏拉著他出了院子，才道：“可是你姐姐睡著了？”
“娘，你差點害死我，姐姐睡了，姐夫說等姐姐醒來再吃，您也忙了一天了，也快回屋裏休息吧！”
孫氏想著也不能礙著女兒女婿，立刻道：“你將我的床搬到前院去，石頭屋裏你們下午生了火，現在天氣暖，讓火一直著，我晚上在我自己房間睡覺。”
“你也怕姐夫？”子康想都不敢想讓他娘知道他姐夫做的事兒。
“怕！”
“怕你就不能這時候搬床！”子康心裏竊喜著，轉身，理都不理她娘的瞪視。
何子婉睡得好好，只覺得胃裏翻滾，立刻往炕頭爬，呃呃呃的幹嘔了一會兒，旁邊累的睡著的周承德立刻警覺。
“婉兒，是不是孩子鬧騰，我陪你進城去看看，好不好？”
何子婉順著他的手喝口水，道：“沒用的，我可能是餓了，你不必自責，也不要害怕，這都是正常的反應，沒反應我先前還擔心呢！”
“你想吃什麽，我去做！”
“我去做，你看著子婉！”孫氏在院子裏接了話，周承德立刻扶著何子婉做起來，一雙大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癟癟的，這小家夥現在就開始使壞了？
何子婉一直從三月惡心到六月，到了七八月的時候才安靜下來，可每天看著她的肚子像氣球一樣吹起來，嚇得周承德一天幾回往家裏跑。
現在邊界也不太平，願意就是草原今年風調雨順，馬壯牛肥，蟄伏了半年的匈奴騎兵蠢蠢欲動。
“子婉，辣椒串快放下，那白菜你也不要管了，要不然等承德回來，有的生氣了！”她家這個女婿與別個完全不同，緊張女兒緊張的只恨時時刻刻守在身邊。
☆、134
“娘，他今天不回來，我們再腌一缸酸菜吧，這些辣椒全部做成泡菜。”
孫氏淡笑，原來如此，可見女兒肚皮滾滾還是挺擔心。
“子婉，要不，娘陪你進城住吧！要是打起仗來，村裏不安全。”
“娘，我們地窖挖好了，糧食也藏好了，進城去也不一定安全，周承德會分心，看他現在早出晚歸，真要打仗，我們這裏人家未必看在眼裏。”
何子婉看著串剩下的紅辣椒個個粗大飽滿，做成泡椒到時候炒菜，真是美味。再就是大白菜，前院種了，圈舍裏種的因為灌溉及時糞土又好，收了足足幾百顆菜。
“你這孩子，就是心大，打起仗來刀劍無眼，到時候娘又幫不了你。”孫氏嘴上怨怪，看她吃力撿辣椒，立刻過來幫忙。
“娘，我還希望打一場大仗呢，這樣最起碼能過幾年安穩日子，大周的軍隊再次駐紮半年有餘，也不能盡吃飯不幹活啊！”何子婉小聲貼著她娘耳朵嘀咕，“周承德這先鋒隊長的官也得升一升了，子康、子謙不是一直說要建功立業麽，讓他們見見殘酷的戰爭也好。”
“休要胡說！”孫氏立刻擔心的不行。
可是晚上也不見周承德回來，這讓她更加不安。
前院她的房間裏早挖了地窖，是可以藏人的，子婉後院屋裏也有地窖，看眼下局勢，她還得多準備些幹糧。
村裏的人其實比孫氏何子婉還要考慮的多，他們在這裏生活的時間長，對於戰時存糧，如何逃跑各家都有一套自己的方法。
村裏都是軍戶，六月份的時候就按照周承德的命令每家挖了地窖，存了糧。
何子婉舍不得酸菜腌菜到時候被毀了，特意在豆腐坊也挖了地窖，將她先後買來的幾十個壇壇罐罐都藏在地窖裏。
肚子越大，何子婉睡眠越差，昨夜周承德一夜未歸，她幾乎也是眼縫都沒眨，白白坐了一夜，預產期差不多在十月中旬，不過看這形勢得早早準備接生的物品。
是故，孫氏早早攪面做烙餅，何子婉早早到蔡阿婆家請人。
“子婉，要不你和你娘進城裏躲一躲。”蔡阿婆看何子婉的肚子，慈祥的臉上帶著焦灼，她見識過匈奴人的蠻狠，婦孺絕不會放過。
“阿婆，我走了相公又要操心戰事又要擔心我，再說，以他的身份，我在城裏才不安全。”那些皇子政敵們肯定會以她為攻擊周承德誘餌，到時候定會陷周承德於不忠不義境地。
一連五日，周承德領著先鋒營的士兵都未回來，反而，本來駐軍在安西鎮的大軍在李相二公子李思齊帶領下開拔到了這裏。
還好，何子婉見著情況不妙，早早將家中食物藏了起來，外面看見的不過一缸酸菜幾袋雜面。
“眾人聽著，我們大將軍李元帥有命，但凡次間村民一律到軍營去服役，違令者斬！”這天，敲著銅鑼的軍士將全村集合起來，當眾說道。
何子婉大肚子隱在人群裏，等著軍士被她安排活，孫氏擔憂的站在旁邊，這情況，走也是走不了了，就不知道這些人會派給子婉什麽活，眼見著連老婆婆都被安排去洗衣服了，孫氏心裏就更擔心了。
“你、你、你們三個去給軍妓們洗衣服。”終於輪到何子婉、孫氏和領著兩個孩子的蔡阿婆了，做飯的活早派完了。
早先，何子婉就見著離大帳不遠的地方，分布著幾個粉紅色的紗帳心裏便知道，這就是隨軍的軍妓，現在被安排到替她們洗衣裳倒也不奇怪。
“聽到了麽，還楞在這裏幹什麽！”軍士看領著兩孩子的老婆子欲言又止，立刻厲聲呵斥道：“怎麽還不願意？”
“軍爺，只是這兩個孩子還小，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蔡阿婆還要說什麽，立刻被何子婉截了話——“阿婆我們快去吧，到時候我看著孩子們就好。”沒看著瘟神都變了臉色，手裏的刀明晃晃，要是蔡阿婆再說，只怕當頭就是一刀了事。
“軍爺，我們這就去，這就去！”何子婉立刻拉著蔡阿婆孩子往軍妓的營地走。
何子婉幾個人早出晚歸還要防著孩子們聽到不好的聲音，囑咐蔡阿婆再點領孩子回家休息，蔡阿婆卻是不肯，還要擔心子婉的肚子，九月的天氣，河水冰冷刺骨，還要將衣裳漿洗幹凈，不容易。
連著幾日，何子婉的手便皸裂了紫腫起來，孫氏、蔡阿婆、兩個孩子也是凍得只打哆嗦，可是大戰在即，那些士兵可勁兒的折騰軍妓，那騷味難聞的要命，如此下去，那些個軍妓見了挺著大肚子的何子婉，就嫉妒的發狂。
李二狗本來是村裏的慣偷，犯了事被充軍，心思多在軍營一群大老粗中吃得開，被提拔成了小隊長，不過死性難改，專愛鉆軍妓營裏跟一個叫胭脂的姑娘胡鬧。
“官人，你看那曬衣服的婦女怎麽樣？看那豐乳肥臀，一雙細腿，再說，還懷著孕了，不知道滋味如何？”
一番雲雨之後，酣暢淋漓的李二狗心滿意足的摟著胭脂姑娘往賬外看。
“背面看著不錯，就不知道長得如何！”李二狗早在第一次見何子婉時候就動了心思，早讓屬下打聽清楚說是先鋒營周承德妻室，心裏忌憚，自不敢輕舉妄動。
“小臉可水靈了，官人見多識廣，可沒享受過孕婦吧，要不我將她叫過來，我們一起伺候官人你！”胭脂被李二狗弄狠了，心裏就越發嫉妒何子婉了，她怎麽看不出李二狗連手都激動的打顫，要是成了——她以後也少受些委屈。
“好，你去叫人，但是別讓人看到，知道嗎？她可是軍官的媳婦兒，只是她男人現在不在營地裏。”
李二狗也將周承德去向打聽清楚了，說此時正在三十裏之外與敵人的騎兵酣戰，只因與主帥李大將軍有私人恩怨，故李將軍只做坐上觀。
這麽一想，李二狗的膽子就大了起來，萬一周承德戰死了，他便可接收了這婦人，到時候自然要弄掉這孩兒。
胭脂仔細看了看周圍，兩個老婆子領著孩子也再曬衣服。
“大娘，讓這位嫂子曬吧，你們先去洗，我看前面軍士扔了一地的臟衣服，也沒人洗，要是讓長官看見，你們可是要受罰的。”
孫氏蔡阿婆一聽，他們受罰不要緊，千萬不能傷著何子婉，便向子婉叮囑了幾句乖乖跟著胭脂走了。
柳志回頭看了子婉好幾回，何子婉笑著向他揮手，這才跟著兩位婆婆往大營裏走。
何子婉將衣服一件件甩開，整齊的搭起，長長的床單、紗帳就有些擋視線了。
何子婉猛地被人從後面抱住，吃了一驚，只聽得惡心的男聲自耳畔傳來。
“好嫂子，叫二狗子好想啊！”
☆、135
“你要幹什麽？”何子婉下意思的護住肚子，這卻讓李二狗有了把柄。
“嫂子，你要你從了我，我不會傷害你的孩子，但是你要是不聽話……”李二狗垂涎的看著婦人嬌嫩的肌膚和她抗拒的眼神，自然與那胭脂的柔順不同，本來還想著草草完事，現在卻有些興趣。
何子婉看了看周圍，雖然衣物擋著視線，但也不是全然隱蔽。
“軍爺，你看那帳子如何？”何子婉指了指胭脂的紗帳，強忍著惡心感。
“好，我們去那裏！”李二狗戒備的掃了何子婉一眼，將褲腰的短刀摸了摸，發現東西在，也就不怕她耍花招。
進了紗帳，李二狗便將短刀架在了何子婉脖頸上，嘲諷道：“臭娘們，別跟二爺耍花招，給我將衣服脫了！”
何子婉淡淡一笑，要真讓人這樣欺辱了，周承德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呢！
“軍爺，我——”何子婉徒然靠近，嚇得李二狗一哆嗦，就這瞬間，何子婉已經奪了他的短刀，順勢插進他的胸膛。
李二狗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孕婦殺了，牛大的眼睛裏滿是震驚，“你，你，你這個臭——”
眼見著人倒下了，何子婉將他胸膛的匕首往裏紮了幾寸，躲在暗處，等著那胭脂姑娘回來。
不一會兒，聽帳外傳來幾聲輕喊：“軍爺，軍爺你可是得逞了？”
原來這個姑娘也是幫兇！
那她就不無辜了。
何子婉轉到一邊，從紗帳裏出來，只聽見一聲驚恐的喊聲，便看著孫氏蔡阿婆正從旁邊匆匆而來，沒發現她，立刻喊了起來。
“子婉，子婉，你去哪裏了？”孫氏見著何子婉抱著一包衣服從紗帳後面出來，立刻跑向她。
“子婉，承德先鋒隊遇到了埋伏，可娘看這個軍營有條不紊根本沒有參加戰鬥的意思，子婉，怎麽辦，就承德那幾十個人，怎麽辦？”
何子婉見一隊鎧甲軍士沖進了胭脂的紗帳，立刻拉著她娘走開來。
“娘，不用擔心，承德不會有事的。”這麽說的時候其實何子婉心裏也是沒底的，但她就是知道周承德不會這麽輕易就輸。
旁邊的胭脂被軍士押了出來，當她看到何子婉時候，立刻尖叫起來喊道：“軍爺，不是我，是她，一定是她，李二狗覬覦她的美貌，才將我支開的，我剛剛去各個姐姐那裏去了，這幾位大娘可以替我作證。”
押解的軍士視線落在大肚子的何子婉身上，就她那臃腫的身材能對付得了李二狗一個大男人，一定是趁其不備下的手。
“你休要推脫，快走！”
何子婉見他們走遠了，立刻拉著孫氏蔡阿婆往河邊走，她想去看看前面怎麽樣了。
出了軍營，何子婉也沒聽到任何關於作戰的機密，就覺得人們喜歡權勢地位還是對的，要是她現在是參戰的將軍，自然李思齊想做什麽她定能知曉，定不會讓周承德如此被動，要是今上有意讓周承德回家，她定會鼎力支持。
“姐，主子讓我來保護你！”吳十八一身女裝追上來，悄聲道：“讓你放心，他沒事！”
“李思齊什麽意思，來犯的敵人多麽，李思齊為什麽不願意出兵？”何子婉回望幾十畝的營帳，靜悄悄的，完全沒有出兵的意思。
“足足十萬人，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麽傳到李思齊手裏的軍報上只說寥寥一萬人，因此，他才讓主子一個人帶兵抵禦。”
“等下了工，讓大家都躲起來。”
周承德區區幾十人，面對十萬大軍，他能做什麽？
現在要扭轉局面，唯一一個辦法。
“十八，周承德幾十人現在肯定是又累又餓，等會兒你送些吃的去吧！”何子婉對著吳十八的低聲交代著，只見吳十八的眼睛睜的越來越大。
“姐，真的要這麽做嗎？”啟動暗衛，現在還不是危急時刻啊！
“快去！”
何子婉親手做了兩張餅，讓吳十八交到周承德手裏盯著他吃了，孫氏蔡阿婆兩個孩子都在子婉家裏吃了飯，跟著何子婉一起下了地窖。
匈奴的大軍半夜時分攻進村裏，何子婉聽著得得得馬蹄，就知道敵人來勢洶洶。
“子婉，你給吳十八說了什麽！”自從何子婉將吳十八送走，她就一臉凝重。
“娘，沒什麽！”何子婉想笑，但一想到周承德的雷霆震怒，立刻變成了苦笑。“咱們睡一會兒，敵人要巡視也要等天亮了！”
周承德吃了何子婉做的餅子睡了也就半個時辰，但就這麽點時間，足以讓忠誠的屬下護著他躲起來。
“周隊長，你覺得怎麽樣？”柳傳雄擔心的看著他的上封。
“我怎麽了？”
“隊長，你累的睡著了，剛剛匈奴大軍沖過了我們挖的溝渠，已經向村裏去了！”
他會睡著才怪，他的絆馬索掃到了敵人最精銳的的騎兵營——子婉給他送來的餅子有問題。
“村裏什麽情況？”子婉還在村裏。
“隊長放心，大家都躲在地窖，匈奴大軍追著李思齊潰敗的大軍去了，村子是安全的！”柳傳雄這話一會，等著圍著周承德的軍士面露喜色，家裏沒事，太好了！他們可是都村裏人，老人孩子都在村裏。
“整隊，立刻出發，用最短的時間追上大部隊！”二十來個渾身是血的漢子立刻站姿挺拔，手裏的長槍還散發著濃郁的血味。
經過村裏，周承德腳步未停過家門而不入，一直到第二天夜裏才追上大部隊，可是眼下哪裏是大周的精英軍士，簡直就是一圈烏合之眾。
“大將軍，周承德來了！”別人不知道周承德的身份，但是作為李相二公子的幕僚，怎麽會不知道他就是秦王。
李思齊一夜又驚又嚇，統共三十萬大軍，經此一役，就折了十萬之多，還被匈奴圍控在這個大梁山，現在又聽說周承德來了，再一想到往日的行徑，不禁有些害怕。
“大軍潰敗，定不能讓他將消息傳到京城！”李思齊一拳打碎了硯臺，“軍師可有妙計？”
“為今之計，只有先下手為強！”幕僚眼中劃過殺氣，如此如此對著李思齊說道。
☆、136
李思齊準備了二百個上等的甲衛在大帥帳外，立刻宣了周承德前來覲見，早將他兵敗如山倒的罪責添油加醋的寫了密折讓人快馬加鞭送往京城。
“大帥，那秦王往日精勇，不如，讓屬下來會會他！”幕僚擔心李思齊安危，這李家二公子往日也有些聰明，跟著他也有點前途，是故得保住他的性命，好向李丞相邀功。
李思齊擺了擺手，可這主仆二人等了半響，也不見周承德前來，一問才知道周承德趕到前線去了。
綿連數百裏的大梁山是天塹，匈奴軍隊圍而不攻，可見是要餓死他們，可李思齊一個世家子弟本就看不起底下的軍士，身邊又有暗衛保護，自然不擔心性命不保，再說，他早就找好了擋箭牌。
父親早於他說過當今太子殿下已與他家聯手，前次能成功誣陷秦王成功，也有太子殿下的幫忙，皇後一心向著太子自然不會關心秦王死活，只要皇帝坐視不理，他們家就能除掉這頭猛虎，剩下周家那些人不足為懼。
“好一個周承德！”幕僚當然看得出來李二公子盛怒，自不敢上前勸說。
“傳我命令，著周承德領一千軍士主動出擊，為我大軍下山鋪平道路！”李二公子這話說的輕巧，匈奴善騎射，周承德就算領著一萬下下山都小命難保，別說一千人。
周承德得到命令，正與柳傳雄等一起勘探地形，尋找匈奴兵薄弱之地準備突圍。
“隊長，怎麽辦？”柳傳雄看著腳下密密麻麻若螞蟻一樣的軍隊，再看看面無表情一身殺氣外露的周承德。
“立刻點兵一千人，我們從這裏殺將出去！”此地不宜久了，此戰必要速戰速決，拖得越久對圍困在山上糧草先斷，勢必死的就不只是十萬人了。
周承德領著手下一次次突圍，一次次被截，如此往返十日手下人馬皆是筋疲力盡，不過，這些人見周承德作戰勇猛又愛惜屬下，心裏隱隱覺得他竟比那只會逃跑的大將軍要好，大軍裏除了將領，那些軍士多是貧民出身，但見鍋裏的飯菜越來越稀，直覺不好。
見這周承德又一次潰敗回來，卻覺得男兒立世，應該如此。
“寧願戰死沙場，也不要做縮頭烏龜！”正在排隊等飯的人群裏不知道誰先喊了一聲，接著大家便都喊了起來。
“我們跟著周將軍殺將出去，不做這縮頭烏龜！”
“同袍們，想想我們的親人，他們正等著我們凱旋而歸！”
“不做縮頭烏龜！”
“殺將出去！”
幕僚陪著李思齊正吃著小竈，上等精細的白米飯，烤熟的整只全羊，再配上幾碟子清爽小菜，味道別提多好吃。
“誰在外面大喊大叫！”聽聞軍士喊聲，李思齊不悅的放下碗筷，出了大帳，高聲喝道。
不料，從旁邊突伸出一桿長槍割韭菜一樣切下了他的頭顱。
甚至是無聲無息。
“大將軍李思齊畏罪自殺了！”不一會兒端著菜的火頭軍胖頭，看著倒在地上身首異處，右手裏還握著帶血長劍的李思齊，高聲嚷道。
幾個幕僚聞言立刻追了出來，果然見著死透了的李思齊，還有不遠處紛亂的軍營。
這可怎麽辦？
三十萬大軍，折了十萬，眼下被匈奴兵圍困，又折了主帥，他們回京也是死路一條。
“怎麽辦？這可怎麽辦？誰這麽大膽居然敢對大帥動手！”這個幕僚沒說的是，大帳周圍都是暗衛，可此刻卻寂寂無聲。
“我看為今之計，是要找一個可以壓住陣勢，又有身份地位的人來當這個大將軍，帶領我們殺將出去！不然，我們這些人都得給李思齊陪葬！”一直默默不語的老翁突然開口。他是李思齊請來的當地一德高望重的老翁姓何，極是熟悉本地地形。
幕僚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周承德！
這十日來，雖然周承德每每潰敗，但明顯將士們看周承德的眼神早就不一樣了。
“請周將軍來主持大局！”
聽老翁這樣說，見大家都讚同，不想死又是李思齊遠方親戚的李利壓下心裏的不快，跟著眾人來到正在吃飯的周承德身邊。
“屬下等願奉周將軍為大將軍，只願追隨你，擊敗匈奴軍隊將他們趕出我大周疆土！”
“屬下等願奉周將軍為大將軍！”
“屬下等願奉周將軍為大將軍！”
一個人這麽說，一萬萬個人這麽喊，千千萬萬個人跟著喊道。
這雷霆喊聲當然也驚動了山腳下駐軍的匈奴大軍。
是夜，大軍在周承德的帶領之下，勢如破竹，從周承德這十日探到的敵人薄弱處突圍出來，趁著他們自顧不暇，盡撿人頭。
卻說，何子婉布置了計劃，躲在地窖裏每日啃著幹糧，只覺得度如如年。
這天夜裏，剛要起身往旁邊解手，便聽著散亂的馬蹄聲往村裏而來，大約有幾萬人的樣子，從村裏過去足足用了半個時辰。
她靜靜地站了也足足站了半個時辰，紋絲不敢動。
孫氏蔡阿婆也聽到馬蹄聲一人捂住柳志兄妹的嘴不讓他們發出聲音，也就沒發現何子婉站的時間太長。
“婉兒，你怎麽了？”聽著外面又安靜了，孫氏才來拉子婉。
這一霎，何子婉腿抽筋差點疼死。
“娘，我沒事，我們去睡會兒吧，等他們回來，我們再出去。”何子婉等腿不抽筋了，才拉著她娘過來，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和被褥，就是地窖低矮，通風不好，時間久了味道也不好聞。
難為柳志兄妹小小孩童跟著她們受罪，極是乖巧。
第二天天光大亮，何子婉幾個並不敢出來，只是通過小小的通風口往外看。
柳志小豆丁盯著子婉的肚子看得出神，臨了還道：“子婉姐姐，肚子裏的弟弟什麽時候出來？”
“快了！”酸菜缸滿，泡菜缸滿，地窖裏盡是餘糧，這個冬天可以好好貓冬了。
“姐姐，快了是什麽時候？”小嫣兒睜著大眼睛，俏生生說道。
兩位老人聽著孩子的童言童語，心裏寬松許多。
☆、137
又過了兩日，吳十八回來將何子婉幾個從地窖裏扶了出來，與何子婉嘀嘀咕咕商量了什麽，便時時守在家裏。
孫氏幾個只在家裏活動，圈裏的牛羊雞鴨早被李思齊的軍隊禍害完了。
這天夜裏，半月不見的周承德突然出現，孫氏蔡阿婆正陪著何子婉說話，見他一身鎧甲威嚴肅殺，臉色比平日冷硬的多，孫氏和蔡阿婆忙站了起來。
何子婉大著肚子預要起床來，周承德立刻上前一步扶著人，“你小心些，孩子這幾日可安生？”
“一切都好，你可是吃過飯了？”何子婉知道他生她的氣，不過有娘親和蔡阿婆在，他現在只能忍著。
“還沒有，你幫我做吧！”
孫氏蔡阿婆聞言緊張的面面相覷，看這情形小兩口有話要說，不定要吵架，她們再去幫忙怕是不妥。
“那你幫我生火。”何子婉見他雖然生氣還記得幫自己穿鞋，心裏就有了底。
眼見著周承德扶著何子婉出門，孫氏朝蔡阿婆小聲道：“別擔心，他們兩個人吵不起的，也不怕承德動手，他一貫懂事。”
“看周隊長穿著鎧甲，當真是威武的很，嚇我一跳呢。”蔡阿婆跟著小聲說道。
“也不知道外面怎麽樣了，十八只說匈奴人退兵了。”
“退兵就好了，今年要過個安穩年了，那些雜毛也就騷擾幾回，要讓他們種地是不可能的，一貫掠奪罷了。”
何子婉取出米面，想著他喜歡吃雜面節節，才剛要和面，卻被他握住了手腕。“我喜歡吃米飯！”
“好，那就做米飯。”何子婉要取米卻被他阻了，這是要跟她說理了，“我那些饅頭，到後院，我們自己屋裏去吧！”
周承德見何子婉小心翼翼的進豆腐坊，一會兒端著小笸籮出來，笑吟吟的望著自己，那眼睛若往日一般晶亮亮。
“走吧！”
屋裏密切關註兩人的孫氏蔡阿婆立刻從屋裏出來。
“這深更半夜的，後院的炕沒燒，沒得凍壞了子婉可怎麽辦？”蔡阿婆著急不已。
“沒事，屋裏有炭火，子婉應該不回了，我們也早些睡，明天我再好好問問子婉。”孫氏覺得情況似乎不妙，開始擔心，但是蔡阿婆畢竟是客人，說了也沒用。
何子婉進屋，只覺得冷的發抖，仰頭看周承德鐵青的臉色，只將身上的衣服拉了拉，“有話你說吧！”
“誰讓你自作聰明，敢給我下蒙汗藥，若我身邊出了奸細一命嗚呼，你要怎麽辦？你要擁護別個做這大將軍。何子婉，你一個婦人，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讓你參與到軍國大事來的！”
周承德明知道她冷，也不生火，他覺得這樣膽大妄為的家夥就要凍一凍讓她腦殼清醒一下。
何子婉明知道自己不對，可控制不住心裏生出一抹委屈來，要不是她明知道他會拼死抵抗，她何苦招他恨。
可就那幾十人，怎麽對抗得了匈奴大軍！
要她眼睜睜看著他馬革裹屍嗎？
何子婉越想心裏越涼。
若是他一貫這樣，今日沒出事，往後也定會出事。
還不如早早地一拍兩散。
他護他的國，她看她的娃。
各自安好。
“對不起，以後不會再管你的事了。”何子婉低下頭，諾諾說道。
周承德見她一副小媳婦可憐樣，心裏冷哼一聲，這婦人貫會我行我素，這麽低聲下氣也只不過是一時低頭罷了。本來要狠狠地罵她一頓讓她長點記性，見她這樣，又有些不忍來。
“將我架在這大將軍的位置上烤，以後有的你後悔的時候！”周承德撂下話，出門找火引子生火。
何子婉慢慢的在炕邊坐下，委屈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這麽坐了一會兒又覺得渾身冷的不行，取了毯子裹上往前院來了。
生好火盆回到屋裏，周承德見人不見了，立刻往前院來找。
“承德，子婉在我這裏歇下了，你也早點休息，她懷著孕，受不得凍，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是，岳母！”周承德趕忙答應，獨自在院中站了許久，看著孫氏滅了燈，才往後院走，心裏生氣，他連夜趕回來，也不知道體貼他，還敢給他甩臉色，這毛病慣不得。
豈料，周承德連夜被人叫走，說是軍營裏的某些軍官不服氣，要他的造反。
何子婉照吃照睡，就是比往日沈默了許多，孫氏心裏隱隱不安，她這姑娘大膽的很，這樣慪氣，時間長了絕對是要出事的。
只是周承德來去匆匆，村裏的人回來說，現在大軍都在周承德手裏管著，要如何處理，還要等朝廷的聖旨，就是他這樣突然兵變，朝廷怕都是要降罪，是故村裏人心惶惶，往日的安順不覆存在了。
十月初一，是何子婉的生辰，家裏人匆匆忙忙的，子康子謙從軍到現在都沒回來過一次，只有孫氏蔡阿婆小柳志兄妹陪著何子婉吃了簡單的長壽面。
“子婉，肚子舒服著吧？”孫氏按照慣例一日幾問。
“沒事，不過小家夥估計也就這幾日了。”何子婉小臉上泛著母愛的光芒，輕撫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這兩天通身酸痛沒勁，可能是前兒凍感冒了，也不敢跟娘親說，生怕她們更加擔心。
“姐，朝廷聖旨下來了，姐夫臨危不懼穩住陣腳，封五品游擊將軍，掌管五千兵馬，以後就在村裏駐守了。”子康領著子謙從院外而來，人未到聲音先到了。
聞言，何子婉對皇帝一家的好感蕩然無存，要是先前她覺著太後對周承德還有那點親情，此刻便知道她的郡主之位也是周承德用太後在意的東西換來的。
五品游擊將軍，虧得他們敢給，也不怕周承德領著這些人徹底造反！這便是仗著周承德忠君愛國的仁厚了。
可見，他的家人對他的脾氣秉性了若指掌。
慢慢消磨吧，終有一日會消磨掉周承德對他們的耐心。
盡情的折辱吧！
反正她的心疼是多餘的，人家自己願意。
大局已定，周承德自然帶著手下的軍士回來了，全村老少列隊歡迎，唯獨不見何子婉的身影。
☆、138
周承德並沒有回家，而是先到營地給新到的士兵安排住所，現在是草原天氣最冷的時候，沒有石頭房晚上睡覺是受不了的。
好在這次不僅僅分了人，也分了駿馬、兵器等，五千人馬讓小村裏一下子熱鬧起來，不說石頭房要新蓋，連鍋碗瓢盆都需要新添，火頭軍本來只做五十個人的飯菜一下子增加到五千人，可想而知，糧食等都要買。
周承德過家門而不入，帶著屬下士兵蓋房安頓好，已經過了五日，周承德本來分到的後院也被他拿來按頓士兵，連著後院諾大的一塊地都新蓋了石頭房做軍營，再在何子婉前院後面幾步遠蓋了圍墻，將所有的營房都圈在裏面。
何子婉不得不將前院的房子純新分配，正屋空著，右側的豆腐坊安頓孫氏，左側她和周承德住，左手邊三間房子康子謙吳遂各一間，右側的三間房出了吳十八的一間，其中一間做廚房，另一間存放糧食，門口的兩間存雜物，這樣下來屋子占得滿滿當當的，前院蓋過房子院子中間的空地就不大了，索性拆了臨時的廚房，空出地來，何子婉打算明年種點菜。
圈舍裏畜生都被禍害了，連何子婉的牛都沒放過，現在寒冬臘月，安西鎮正好有日子過不下去的，吳十八就又買了一頭幹瘦的母牛養著。
羊羔牛犢卻是沒買，家裏沒有準備飼料，買了也養不活，雞鴨鵝連何子婉都舍不得吃的，現在卻一只沒了，何子婉就想著來年養了就殺了吃。
何子婉現在的生活很愜意，早上懶洋洋的起來，吃過早飯，到外面去曬曬太陽，下午吃飯睡覺，一天就過了。晚上孩子頂的根本睡不著，就幹巴巴的坐著。
這晚上何子婉想往日一樣幹坐著，因為是她和周承德的屋，孫氏也不好意思來，孫氏還想著讓女兒和女婿盡快和好如初，自然也不願意打擾他們。
何子婉有點心焦，預產期明明就這幾天，肚子怎麽還是沒動靜呢，各種胡思亂想呢，難得早歸的周承德從門裏進來了。
聽到腳步聲，何子婉擡頭看了他一眼，兀自低著頭看著手裏的書，是小兒啟蒙的《三字經》，她看了一遍，覺得自己肯定教不好孩子，正琢磨著找個先生先自己學習學習。
周承德也不說話，自顧打了熱水，將浴盆大咧咧放在地上一桶桶往裏面提水，屋裏一會兒就熱氣騰騰的，本來光線就暗，何子婉怎會委屈自己的眼睛，取了厚厚的毯子，往大炕裏面挪了挪，端坐著，睡不著也能假寐。
周承德見這人又不理他，也不再噓寒問暖，將往日真正的冷情面目暴露出來，心裏有點酸澀。
脫了衣服，身後也沒有一道灼灼的目光盯著他看，心裏不得勁，三下五下洗幹凈頭發都不擦就往炕上來，頭發上濕濕的水就甩到何子婉臉上。
臉上濕噠噠的何子婉忍住憤怒，將頭轉向炕裏面，要是她手夠長定一巴掌扇過去。
周承德見她氣的手都攥起來了，轉身從大箱子裏取出厚厚的毯子學著她坐在她旁邊，頭發隨意披散在毯子上，不一會兒雙腿緩和起來。
靜靜地看了她許久。
“這氣還沒消？”
何子婉聞言抱著肚子往裏躺了躺，徹底無視他。
“你這氣還沒消！”周承德聲音添了冷硬，伸手將她往懷裏拉，只是顧著她掙紮，拉扯間屋裏的溫度好像高了些。
“要我怎麽樣，你才跟我講話！這都過了十天半個月，你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跟我說話了？”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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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婦，你試探我？總知道關心關心你相公寶寶了。”周承德嘴角噙著笑，低著頭，用長滿胡渣的下巴紮她嫩臉。
刺刺又癢癢的，何子婉身子就有些軟了。
“婉寶寶，你就給我吧！”
見人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周承德高興的一個公主抱，就將人摔在了大炕上，好在他心疼人，早一步散開了炕上厚重的被褥墊在嬌妻身下了。
生怕壓到人，周承德不敢用力，拖鞋了慢慢的爬到她旁邊，臉上的笑意瞬時變得嚴肅起來，何子婉看他變臉了，乖乖的等著他開口。
“婉寶寶，對於大弟、二弟要參軍，你心裏什麽想法？”
何子婉往他身邊挪了挪，兩個人緊緊地靠在一起，她小手隔著衣服偷摸他。
“我讚成，他們雖然是我弟弟，但也是獨一無二的個體，子謙從小就嚷著要當將軍，子康從十四歲就憋著一口氣要科舉，你好好帶帶他們，將來指不定會是你的一對好幫手。只要王爺您，沒虧待了他們的阿姐。”
自從認識，何子婉就知道周承德野心勃勃，雖然他掩飾的很好，但有些事，只要用心在意了，怎麽會不知道呢！
就比如這家夥明明就用苦肉計讓她乖乖投懷送抱。
像東方瑜那樣的世家姑娘，怎麽會不知道他郎心似鐵，還不是飛蛾撲火的來了。
這世界，沒有什麽能難得倒他，只要他想要。
正如，她想要的一定會想方設法得到一樣。
他早對她坦誠，只是這件事牽涉到他嫡親的兄長，他才退讓至此，那麽，要是將來有一天，他的親大哥將長刀砍向他的脖頸呢！只因現在的局面還在他父皇的掌控之下罷了，若真的有這麽一天，看他不威風給她看。
“婉寶寶，此生有你真好，若是沒有你，我怎麽活！”周承德依戀的抓著她手，那力道似要將她的手指折斷了。
“你該怎麽活，還怎麽活，不過，看我身體這麽好，只怕我會比你還要長命百歲的。”何子婉有點累了，挨著他，很喜歡這種心裏暖暖的感覺。
“在我懷裏，想睡就睡會兒吧！”
孩子都一個多月了，看這婦人什麽時候開口跟他坦白。
“周承德，你怎麽會喜歡我？”
周承德目光柔柔的看著懷裏的婦子，挪了挪胳膊讓她枕的更舒服些。
“周承德，我有一件事沒告訴你。”
懷裏的婦人明明瞌睡的要命，還在低聲呢喃。
“睡吧，睡醒了告訴我便好了。”
周承德輕輕拍著婦子的背脊，嘴裏低聲哼唱著神秘的歌謠，懷裏的婦子似放心了一般，不一會兒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130
何子婉醒來一覺醒來身邊已經沒人了，揉著眼睛出來便見著孫氏在院子裏拾掇菜園子，她種的一行行菜苗子被她拔了個叮咣，只稀稀疏疏的留下幾根，甚至黃瓜苗子隔了三尺的距離才有兩苗，還有南瓜苗更稀，辣椒倒是拔的少。
“子婉，身體可有不適？”通過這兩天的觀察孫氏覺得何子婉明顯懶散了，這個不是她的性子，怕是懷了孩子身體反常。
“就是一天到晚想睡覺，在沒有什麽不舒服的。”一天到晚困頓的不行。
“仔細些養著，這開頭必定要小心些，家裏有我們，你想睡就睡。”孫氏看女兒眉眼朦朧，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也沒什麽不適，想著是正常的，有低下頭捯飭苗子。
何子婉回到屋裏，覆又躺下，輕輕撫著自己幹癟的肚子，小家夥在她肚子裏有一個多月了，待周承德晚上回來就告訴他。
何子婉朦朦朧朧又睡著了，還夢到了左愈。
傍晚起來，心裏就酸酸的，怪怪的。
晚飯是孫氏做的手搟面，給吳十八、吳遂兩小盆，何子婉周承德及孫氏一桌，子康子謙又說起了他們要參軍的要求。
“姐夫，你就幫幫我和哥哥，我們想做點事情，不想一天這樣在家裏無事可做混日子。”子謙看他哥說，他哥都不理他，只能自己開口。
“岳母，子康子謙想當兵，你老人家什麽意見，若你同意，我明天就安排他們入伍。”周承德在桌子底下突然握住媳婦的手，淡淡的對孫氏說道。
“我這個隊伍，說好聽是先鋒營，說難聽就是敢死隊，一旦開戰，沖殺在最前線，幹的是最苦最累的活。”
桌子上一陣沈默，何子婉悄悄反握住他的手。
直到吃過飯，孫氏都沒開口，何子婉也能勸說什麽，跟著周承德先到後院自己房間，正屋裏傍晚時候周承德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張底下可放火盆的木床，兩個人收拾鋪了被褥給孫氏住，何子婉也就回了偏間，本來她也有話要說。
周承德打水擦洗身子，偏偏要何子婉給他搓背，何子婉找個凳子乖乖坐在浴桶外面，沾濕了汗巾，輕擦他滿是瘢痕的後背，瘢痕有淺有深，有大塊也有小塊，整個背脊連著腰身處都有，往日她沒仔細看，今日一看卻有些心疼起來。
“婉，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周承德心情有些覆雜，岳母的反應才是所以父母的正常反應，而他自小被祖父教導，小小年紀就跟著師父上陣殺敵，家裏每每以他的爭氣驕傲。
“周承德，我們有孩子了，有一個多月了，讓蔡阿婆也看過了，說懷像很穩。”何子婉聽他聲音就知道他不高興，但為什麽不高興她不知道。
他們認識許久，何子婉還從未聽過他的心聲，多是猜測。
“你以後想要什麽，心裏怎麽想可以跟我說，別一個人憋在心裏。我是你妻，以後是要你共度一生的人，好不好？”
周承德從水裏出來，本來擦幹凈身上的水漬，聽她說的這麽小心翼翼，臉上便有了笑意，眼睛裏便有了幾分愜意。
“好，都說與你聽。”
何子婉見他乖巧，囑咐他坐下來，溫柔的替他擦頭發上的水，他的頭發又長又密又黑，何子婉連自己的短發都覺得累贅，幫他卻一絲不茍的，等周承德擦幹了身上的水，自然的接過她手裏的汗巾絞頭發。
何子婉就將床上的細棉布睡衣取來替他穿上，又幫著他將雙腿上的水漬擦了一邊，搬來幹凈的水盆裏面放上艾蒿，將他一雙大腳放進盆子裏，試了試水溫，在小凳上坐下，幫著他洗腳。
他的腳差不多有43碼，拱形足，腳趾很長，指頭有厚厚的繭子，何子婉一個指頭縫隙摳洗一下，兩只腳都洗凈了，才取來擦腳布擦幹凈水，也不急著倒臟水，將左腳搭在自己大腿上，用手按摩他的足底。
周承德一開始只是看著，想要阻止，不知道想到什麽卻將伸出來的手收了回去，等她開始按摩了，就覺得通體舒服，連心臟的地方都熱熱的。
何子婉兩只腳分別按了一會兒，突然伸舌在他的腳背啃了一口。
“呃！”聽他細微的呻吟一聲。
何子婉擡起晶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他瞬時泛紅的臉，還有耳朵。
何子婉的手順著他的腿骨一路往上，整個人也站了起來，挨著他，慢慢的小手就到了他的大腿根兒。
周承德忍住渾身顫酥，咬牙，由著她一雙作怪的手在自己身上點火。
頭發幹了，披散開來，襯著往日冷硬的臉帶著幾分溫雅，他本就好看的臉，染上蘊色這時候就更好看了。
何子婉將他扳倒在炕上他也乖乖的順著她躺好。
何子婉的吻輕輕落在他滿是瘢痕的背上，輕輕地，柔柔的若羊毛掃過，引得他不自主的輕顫。
他想要翻身抱她，卻被她強硬的按住，那細密的吻沿著他的腰身便到了脖頸，將他一身的火點著了。
“婉！”聲音暗啞的嚇了自己一跳。
像是撒嬌，又像是依賴。
可他的婦子像是沒聽到一般，繼續著她的吻，咬上了他身上最敏感的耳朵。
嗷的一聲，周承德翻身將她抱進懷裏，眷戀且溫柔的吻上她的溫潤的唇瓣，輾轉反側，重重的鼻息噴在她臉上，何子婉心裏這才一松，知道他心結已解。
“你小心些！”何子婉知道他也在意孩子，還有些不放心的小聲說道。
“知道了！”周承德沈聲答應，這一夜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雞叫時分，何子婉被身邊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聲音吵醒來，看著他在暗黃的燭光下挺拔的身影，嘴角含笑，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挽發，輕手輕腳的洗漱，生怕吵醒她的樣子。
等他收拾好，來吻她額頭，才發現她一雙眼眸掙的大大的，滿含笑意的望著自己。
“你醒來了，身體可有不適？”周承德從未有過的小心，摸了摸她的額，“現在想吃的東西嗎？我做了小米粥。”
☆、131
“不想吃，還想睡覺。”何子婉朝他撒嬌。
周承德對何子婉的回答極是滿意。
“好，那你再睡會兒，家裏午飯有岳母，我等會兒回來，別累著自己了。”
“你在外面也小心，你現在可是有妻有孩兒的人了。”何子婉閉著眼睛交代，自覺的困頓，慢慢的又睡著了。
周承德就這樣看了她許久，才踱步出了屋，看這黑蒙蒙的天空，不見一絲亮光，心裏有個聲音提醒他，應該讓他的妻子享福了。
早上八點左右，何子婉一骨碌從炕上爬起來，院子裏的晾衣繩上搭著她和周承德昨日換下來的衣服，便知道這是他自己洗的。
孫氏提著木通在給菜苗澆水，身邊子謙木頓頓的站著，可見母子三人昨晚進行了一場激烈的討論，子謙一大清早沒出門是來請罪的。
“娘，子康子謙要參軍，你可是答應了？”何子婉看她娘都沒發現自己起來，可見心裏想著事情。
“阿姐！”子謙眼睛放光，可見她蹲下身幫著娘親澆水一點開口的意思都沒有，就知道阿姐也是不同意的。
這可真是誤會了，何子婉是同意的，但她知道她娘要是不答應不支持，這兩弟弟是參不了軍，也幹不了事的，就像她當初要做生意時候一樣。
“答應，答應了。跟在承德身邊總比他們自己無頭蒼蠅亂竄的好，不過，刀劍無眼，你給承德說，要是將來他們有個什麽，我是不會怪他的，也不會怪你。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他們就應該承擔後果。”孫氏站在了身子興趣缺缺的放下手裏的舀子，惡狠狠地看了子謙一眼，這才說道。
何子婉也跟著放下心來。
“雖然軍隊危險，但以他們倆的身手，應該是沒問題的。”
“娘知道，女婿那麽金貴的人都能吃苦，他們一定也能行。”孫氏淡淡說道：“我給你做早飯去，你想吃什麽？”
“娘親，不麻煩了，隨便吃點饃饃——”何子婉見她娘臉一下子就拉下了，嚇得趕緊閉嘴。
“你現在懷著身子，一定得好好吃飯。我去給你煮雞蛋下個面條。”孫氏見何子婉識趣，撂下話，出了院子。
看她雷厲風行的，可見是被兩小弟弟氣很了。
“阿姐，娘就是瞎操心，以我和大哥的身手肯定能建功立業。”子謙沒心沒肺的笑著，只要不讓他對著他娘的冷臉。
“行軍打仗情況瞬息萬變，以你姐夫的身手都不敢百分百的保證能贏，你切莫粗心大意白白丟了性命，我可說明白，到那時我一滴眼淚都不會流。”
子謙真是沒想到阿姐說話這麽毒，他還想著阿姐肯定是同意支持他的，沒成想，他姐這麽看低他。
“你說的軍功，是按照殺敵頭顱來計數的，在家時候，我們都慣著你，你連雞都沒殺過，你敢殺人嗎？”
那姐夫就敢殺人了？子謙突然就想到萬佛山的那一幕，姐夫一身華服從天兒降救了他們，也是從那一刻他才想著要當一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
那死在姐夫手裏的人肯定是不計其數。
“只要他敢侵犯我們的領土，我就敢滅了他們，只要他敢攻打我們的國家，我就敢殺了他們。”
何子婉看著他眼神越發堅毅，心裏滿意了，只是臉還是板著。
“男子漢大丈夫，自己說過的話，自己記住了，無論對手派來的是老弱婦孺還是猛士，你都不能心慈手軟，不然，最後倒下的就是你自己！”
“老弱婦孺？阿姐，上陣殺敵的怎麽可能是他們？”子謙心底不安起來，要是對手是軍人，他的刀肯定能砍下去，可是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病殘，試問，真到了那時候，他下得去手嗎？
“行軍打仗，靠的是智謀，不是蠻力。老弱婦孺，也許是敵人迷惑你上當的工具，到那時候他們的身份就不是人，而是敵人的誘餌。”
何子婉看著若有所思的小弟，慢慢的往前院走，她這個人最喜歡將最惡劣的情況擺出來，最愛做最壞的打算，雖然殘忍，可是她自己的經驗之談。
“阿姐，你都沒參軍，你怎麽知道這些的？”子謙小跑著追上來，想讓何子婉跟他多說點軍營裏面的事情。雖然阿姐說的殘忍，但他還是向參軍，等他當上大將軍就可以保護阿姐，保護娘親，就算了見了魏震勳，他們一家也不會害怕。
“聽你姐夫說的！”
“哦！”子謙心下懷疑，姐夫才不會跟姐姐說這些話呢，姐姐想騙他，他可不是三歲的小娃娃了。
何子婉到前院，孫氏立刻將一大碗蔥油面端出來，上面還窩著一個黃橙橙白嘟嘟的荷包蛋，點綴著翠綠的蔥花，煞是好看。
“子婉，你快點吃，不夠鍋裏還有。”
“謝謝娘親，鍋裏的你們吃，這大碗我都吃不完。”何子婉趕緊在桌子旁坐下，孫氏已經將碗放到了她面前，咬上一小口白面勁道，味道好極了。
吃了幾口，正喝點湯，周承德就從院裏進來了，身後還跟著吳十八吳遂和子康。
何子婉才想起周承德昨兒說要蓋房頂子。
“岳母，咱家今天蓋房頂，我讓手下的士兵來幫忙，中午你和蔡阿婆幾個做頓飯，晚上差不多就蓋好了，讓他們回軍營裏吃飯。”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何子婉操勞備飯。
“好，大概多少人，我好找村裏人來幫忙。”孫氏立刻想到村裏人做豆腐生意，得提前說了，好在蔡阿婆家有兩口大鐵鍋，直接在他家做好了飯菜端過來便可。
“四十人。”
分好工，院子裏只留下何子婉一人在，她成了家裏最閑的人，這哪裏能行，自然追著孫氏往蔡阿婆家裏來。
孫氏正和蔡阿婆說幫忙要用她家鍋子的事情，蔡阿婆做的豆腐全被孫氏買下來，來來回回幾趟，孫氏將準備的面，菜，大油拿來。
“娘，我來做炸豆腐，你和蔡阿婆先將米泡上。”何子婉搶著刷好做了豆腐的鍋子，將廚房收拾整齊，添柴，將拿來的大油往鍋裏倒了差不多三碗，開始切滑嫩的豆腐方塊，待油熟一片片下到鍋裏，只待成金黃色才撈出來。
炸了高高的兩盆豆腐，何子婉又想到面疙瘩，塌了火，開始攪面，先將十幾個雞蛋打在盆子裏攪勻了，再依次加入面粉、花椒沫、少量鹽，幾許小蔥，放二十來分鐘，再架中火，填油，只待油熟用面筷子一疙瘩一疙瘩往鍋裏放，蓬松變大的面疙瘩一會兒就成了金黃色，這個比煎豆腐要快得多。
待孫氏洗幹凈土豆來，何子婉煎了一大簸箕，再看鍋裏的油好像沒少多少。
蒸上米飯，何子婉將面疙瘩切成塊，再交給孫氏如何炒煎豆腐，她便覺得困頓不行，不等孫氏丁寧自己便回後院休息。
因此，周承德領著一幫人拉著石頭木頭回來，只見岳母來倒水，面上就好看多了。
還不到午飯時間，周承德請來村裏的老人看著，他們年輕的往房頂上架木頭，搬石頭，忙忙碌碌的開始了。
八間房，等中午飯時候已經蓋好了，出乎何子婉意料的快。
中午大家都在吃飯，何子婉挨著周承德細細的交代了幾句，知道他不高興她幫著洗碗，趕緊會後院了。
待他出門了，何子婉趕到蔡阿婆家裏幫忙做晚飯，普通的野菜重油做出來的味道很香，小黑子就領著村裏的娃娃們又去找了幾框，再加上幫忙的婦女有六七個，何子婉才要摘菜就有人來搶著幹，到落得最閑。
周承德買來了殺好的十幾只雞鴨鵝，十幾斤的鮮牛肉，一只八十斤左右的全羊，看何子婉要砍羊，嘴上不說急接了她手裏的刀，洩憤似的開始砍，那刀法就更解牛的庖丁一樣，分分鐘了事。
“還要做什麽，你說我來做！”將羊砍好，周承德淡淡說道。
幫忙的婦女見周承德砍羊早躲進廚房不出來了。
何子婉指揮他將羊肉洗凈拿進屋裏，倒進鍋裏，自己添柴開始煮，才對孫氏說道：“娘，雞鴨鵝你們分開來做，再搟些面，晚上炒菜下羊肉湯面吃，我有些乏了，先去休息。”拉著周承德手就往自家院子走。
孫氏見女婿板著臉，知道他肯定生氣了，卻一點不擔心這兩個人會吵架，偏偏幫忙的婦女們有眼色。
“大娘，您這女婿是不樂意子婉幹活了？”
“子婉丫頭真是個有福氣的。”
“是啊，大娘，莫不是子婉有了，您女婿這樣寶貝。”
幾個婦女嘰裏呱啦聊著八卦，一時間廚房裏熱鬧的很。
☆、132
孫氏但笑不語，看得出來大家言語間的羨慕，也沒什麽惡意。
“她嬸子，你們家肯定很富裕，將子婉養的不輸大家閨秀。”蔡阿婆也就是隨口說說，岔開話題。
孫氏連忙道：“我家也就勉強糊口罷了，要不然也不跟子婉來這裏，子康子謙也跟要跟著他姐夫從軍，都是一個村的，以後大家還要相互幫助。”
大家聽孫氏這麽一說，心裏那點不得勁也就散了，看來孫氏舉家搬遷也沒得多少財產，這些肉食也就周隊長有錢買來的。
“我看承德將軍士們都請來了，村裏各家也就留下孩子老人，這飯菜多，等下午大家喊村裏人都來吃。”孫氏既然這麽說了，不得回家多拿些面來，這也不拿精細的白面了，只取了三和雜面，可能大家也吃的心安些。
這個好，那幾個幫忙的婦女面帶喜色，幹勁十足。
卻說周承德拉著何子婉進了他們院子，拉著臉瞪著何子婉等她說話。
“我是小戶人家的女兒，本就配不上你，自古官商不通婚，商人地位低，今日你落難，我才厚著臉皮強要嫁你，既然成婚，家裏也不寬裕，我自然要幹些活，再說，咱們如今在村裏生活，也不能太張揚，雖然村民淳樸，但太講究卻顯得格格不入，你手下的兵都是村民，久而久之，他們心裏必定有所想，倒不如我從始至終就與她們和睦相處，也算是替你安定了後方。”
這個婦子，狡詐的很，他生她的氣，她都能牽扯到軍事。
可若要說她沒道理麽，只覺得應該是這樣才對。
只是她私自算計，又是這般處心積慮與村民相處，當真要在這裏安逸一輩子？那他本來的計劃呢。
“我要是覺得你配不上我，就不會死皮賴臉纏你要你，我若在意你商人出身，就不會讓祖母封你為郡主。”
周承德冷冷的看著她，站的筆直。
何子婉也板著臉看著他。
“你敢說你讓你祖母封我做郡主，不是想與我一拍兩散的嗎？要不是我死皮賴臉追來，你肯定會接下東方瑜的殷勤。千嬌百媚的貴女，沒有幾個男人能忍得住！”何子婉確定自己是故意的，不過，這些話她早就想問了。
起先，他分明是真要與她分道揚鑣。
“你這婦子，胡攪蠻纏，我看在你有身孕的份兒上不與你計較！”周承德氣的手抖了，卻也不敢動他婦子一根指頭。
“你還不承認？”何子婉猛沖過來狠狠地抱他，掐他腰肉，嚇得周承德不敢動。
“說，你是不是真的要與我斷了的！”明明他已經敗下陣來，這個掛在他身上的婦子還不消停。
看了她許久，周承德默默抱起她，生怕傷著她的肚子。
“沒要跟你斷，從始至終，不管你身份如何，這輩子，強搶我也只要你，至於原因，你以後會知道的，現在，乖，仔細孩兒。”
“行，我進屋睡會兒，你去前院幹活。”何子婉要從他懷裏下來，偏偏周承德卻不放手，楞是抱著她進了屋裏，伺候著洗漱換衣服，見她乖乖躺下了，才輕輕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小心的替他關了門。
何子婉心裏暖洋洋的，這家夥比她都要緊張，要不是她這麽一鬧，明天怕是連家門都不讓出了。
村裏生活，婦女可是頂半邊天的，耳旁風也極是厲害，她不仔細些不行。
睡了一覺，也才下午三四點左右，何子婉將早上穿的衣裳穿好，慢悠悠來到前院，院子裏整潔一片，院子旁邊也圈了差不多1畝地的牲口棚子。
對於家裏多個圈舍，何子婉極是歡喜，雞鴨鵝有地方住，牛羊也有地方關，就不用人特意守著。圈舍四周挨著圍墻還可以種上蔬菜瓜果，一家人的嚼頭也都有了。
何子婉圍著圈舍轉了一圈，仔細的盤算著這旮旯種什麽，那旮旯捯飭點什麽，周承德冷著臉來喊她了也沒註意。
“高興了？”
何子婉轉身，討好他。
“喜歡的不得了，在這裏種白菜，這裏中蘿蔔，那邊種韭菜，黃瓜苗，南瓜苗還有，辣椒苗也有，今年咱家不愁瓜菜吃，等過些時候，多買點缸，我可以做酸菜，再腌點各種泡菜，等六月份再種一茬白菜，放進地窖裏存著，就是沒有土豆，要不然冬天來個大肉燉菜，那香味。”
又跟他扯遠了，又是不動聲色的勸他。
不過，聽這婦子巧舌如簧，他怎麽也覺得很向往呢，甚至連那香味都能想象得到，他們一家人圍著鍋竈，再有三五孩童嬉戲，真是令人神往。
“喜歡種什麽就種吧，吳十八、吳遂留在家裏，你看看村裏有沒有心靈手巧適婚的姑娘，給他們說個媒。”
何子婉才不信他呢，可能是為了給她找點事做，才這樣說。過幾年他們一家要走，吳遂、吳十八就這樣拐走人家閨女，那怎麽能行？
“待我問問他們的意思。”
“大家都到蔡阿婆家院子吃飯了，我們也過去吧！”聽著周圍孩童的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來，周承德牽著何子婉的手，淡淡說道：“我們是主人一會兒給大家敬個酒。”
“好！”何子婉回握住他的手，笑盈盈的道：“周承德，你什麽時候不板著臉跟大家喝酒？看得出來，大家都怕你呢！”
“怕我才好！”周承德嘴角淺淺，怕我他們才能活久點，可這話卻不能給他婦子說的。
兩人到了蔡阿婆家，何子婉一到就紮進廚房幫忙，周承德陪著村裏的老人、漢子坐在席上等著吃飯，幾個孩童你追我趕的玩的歡。
何子婉見肉都熟了，羊肉湯也好了，菜肉一盆盆碼好，要下的面條也搟了幾簸箕，是三和面做的。
“子婉，你看這些菜，可以了嗎？”孫氏拉著女兒的手，小聲說道。
“可以了，現在時間差不多，開始上菜吧。”
幾個婦女聞言，連忙將菜肉舀到一個個小些的陶盆裏，子康、子謙被周承德打發來幫忙端菜。
☆、133
陸續上了雞鴨鵝、牛肉、豬肉、豆腐六道菜，每次都要洗陶盆，何子婉搶了婦女們的活囑咐她們在廚房裏吃菜，自己來洗，孫氏要幫忙也被她阻了叫她去吃菜。
這樣一來，那幾個幫忙的婦女每個人手裏拿著一個碗，外面吃什麽她們也吃什麽，蔡阿婆就覺得何子婉這個人真的是聰明的滴水不漏。
“來來來，這豆腐菜還多，你們一個個將碗給我，我給你添上。”蔡阿婆將送到外面的舀合適，將大盆裏剩下的又給每個人碗裏填滿。
“大娘，你是要讓我們漲破肚子麽？”幫忙的雲祥媳婦笑著開口道。
“哪能，你們忙了一天，這些可吃不飽，等會兒帶些面條羊湯自家再下面吃。”孫氏趕忙說道：“今兒可是多虧大家幫忙，見你們這麽和善，我這裏心裏也踏實了。”
“大娘，子婉也幫我們很多，單做豆腐，我家就吃得起雜面飯，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以前家裏隔天有一頓糊糊吃都不錯了。”
廚房裏一片和諧，何子婉聽得也很高興，將收回來的陶盆洗幹凈，擦幹，就等著下羊湯面，這席也就吃完了。
子康、子謙端著收回來的陶盆，不知道為什麽就搶著要洗，何子婉根本搶不過，也好，她可以站起來緩口氣。
“子婉，你來給大家敬個酒！”
便見著周承德冷颼颼的看著自己。
“好！”何子婉擦了擦手，連忙跟著他來到院中。
一桌子的老人孩子軍士，倒不顯得尷尬，何子婉笑盈盈的每個人敬酒，也將村裏誰家是誰家人知道了個大概。
敬完酒，周承德突然腳下不穩，差點倒在她懷裏，何子婉趕緊心領神會的撫著他，對著大家笑道：“當家怕是喝過頭了，大家不要拘束，不要拘束！”
一邊說一邊給吳十八吳遂打眼色，兩個人連忙道：“大家隨意，隨意，我去廚房看看，這面條什麽時候上，兄弟們酒莫停！”
敬畏周承德軍士立刻松散了，難得有個喝酒的機會，敞開了喝，偏偏長官走了，還有家裏的長輩看著。
“婉寶寶，你不聽話——呃！”周承德懶洋洋的看著她，還打個酒嗝，那酒味直沖的何子婉想吐。
“聽話，都聽你的，什麽都不幹了，就在家裏躺著，你先睡一覺！”何子婉覺得自己憋不住，一邊安撫，一邊往門口跑，剛剛出門就吐了。
本來佯裝醉酒的人一下急了，飛奔出來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很不舒服嗎？”那聲音清晰就像剛才懵懂的人不是他。
“嗷嗷！”
何子婉差點將胃吐出來，她吃的東西早吐幹凈了，只是幹嘔，這可將周承德嚇壞了，心裏也懊惱的不成。
“我去喊岳母過來。”
“別——你幫我倒杯溫水，我歇口氣，便好了，不要掃了大家的興致。”何子婉拉住他，面色泛黃。
看的周成德自責不已。
“好，你別急，我聽你的。”周承德抱著人輕輕拍著她的背脊。
又是惡心了一會兒，何子婉胃裏舒服些了，立刻要求道：“你快點去洗澡，我進屋裏躺一會兒，以後我們房間再不能有酒。”
“好，你可以嗎？我現在就去。”周承德將人扶進屋裏，倒了溫水，還有些不放心。
何子婉抱著肚子歪在炕上，莫不是肚子裏的小家夥這才開始要鬧騰她了！
這滋味可真不好受。
喝了杯溫水，何子婉慢慢的躺平，又覺得困頓，什麽事也管不了了，沈沈的睡去。
周承德洗凈了一身酒氣回來，見著她果然睡了，才輕輕的爬上炕，躺在她身邊，仔細的盯著人看。
“你啊，總有辦法讓我妥協！”周承德戳了戳她嫩嫩的臉頰，本來白嫩的肌膚上長了幾個黑斑，竟覺得可愛，悄悄的吻了吻。
當子康雙手端著菜面進來，便見著他姐夫一個大男人偷親他姐呢，難怪，他娘不自己來送飯，到院中了喊他來。
“姐夫，你和姐姐的飯菜。”子康見他姐夫面無表情的盯著他，有些害怕，趕忙小聲說道。心裏想著要是現在他敢將自家姐姐吵醒了，他姐夫肯定剝了他的皮。
“先放到前院去，等她醒來再吃。”周承德見這小子識相，用極細的聲音說道。
子康端著飯菜到了院中，孫氏拉著他出了院子，才道：“可是你姐姐睡著了？”
“娘，你差點害死我，姐姐睡了，姐夫說等姐姐醒來再吃，您也忙了一天了，也快回屋裏休息吧！”
孫氏想著也不能礙著女兒女婿，立刻道：“你將我的床搬到前院去，石頭屋裏你們下午生了火，現在天氣暖，讓火一直著，我晚上在我自己房間睡覺。”
“你也怕姐夫？”子康想都不敢想讓他娘知道他姐夫做的事兒。
“怕！”
“怕你就不能這時候搬床！”子康心裏竊喜著，轉身，理都不理她娘的瞪視。
何子婉睡得好好，只覺得胃裏翻滾，立刻往炕頭爬，呃呃呃的幹嘔了一會兒，旁邊累的睡著的周承德立刻警覺。
“婉兒，是不是孩子鬧騰，我陪你進城去看看，好不好？”
何子婉順著他的手喝口水，道：“沒用的，我可能是餓了，你不必自責，也不要害怕，這都是正常的反應，沒反應我先前還擔心呢！”
“你想吃什麽，我去做！”
“我去做，你看著子婉！”孫氏在院子裏接了話，周承德立刻扶著何子婉做起來，一雙大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癟癟的，這小家夥現在就開始使壞了？
何子婉一直從三月惡心到六月，到了七八月的時候才安靜下來，可每天看著她的肚子像氣球一樣吹起來，嚇得周承德一天幾回往家裏跑。
現在邊界也不太平，願意就是草原今年風調雨順，馬壯牛肥，蟄伏了半年的匈奴騎兵蠢蠢欲動。
“子婉，辣椒串快放下，那白菜你也不要管了，要不然等承德回來，有的生氣了！”她家這個女婿與別個完全不同，緊張女兒緊張的只恨時時刻刻守在身邊。
☆、134
“娘，他今天不回來，我們再腌一缸酸菜吧，這些辣椒全部做成泡菜。”
孫氏淡笑，原來如此，可見女兒肚皮滾滾還是挺擔心。
“子婉，要不，娘陪你進城住吧！要是打起仗來，村裏不安全。”
“娘，我們地窖挖好了，糧食也藏好了，進城去也不一定安全，周承德會分心，看他現在早出晚歸，真要打仗，我們這裏人家未必看在眼裏。”
何子婉看著串剩下的紅辣椒個個粗大飽滿，做成泡椒到時候炒菜，真是美味。再就是大白菜，前院種了，圈舍裏種的因為灌溉及時糞土又好，收了足足幾百顆菜。
“你這孩子，就是心大，打起仗來刀劍無眼，到時候娘又幫不了你。”孫氏嘴上怨怪，看她吃力撿辣椒，立刻過來幫忙。
“娘，我還希望打一場大仗呢，這樣最起碼能過幾年安穩日子，大周的軍隊再次駐紮半年有餘，也不能盡吃飯不幹活啊！”何子婉小聲貼著她娘耳朵嘀咕，“周承德這先鋒隊長的官也得升一升了，子康、子謙不是一直說要建功立業麽，讓他們見見殘酷的戰爭也好。”
“休要胡說！”孫氏立刻擔心的不行。
可是晚上也不見周承德回來，這讓她更加不安。
前院她的房間裏早挖了地窖，是可以藏人的，子婉後院屋裏也有地窖，看眼下局勢，她還得多準備些幹糧。
村裏的人其實比孫氏何子婉還要考慮的多，他們在這裏生活的時間長，對於戰時存糧，如何逃跑各家都有一套自己的方法。
村裏都是軍戶，六月份的時候就按照周承德的命令每家挖了地窖，存了糧。
何子婉舍不得酸菜腌菜到時候被毀了，特意在豆腐坊也挖了地窖，將她先後買來的幾十個壇壇罐罐都藏在地窖裏。
肚子越大，何子婉睡眠越差，昨夜周承德一夜未歸，她幾乎也是眼縫都沒眨，白白坐了一夜，預產期差不多在十月中旬，不過看這形勢得早早準備接生的物品。
是故，孫氏早早攪面做烙餅，何子婉早早到蔡阿婆家請人。
“子婉，要不你和你娘進城裏躲一躲。”蔡阿婆看何子婉的肚子，慈祥的臉上帶著焦灼，她見識過匈奴人的蠻狠，婦孺絕不會放過。
“阿婆，我走了相公又要操心戰事又要擔心我，再說，以他的身份，我在城裏才不安全。”那些皇子政敵們肯定會以她為攻擊周承德誘餌，到時候定會陷周承德於不忠不義境地。
一連五日，周承德領著先鋒營的士兵都未回來，反而，本來駐軍在安西鎮的大軍在李相二公子李思齊帶領下開拔到了這裏。
還好，何子婉見著情況不妙，早早將家中食物藏了起來，外面看見的不過一缸酸菜幾袋雜面。
“眾人聽著，我們大將軍李元帥有命，但凡次間村民一律到軍營去服役，違令者斬！”這天，敲著銅鑼的軍士將全村集合起來，當眾說道。
何子婉大肚子隱在人群裏，等著軍士被她安排活，孫氏擔憂的站在旁邊，這情況，走也是走不了了，就不知道這些人會派給子婉什麽活，眼見著連老婆婆都被安排去洗衣服了，孫氏心裏就更擔心了。
“你、你、你們三個去給軍妓們洗衣服。”終於輪到何子婉、孫氏和領著兩個孩子的蔡阿婆了，做飯的活早派完了。
早先，何子婉就見著離大帳不遠的地方，分布著幾個粉紅色的紗帳心裏便知道，這就是隨軍的軍妓，現在被安排到替她們洗衣裳倒也不奇怪。
“聽到了麽，還楞在這裏幹什麽！”軍士看領著兩孩子的老婆子欲言又止，立刻厲聲呵斥道：“怎麽還不願意？”
“軍爺，只是這兩個孩子還小，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蔡阿婆還要說什麽，立刻被何子婉截了話——“阿婆我們快去吧，到時候我看著孩子們就好。”沒看著瘟神都變了臉色，手裏的刀明晃晃，要是蔡阿婆再說，只怕當頭就是一刀了事。
“軍爺，我們這就去，這就去！”何子婉立刻拉著蔡阿婆孩子往軍妓的營地走。
何子婉幾個人早出晚歸還要防著孩子們聽到不好的聲音，囑咐蔡阿婆再點領孩子回家休息，蔡阿婆卻是不肯，還要擔心子婉的肚子，九月的天氣，河水冰冷刺骨，還要將衣裳漿洗幹凈，不容易。
連著幾日，何子婉的手便皸裂了紫腫起來，孫氏、蔡阿婆、兩個孩子也是凍得只打哆嗦，可是大戰在即，那些士兵可勁兒的折騰軍妓，那騷味難聞的要命，如此下去，那些個軍妓見了挺著大肚子的何子婉，就嫉妒的發狂。
李二狗本來是村裏的慣偷，犯了事被充軍，心思多在軍營一群大老粗中吃得開，被提拔成了小隊長，不過死性難改，專愛鉆軍妓營裏跟一個叫胭脂的姑娘胡鬧。
“官人，你看那曬衣服的婦女怎麽樣？看那豐乳肥臀，一雙細腿，再說，還懷著孕了，不知道滋味如何？”
一番雲雨之後，酣暢淋漓的李二狗心滿意足的摟著胭脂姑娘往賬外看。
“背面看著不錯，就不知道長得如何！”李二狗早在第一次見何子婉時候就動了心思，早讓屬下打聽清楚說是先鋒營周承德妻室，心裏忌憚，自不敢輕舉妄動。
“小臉可水靈了，官人見多識廣，可沒享受過孕婦吧，要不我將她叫過來，我們一起伺候官人你！”胭脂被李二狗弄狠了，心裏就越發嫉妒何子婉了，她怎麽看不出李二狗連手都激動的打顫，要是成了——她以後也少受些委屈。
“好，你去叫人，但是別讓人看到，知道嗎？她可是軍官的媳婦兒，只是她男人現在不在營地裏。”
李二狗也將周承德去向打聽清楚了，說此時正在三十裏之外與敵人的騎兵酣戰，只因與主帥李大將軍有私人恩怨，故李將軍只做坐上觀。
這麽一想，李二狗的膽子就大了起來，萬一周承德戰死了，他便可接收了這婦人，到時候自然要弄掉這孩兒。
胭脂仔細看了看周圍，兩個老婆子領著孩子也再曬衣服。
“大娘，讓這位嫂子曬吧，你們先去洗，我看前面軍士扔了一地的臟衣服，也沒人洗，要是讓長官看見，你們可是要受罰的。”
孫氏蔡阿婆一聽，他們受罰不要緊，千萬不能傷著何子婉，便向子婉叮囑了幾句乖乖跟著胭脂走了。
柳志回頭看了子婉好幾回，何子婉笑著向他揮手，這才跟著兩位婆婆往大營裏走。
何子婉將衣服一件件甩開，整齊的搭起，長長的床單、紗帳就有些擋視線了。
何子婉猛地被人從後面抱住，吃了一驚，只聽得惡心的男聲自耳畔傳來。
“好嫂子，叫二狗子好想啊！”
☆、135
“你要幹什麽？”何子婉下意思的護住肚子，這卻讓李二狗有了把柄。
“嫂子，你要你從了我，我不會傷害你的孩子，但是你要是不聽話……”李二狗垂涎的看著婦人嬌嫩的肌膚和她抗拒的眼神，自然與那胭脂的柔順不同，本來還想著草草完事，現在卻有些興趣。
何子婉看了看周圍，雖然衣物擋著視線，但也不是全然隱蔽。
“軍爺，你看那帳子如何？”何子婉指了指胭脂的紗帳，強忍著惡心感。
“好，我們去那裏！”李二狗戒備的掃了何子婉一眼，將褲腰的短刀摸了摸，發現東西在，也就不怕她耍花招。
進了紗帳，李二狗便將短刀架在了何子婉脖頸上，嘲諷道：“臭娘們，別跟二爺耍花招，給我將衣服脫了！”
何子婉淡淡一笑，要真讓人這樣欺辱了，周承德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呢！
“軍爺，我——”何子婉徒然靠近，嚇得李二狗一哆嗦，就這瞬間，何子婉已經奪了他的短刀，順勢插進他的胸膛。
李二狗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孕婦殺了，牛大的眼睛裏滿是震驚，“你，你，你這個臭——”
眼見著人倒下了，何子婉將他胸膛的匕首往裏紮了幾寸，躲在暗處，等著那胭脂姑娘回來。
不一會兒，聽帳外傳來幾聲輕喊：“軍爺，軍爺你可是得逞了？”
原來這個姑娘也是幫兇！
那她就不無辜了。
何子婉轉到一邊，從紗帳裏出來，只聽見一聲驚恐的喊聲，便看著孫氏蔡阿婆正從旁邊匆匆而來，沒發現她，立刻喊了起來。
“子婉，子婉，你去哪裏了？”孫氏見著何子婉抱著一包衣服從紗帳後面出來，立刻跑向她。
“子婉，承德先鋒隊遇到了埋伏，可娘看這個軍營有條不紊根本沒有參加戰鬥的意思，子婉，怎麽辦，就承德那幾十個人，怎麽辦？”
何子婉見一隊鎧甲軍士沖進了胭脂的紗帳，立刻拉著她娘走開來。
“娘，不用擔心，承德不會有事的。”這麽說的時候其實何子婉心裏也是沒底的，但她就是知道周承德不會這麽輕易就輸。
旁邊的胭脂被軍士押了出來，當她看到何子婉時候，立刻尖叫起來喊道：“軍爺，不是我，是她，一定是她，李二狗覬覦她的美貌，才將我支開的，我剛剛去各個姐姐那裏去了，這幾位大娘可以替我作證。”
押解的軍士視線落在大肚子的何子婉身上，就她那臃腫的身材能對付得了李二狗一個大男人，一定是趁其不備下的手。
“你休要推脫，快走！”
何子婉見他們走遠了，立刻拉著孫氏蔡阿婆往河邊走，她想去看看前面怎麽樣了。
出了軍營，何子婉也沒聽到任何關於作戰的機密，就覺得人們喜歡權勢地位還是對的，要是她現在是參戰的將軍，自然李思齊想做什麽她定能知曉，定不會讓周承德如此被動，要是今上有意讓周承德回家，她定會鼎力支持。
“姐，主子讓我來保護你！”吳十八一身女裝追上來，悄聲道：“讓你放心，他沒事！”
“李思齊什麽意思，來犯的敵人多麽，李思齊為什麽不願意出兵？”何子婉回望幾十畝的營帳，靜悄悄的，完全沒有出兵的意思。
“足足十萬人，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麽傳到李思齊手裏的軍報上只說寥寥一萬人，因此，他才讓主子一個人帶兵抵禦。”
“等下了工，讓大家都躲起來。”
周承德區區幾十人，面對十萬大軍，他能做什麽？
現在要扭轉局面，唯一一個辦法。
“十八，周承德幾十人現在肯定是又累又餓，等會兒你送些吃的去吧！”何子婉對著吳十八的低聲交代著，只見吳十八的眼睛睜的越來越大。
“姐，真的要這麽做嗎？”啟動暗衛，現在還不是危急時刻啊！
“快去！”
何子婉親手做了兩張餅，讓吳十八交到周承德手裏盯著他吃了，孫氏蔡阿婆兩個孩子都在子婉家裏吃了飯，跟著何子婉一起下了地窖。
匈奴的大軍半夜時分攻進村裏，何子婉聽著得得得馬蹄，就知道敵人來勢洶洶。
“子婉，你給吳十八說了什麽！”自從何子婉將吳十八送走，她就一臉凝重。
“娘，沒什麽！”何子婉想笑，但一想到周承德的雷霆震怒，立刻變成了苦笑。“咱們睡一會兒，敵人要巡視也要等天亮了！”
周承德吃了何子婉做的餅子睡了也就半個時辰，但就這麽點時間，足以讓忠誠的屬下護著他躲起來。
“周隊長，你覺得怎麽樣？”柳傳雄擔心的看著他的上封。
“我怎麽了？”
“隊長，你累的睡著了，剛剛匈奴大軍沖過了我們挖的溝渠，已經向村裏去了！”
他會睡著才怪，他的絆馬索掃到了敵人最精銳的的騎兵營——子婉給他送來的餅子有問題。
“村裏什麽情況？”子婉還在村裏。
“隊長放心，大家都躲在地窖，匈奴大軍追著李思齊潰敗的大軍去了，村子是安全的！”柳傳雄這話一會，等著圍著周承德的軍士面露喜色，家裏沒事，太好了！他們可是都村裏人，老人孩子都在村裏。
“整隊，立刻出發，用最短的時間追上大部隊！”二十來個渾身是血的漢子立刻站姿挺拔，手裏的長槍還散發著濃郁的血味。
經過村裏，周承德腳步未停過家門而不入，一直到第二天夜裏才追上大部隊，可是眼下哪裏是大周的精英軍士，簡直就是一圈烏合之眾。
“大將軍，周承德來了！”別人不知道周承德的身份，但是作為李相二公子的幕僚，怎麽會不知道他就是秦王。
李思齊一夜又驚又嚇，統共三十萬大軍，經此一役，就折了十萬之多，還被匈奴圍控在這個大梁山，現在又聽說周承德來了，再一想到往日的行徑，不禁有些害怕。
“大軍潰敗，定不能讓他將消息傳到京城！”李思齊一拳打碎了硯臺，“軍師可有妙計？”
“為今之計，只有先下手為強！”幕僚眼中劃過殺氣，如此如此對著李思齊說道。
☆、136
李思齊準備了二百個上等的甲衛在大帥帳外，立刻宣了周承德前來覲見，早將他兵敗如山倒的罪責添油加醋的寫了密折讓人快馬加鞭送往京城。
“大帥，那秦王往日精勇，不如，讓屬下來會會他！”幕僚擔心李思齊安危，這李家二公子往日也有些聰明，跟著他也有點前途，是故得保住他的性命，好向李丞相邀功。
李思齊擺了擺手，可這主仆二人等了半響，也不見周承德前來，一問才知道周承德趕到前線去了。
綿連數百裏的大梁山是天塹，匈奴軍隊圍而不攻，可見是要餓死他們，可李思齊一個世家子弟本就看不起底下的軍士，身邊又有暗衛保護，自然不擔心性命不保，再說，他早就找好了擋箭牌。
父親早於他說過當今太子殿下已與他家聯手，前次能成功誣陷秦王成功，也有太子殿下的幫忙，皇後一心向著太子自然不會關心秦王死活，只要皇帝坐視不理，他們家就能除掉這頭猛虎，剩下周家那些人不足為懼。
“好一個周承德！”幕僚當然看得出來李二公子盛怒，自不敢上前勸說。
“傳我命令，著周承德領一千軍士主動出擊，為我大軍下山鋪平道路！”李二公子這話說的輕巧，匈奴善騎射，周承德就算領著一萬下下山都小命難保，別說一千人。
周承德得到命令，正與柳傳雄等一起勘探地形，尋找匈奴兵薄弱之地準備突圍。
“隊長，怎麽辦？”柳傳雄看著腳下密密麻麻若螞蟻一樣的軍隊，再看看面無表情一身殺氣外露的周承德。
“立刻點兵一千人，我們從這裏殺將出去！”此地不宜久了，此戰必要速戰速決，拖得越久對圍困在山上糧草先斷，勢必死的就不只是十萬人了。
周承德領著手下一次次突圍，一次次被截，如此往返十日手下人馬皆是筋疲力盡，不過，這些人見周承德作戰勇猛又愛惜屬下，心裏隱隱覺得他竟比那只會逃跑的大將軍要好，大軍裏除了將領，那些軍士多是貧民出身，但見鍋裏的飯菜越來越稀，直覺不好。
見這周承德又一次潰敗回來，卻覺得男兒立世，應該如此。
“寧願戰死沙場，也不要做縮頭烏龜！”正在排隊等飯的人群裏不知道誰先喊了一聲，接著大家便都喊了起來。
“我們跟著周將軍殺將出去，不做這縮頭烏龜！”
“同袍們，想想我們的親人，他們正等著我們凱旋而歸！”
“不做縮頭烏龜！”
“殺將出去！”
幕僚陪著李思齊正吃著小竈，上等精細的白米飯，烤熟的整只全羊，再配上幾碟子清爽小菜，味道別提多好吃。
“誰在外面大喊大叫！”聽聞軍士喊聲，李思齊不悅的放下碗筷，出了大帳，高聲喝道。
不料，從旁邊突伸出一桿長槍割韭菜一樣切下了他的頭顱。
甚至是無聲無息。
“大將軍李思齊畏罪自殺了！”不一會兒端著菜的火頭軍胖頭，看著倒在地上身首異處，右手裏還握著帶血長劍的李思齊，高聲嚷道。
幾個幕僚聞言立刻追了出來，果然見著死透了的李思齊，還有不遠處紛亂的軍營。
這可怎麽辦？
三十萬大軍，折了十萬，眼下被匈奴兵圍困，又折了主帥，他們回京也是死路一條。
“怎麽辦？這可怎麽辦？誰這麽大膽居然敢對大帥動手！”這個幕僚沒說的是，大帳周圍都是暗衛，可此刻卻寂寂無聲。
“我看為今之計，是要找一個可以壓住陣勢，又有身份地位的人來當這個大將軍，帶領我們殺將出去！不然，我們這些人都得給李思齊陪葬！”一直默默不語的老翁突然開口。他是李思齊請來的當地一德高望重的老翁姓何，極是熟悉本地地形。
幕僚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周承德！
這十日來，雖然周承德每每潰敗，但明顯將士們看周承德的眼神早就不一樣了。
“請周將軍來主持大局！”
聽老翁這樣說，見大家都讚同，不想死又是李思齊遠方親戚的李利壓下心裏的不快，跟著眾人來到正在吃飯的周承德身邊。
“屬下等願奉周將軍為大將軍，只願追隨你，擊敗匈奴軍隊將他們趕出我大周疆土！”
“屬下等願奉周將軍為大將軍！”
“屬下等願奉周將軍為大將軍！”
一個人這麽說，一萬萬個人這麽喊，千千萬萬個人跟著喊道。
這雷霆喊聲當然也驚動了山腳下駐軍的匈奴大軍。
是夜，大軍在周承德的帶領之下，勢如破竹，從周承德這十日探到的敵人薄弱處突圍出來，趁著他們自顧不暇，盡撿人頭。
卻說，何子婉布置了計劃，躲在地窖裏每日啃著幹糧，只覺得度如如年。
這天夜裏，剛要起身往旁邊解手，便聽著散亂的馬蹄聲往村裏而來，大約有幾萬人的樣子，從村裏過去足足用了半個時辰。
她靜靜地站了也足足站了半個時辰，紋絲不敢動。
孫氏蔡阿婆也聽到馬蹄聲一人捂住柳志兄妹的嘴不讓他們發出聲音，也就沒發現何子婉站的時間太長。
“婉兒，你怎麽了？”聽著外面又安靜了，孫氏才來拉子婉。
這一霎，何子婉腿抽筋差點疼死。
“娘，我沒事，我們去睡會兒吧，等他們回來，我們再出去。”何子婉等腿不抽筋了，才拉著她娘過來，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和被褥，就是地窖低矮，通風不好，時間久了味道也不好聞。
難為柳志兄妹小小孩童跟著她們受罪，極是乖巧。
第二天天光大亮，何子婉幾個並不敢出來，只是通過小小的通風口往外看。
柳志小豆丁盯著子婉的肚子看得出神，臨了還道：“子婉姐姐，肚子裏的弟弟什麽時候出來？”
“快了！”酸菜缸滿，泡菜缸滿，地窖裏盡是餘糧，這個冬天可以好好貓冬了。
“姐姐，快了是什麽時候？”小嫣兒睜著大眼睛，俏生生說道。
兩位老人聽著孩子的童言童語，心裏寬松許多。
☆、137
又過了兩日，吳十八回來將何子婉幾個從地窖裏扶了出來，與何子婉嘀嘀咕咕商量了什麽，便時時守在家裏。
孫氏幾個只在家裏活動，圈裏的牛羊雞鴨早被李思齊的軍隊禍害完了。
這天夜裏，半月不見的周承德突然出現，孫氏蔡阿婆正陪著何子婉說話，見他一身鎧甲威嚴肅殺，臉色比平日冷硬的多，孫氏和蔡阿婆忙站了起來。
何子婉大著肚子預要起床來，周承德立刻上前一步扶著人，“你小心些，孩子這幾日可安生？”
“一切都好，你可是吃過飯了？”何子婉知道他生她的氣，不過有娘親和蔡阿婆在，他現在只能忍著。
“還沒有，你幫我做吧！”
孫氏蔡阿婆聞言緊張的面面相覷，看這情形小兩口有話要說，不定要吵架，她們再去幫忙怕是不妥。
“那你幫我生火。”何子婉見他雖然生氣還記得幫自己穿鞋，心裏就有了底。
眼見著周承德扶著何子婉出門，孫氏朝蔡阿婆小聲道：“別擔心，他們兩個人吵不起的，也不怕承德動手，他一貫懂事。”
“看周隊長穿著鎧甲，當真是威武的很，嚇我一跳呢。”蔡阿婆跟著小聲說道。
“也不知道外面怎麽樣了，十八只說匈奴人退兵了。”
“退兵就好了，今年要過個安穩年了，那些雜毛也就騷擾幾回，要讓他們種地是不可能的，一貫掠奪罷了。”
何子婉取出米面，想著他喜歡吃雜面節節，才剛要和面，卻被他握住了手腕。“我喜歡吃米飯！”
“好，那就做米飯。”何子婉要取米卻被他阻了，這是要跟她說理了，“我那些饅頭，到後院，我們自己屋裏去吧！”
周承德見何子婉小心翼翼的進豆腐坊，一會兒端著小笸籮出來，笑吟吟的望著自己，那眼睛若往日一般晶亮亮。
“走吧！”
屋裏密切關註兩人的孫氏蔡阿婆立刻從屋裏出來。
“這深更半夜的，後院的炕沒燒，沒得凍壞了子婉可怎麽辦？”蔡阿婆著急不已。
“沒事，屋裏有炭火，子婉應該不回了，我們也早些睡，明天我再好好問問子婉。”孫氏覺得情況似乎不妙，開始擔心，但是蔡阿婆畢竟是客人，說了也沒用。
何子婉進屋，只覺得冷的發抖，仰頭看周承德鐵青的臉色，只將身上的衣服拉了拉，“有話你說吧！”
“誰讓你自作聰明，敢給我下蒙汗藥，若我身邊出了奸細一命嗚呼，你要怎麽辦？你要擁護別個做這大將軍。何子婉，你一個婦人，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讓你參與到軍國大事來的！”
周承德明知道她冷，也不生火，他覺得這樣膽大妄為的家夥就要凍一凍讓她腦殼清醒一下。
何子婉明知道自己不對，可控制不住心裏生出一抹委屈來，要不是她明知道他會拼死抵抗，她何苦招他恨。
可就那幾十人，怎麽對抗得了匈奴大軍！
要她眼睜睜看著他馬革裹屍嗎？
何子婉越想心裏越涼。
若是他一貫這樣，今日沒出事，往後也定會出事。
還不如早早地一拍兩散。
他護他的國，她看她的娃。
各自安好。
“對不起，以後不會再管你的事了。”何子婉低下頭，諾諾說道。
周承德見她一副小媳婦可憐樣，心裏冷哼一聲，這婦人貫會我行我素，這麽低聲下氣也只不過是一時低頭罷了。本來要狠狠地罵她一頓讓她長點記性，見她這樣，又有些不忍來。
“將我架在這大將軍的位置上烤，以後有的你後悔的時候！”周承德撂下話，出門找火引子生火。
何子婉慢慢的在炕邊坐下，委屈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這麽坐了一會兒又覺得渾身冷的不行，取了毯子裹上往前院來了。
生好火盆回到屋裏，周承德見人不見了，立刻往前院來找。
“承德，子婉在我這裏歇下了，你也早點休息，她懷著孕，受不得凍，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是，岳母！”周承德趕忙答應，獨自在院中站了許久，看著孫氏滅了燈，才往後院走，心裏生氣，他連夜趕回來，也不知道體貼他，還敢給他甩臉色，這毛病慣不得。
豈料，周承德連夜被人叫走，說是軍營裏的某些軍官不服氣，要他的造反。
何子婉照吃照睡，就是比往日沈默了許多，孫氏心裏隱隱不安，她這姑娘大膽的很，這樣慪氣，時間長了絕對是要出事的。
只是周承德來去匆匆，村裏的人回來說，現在大軍都在周承德手裏管著，要如何處理，還要等朝廷的聖旨，就是他這樣突然兵變，朝廷怕都是要降罪，是故村裏人心惶惶，往日的安順不覆存在了。
十月初一，是何子婉的生辰，家裏人匆匆忙忙的，子康子謙從軍到現在都沒回來過一次，只有孫氏蔡阿婆小柳志兄妹陪著何子婉吃了簡單的長壽面。
“子婉，肚子舒服著吧？”孫氏按照慣例一日幾問。
“沒事，不過小家夥估計也就這幾日了。”何子婉小臉上泛著母愛的光芒，輕撫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這兩天通身酸痛沒勁，可能是前兒凍感冒了，也不敢跟娘親說，生怕她們更加擔心。
“姐，朝廷聖旨下來了，姐夫臨危不懼穩住陣腳，封五品游擊將軍，掌管五千兵馬，以後就在村裏駐守了。”子康領著子謙從院外而來，人未到聲音先到了。
聞言，何子婉對皇帝一家的好感蕩然無存，要是先前她覺著太後對周承德還有那點親情，此刻便知道她的郡主之位也是周承德用太後在意的東西換來的。
五品游擊將軍，虧得他們敢給，也不怕周承德領著這些人徹底造反！這便是仗著周承德忠君愛國的仁厚了。
可見，他的家人對他的脾氣秉性了若指掌。
慢慢消磨吧，終有一日會消磨掉周承德對他們的耐心。
盡情的折辱吧！
反正她的心疼是多餘的，人家自己願意。
大局已定，周承德自然帶著手下的軍士回來了，全村老少列隊歡迎，唯獨不見何子婉的身影。
☆、138
周承德並沒有回家，而是先到營地給新到的士兵安排住所，現在是草原天氣最冷的時候，沒有石頭房晚上睡覺是受不了的。
好在這次不僅僅分了人，也分了駿馬、兵器等，五千人馬讓小村裏一下子熱鬧起來，不說石頭房要新蓋，連鍋碗瓢盆都需要新添，火頭軍本來只做五十個人的飯菜一下子增加到五千人，可想而知，糧食等都要買。
周承德過家門而不入，帶著屬下士兵蓋房安頓好，已經過了五日，周承德本來分到的後院也被他拿來按頓士兵，連著後院諾大的一塊地都新蓋了石頭房做軍營，再在何子婉前院後面幾步遠蓋了圍墻，將所有的營房都圈在裏面。
何子婉不得不將前院的房子純新分配，正屋空著，右側的豆腐坊安頓孫氏，左側她和周承德住，左手邊三間房子康子謙吳遂各一間，右側的三間房出了吳十八的一間，其中一間做廚房，另一間存放糧食，門口的兩間存雜物，這樣下來屋子占得滿滿當當的，前院蓋過房子院子中間的空地就不大了，索性拆了臨時的廚房，空出地來，何子婉打算明年種點菜。
圈舍裏畜生都被禍害了，連何子婉的牛都沒放過，現在寒冬臘月，安西鎮正好有日子過不下去的，吳十八就又買了一頭幹瘦的母牛養著。
羊羔牛犢卻是沒買，家裏沒有準備飼料，買了也養不活，雞鴨鵝連何子婉都舍不得吃的，現在卻一只沒了，何子婉就想著來年養了就殺了吃。
何子婉現在的生活很愜意，早上懶洋洋的起來，吃過早飯，到外面去曬曬太陽，下午吃飯睡覺，一天就過了。晚上孩子頂的根本睡不著，就幹巴巴的坐著。
這晚上何子婉想往日一樣幹坐著，因為是她和周承德的屋，孫氏也不好意思來，孫氏還想著讓女兒和女婿盡快和好如初，自然也不願意打擾他們。
何子婉有點心焦，預產期明明就這幾天，肚子怎麽還是沒動靜呢，各種胡思亂想呢，難得早歸的周承德從門裏進來了。
聽到腳步聲，何子婉擡頭看了他一眼，兀自低著頭看著手裏的書，是小兒啟蒙的《三字經》，她看了一遍，覺得自己肯定教不好孩子，正琢磨著找個先生先自己學習學習。
周承德也不說話，自顧打了熱水，將浴盆大咧咧放在地上一桶桶往裏面提水，屋裏一會兒就熱氣騰騰的，本來光線就暗，何子婉怎會委屈自己的眼睛，取了厚厚的毯子，往大炕裏面挪了挪，端坐著，睡不著也能假寐。
周承德見這人又不理他，也不再噓寒問暖，將往日真正的冷情面目暴露出來，心裏有點酸澀。
脫了衣服，身後也沒有一道灼灼的目光盯著他看，心裏不得勁，三下五下洗幹凈頭發都不擦就往炕上來，頭發上濕濕的水就甩到何子婉臉上。
臉上濕噠噠的何子婉忍住憤怒，將頭轉向炕裏面，要是她手夠長定一巴掌扇過去。
周承德見她氣的手都攥起來了，轉身從大箱子裏取出厚厚的毯子學著她坐在她旁邊，頭發隨意披散在毯子上，不一會兒雙腿緩和起來。
靜靜地看了她許久。
“這氣還沒消？”
何子婉聞言抱著肚子往裏躺了躺，徹底無視他。
“你這氣還沒消！”周承德聲音添了冷硬，伸手將她往懷裏拉，只是顧著她掙紮，拉扯間屋裏的溫度好像高了些。
“要我怎麽樣，你才跟我講話！這都過了十天半個月，你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跟我說話了？”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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